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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少将军百般折辱后,我另嫁他悔哭了全文

顾昀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家道中落后,为了不连累爱人,我被迫与私定终身的寒门书生顾昀分手,沦为权贵玩物。年过半百的辅国公强娶我入府。不想洞房之夜突发急症,一命呜呼。守灵那日,我无意撞见他那位从边关回京的养子。才知晓,昔年与我私定终身的寒门书生,竟是辅国公一手栽培的少将军。面对我的不知所措,顾昀嘴角勾起嗜血的弧度:“听闻义父被一妖媚贱婢克死在榻上,原来是你这祸水?!”“沈月见,你与我顾家究竟有何血海深仇?!当年背弃我还不够,如今还要害死我义父,搅得顾家永无宁日!”我欲辩解,他却不听分毫,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更是为了泄愤,将我锁入暗室,反复折辱。后来,我另嫁他人,他却猩红着双眼,疯了般堵住了我。“也不知在榻上是何等狐媚浪荡,竟能将素来硬朗的国公爷生生折腾至死!”...

主角:顾昀沈月   更新:2025-05-24 13: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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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昀沈月的其他类型小说《被少将军百般折辱后,我另嫁他悔哭了全文》,由网络作家“顾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家道中落后,为了不连累爱人,我被迫与私定终身的寒门书生顾昀分手,沦为权贵玩物。年过半百的辅国公强娶我入府。不想洞房之夜突发急症,一命呜呼。守灵那日,我无意撞见他那位从边关回京的养子。才知晓,昔年与我私定终身的寒门书生,竟是辅国公一手栽培的少将军。面对我的不知所措,顾昀嘴角勾起嗜血的弧度:“听闻义父被一妖媚贱婢克死在榻上,原来是你这祸水?!”“沈月见,你与我顾家究竟有何血海深仇?!当年背弃我还不够,如今还要害死我义父,搅得顾家永无宁日!”我欲辩解,他却不听分毫,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更是为了泄愤,将我锁入暗室,反复折辱。后来,我另嫁他人,他却猩红着双眼,疯了般堵住了我。“也不知在榻上是何等狐媚浪荡,竟能将素来硬朗的国公爷生生折腾至死!”...

《被少将军百般折辱后,我另嫁他悔哭了全文》精彩片段

家道中落后,为了不连累爱人,我被迫与私定终身的寒门书生顾昀分手,沦为权贵玩物。

年过半百的辅国公强娶我入府。

不想洞房之夜突发急症,一命呜呼。

守灵那日,我无意撞见他那位从边关回京的养子。

才知晓,昔年与我私定终身的寒门书生,竟是辅国公一手栽培的少将军。

面对我的不知所措,顾昀嘴角勾起嗜血的弧度:“听闻义父被一妖媚贱婢克死在榻上,原来是你这祸水?!”

“沈月见,你与我顾家究竟有何血海深仇?!

当年背弃我还不够,如今还要害死我义父,搅得顾家永无宁日!”

我欲辩解,他却不听分毫,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更是为了泄愤,将我锁入暗室,反复折辱。

后来,我另嫁他人,他却猩红着双眼,疯了般堵住了我。

“也不知在榻上是何等狐媚浪荡,竟能将素来硬朗的国公爷生生折腾至死!”

“此等水性杨花的女子,怕是早就身染秽疾,沾染上便晦气缠身!”

作为辅国公新纳的主母,我在灵堂操持着他的丧仪。

满堂显贵对我皆是鄙夷,却又不得不按着礼数前来吊唁。

灵堂那侧,辅国公生前娇惯纵容的几位远房侄女轮番上前哭闹。

“你这贱人莫不是想独吞国叔父的万贯家财,才不许我们为他老人家尽孝守灵?!”

“正是!

新婚之夜便吸干夫君精元,你这天煞孤星,算计得何其歹毒,简直丧尽天良!”

人人话里话外,皆指我贪图顾骁的万贯家财。

可无人知晓,顾骁允诺为我赎身的千两纹银尚未兑现,我与他甚至连名分文书都未曾登录在册。

我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实在有些难以支撑。

正欲开口辩解,后心便狠狠挨了一记重推。

额角猛地撞在灵案边,血珠顺着脸颊滑落,糊住了我的视线。

我捂着额头,从地面撑起身子,一抬眼,便跌入那双熟悉的眼眸里。

我与顾昀,已有三年未见。

从未想过,我们会在这般情境下重逢,也从未想过此生还会再见到他。

当年我家突降横祸,我再也无力支撑他的青云之路,仓皇间选择了不告而别。

后来依稀听闻,他因此对我恨之入骨,科考失利后便终日借酒消愁,形同废人。

“少将军回府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我才恍然大悟。

辅国公顾骁,少将军顾昀,他们竟是父子!

那为何顾昀,当年要扮作一介落魄寒儒,欺我瞒我整整四年!

我还未来得及发问,他便一步一步我逼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月见,你可真是好本事!

三年前无故弃我而去,如今竟又恬不知耻地爬上我义父的床榻,还在洞房花烛夜便克死了他?”

“你们沈家世代自诩书香清流,便是这般教养出你这种不知廉耻、残害人命的毒妇?!”

顾昀的每个字犹如利刃,狠狠扎进我的心。

我强压下喉间的腥甜,颤声反问:“那你呢?

你也曾欺瞒于我,不是吗?!”

“那时你口口声声家境贫寒,前途无望,我掏空沈家助你四载苦读,难道这些都是假的?!”

顾昀仰首,发出一声冷笑,眼底翻涌着不屑:“似你这等为了荣华富贵,连半百老朽的床榻都能主动爬上去献媚的贱妇,若早知我乃辅国公养子,岂非要如附骨之疽般将我顾家啃噬殆尽,连骨头渣滓都不会放过?!”

不等我再次开口,那几个先前还在哭灵的远房侄女便一拥而上,纷纷对我发难:“原来是个处心积虑贪图顾家家产的狐媚贱人!

既如此,你便在此给我叔父磕足一百个响头,以此来赎罪!”

我脑中嗡嗡作响,这分明是故意要让我难堪。

一只脚已然迈出了灵堂,却被顾昀拽了回来。

“沈月见,义父生前曾应允为你那充军流放的胞弟打点关节,你是不想救他了?”

三年前,我父因牵涉一桩盐引舞弊案,被判流放三千里,家产尽数抄没。

我母亲不堪受辱,自缢身亡。

年幼的胞弟亦受牵连,一同被押解前往苦寒的岭南。

我尚不及弱冠,便带着乳母,一路追随至岭南,想方设法要将弟弟从那不见天日的瘴疠之地赎回。

这三年,我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罪都受过,有时为了几文钱,也会与市井小贩争得面红耳赤。

后来,我辗转流落教坊司,再后来,便被送到了辅国公府上。

本以为得了辅国公的允诺,能救出弟弟,从此我便了无牵挂,纵使青灯古佛,此生也便这般过去了。

可天不遂人愿。

辅国公死了,救人的希望断了,顾昀回来了。

我手心瞬间攥紧,脚步再也无法挪动分毫。

转过身,我望向顾昀,浑身颤抖地问道:“我若磕足这一百个响头,你当真会信守承诺?”

顾昀皱了皱眉,沉默了半晌,玩味道:“一百个头岂非太便宜你了,你这种贱籍女子,不应拿出点献计绝活吗?”

他抬了抬眼色,便有下人捧来一套薄如蝉翼的“寿衣”,扔在我脚下。

“换上这套外衫,对着我义父的灵位磕足一百个响头,本将军便大发慈悲,救你那不争气的弟弟。”

我看着地上那件所谓的寿衣,其透明程度,比不穿更具羞辱。

我闭上眼,颤抖着解开身上的外衫。

“顾昀,你得言出必行!”

一层一层衣服褪去,直至身上仅余一件单薄的兜衣,我才屈辱地拾起那件轻纱,罩在身上。

跪在了灵堂下,重重地磕起头来。

不知过了多久,额头早已磕得血肉模糊,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软地向后倒。

落地那刻,一张大手将我撑住。


“顾郎!”

一声娇媚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顾昀立刻回神,缩回手走到了那女子身侧:“这位是吏部尚书家的千金,邵敏君,亦是我的未婚妻。”

邵敏君听到未婚妻三字时,眼底掠过难以掩饰的得意:“沈月见,我倒是听过你的名字。”

“当年你与顾郎在京中之事亦曾传为一段佳话,若非你当年有眼无珠,弃他而去,也轮不到我伴他戎马生涯了。”

邵敏君巧笑嫣然,伸手挽住顾昀的臂膀,带着几分示威的意味,瞥了我一眼。

“听闻你如今已是辅国公新纳的主母,按理说,我倒是要称呼你一声母亲。”

“不过顾郎说,你身份低贱,辅国公被蒙骗才会纳你入府。”

“这倒是让我们这些注重名声的人家,难做了。”

我垂下眼睑,一言不发,只继续对着灵堂,一下一下地磕头:“顾将军,你记着,要救我弟弟。”

没想到我只在乎这个,顾昀脸色瞬间难看,冷笑道:“你先磕完再说。”

接着就拂袖而去。

我本以为那日过后,顾昀会即刻着手安排我弟弟的事情。

可一连数日,顾昀除了想方设法地折辱我,对此事却绝口不提。

我按捺不住,寻机向他询问,每次都被他冷言岔开。

直到那日我在院中浆洗,一方素帕忽然掉落。

我捡起时,发现上面用小楷写着一行字。

尚未看清,便听见乳母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弟弟在流放地遭遇不测,说再拖延下去,恐怕腿要保不住了……可那贼军医,竟要价五百两!”

“这儿去哪儿弄五百两啊……”乳母在我耳边絮叨哭泣,心急不已。

我强忍着悲痛,宽慰她道:“银钱之事,我会设法周全,您莫要再忧心了。”

可五百两,以我如今的境遇,如何能筹措到。

我重新展开那方素帕,看清上面的字迹后,顿时大为失色。

素帕上勾勒的,竟是我的赤裸画像,旁边还用朱笔写着:“赏玩价,纹银十两”。

我怒火攻心,闯进了府中顾昀的房间。

我本想问他为何如此作践我,却看见他怀中依偎着一名新得的清倌人。

那女子眉眼间有几分我豆蔻时的影子,顾昀低头在她耳边私语,引得她娇笑连连。

见我进来,顾昀先是一顿,接着立刻呵斥:“没看到本将军有要事,还不滚出去!”

厅中却有几个与他一同饮酒作乐的纨绔子弟认出我,顿时爆发出哄堂的讥笑:“哟,这不是克死国公爷,又不知廉耻攀上少将军的国公夫人吗?

这女子手段委实了得啊!”

“听闻此女家道中落后便彻底沦落风尘,不知辗转于多少男人的床榻,当年还曾花言巧语哄骗过少将军一片真心呢!”

“难怪少将军要如此作践她,换做是我,怕是手段要比少将军狠上百倍,定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气得发颤,忍不住质问道:“顾昀,你如此费尽心机地折磨我,便只是为了报复我当年的不告而别?!”

顾昀这才懒懒地抬起眼:“你本就是朝中众人的玩物,义父花钱买你,你还真当自己是国公府主母了?”

“沈月见,这么多年,你不就是在各个男人床上摇尾乞怜,卖弄风骚,靠取悦男人活下来的吗?”

“怎么,如今装起贞洁烈女了?”

羞耻感瞬间将我吞噬,脚下虚浮,我近乎站立不稳。

“啧啧,想不到这真人比那素帕上画的还要风骚入骨,标志万分!”

几个面带淫邪笑容的富家公子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掏出银票,眼神露骨地在我身上来回逡巡。

“顾少将军,光是这素帕赏玩,未免有些寡淡无味啊!”

“不若让她为在座的跳那西域艳舞,让诸位也来看看她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销魂蚀骨?”

“听闻那艳舞每跳一步便要脱掉一件衣衫,当年她必是跳到国公爷心尖,才进得这国公府罢!”

眼泪不争气的滑落,我强撑着身子看向顾昀:“顾将军,即便你恨我入骨!

也不能如此作践我吧!”

顾昀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你不是想救你弟弟吗?

你若愿意跳,在座的诸位公子肯定愿意出这五百两银子。”

眼泪一瞬间凝住。

看着顾昀脸上毫不遮掩地恶趣味,我苦笑一声。

“好,既如此,那我便跳!”

站起身,我缓缓脱下外衫,正欲起舞。

顾昀的眼中却翻腾压抑不住的怒火,他猛地掀翻了桌子,一把掐住我的下颌,眼角微红:“沈月见,你当真是下贱!”

“你以为你这残花败柳之身,还配给我们跳舞?

你给我滚!”

我没有辩驳,只是任由他羞辱。

顾昀似被我彻底激怒,挥手屏退了众人。

“好,你既这么想要钱,晚上便来我房中,好生伺候!”


晚上,我依言去找了顾昀。

一入门,我便被他死死按在锦榻之上,双手被用衣带缚在床头,动弹不得。

那日,他不知疲倦地在我身上索取,一次又一次。

筋疲力尽,神思恍惚之际,我听见他在我耳边低语:“月见,我们还能回到过去那般吗?”

我的心微微发颤。

我对三年前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恋,也曾有过片刻的怀念。

可我也心知肚明,他如今只是想从我身上,将积压多年的怨愤尽数发泄出来。

从那日后,顾昀每日都用各种羞辱的方式,让我遍体鳞伤,浑身青紫。

这般屈辱而麻木的日子,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

我宽慰自己,只要拿到那五百两,我就离开。

直到那日,他将我拥在怀中,滚烫的唇舌轻咬着我的耳垂:“月见,我与敏君的婚期已定,你来操办吧。”

“只要你操办完这场婚事,那五百两我就给你。”

“好。”

我平静地答道。

那五百两拿到,我本也会离开。

我依照顾昀的吩咐,将他与邵敏君的婚事办得风风光光。

期间他很多次看着我欲言又止。

可能是怕我不上心吧。

婚礼那日,我立在喜堂一角,看着两人身着喜服,接受着满堂宾客的道贺与祝福。

忽然想起,当年我与顾昀在院中私定终身的情景。

那时的他,身无分文,却对我一片赤诚。

只可惜,世事无常,我与他之间终究桥归桥,路归路。

路过存放贺礼的偏厅时,我无意中听见里面传来几个年轻男子的说笑声:“昀哥儿,这次你又拿什么做赌注啊?”

“当年你稳操胜券的局,不就因为她不告而别,让你输了城郊那座别院?”

“这次你娶敏君过门,她还能甘愿在你身边做妾?”

“可不是嘛,你这次可是压了重注,赌她绝不会再离开你,对吧?”

男人们肆无忌惮的谈笑声,一阵阵传出来。

我倚靠在廊柱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泪水却不争气地模糊了视线。

顾昀带着几分酒意,不屑道:“她啊,还妄想着等那五百两去救弟弟。

可我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傻书生了,怎还会信她的鬼话!”

“我当初让义父将她弄进府里来,就是为了好好惩戒惩戒这个女人!”

“这种女人,骨子里都犯贱,越是作践,她便越是离不开你!”

我靠着墙壁滑坐下去,心里最后一点遗憾也就此散去。


里面的声音停住,背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女声。

“当年在书院,顾昀他们便拿你当过赌注。”

“起初是赌他假扮寒门书生,能否不费分文便骗得你的真心,顾昀赢了。

后来又赌你们金榜题名后是否会分道扬镳,可惜那次,他输了。”

“顾昀以为他装出那副情深不寿、痛失所爱的模样,便能让你回心转意,谁知你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些年,他对你恨得咬牙切齿,才会借着国公爷的手,将你重新困回他身边。”

“这一次,他们赌的便是,你沈月见,再也离不开他。”

邵敏君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

她轻蔑地望着我,将我残存的幻想全部击碎。

我明白她的用意,无非是想让我彻底死心,主动离开顾昀。

她怕顾昀,会又对我动了真情。

我用力擦去眼角的泪痕,扶着廊柱,慢慢站直了身子。

“那五百两纹银,你给我,我现在便走。”

邵敏君明显愣住了,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错愕。

“你……你也以为,我深爱顾昀,此生非他不可?”

“你替我转告他,我爱的从来都只是银钱而已,至于他,我一刻都不曾爱过。”

邵敏君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并且十分爽快地命人取来了五百两银票。

顾昀前来寻我的时候,我将银票藏入怀中。

“顾将军,恭贺你与邵小姐新婚。”

我取出一只早已备好的荷包递给顾昀,他面上露出讶异。

“待到洞房花烛夜,你再打开看吧。”

趁着喜宴散场,宾客陆续离去,我从后院的角门悄然溜走。

雇了一辆不起眼的骡车,直奔城外的渡口,买下了一张前往江南的船票。

那是我家没落前,父亲曾为我定下的娃娃亲。

可惜当年,我因为对顾昀的执念太重,忤逆了父命。

立在船头,我从怀中取出一枚早已磨得光滑的玉佩。

那是当年顾昀忙离京时,塞到我手中的信物。

“你说得对,我放不下的,只是当年那份遗憾,并非是你。”

“我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早在三年前便已死在了沈家被抄没的那一夜。”

笑了笑,我将玉佩扔进水中。

再不回头。

顾昀送走最后一批贺客,回到空寂无人的新房时,他习惯性地唤我的名字,可却无任何人回应他。

他心中陡然生出强烈的不安,猛地撕开我留给他的那只荷包。

里面没有香囊,没有信物,只有一张素白的宣纸。

“顾昀,从此山高水远,再不相见。”


我抵达江南后,立刻差乳母拿了银票,去为弟弟打点生路。

她说,弟弟最快一月之内便能传来消息。

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些许。

安顿下来的第三日,苏家的马车便停在了门前。

我随着引路的仆妇,穿过曲折的回廊,步入一间雅致的待客厅。

一位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正临窗而立,听闻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对我道:“沈姑娘,一路辛苦了。”

他比我年长三岁,算来今年应是二十有二。

“苏公子。”

我敛衽一礼。

他抬手示意我落座,亲自为我斟了一杯清茶。

“家父在世时,常与我提及沈伯父。”

“亦提及过,与沈家的这门亲事。”

“沈姑娘如今的处境,苏某已略知一二。”

“家父临终前曾嘱托,若有一日沈家有难,苏家当尽力相助。”

“这桩婚事,沈姑娘不必有任何负担。”

“苏家愿为沈姑娘提供一处安身之所,直至令弟平安归来,姑娘再做打算。”

我心中百感交集。

自沈家败落,我所遇之人,多是冷眼、鄙夷,或是如顾昀那般的恶意折辱。

如今苏远这般温和相待,竟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苏公子的好意,月见心领了。”

“只是,我如今声名狼藉,恐会辱没苏家门楣。”

我放下茶盏,轻声道。

苏远微微一笑,宽慰我道:“苏某读圣贤书,明事理,辨是非。”

“外界流言蜚语,岂能尽信?”

“沈姑娘清白与否,苏某自有判断。”

“家母亦十分挂念姑娘,只是她近来偶感风寒,不便见客。”

“待她身子好些,再与姑娘相见。”

我点了点头,心中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苏夫人也生出几分敬意。

能在流言蜚语中依旧保持善意的人家,定然家风清正。

“沈姑娘若不嫌弃,便先在府中西跨院住下。”

“那处院落清净,平日里无人打扰。”

“若有任何需求,只管吩咐下人便是。”

苏远安排得十分周到,处处透着体贴。

我垂下眼睑:“多谢苏公子。”

“往后,便要叨扰了。”

接下来的几日,我便在苏府安顿下来。

然而,顾昀在我离开京城后,整个人彻底失了智。

他疯了般在京城寻我,至闯进我曾经流落的教坊司,逼问众人关于我的下落。

京城街头巷尾都在传,说顾少将军被一个妖女迷住了心窍,如今妖女跑了,他便疯了。

他发疯般寻我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江南。

乳母忧心忡忡地跑来告诉我,说京城那边闹得沸沸扬扬。

顾昀掘地三尺,也要将我找回去。

我听着,只是冷笑一声。

他如今这副模样,不过是与那些纨绔子弟打赌输了,便恼羞成怒罢了。

我命乳母不必理会这些传言,只安心等候弟弟归来。

如今我只想过安稳的日子,再也不想与顾昀有任何瓜葛。


在苏府的日子,苏远待我始终温和有礼,从未因外界的流言而有半分轻慢。

苏夫人身子好转后,召我去见。

她握着我的手,没有问那些不堪的传闻,只问我在苏府住得是否习惯,饭食是否可口。

那日,她留我在房中说了许久的话。

她说,苏家与沈家是世交,两家早有婚约。

希望我能成为苏家的儿媳,与苏远共度一生。

我没有拒绝。

我的心早已疲惫不堪,嫁给苏远便是我最好的归宿。

婚期定在了半月后。

苏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我坐在妆镜前,看着镜中略施粉黛的自己,不禁喜悦。

外面传来喧闹声,是迎亲的队伍到了。

然而,就在我即将跨过门槛的那一刻。

府门口,传来一声怒吼。

“月见!

你不能嫁!”

我身形一僵,手死死攥紧了衣袖。

顾昀!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他猩红着双眼,一把推开拦路的家丁,跌跌撞撞地冲到我面前。

“你怎能如此狠心!

要嫁给别人?!”

苏远一见情形不对,立马挡在我身前。

“想必是那风靡京城的顾将军,今日是苏某大喜之日,还请自重!”

顾昀却像没听到苏远的话,死死地看着我。

“月见,你看着我!”

他伸出手,想抓住我的胳膊,却被苏远再次拦住。

“顾将军,沈姑娘如今是苏某的妻子!

你再如此放肆,休怪我报官了!”

顾昀像是不能接受,颤抖地跪倒在地上,拽住了我的裙角。

“月见,跟我回去。”

“别嫁给他,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以前是我混账,是我伤害了你。”

“可月见,我一直都只爱你一人!”

“只要你愿意随我回去,我许你平妻之位,绝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痛苦地仰望着我,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我没有理会他,只冷冷地吩咐苏远:“把他赶走,不要误了我们的吉时。”

苏远点了点头,示意家丁们动手。

顾昀被下人们拽地往外拖。

但他还是不死心,拼命挣扎着,想要继续阻拦。

“月见!

你不能嫁给他!

求求你了!”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

家丁们再也不客气,对着他拳打脚踢。

顾昀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也渗出了血丝。

最终,他只能无力地躺在地上。

和苏远礼毕后,京中有人送来了一封书信。

我阅完书信后才得知,原来当年是顾昀与人打赌,才害得我父亲被奸人所害!

我气急命人将顾昀抓来苏府,我想问问他到底为何这般歹毒,要害我一家!

等他来时,已然知道我看到了信,即刻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他哭着喊道:“月见,对不起,我错了!”

“我承认,当年是我猪油蒙了心,为了那个赌局,我借走了沈家的地契,无意参与了对你父亲的陷害!

但我后来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我以为将你困在身边,就可以弥补一切,但我发现我错了!

真的错了!”

苏远看着跪在地上的顾昀,怒道:“顾少将军,你今日所言所行,罪孽深重,自有律法制裁。

至于月见,她已经是我苏家的人,是我的夫人!”

“请你记住,从今以后,她与你之间,再无其他。”


顾昀被家丁强行拖出了院子,但他没有离开。

而是在苏府的大门外,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对着紧闭的大门,一下一下地磕头:“月见,对不起!”

“我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

“当年的赌局,我鬼迷心窍,我不是有意要害沈伯父!”

“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回心转意,想把你困在我身边!”

“是我混蛋!

是我猪狗不如!”

“求求你,月见,原谅我一次,就一次!”

他的额头很快便磕破了,却还在不停地重复着那些迟来的忏悔。

我听着他的哭喊,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

可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门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他却依旧那样跪着,一动不动,祈求我的原谅。

第二天,苏远派人去劝他离开。

他却纹丝不动,嘴里仍旧念着我的名字,祈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后来,京城传来消息。

顾昀因涉嫌陷害朝廷命官、图谋不轨,被剥夺了少将军的封号,并被勒令弃官还乡。

辅国公府的财产,也被朝廷以非法所得为由,尽数查抄。

一夜之间,曾经权倾朝野的顾家,轰然倒塌。

紧接着,邵敏君也向他提出了和离。

她在得知顾昀不顾一切来江南找我时,便是对这个男人心死,不愿再把豆蔻年华浪费在其之身。

顾昀的罪名,被一条条地揭露出来。

曾经与他称兄道弟的那些纨绔子弟,也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牵连。

那些巴结奉承他的人,也纷纷落井下石。

顾家彻底败落,再无翻身之地。

顾昀在跪了三天三夜后,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苏府门外。

他被路过的好心人发现,抬到了附近的医馆。

大夫诊断他风寒入体,加上心力交瘁,已经危在旦夕。

在他昏迷期间,嘴里依旧不停地呓语,喊的都是我的名字。

医馆的人将消息传到了苏府,我听闻后,心中没有波澜。

顾昀大病一场后,身体元气大伤。

最后无处可去,只有求寺庙收留他,让他能够了此残生。

他对外宣称,此生为罪孽深重,愿入空门。

那日午后,我正在廊下看书,乳母匆匆拿着一封信进来。

信封上没有署名,只盖着一个略显陌生的军中戳印。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段时日,我最怕的便是从岭南传来坏消息颤抖着拆开信封,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是弟弟!

是他亲笔写的信!

信中说,他在边关苦寒之地,并未沉沦。

反而因缘际会,抓住了机会,在数次抵御外敌的战役中,屡立奇功。

他被主帅看中,一路擢升。

最近一次大捷,更是率部收复了被侵占多年的失地。

捷报传至京城,龙颜大悦。

皇上不仅嘉奖了他的勇武,更是因此留意到了当年父亲的盐引案。

圣上英明,下旨重审。

最终,沉冤得雪!

父亲的清白得以昭告天下!

沈家世代忠良的名声,终于被洗刷干净!

皇上还降下恩赏,不仅恢复了沈家的爵位,还赏赐了诸多金银田产。

信的末尾,弟弟写道,他已向皇上请旨,不日便会告假南下来江南看我。

泪水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激动得抱着苏远哭了起来,谁曾想这么多年我们沈家终于含冤昭雪。

半年后,弟弟终于来到了江南。

我们姐弟促膝商谈,相拥而泣,诉说着这些年的思念与苦楚。


半年后,我查出了喜脉。

得知这个消息时,苏远欣喜若狂,抱着我转了好几圈。

那段日子,苏夫人更是吩咐全府上下以我为主,亲自为我熬制安胎药膳,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十月怀胎,我为苏远诞下了一对龙凤胎。

女儿的眉眼随我,带着几分灵气与温婉。

儿子则像苏远那般谦谦君子,谦卑有礼。

苏远更是将我与孩子们视若珍宝。

苏母待我亦如亲女。

这样安稳静好的日子,曾是我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

我时常感叹,若非当时我及时从京城离开,寻到江南来。

我恐怕还会被顾昀,像金丝雀般豢养在笼中。

只可惜,那三年的情爱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之后一月,弟弟因军中事务又暂回京城,但他还是时常与我保持书信往来。

不过半载,这家伙竟告知我,他京中觅得了良缘,定下了一位性情温婉、家世清白的姑娘。

看着弟弟也有了归宿,这些年来我心头的重担也彻底落下。

直到上月,乳母从外面才买回来,对我吞吞吐吐道:“夫人,听说寺庙那边传来了消息。”

我抱着怀中的女儿,好奇地问:“什么消息?”

“是关于……顾……”乳母犹豫着开口。

“他怎么了?”

我淡淡道。

“听说他在庙中染上了重疾,怕是熬不过去了。”

“临死之前,他求着主持想再见你一面。”

我冷笑一声,觉得讽刺,随后无情道:“去回话,不见。”

“他罪有应得,此生我与他早已恩断义绝,没什么好见的。”

乳母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转眼又过了数月,这日是龙抬头,我带着乳母和孩子们去城外的寺庙祈福。

抱着女儿,牵着儿子,我跪在佛前虔诚地祈愿,家人与弟弟平安喜乐。

礼佛完毕,我正欲离开,寺庙的主持却忽然叫住了我。

“沈夫人,还请留步。”

“老衲这里有一封信,是故人临终前嘱托转交于您的。”

他双手捧着一封泛黄的信笺,递给了我。

我接过信,信封上没有写名字,但那熟悉的笔迹,让我瞬间明白过来。

是顾昀的字。

我走到一旁僻静处,展开了信封。

他写道:“月见,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已入土为安,或是化为尘土。”

“我没有奢望你能原谅我,写这封信,只是想在生命的最后,向你忏悔。”

“回首这一生,我最对不起的人,是你。”

“当年,我自诩清高,却为了所谓的意气之争,参与了那场荒唐的赌局。”

“我借走你家的地契,却没想到竟成了压垮沈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场盐引案,我并非主谋,但我知晓内情,却没有上报。”

“我以为,只要我在京城混出名堂,就能弥补你,将你风光娶回。”

“可我错了,大错特错。”

“当我得知沈家出事,你流落岭南时,我心如刀绞。”

“我曾想去寻你,却被义父阻止,他告诉我,你已无力助我科考,我必须依靠他。”

“后来,我听说了你在京中的遭遇,我心生嫉妒,也生出了报复的念头。”

“我以为将你困在身边,就能减轻我内心的愧疚和痛苦。”

“我甚至荒唐地以为,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们就能回到过去,回到三年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可我越想留住你,你便离我越远。”

“直到你决绝地离开,嫁给了苏远,我才彻底清醒。”

“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我竟然真的失去了你!”

“我跪在苏府门前,并非只是为了求你原谅,更是为了忏悔我这一生的罪过。”

“我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在寺庙的这段日子,我日日诵经,夜夜难眠。”

“我梦见沈伯父,梦见沈伯母,也梦见你,梦见当年我们在书院的时光。”

“那些日子,是我一生中最纯粹的时光。”

“对不起,月见。”

“愿来生,你我永不相见。”

“愿你与苏远白头偕老,平安喜乐。”

“顾昀绝笔。”


我拿着信,心中五味杂陈。

抬头看向寺庙的方向,梵音袅袅,香烟缭绕。

顾昀,你欠我的,终究是还不清了。

我站起身,走到寺庙的一角。

那里有一个焚烧纸钱的火盆。

我将信纸展开,缓缓扔了进去。

我对于顾昀谈不上原谅,却也早已无感。

他是否忏悔,都与我无关了。

我转身,看着我的孩子们。

女儿的小手立刻抓住了我的衣角。

儿子仰着小脸,好奇地看着那个火盆。

“娘亲,那是什么?”

“是永别。”

我轻轻揉了揉他们的头。

牵着儿子,抱着女儿,离开了寺庙。

苏府的马车早已等候在山门外。

车夫恭敬地放下脚凳。

苏远站在车旁,含笑着等我们。

“回来了。”

他伸手,自然地接过我怀中的女儿,又俯身,将儿子抱了起来。

“嗯,回来了。”

我应道,唇边漾开一抹浅笑。

坐上马车,苏远将女儿放在膝上,他关切地询问道:“一切可还顺利?”

我替女儿拢了拢额前的碎发,笑了笑:“一切安好。”

苏远握住了我的手,我靠在他的肩头,满足地看着两个孩子。

这便是我所求的,人间烟火,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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