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被家丁强行拖出了院子,但他没有离开。
而是在苏府的大门外,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对着紧闭的大门,一下一下地磕头:“月见,对不起!”
“我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
“当年的赌局,我鬼迷心窍,我不是有意要害沈伯父!”
“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回心转意,想把你困在我身边!”
“是我混蛋!
是我猪狗不如!”
“求求你,月见,原谅我一次,就一次!”
他的额头很快便磕破了,却还在不停地重复着那些迟来的忏悔。
我听着他的哭喊,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
可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门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他却依旧那样跪着,一动不动,祈求我的原谅。
第二天,苏远派人去劝他离开。
他却纹丝不动,嘴里仍旧念着我的名字,祈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后来,京城传来消息。
顾昀因涉嫌陷害朝廷命官、图谋不轨,被剥夺了少将军的封号,并被勒令弃官还乡。
辅国公府的财产,也被朝廷以非法所得为由,尽数查抄。
一夜之间,曾经权倾朝野的顾家,轰然倒塌。
紧接着,邵敏君也向他提出了和离。
她在得知顾昀不顾一切来江南找我时,便是对这个男人心死,不愿再把豆蔻年华浪费在其之身。
顾昀的罪名,被一条条地揭露出来。
曾经与他称兄道弟的那些纨绔子弟,也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牵连。
那些巴结奉承他的人,也纷纷落井下石。
顾家彻底败落,再无翻身之地。
顾昀在跪了三天三夜后,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苏府门外。
他被路过的好心人发现,抬到了附近的医馆。
大夫诊断他风寒入体,加上心力交瘁,已经危在旦夕。
在他昏迷期间,嘴里依旧不停地呓语,喊的都是我的名字。
医馆的人将消息传到了苏府,我听闻后,心中没有波澜。
顾昀大病一场后,身体元气大伤。
最后无处可去,只有求寺庙收留他,让他能够了此残生。
他对外宣称,此生为罪孽深重,愿入空门。
那日午后,我正在廊下看书,乳母匆匆拿着一封信进来。
信封上没有署名,只盖着一个略显陌生的军中戳印。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段时日,我最怕的便是从岭南传来坏消息颤抖着拆开信封,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是弟弟!
是他亲笔写的信!
信中说,他在边关苦寒之地,并未沉沦。
反而因缘际会,抓住了机会,在数次抵御外敌的战役中,屡立奇功。
他被主帅看中,一路擢升。
最近一次大捷,更是率部收复了被侵占多年的失地。
捷报传至京城,龙颜大悦。
皇上不仅嘉奖了他的勇武,更是因此留意到了当年父亲的盐引案。
圣上英明,下旨重审。
最终,沉冤得雪!
父亲的清白得以昭告天下!
沈家世代忠良的名声,终于被洗刷干净!
皇上还降下恩赏,不仅恢复了沈家的爵位,还赏赐了诸多金银田产。
信的末尾,弟弟写道,他已向皇上请旨,不日便会告假南下来江南看我。
泪水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激动得抱着苏远哭了起来,谁曾想这么多年我们沈家终于含冤昭雪。
半年后,弟弟终于来到了江南。
我们姐弟促膝商谈,相拥而泣,诉说着这些年的思念与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