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毒之法,如同前几日一样舒缓,他们二人也算是配合出了默契,该背过身便背过身,该坐下,便坐下。
陆言卿怕自己身躯过重,压着裴昭不舒服,便借着水的力道浮起一些。
裴昭一把揽过他后腰,将他往自己怀里按。
她面容淡然,“你没比我的枪重多少。”
陆言卿下意识看向她竖在院中的银月长枪。
这枪是父皇赐她的,重量不亚于一个成年男子。
裴昭用枪都顺手的威武生风,用他自然也……
只是他不想让她吃力罢了。
这一次结束,他见裴昭脸色不再苍白,便主动起身,与她并肩坐着。
他在水中捧起她的手,“将军神力,却也不必事事都耗费力气。”
有些事情他身为男子可以为她出力。
裴昭心中浮起一抹涟漪,低沉的嗯了一声。
“我不是跟你说,不必为了我去打听太子的事吗?”
裴昭捏了捏他的手,摩挲着他手指上薄薄的一层茧,低声说道。
他让人给剑兰传话,说有关太子的事要告诉她,必然是去寻了那觊觎他容色之人。
这事她之前就跟他说过,没必要。
可他还是做了。
“将军给了我补药和金银,我总不能,辜负将军。”
陆言卿下意识的,将头偏着靠向裴昭。
裴昭警觉,从不会让人这么靠近她,哪怕是服侍她的剑兰和鸣筝。
可今夜月色过于温柔,她默许了,也侧耳倾听着陆言卿说话。
“那人说,太子近来对政事颇有兴趣,入宫请安,还惹了皇上和皇后不快。”
“他为何会惹帝后不悦?”
裴昭印象中,太子是个不爱说话,性子温吞的男孩。
脾性应当不会差。
“虽说他不比大皇子雄才大略,可同为皇后嫡子,也应当是个贤明的储君。”
裴昭淡淡说了一句,手上却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嘶。”
她皱眉看了一眼陆言卿。
陆言卿无意识的动手,在她手背上掐出了一道血痕。
她的眸光中顷刻带着警惕和审视。
陆言卿垂下头,他掩去了眼底的戾气,状似无意道:“许是太子不够贤明,所以皇上皇后待他,也是不如待大皇子的。”
“同胞兄弟,又何须区分,我同两位兄长,在父母眼里,都是一般无二。”
裴昭的轻描淡写,像插入陆言卿心口的一把刀。
他掩在长发下的眼睛里含着嘲讽。
他多想告诉裴昭,不是所有父母都像你爹娘般恩爱。
更不是所有父母,都会同等的珍爱每一个孩子。
有些父母的心就是偏的。
有些男人,他是君,而非父。
可这些话他都只是想想,他还告诉裴昭,“太子性子有些古怪,习惯待在东宫,日常处理政务都在尚宫,而书文就放在尚宫的阅文阁里。”
“尚宫,阅文阁……”
裴昭看了一眼,自己被陆言卿掐伤的手背。
她若有所思的时候,陆言卿已经捧起她的手,亲了一口。
他满脸歉意道:“我并非有意伤将军,这些消息,也是我能尽力为将军打探到的了,若是将军还需要我……”
“不必了。”
裴昭打断他。
她在池中背对着陆言卿清洗了一番,随后便披衣起身。
“我让剑兰给你多准备一些衣裳,补药和财物,你在伯府日子好过些,我这里也不必惦记着了。”
“将军难道不需要我了?”
陆言卿趴在池边,手指扣着碧池,用力蜷了起来。
裴昭张了张口,她本想说,鸣筝已经传信,两日后便归来,她确实不再需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