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这般姿态，却让她心头划过一抹怜惜。
她还是等鸣筝把药拿回来了，再跟他妥善处理。
“你且歇两日。”
她穿好衣裳，又回头蹲下，替他把了一下脉搏，“毒素压制了些，可身体底子还是虚，在家多吃些。”
裴昭细心叮嘱了一句。
陆言卿下意识点了点头。
等他意识到，自己被裴昭关心了的时候，她已经消失了。
“裴昭……”
陆言卿望着虚空的夜幕，自嘲的勾了下唇角。
今晚，她都没留下睡会儿。
“殿下，咱们回东宫吗？”
慕楠幽幽出声。
陆言卿嗯了一声。
他起身吩咐慕楠，今晚开始放松尚宫的守卫，将暗卫撤掉一半。
慕楠不敢耽误去照办了。
第二天夜里，裴昭带着剑兰黑衣蒙面，趁夜色探进了东宫。
尚宫附近，裴昭与剑兰身形灵巧，一路小心避过了值守的暗卫，待到侍卫交班，才入了阅文阁。
剑兰跟在裴昭身后，低声道：“这东宫的暗卫倒是严密，还是按照天干地支法排列布阵的，比敌军阵营还难入。”
裴昭看到窗外有暗影晃过，立刻贴墙屏住呼吸。
她数着时刻，待暗影消失了，才同剑兰站在一起。
她的眉头轻蹙了起来，“东宫乃京城重防之地，今日莽撞探来，应当没这么轻松的。”
可她和剑兰这一路进来的，也太顺利了些。
按剑兰所比喻的，这里虽比敌军阵营难入，可按雍朝规矩，东宫的暗卫的守护，应当不亚于皇宫禁军才是。
裴昭有所疑惑。
可她们到底是已经进了阅文阁，便不得不查找当年的文书记录，赶紧找到她娘出事的办案过程和线索下落。
剑兰在门口处守着，裴昭拿出火折子，对照阁内的年历置放顺序，一一查找。
三年前太子处理的文书，都被堆放在不起眼的地方，裴昭寻过去，发现有一份卷轴旁逸斜出。
卷轴尾处有半截穗子吊在空中。
裴昭眼神一紧，“母亲……”
这是她母亲贴身玉佩上的东西！
她把火折子放在一旁，伸手去拿卷轴，仔细打量了一眼，看到上面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应当是很久没翻动过了。
她放下心来，抽出卷轴观看。
半枚玉佩滑落出来，她看到上面的血痕，映照着卷轴里的内容。
裴昭的瞳孔蓦地瞪大，一抹痛苦猝不及防的溢了出来。
“母亲……”
她已经逝世了？
承平十七年，四月十二，定国公府遭暗杀，国公夫人院落被围剿，下人无一生还，国公夫人武氏下落不明，东宫请命调查，派金鳞卫与东宫暗卫搜寻搭救，于四月十六发现国公夫人武氏尸首，在京郊八十里险山坠崖，为安抚前线战将，故秘不发丧，以轻礼敛之，待他日厚葬。
裴昭浑身轻颤着，她借着微弱的火光，将这篇文字细看了多遍。
她多想欺骗自己，说这不是真的！她母亲没死！
母亲武功不弱她一定没事的！
可是……
裴昭摊开掌心，半枚染血的黄玉，深深刺痛着她的眼睛。
这是母亲与父亲的定情信物，她看的比生命还要重的东西，若非殒身，绝不会任由它碎裂。
“母亲，您真的离开我了……”
裴昭隐忍的哽咽着，泪水悬在眼眶打转，她都不敢让自己哭出来。
“将军，有人来了。”
剑兰压低的声音传来。
裴昭深吸了一口气，把卷轴放回了原位，她揣着黄玉，同剑兰汇合之后，便沿着来时路离开了东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