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忱沉吟片刻，忽然抬手，冷冷下令：“孙德全，将那瓶‘西域香露’封存查验，速去！”
“是！”孙公公躬身应命，快步退出殿外。
赵忱转头，目光投向跪伏于地的红绫，面色阴鸷如墨，却未发一言。
空气仿佛凝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柳蕙悄然退至殿门一侧，袖中指节微微收紧。
她知道，这一局尚未结束，甚至只是刚刚开始。
贵妃何等聪慧之人，怎会轻易犯下如此低级错误？
那一瓶“椒”字香露背后，恐怕另有隐情。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果然发现角落里一名小太监正欲悄然退下，被她一个眼神盯住，立刻缩回脚步。
良久，赵忱忽又开口，语调平淡却透着寒意：“贵妃赏赐，倒也真是‘体贴’。”
红绫额头贴地，浑身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辩解。
不多时，孙公公匆匆返回，手中捧着那瓶香露，脸色已变了数分。
“回陛下，奴才请尚药局查验，这香露中含有少量‘紫云迷’，属致幻类药材，虽无剧毒，但若长期食用，恐引梦魇、神志不清。”
此话一出，殿内一片哗然。
赵忱眼底骤然浮起一抹杀意，目光冰冷如刀，直刺红绫背脊。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要从她颤抖的身影中看出幕后主使。
柳蕙悄然垂眸，心中已有计较：贵妃此举，看似冲动，实则试探。
她若真想害帝，绝不会用如此显眼的方式。
真正目的，或许是借此事试探帝王对她是否生疑……
但她并不打算揭穿。
如今最重要的是，赵忱已经动怒，而这瓶香露的来路，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
风从窗外吹进，卷起一角纱帘，阳光照在她眉眼之间，掩去了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一场风暴，正在酝酿。而她，终于站在了棋盘中央。
——这一枚香露，不过是探路的棋子罢了。
赵忱望着跪伏在地的红绫，面色阴沉得如同夜幕压城。
孙德全捧着那瓶香露站在一旁，脸色灰败，仿佛也嗅到了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查！”赵忱缓缓开口，语气不重，却像一把钝刀划过众人心头，“彻查这‘西域香露’的来龙去脉，凡与此物有过接触者，一个都不许放过。”
“是！”孙公公躬身领命，不敢耽搁半分，转身便退下。
殿内一时陷入死寂。
红绫额头贴在地上，身体颤抖如秋叶，她想辩解，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贵妃未至，但此刻她已成了替罪之羊。
柳蕙站在殿门一侧，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红绫的身影，又落在赵忱身上。
果然，翌日早朝之后，赵忱召见了她。
地点不是御膳房，也不是膳食局，而是偏殿的一间小室，四壁寂静，只有一盏孤灯摇曳。
“你为何能分得清楚真假？”赵忱端坐案前，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探究。
柳蕙低头道：“回陛下，香料虽细，味有本源。臣曾在江南随父学厨多年，常与各地香料打交道。西域之物多带沙气，香气干烈而持久；而这瓶香露，气息绵软湿润，透着江南梅雨的气息，显然非正宗贡品。”
赵忱点头，没有追问真假对错，忽然又问了一句：“那你可知，为何贵妃要送此香？”
柳蕙心头一紧。
这一问，才是真正试她的。
她低声道：“臣不敢妄猜，只知香中有毒，非一时之计，或为试探，或为布局，皆未可知。”
赵忱凝视她片刻，眸光深沉，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看透其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