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出来的结果也毫无疑问：宣凝更好看，而且更有嫡女的气度。
刘氏见情势不对，笑着起身柔声道：“宣湘只是会些琴棋书画，而宣凝会培育出这等足令举国震惊的宝物，她自然是比不上的。但她们姐妹二人关系一向很好，湘儿还说会努力向她学习呢，绝不会因这点事而损了她们二人的姐妹情谊。”
她三言两语就把话题的重点从宣湘与宣凝哪个更好上转移到了姐妹情深上，甚至凸显了宣湘的蕙质兰心，众人纷纷点头。
“宣湘小姐是京城中最好的闺秀，而宣凝小姐……在下听说，是从乡下来的？”说话的人是明远侯的嫡子李蒙，曾多次向宣湘表示过爱慕之情。
宣凝微笑道：“是。”
“在下还听说，宣凝小姐是因为自己的母亲犯下了善妒的大忌，才被下放庄子的？你这些年一直都待在乡下，会培育点莲花，想来也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吧？”
宣凝轻点头：“李公子说的不错，这的确不是什么稀奇的本事，我也只是参照着古书才成功培育的。”
李蒙轻蔑地笑了：“所以我先前的结论没有错吧？如果不会琴棋书画，只会做点农人会做的事，哪里算得上什么闺秀呢？宣凝小姐日后还是多向宣湘小姐学一学吧。”
说完这些，他扭头朝宣湘笑了笑，似在邀功，不少贵女也目含揶揄地看着他们。
宣湘娇羞地低下了头，匆匆喝了口茶。
“李公子凭什么断定宣凝小姐不会琴棋书画？”谢衡将折扇拿在手里把玩，挑眉看向他，“你又如何断定那些事农人们都会呢？据我所知，李公子连吟诗作对都不怎么擅长，那你还能算得上是京城的贵公子吗？”
李蒙被谢衡这么一堵，虽然很想反驳，但谢衡的身份比他尊贵，皇上太后等贵人都在这里，他也不可能毫无顾忌地乱说。
“谢世子所言极是，不过李公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不如就让临清侯府的两位小姐分别表演一下才艺吧。这样不就能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闺秀了？”嘉元王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他饶有兴趣地看向宣凝，朝她勾了勾唇。
宣凝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这个嘉元王怎么一副油腻样子？再高的颜值，也禁不起这么摧残啊。
不过他肯为她说话，宣凝心里还是感激的。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云清帝点了点头，朝太后询问，“皇太后，您意下如何？”
“哀家看孩子们个个都好！表演才艺也能让宴会热闹些，开始吧。”太后乐呵呵道。
宣湘听此，心中暗喜。
要知道岚山庄连一把琴都没有，宣凝要想学什么琴棋书画，连工具都找不到，怎么可能学得精通？宋氏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把女儿教得比她这个在闺房里学了十年之久的人强吧？
怀抱着这种自信，宣湘从乐人手里讨要了一把琵琶，然后端坐在堂中央，信手弹奏起来。
曲调悠扬，意境婉约，一如她清丽的气质。李蒙看到这样的宣湘，眸中的欣赏尤甚，恨不得立马鼓掌，却又不想打断她的演奏。
宣湘弹奏的同时，两眼偷偷朝谢衡的方向瞥了过去。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谢衡连听都没听，竟然在跟宣凝耳朵靠耳朵地说着悄悄话！
这番她的心情更加哀愁怨怼，手下的音调也愈发凄婉，竟让闻者叹出口气来。
从她弹奏的技巧与效果来看，她弹奏得很成功。可是在今天这个热闹的场合，这样的曲调实在不合适。听着听着，皇帝就皱起了眉头。
待她一曲罢，不少人都鼓掌称赞，甚至有伤怀的小娘子抬帕拭泪。宣湘一想到宣凝就算再得谢衡的赏识也难以的今天的宴会上拔得头筹，心情就好了不少，遂施施然起身行礼致谢。
轮到宣凝，李蒙轻蔑地问：“刚才宣湘小姐的一曲《琵琶引》可谓哀婉动人，世上恐怕无人能出其右。不知宣凝小姐你准备用什么乐器弹奏？需不需要让人从外面找把叶子来，方便你吹山歌？”
他这样的话极其讽刺，宣辰一个眼刀就直接射过去了，李蒙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赶紧闭嘴坐下了。
“多谢李公子为我着想了，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我就用刚才湘姐姐用的那把琵琶吧。”宣凝说着微微一福身便行至刚才宣湘坐的地方，抱起了琵琶。
只是她的坐姿有些不同，两腿盘起，抱着琵琶时如抱着一把大刀，是与她容貌不符的粗野感。
在场不少人都笑了，特别是李蒙，这时候不顾宣辰的目光就大笑起来：“我说宣凝小姐，您要是不会琵琶的话呢，也不必勉强自己。您就算是坐在一把古琴面前也至少知道姿势怎么摆啊，你这样抱着琵琶和军营里的男子有什么区别？”
他意指宣凝粗俗，却不想打趣到了在场不少武将之女。本朝不少侯爵都是靠着功勋得封的，最听不得的就是文人嘲讽武将，遂不少人都对明远侯的这个荒唐儿子无语起来。
宣凝却压根没管这位在说什么。她一手覆盖在了丝弦之上，而后轻轻闭上眼睛，微微提了一口气。
忽然宣凝十指快速翻飞，铮铮弦音便如惊雷过后的密集雨点，接连不断地砸在了每个人的心尖上。曲调激烈如万千羽箭齐下，让人如临战场，紧张激昂，听得在场众人挺直了脊背。
一曲终，宣凝双手覆于丝弦之上，待丝弦从颤音中恢复平静后才掀眸看向对面众人，起身行礼道：“献丑了。”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抚掌惊叹：“好，好！”
宣湘在一旁瞠目结舌。
怎么可能？宣凝怎么可能会弹奏《兰陵王入阵曲》？这首曲子那么难，别说是京城的闺秀了，就是全天下的乐师都不一定有这般娴熟的技艺！
“宣凝小姐果然能力非凡，品貌出众！”太后极其满意地笑了。她就是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而不是像刚才宣湘的那一番操作，把好好的热场子都弄凉了。
宣凝微笑道：“太后娘娘谬赞了。臣女日后定然会更加努力地练习，以期更进一层楼。”
她学会这琵琶曲，说来还得感谢程禄呢。
若不是上辈子的他嫌弃她粗俗，觉得她什么也不会，她恐怕还不会逼着自己学会琴棋书画，为了讨他欢心，弄得自己十指鲜血淋漓。
所以，这辈子程禄欠她的，都得一一还了。
就从十根手指还起来吧。宣凝轻轻敲了下桌面，做好了决定。
“宣凝小姐如此厉害，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宣侯爷，”嘉元王说着说着突然转向了正在另一侧满脸自豪的宣侯爷，笑着问道，“不知宣凝小姐如今可有婚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