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宣凝冷不防觉得背后一凉，忙回头看去，却是宣辰在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可他的目光又像是在穿过她看另一个人，宣凝打量了一会就皱眉扭头走了。
她这个哥哥就是个别扭性子，莫名其妙。
而站在宣辰后面的宣湘，自然看清楚了前面发生的一切。她恨恨地揪着帕子，几乎要将帕子扯碎。
她现在不仅痛恨宣凝能得谢世子的青眼，更恨这个慧阳公主可以毫无顾忌地揽住谢衡的胳膊，不管他愿不愿意，不管其他任何人的目光。
她却不可以，她是侯府嫡女，必须矜持守礼。
到了宴会上，果然已经到了不少人。丽妃一见慧阳黏着谢衡进来了，摇头轻笑道：“你这孩子，怎么就放不开你谢大哥了呢？你这样，谢世子走路会很累的。”
慧阳公主却撒娇地哼了一声：“不会的呀，你看表哥不还是很精神？”
丽妃招手让他们二人过来，然后细细打量了一遍谢衡，轻声道：“又长高了，好像还瘦了。”
谢衡神情漠然，只轻轻“嗯”了声。
丽妃咬唇，知道他心里还介怀着当年之事，便移开视线，让他们二人先落座。
谢衡却躬身行礼：“我素来喜好安静，还是往后坐吧。请姑姑谅解。”
言罢，他起身就走，竟走到了宣凝的身边，也不过问宣凝的意见就坐下了。
顶着周围人格外灼热的视线，宣凝抿了下唇，低声道：“我是侯府庶女，才被安排到这个位置上。你坐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合适？”
宣辰作为侯府世子都必须坐在前面皇亲国戚的那一列里，更何况是再过两年就要承袭国公爵位的谢衡呢？
谢衡却旁若无人地摇摇头：“不合适，但我乐意。”
宣凝忍不住笑了，挑眉道：“谢大哥如此仙人风姿，各位贵女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我若是被这些眼神戳穿了，谢大哥准备如何赔偿我？”
谢衡见她已从那晚的莫名羞赧中恢复了过来，逗弄她的心思淡了些，但还是道：“赔一个我。我敢赔，凝妹敢要吗？”
宣凝面上一热，赶紧抬袖喝茶。
她怎么感觉眼前这人突然比她还会撩拨人心了？莫非是那晚之后，他就突然有了这个技能点？
谈笑间，宴会正式开始了，到了唱礼的环节。
什么玉如意，什么千年人参，什么东海明珠……稀世珍宝一个接一个的被展示后又收起来，都足够亮人眼目，又让人视觉疲乏，毕竟都是贵人们送惯了的东西。
高坐上位的太后始终笑容慈祥，但听到后面也难免疲乏，撑着头许久没说话。
直到临清侯府的礼物被人端上来。
正如宣老夫人预期中的一样，宴会上的众人一见双色莲，皆震惊地离席围观，就连见多了好东西的太后也不禁啧啧称叹。
“宣侯爷，你有心了。不知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东西可是盛世都难得的宝物，是在预示天下太平，是几座城池都难得一换的。
宣侯爷俯首行礼，原本按照宣老夫人的交代，他应该说自己是外出办差时无意间遇见的。可话临到嘴边，他心思一动，道：“是臣小女宣凝亲手培育出来的。”
“哦？”太后显然被他这话惊到了，不由笑道，“哀家还从未听说这样奇艺的莲花可以人工培育过。不知你的那个女儿，今日来到宴会了吗？我只记得你有一个才色双全的嫡女宣湘，却从未听过宣凝的名字啊。”
突然被人提到自己的名字，本正在吃果子的宣凝差点被噎住。
再抬头一看，所有人都嘀嘀咕咕地交头接耳起来，显然是不知道哪位是素未谋面的侯府庶女宣凝。毕竟之前宣凝是在岚山庄长大的，京中的贵女都不知道她。
“回禀太后，小女就在后面。”宣侯爷面带微笑，回身一指，指向了宣凝。
突然被推到了众人视线之中，宣凝颇为无奈，但还是起身行礼：“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细细打量她一眼，笑道：“是个好模样的，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孩子。宣侯爷，你真是有福啊，有一个才色冠绝京城的嫡女不说，还有这样一个能力非凡的小女儿。”
“太后娘娘谬赞了。”
“我倒是觉得皇祖母说的不对。”突然，一道慵懒调笑的声音响了起来。
众人回头一望，便见是太后下首坐着那个素来闲散没个正行的嘉元王在说话。他一身玄色锦服穿得松松散散，却别有一种肆意的冷峻气息，凌厉出众的五官足以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已经到知天命的年纪的云清帝闻言不由一笑：“你小子憋了半天，又要说些让你皇祖母不高兴的话了是不是？今日是你皇祖母的寿辰，你注意着点！”
话虽严厉，语调却是轻松的，像寻常父子间的玩笑话。
一旁的太子见了，闷头喝了一口酒，半晌未言。如果这样的话出自他的口，父皇恐怕就不会是这种和善的态度了吧？
嘉元王懒怠地支着头，笑着站起身，目光灼然地看向角落里的宣凝，悠悠道：“才色冠绝京城的，明明只有宣凝小姐。至于皇祖母说的什么嫡小姐，我倒是没注意过，她今天也来了吗？”
倘若现在手边有镜子，宣湘一定会发现自己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临清侯府嫡女的名声，谁会没听过？京城的权贵之子，谁不知道她那被人称赞多年的相貌？今日嘉元王当众说这样的话，分明是在故意羞辱她！
宣湘恨不得将自己手里的杯盏朝嘉元王的后脑勺直接甩过去！她就在这里，他看不见是不是瞎？！
“宣湘小姐就在这里呀，大哥怎么没看见？”慧阳公主笑嘻嘻地指着宣湘，看热闹不嫌事大，“她离你这么近，你都看不见吗？”
慧阳公主素日里就不喜欢宣湘，此刻也乐得看宣湘的笑话。
周围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了，讨论起究竟是这位嫡小姐更好看，还是那位庶小姐宣凝更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