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不大,陈院长沉默了,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去安排。”
半小时后,一份加密档案和贴着“生物危险”标签的冷藏箱,被送进我的病房。
陈院长清空了楼层,门外是他最信得过的安保。
我换上白大褂,戴上无菌手套。
柳玉的血液样本在显微镜下,各项指标都指向尿毒症晚期。
这份病历做得天衣无缝。
我翻看药物使用记录,一切常规。
但我没有停下,将样本重新离心,提取,用了更复杂的层析法。
分析仪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的药物成分峰值时,我的嘴角缓缓勾起。
一种临床上早已淘汰的罕见药,副作用是造成急性肾损伤的假象,停药后,肾功能便会缓慢恢复。
我打印出报告,整齐地放在一边。
母亲的日记里,提到了王护士。
我请陈院长从几十年前的档案库里,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
我换了身素衣,捧着一束白菊,敲开了一扇旧屋的门。
开门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您是?”
“王阿姨,我叫林慕晚,是沈秋的女儿。”
提到我母亲的名字,王护士身体一僵,浑浊的眼里闪过复杂的光,沉默地让我进屋。
我将白菊放在桌上,“我妈妈日记里总提到您,说您是医院里对她最好的人。”
王护士眼圈红了,“你妈妈......是个好人,可惜了......王阿姨,我还想问您一个人,”我看着她的眼睛,“柳玉。”
她脸色骤变,混杂着厌恶和恐惧。
“她总来,每天端着汤汤水水。”
王护士的声音低了下去,“说是补身子的草药,可我总觉得味道不对。
每次沈秋喝完,夜里都疼得厉害。”
“您没告诉医生?”
“我说了!”
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年的委屈,“可柳玉说那是她娘家偏方,林建国也信她的话。
没人信我,都觉得我多管闲事!”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推到她面前。
“王阿姨,这不是收买,是保护费。”
我握住她冰凉的手,“他们心狠手辣,我不想您因为帮我而出事。
我母亲死得不明不白,现在他们又想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我。
我不是在请求您,我是在求您。”
我看着她,眼泪终于落下,“为了我妈妈,也为了您自己。
有些真相,不能永远被埋着。”
王护士看着我,颤抖着手,最终点头。
“好孩子,阿姨帮你。
我愿意作证。”
离开王护士家,夜色已深。
我没回家,找了个二十四小时网吧。
在嘈杂的角落里,我用一个新注册的邮箱,给本市最爱爆料的几家媒体,发送了一封匿名邮件。
标题:林氏集团总裁之女,险被家人活摘器官!
邮件内容是一张我用手表偷拍的照片,照片模糊,却能清晰地看到我被绑在手术台上,和旁边拿着针筒的顾言。
我还附上了一段和陈院长在病房里的对话录音,里面提到了“黑诊所”和“证据不足”。
做完这一切,我删除所有痕迹,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天,天塌了。
新闻像病毒一样疯狂传播,林氏集团的股票开盘即跌停。
我躺在病房里,看着陈院长递给我的平板电脑。
屏幕上,林建国和顾言正在召开紧急记者会。
林建国满脸憔悴,对着镜头痛心疾首。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误会!
是我们父女之间的一点矛盾。
小晚最近情绪不太稳定,产生了一些幻想。”
顾言站在他身边,依旧温文尔雅,眼底的阴鸷却藏不住了。
“网上的照片和音频都是断章取义。
那天我和晚晚因为婚事争吵,她情绪激动,我只是......用一支葡萄糖针剂吓唬了她一下。
这只是一场家庭纠纷。”
我看着屏幕里那两张颠倒黑白的脸,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