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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装纨绔,我装瞎,看谁能演结局+番外

回梦人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檀清远惊呆了,谢成君这是以正室的身份给妾室见面礼。而且,她似乎知道他会来,提前准备好了见面礼。谢成君见他半天没动静,又喊了一声:“清远。”檀清远回过神:“君妹妹,我不会收她的!我回去求我家里长辈,请杨家将人带回去,我可以去给杨太师负荆请罪。”谢成君微微摇头:“清远,这是三家长辈共同定下的事情,你年小位卑,不要去硬碰硬。”檀清远嘴巴动了动,轻声道:“君妹妹,我心里只有你。”谢成君感觉心里非常平静,她想起以前两个人一起读书的时候。时间真快啊,才过去三年,她不光瞎了,也从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变成现在每天窝在家里瞎琢磨的斤斤计较之人。谢成君在心里笑了笑,斤斤计较又何妨呢,大度又不会换来别人的善待。她轻轻摆摆手,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立刻全部离的...

主角:谢成君檀清远   更新:2025-07-04 00: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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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成君檀清远的其他类型小说《你装纨绔,我装瞎,看谁能演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回梦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檀清远惊呆了,谢成君这是以正室的身份给妾室见面礼。而且,她似乎知道他会来,提前准备好了见面礼。谢成君见他半天没动静,又喊了一声:“清远。”檀清远回过神:“君妹妹,我不会收她的!我回去求我家里长辈,请杨家将人带回去,我可以去给杨太师负荆请罪。”谢成君微微摇头:“清远,这是三家长辈共同定下的事情,你年小位卑,不要去硬碰硬。”檀清远嘴巴动了动,轻声道:“君妹妹,我心里只有你。”谢成君感觉心里非常平静,她想起以前两个人一起读书的时候。时间真快啊,才过去三年,她不光瞎了,也从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变成现在每天窝在家里瞎琢磨的斤斤计较之人。谢成君在心里笑了笑,斤斤计较又何妨呢,大度又不会换来别人的善待。她轻轻摆摆手,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立刻全部离的...

《你装纨绔,我装瞎,看谁能演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檀清远惊呆了,谢成君这是以正室的身份给妾室见面礼。

而且,她似乎知道他会来,提前准备好了见面礼。

谢成君见他半天没动静,又喊了一声:“清远。”

檀清远回过神:“君妹妹,我不会收她的!我回去求我家里长辈,请杨家将人带回去,我可以去给杨太师负荆请罪。”

谢成君微微摇头:“清远,这是三家长辈共同定下的事情,你年小位卑,不要去硬碰硬。”

檀清远嘴巴动了动,轻声道:“君妹妹,我心里只有你。”

谢成君感觉心里非常平静,她想起以前两个人一起读书的时候。

时间真快啊,才过去三年,她不光瞎了,也从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变成现在每天窝在家里瞎琢磨的斤斤计较之人。

谢成君在心里笑了笑,斤斤计较又何妨呢,大度又不会换来别人的善待。

她轻轻摆摆手,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立刻全部离的远远的。

等人都走了,谢成君轻声道:“清远,杨家女绝非一个小妾这么简单的事情。”

檀清远心里一惊:“君妹妹,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

谢成君反问道:“清远,太子殿下病了十几年,陛下一直不立太孙,杨家急了。”

谢成君说的委婉,全天下谁不知道,当日陛下争霸天下时,十六岁的太子为救父母伤到了脑袋,智力变得跟七八岁孩童一样。

两年后,皇后诞下六皇子。又过了一年,太子妃也生了长子。

有了这叔侄两个,陛下登基时,封皇后没有一点阻力。

哪怕太子痴傻,因为是救父而受伤,且是嫡长子,故而稳稳当当地坐在了太子的位置上。

可明眼人都知道,痴傻的太子以后是没法做皇帝的,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太子的独子大皇孙身上。

严格来说他不是大皇孙,因为太子是老五,前头四个皇子家里儿子一大堆。

但大皇孙是唯一的嫡孙,皇帝只管他叫大皇孙,堂兄们眼气也没办法。

太子和大皇孙这父子两个相依相存。

儿子依靠傻爹而荣耀,傻爹依靠儿子坐稳太子位。

陛下活着,这父子两个相依相存。陛下一死,大皇孙登基,太子这个傻爹立刻成了没用的破抹布。

谢成君的声音非常轻:“陛下疼爱太子入骨,岂会容许杨家随意提立太孙。杨家急了,想四处收拢力量,逼迫陛下立太孙。”

檀清远的心砰砰乱跳起来,小声道:“君妹妹,难道杨家想要让你们家提立太孙?”

谢成君答非所问:“清远,你照我说的去做。事情闹得越大,越显得杨家无礼。

你把礼物给小杨氏,让她朝东南方向给我磕三个头,全了礼仪。”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空洞的双眼“看”着地面道:“然后你找个好日子,收了她吧。”

说完,她转身往屋里走去。她对自己的院子十分熟悉,从廊下回房,不需要人搀扶。

檀清远反应过来,立刻大声道:“君妹妹,我会让她给你磕头,但我不会收她的!”

谢成君的脚步微微一顿,然后继续往前走。

如月走了过来:“七少爷,奴婢带您出去吧。”

还没成亲,檀清远不能一个人长时间在这里逗留。

檀清远走后,谢成君立刻让人把见面礼的事情散布出去。

那头,檀清远回家后将玉佩交给檀二太太。

檀二太太叹了口气:“君儿是个懂事的,你放心,咱们家尊卑有度,绝对不会让人爬到她头上去。”

檀清远点头:“儿子回翰林院去了,家里的事情还劳烦娘费心。”

他压根不想见小杨氏的面,先好吃好喝养着。

檀二太太大张旗鼓地让小杨氏在院子里磕头,不到一个时辰,小杨氏给谢成君磕头的事情传遍京城,各家都看足了热闹。

啧啧,这瞎子真大度啊。

谢谦听说女儿认下了小妾,一言不发,继续念他的经。

等谢侯爷知道孙女给杨家女赐了见面礼,心道坏了,孙女居然无动于衷!儿子也无动于衷!

完了,本来他想让孙女去闹,如果檀家人把人送回去就算了。

就算孙女不闹,儿子要是疼孩子,说不定也能出来呢,年纪轻轻天天念经算怎么回事!

没想到孙女不接招,还认下了这个妾。儿子更是无动于衷,跟千年王八似的一直缩着头。

她娘的,这两个混账都逼他老头子出面,要么吃了这泡屎,要么去跟杨家硬顶!

谢侯爷肯定不想吃这泡屎,别看他现任夫人是杨太师嫡嫡亲的堂妹,其实他恨死了杨家!

当日康王案中,就是杨家扣下了他求情的奏折。当时皇后刚刚去世,陛下心如死灰,哪里还管那么多!

他的大儿子就这样毁了,那是他的嫡长子!

现在杨家还想让他去提立太孙的事情,想得美!

谢侯爷在衙门里想了好久,把心一横,既然你们父女两个都无动于衷,别怪我出大招了!

那头,檀清远蔫了吧唧地回到翰林院,正碰上翰林院吃午饭。

这是陛下给京城各衙门的福利,中午管饭。

当然,午饭很简单,一荤两素,花销定在一定范围内。

谁也别想在价钱上蒙陛下,当今皇帝陛下牛的很,他曾经被他亲爹和后娘逐出家门,带着他婆娘,也就是已故皇后一起流落市井,当过乞丐和山大王。

什么菜什么价钱,陛下心里门儿清!

翰林院人很少,今天的荤菜是三只鸡。

三只鸡全部剁碎,只留了两条完整的鸡腿,一条给掌院王大人,一条给六皇子。

檀清远只有两块鸡肉,当然他现在没心思吃鸡肉,坐在那里发呆。

六皇子跟大伙儿一样吃大锅饭,他看了看碗里的鸡腿,捧着碗到王大人对面坐下:“王大人。”

王大人笑眯眯的:“六殿下可吃得惯这里的饭食?”

六皇子笑得人畜无害:“吃得惯,父皇说他以前和母后一起做乞丐时还吃过猪食呢!”

王大人对着皇宫方向拱手:“陛下和娘娘天生不同凡响,臣佩服。”

六皇子盯着自己盘子里的那条鸡腿,等王大人拍完马屁后问道:“王大人,你吃鸡腿吗?”

王大人心里一暖,微笑着回道:“殿下吃,臣不吃。”

六皇子一喜,伸筷子夹走王大人的那条鸡腿:“谢谢王大人。”

王大人傻眼了,他还以为六皇子想给他吃鸡腿,搞半天是想骗他的鸡腿啊!

六皇子心里暗自高兴,父皇的法子果然好用!


谢成君回道:“让她进来。”

杨嬷嬷进屋后很恭敬地行礼:“见过大姑娘,二少爷。侯爷命老奴来传话,请大姑娘和二少爷今晚去福寿堂用饭。”

谢成君微微点头:“知道了。”

旁边如月抓了一把铜钱塞给杨嬷嬷:“劳烦杨嬷嬷跑一趟,我给我家姑娘换件衣裳就去。”

杨嬷嬷受宠若惊,今儿福寿堂两个看门婆子因为没给大姑娘请安,被侯爷扣了三个月银米,晚上没人敢来传话,只能她亲自过来。

也不怪府里下人不把大姑娘当回事,世子爷在家清修,云家都死光了,姐弟两个住在芝兰院,平日里没少被府里下人偷偷克扣。

反正都是些小事情,也没有长辈给他们做主。没想到今天大姑娘不忍了,直接跟侯爷告状。

侯爷居然给大姑娘主持了一次公道。

打发走了杨嬷嬷后没多久,姐弟两个先一起去西院看望父亲。

谢成谨一路拉着姐姐的手,十四岁的男孩子个子已经很高了,为了迁就姐姐,他一直慢腾腾地走,一边走还一边哄姐姐高兴。

可他是个斯文人,只能讲讲学堂里的趣事。

“姐姐,今儿我们学堂有个人困极了,当着先生的面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呼噜声可响了!”

芝兰院跟来的丫鬟婆子都捧腹大笑起来,谢成君笑着捏捏弟弟的手:“你晚上早点睡,白天不要打瞌睡。”

“姐姐放心,我在学堂不打瞌睡。我跟大哥坐一起呢,我打瞌睡他掐我,他打瞌睡我掐他。”

谢成君放心大胆地让弟弟牵着自己走:“这样倒是不错。”

姐弟两个到西院时,谢谦正在看书,身上穿着一身道袍。三十多岁的人,面容依旧不错,看起来仙风道骨。

难得儿女一起过来,他从书里抬起头看着两个孩子。

姐弟两个一起叫爹。

谢谦微微点头:“来了,坐。”

谢成谨牵着姐姐一起坐下:“爹,杨家和檀家欺辱我姐姐,往谭家送去个小妾,还是杨家姑娘。

祖父和太太一句话没为姐姐说,太太还在中间帮忙送人!”

谢谦听到这话,沉默片刻后道:“成谨,听你姐姐的安排就好。”

谢成谨有些失望:“爹,清远哥只是中个探花,檀家就敢给他纳妾。

爹,清远哥以前能为姐姐跪祠堂,现在也只是说把杨家女送去庄子里。”

谢谦什么都没说,反而很平静地给两个孩子一人倒一杯茶:“喝茶。”

谢成谨看着手里的茶杯,语气里都是担忧:“爹,这小妾先进门,又是个健全人,还是杨家女。要是让她成了气候,将来姐姐要怎么办?

清远哥白天要当差,哪里顾得上家里的事情。”

谢谦微微阖下眼帘:“成谨,这事情需要你姐姐自己做主,我们没办法帮她一辈子。”

谢成谨反驳:“姐姐能怎么做主?她难道还能说不要这个人?”

谢谦沉默好久后道:“稍安勿躁,你祖父会出手的。”

谢成君心里一动,她也想祖父出手,可祖父沉得住气,到现在还没动手。

她触碰到茶杯,端起来轻轻嘬了一口:“爹,杨家这次不光是欺辱我,也是欺辱祖父,咱们家要一直忍着吗?”

谢谦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成谨,你好好读书,等你中举人中进士,你就能给你姐姐撑腰了。”

谢成谨有些丧气:“爹,那还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谢成君见父亲不接话,索性懒得追问:“爹,你给我几个人。要老人,最好是我娘的陪房和你以前得力的人。我要理一理我和我娘的嫁妆。”

谢谦眼神波动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知道了,明天就给你。”

谢成君笑了一声:“我就知道找爹管用。”

谢谦默默地看着女儿,眼里都是怜悯:“君儿,沉住气,事到头自会有出路的。”

谢成君听到父亲这句话后心里波澜不惊,在这家里,父亲仍然是她和弟弟最大的靠山。

父亲一日是世子,她和弟弟一日是世子的孩子。

至于父亲为什么要清修,以前她想不通,现在她不想去问缘由。

她一个人在芝兰院守了三年,这三年里,她慢慢知道什么叫孤寂,她也学会了和孤寂相处。

父亲和母亲恩爱十几年,母亲郁郁而终,父亲的孤寂只会比她更深。

她慢慢理解父亲,也开始可怜父亲。

谢成君温声道:“爹,您记得吃饭。祖父叫我和成谨去福寿堂吃饭,我们先走了。”

谢谦点头:“去吧。”

姐弟两个一起离开西院,谢成谨的声音带着失望:“姐姐,人变起来怎么这么快呢!

我以为清远哥会自己解决好这个问题呢,谁知他还跑来问你。

你说让他收下他就收下,好一个顺水推舟!”

谢成君突然停下脚步,很平静地回道:“成谨,不要对别人有太高的要求,不然最终伤人伤己。也不要奢望别人永远当圣人,谁都会累的。”

谢成谨心里十分难过,姐姐以前多活泼啊,现在说话像老和尚一样。

他轻声问道:“姐姐,清远哥纳妾,你心里难过吗?”

谢成君过了一会儿后才道:“他跪祠堂的情分我会永远记得,将来他若真的收了小杨氏,我与他的情分便没了。”

谢成谨心里如针扎一般难受,姐姐还没嫁过去,就把自己的心收起来了。

他只能拉紧她的手:“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以后给你撑腰。”

谢成君继续往前走:“成谨,如果我没猜错,这两天我可能要出门应酬了。”

谢成谨担忧道:“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再说吧。祖父如果要出手,肯定会闹个大的。”

姐弟两个很快到了福寿堂,谢侯爷和杨氏,二房谢廉和沈氏,还有沈氏生的一双儿女谢成贤、谢琼华,还有庶女谢成秀和庶子谢成美。

跟二房比起来,大房真是人丁稀少。

谢成贤笑着喊道:“成谨,来咱们坐一起。”

谢谦比谢廉大了好几岁,但谢谦成亲迟,且云氏不易受孕,故而二房长子谢成贤比大房独子谢成谨还大一岁。

这也是杨氏的骄傲,谢家长孙是她孙子!


堂兄弟两个平常每天一起去读书,关系倒也不错,但谢成谨读书比二房谢成贤好一些。

谢成贤压力很大,故而堂兄弟两个暗地里是有较劲的。

谢成谨听到堂兄的话后摇头:“大哥,我跟大姐姐坐一起,我要给她夹菜。”

家里丫头婆子一堆,谢成谨偏要自己看着姐姐吃饭。

谢成贤忙带着弟弟妹妹们忙过来见礼:“大姐姐。”

谢成君笑着点点头:“不用多礼,也不是外人。”

谢成贤伸手扶着她的胳膊:“大姐姐近来可好?昨儿我得了几个扇面,感觉还不错,明儿给大姐姐两张,留着玩。”

别管平时杨氏怎么偏心,沈氏怎么偷偷补贴自己的孩子,一起吃饭的时候,兄弟姐妹之间尚且和睦。

谢成贤待人接物上头很不错,在学堂里也会照顾堂弟。

谢成君时常心里感叹,谢成贤几乎是吸收了父母的所有长处,性格像二叔能说会道,做事情像二婶,圆滑世故。

也就是读书上头差了点,那也是跟成谨比,跟外头普通人家的小子比,算非常好的。

也正因为此,杨氏见孙子以后不能继承爵位,心里一直不平。

多好的孙子啊,孝顺懂事、能说会道,可惜不是世子的儿子!

老天无眼!

谢成君先给长辈见礼,然后继续跟堂弟说话:“多谢,你需要什么,我那里有的,只管打发人去要。”

谢成贤扶着她坐下,给她倒杯茶,很温柔地放她手边:“大姐姐喜欢吃什么?”

谢成君微微笑:“你坐,成谨知道我的喜好。”

谢成贤笑着夸道:“说起友爱手足,咱们家成谨是头一个。”

杨氏出言打断:“成贤,你带你弟弟坐你爹身边。成谨,跟你姐姐一起坐下。琼华和成美来坐我身边。”

谢侯爷任凭杨氏安排,一家子团团围坐一起吃饭。

谢成谨不停地给姐姐夹菜、盛饭,忙个不停。

谢成君安静地吃饭,她习惯了弟弟每天给她夹菜。谢成谨给姐姐夹的都是能直接进口的,不需要再挑拣。

比如肥肉被剔掉了,鱼刺被剔掉了,辛辣的都捡出来放他自己碗里。

杨氏看了一眼后道:“大姑娘以后去了婆家,跟长辈们在一起可不能这样,还要伺候长辈吃饭呢。”

谢成谨回了一句:“太太,多给我姐姐陪两个丫头,让丫头伺候檀家长辈吃饭。”

谢成君吞下口中的饭后接话道:“太太,咱们家里,我娘和我二婶从来没有站在一边看着咱们吃的。

檀家好歹是读书人家,应该也不会那么刻薄的。”

旁边的沈氏吃饭的动作一顿,这个蠢婆婆又把祸水引到她这里了……

谢成谨安慰姐姐:“姐姐,你别担心,我以后定期去檀家看你。”

谢成君笑了笑:“有你在我就放心。”

谢成谨又盛了一小碗汤放在姐姐手里:“这汤刚刚好,不冷不热,你喝两口。”

谢成君接过小汤碗:“成谨,你也吃,我碗里很多了。”

谢成谨这才端起自己碗,呼噜呼噜吃的飞快,一点没有读书人的斯文。

他吃快点,才能有空余时间照顾姐姐吃饭。

十四岁的谢成谨就像无数带小奶娃的年轻妇人一样,照顾孩子吃饭的时候,自己只能吃快些。

谢成君吃得非常非常慢,她如果吃快了,弟弟就要吃的更快,不然没时间给她夹菜。

吃太快对身体不好。

其实她有五六个丫鬟,但弟弟不放心丫鬟。

谢成谨始终觉得,丫鬟们小小年纪被卖进府里当丫鬟,都是苦命之人。

谁不想在爹娘跟前享福呢,谁愿意去伺候别人呢。

有了这个想法,谢成谨更不想离开芝兰院。只有自己住在芝兰院,那些丫鬟婆子们才不敢怠慢姐姐。

谢侯爷看着慢腾腾吃饭的大孙女,试探性地问道:“君儿,晌午你和清远说什么了?”

谢成君把口中的饭食吞下去后回道:“回祖父的话,我告诉清远,小杨氏是杨太师对我们的厚爱,祖父尚且无力阻拦,我们做小辈的,只管接着长辈的厚爱就好。”

好家伙,这一句话出来,满桌安静下来。

谢侯爷是御林军统帅、陛下登基时分封的侯爵,这么多年却一直被大舅哥杨太师压着。

杨太师想和谢侯爷穿一条裤子,谢侯爷不干,他只听陛下的话!

杨太师对这个堂妹婿是又爱又恨,爱的是他的耿直,恨的也是他的耿直!

当然,明面上杨太师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为难过谢侯爷。

虽然大家心知肚明谢侯爷没少被杨太师坑,但没人敢说出来。

谢成君才不管那么多,直通通地说了出来。

谢侯爷脸上云淡风轻,仿佛没听懂孙女的话一样。

杨氏有些不满,虽然她知道堂兄压着她丈夫,但那是她娘家!

这个死丫头,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在这里挑拨!

谢侯爷主动打破尴尬:“过两天信国公府娶亲,你跟你祖母、二婶一起出门逛逛,不能总是趴在家里。”

谢成谨捏了捏筷子,果然让姐姐说中了,祖父让姐姐出门见客。

这样也好,姐姐总要出门见人的,不能一辈子躲在家里。

他立刻道:“祖父,我陪姐姐一起去吧。”

谢侯爷点头:“都去,信国公家娶孙媳妇,陛下都说要讨杯喜酒喝呢。”

谢廉凑趣:“信国公和陛下当初可是一起在街头讨过饭的,听说有一回皇后娘娘饿了,陛下和信国公跟人打了一架才抢来两个馒头。”

当今陛下从不避讳自己当过乞丐的事情,随便群臣和百姓编故事取乐。

谢侯爷笑着回忆:“当年陛下被逐出家门,只有信国公跟着陛下一起走。

别看信国公现在不显山不露水,他是陛下最信任的人,要不陛下当初怎么会把娘娘唯一的亲妹子嫁给他呢。

先皇后没有亲兄弟,陛下想封个承恩侯都找不到合适的人,全是些当初对娘娘落井下石的堂兄弟,不如不封。

信国公府就是先皇后唯一的娘家。”

大家都在听谢侯爷讲故事,只有二婶沈氏的目光悄悄落在谢成君身上。


王德忠哎哟一声:“陛下,六殿下还小呢,干了一天的活儿,可不就肚子饿。”

夏元帝嗯一声:“让他把抄来的文章拿来给朕看看。”

王德忠笑眯眯地去抱厦叫人:“六殿下,陛下叫您呢。”

六皇子诶一声:“王总管你吃不吃?”

王德忠笑着摇头:“老奴不吃,殿下吃,那是陛下专门给殿下留的。”

“我哥那里有吗?”

“殿下放心,太子殿下那里的点心和陛下这里的是一样的。”

六皇子吃完一盘子点心,抹嘴就去上书房。

以前上书房是皇子皇孙们读书的地方,现在的皇子皇孙们全部被夏元帝打发去太学读书,这上书房成了他一个人的书房。

六皇子走到他爹那张铺着明黄色桌布的书桌前作揖:“儿臣见过父皇。”

夏元帝嗯一声,继续批奏折。

六皇子乖巧地在一边站着。

夏元帝写完一行字后问道:“听说你今天多管闲事去了?”

六皇子笑:“父皇,怎么能叫管闲事呢,儿子吃了谦哥养的老母鸡,帮他女儿干点活儿,人情往来嘛。

再一个,我哥昨儿还想谦哥呢,今天我正好顺路去看看。等会儿我还要去东宫传话,谦哥说他也想我哥。”

夏元帝看着小儿子的笑容有些晃神,这个儿子笑起来跟皇后很像。

他看了王德忠一眼,王德忠立刻弓着腰告退。

夏元帝低下头继续批奏折:“谢谦怎么样了?”

六皇子竹筒倒豆子一样:“父皇,谦哥看起来仙风道骨的,每天读书念经,制香养鸡,好不快活!”

夏元帝哦一声:“说的朕也羡慕起来。”

六皇子哎:“父皇,我今儿看到谢家大姑娘了。唉,瞎子真可怜,走路都要数步子,错了一步就会摔跟头。”

夏元帝很平静道:“你看到的可怜,未必是真的可怜。我与你打个赌,后天你姨父家里娶孙媳妇,肯定要闹幺蛾子。”

六皇子好奇道:“父皇,谁要闹事?”

夏元帝仍旧很平静:“谁知道呢,总归不会太平。难得有这个好机会,京城里富贵人家都聚在一起,不出点热闹事儿,白瞎了这个好机会。”

六皇子跃跃欲试:“父皇,儿臣能去吗?”

夏元帝嗯一声:“你带你哥一起去,大郎就不去了。”

大郎说的是太子的独生子大皇孙,只比六皇子小了一岁。

夏元帝放下笔:“小树,随我去走走。”

六皇子诶一声,跟在他爹身后一起去了御花园。

说是御花园,其实也没多大。

夏元帝走到御花园里的一棵石榴树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福袋挂在树上。

自皇后仙逝,夏元帝每旬都会往树上挂个红色福袋,里面有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

树上已经挂了好多福袋,远远看去,仿佛摇钱树一样。

就在夏元帝看着石榴树发呆的时候,远处传来几个女声。

六皇子一扭头,看到吴贵妃和李贤妃。

夏元帝皱眉:“回去。”

六皇子又跟着他爹一起往回走。

御花园里,李贤妃哼一声:“吴姐姐,陛下看到我们仿佛洪水猛兽一般。”

吴贵妃眼神淡淡的:“陛下想娘娘呢。”

李贤妃抱怨道:“我们又不妒忌娘娘,只是娘娘去了好几年,我们也该帮娘娘好好照顾陛下。

陛下倒好,几年不去后宫。”

吴贵妃笑了笑:“不是几年,是三十多年。”

李贤妃脸上的怨气遮都遮不住:“是啊,陛下三十多年没进我的房门。我老了,又不会缠着他,我只是想跟他说说话。”

吴贵妃劝道:“妹妹,我们都这年纪了,好好享福吧。

现在还不好?宫里就我们几个老姐妹,吃喝不愁,没人闹我们,哪里去找这样的好日子。

要是弄一堆小丫头进宫,天天斗来斗去的,说不得还想拉我们下马呢!”

李贤妃眼睛一瞪:“我剥了她们的皮!”

吴贵妃摸了摸眼角的皱纹:“我们下午一起做鞋吧,陛下不要,我们给小树做。”

李贤妃哦一声:“我给他做双袜子吧,估计他也不会要。”

夏元帝的后宫大概是自古以来最和谐的后宫,他三十多年没进妃妾们的房门,妃妾们早就死了心,彼此之间和谐的很。

宫里仅存的五个妃妾,吴贵妃生的女儿,其余四人都生的儿子。

李贤妃生的三皇子,就是那个被谢成君揍了一顿的三皇子。

张惠妃生的大皇子,刘德妃生的二皇子,郭淑妃生的四皇子。

这其中郭淑妃最惨。

夏元帝本就是亲王嫡长子,却被生父和后娘逐出家门。

临走的时候,他只带走了正妻和两岁的嫡子。

因他皇伯父无子,他爹很快取得皇位,后娘生的弟弟成了太子。

后来他父亲不承认有他这个原配嫡长子,夏元帝是个猛人,他直接改随母姓,从许延昭改为陆战鸣。

夏元帝当了好几年乞丐和山大王,开始和弟弟争霸天下。期间,他的庶子女都被悄悄接走,只有老四没走掉。

最后兵临城下的时候,四皇子被亲叔叔挂在城墙上,然后被亲爹夏元帝一箭射死。

那一仗打的非常惨烈。

夏元帝攻进京城,亲手砍下兄长和弟弟的头颅,然后拿着京城各家族谱,按族谱杀 ,一个不留!

从此,凌驾在百姓头上的京城贵族消失殆尽。

他最让人称赞的是,在逐鹿天下的过程中,不管他打到哪里,都会杀尽当地豪族,把大部分田地分给老百姓。

天下豪族都想杀他,天下读书人都痛骂他。

夏元帝从不在乎,他杀兄弟、杀亲子、屠贵族,可他征兵的速度永远是最快的。

谁不喜欢给自己分田地的皇帝呢。

登基后,他改国号为新夏,追封其母为皇后,至于他爹,降为亲王封号,他那个废物弟弟被称为废帝。

民间有传闻,陛下杀人太多,报在了娘娘身上,娘娘才五十出头就薨了。

自打皇后仙逝,夏元帝渐渐变得平和下来,不再随便杀人。

本来妃子们以为皇后死了,她们总能分点恩宠,就算不能侍寝,陪陛下说说话也好啊。

可夏元帝依旧不去后宫,他的后宫现在就是那棵石榴树。

妃子们满腹怨气,特别是三皇子的生母李贤妃。

李贤妃临走的时候盯着远处夏元帝清瘦的后背,眼泪都要出来了:“陛下,三十多年了,您为何要对臣妾这么冷淡。”


夏元帝才不管妃子们有多哀怨,很无情地转身离去。

给了你们荣华富贵,你们安享尊荣还不够?还想要宠爱?做梦!

六皇子跟着亲爹又回到上书房,夏元帝继续批奏折。

他默默坐在一边心疼他爹。

当皇帝太难了,一年到头干不完的活儿,也没法出宫去玩,还要面对一群臣子。

那些个大臣,个个心眼多的跟筛子一样。

以前母后还能帮着批奏折,现在活儿全部在父皇一个人身上,真是累都累死了。

而且父皇几乎没有享乐行为,最多偶尔画画弹琴。

可他也不敢说让父皇歇一歇,这些个文臣武将,因为没有得到以前贵族的荣耀,心里恨着呢!

几个庶出的兄长虎视眈眈盯着太子位,群臣处心积虑想恢复以前的贵族待遇,甚至想恢复举荐制。

唉,父皇真的太累了,要是母后还活着多好啊。

夏元帝看了一会儿奏折停了下来,把剩下的奏折分成两份,其中一份他留下,另外一份他交给王德忠:“明日早朝结束后送去给杨太师,请信国公一道看。”

六皇子心里一紧,以往都是杨太师一个人看,这回加了个信国公。

六皇子很快高兴起来,两个人干活总比一个人快,他们多干一些,父皇就能少干一些。

信国公是父皇的连襟,杨太师是父皇的亲家,两个人地位相当,一起看奏折能更公允。

夏元帝抬头看着儿子:“你今儿的文章呢?”

六皇子心里又一紧,赶忙把自己从檀清远那里抄来的文章呈上去。

夏元帝瞄了一眼:“有进步,知道改动一些。”

六皇子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父皇,这上面每一个字都是儿臣自己写的。”

夏元帝嗯一声:“知道是你写的,朕认得你的字迹。字写得很漂亮,不认识你的人,光看你的字,还以为你是个谦谦君子呢,其实是个小饭桶。”

夏元帝经常打击儿子,六皇子皮厚,压根不在意。

他听懂了他爹的意思,字是你写的,文章是不是你做的朕心里有数。

六皇子死猪不怕开水烫,坚决不承认自己抄作业。他以后就是个闲散王爷,学那么多学问干什么!

夏元帝仔细看了一遍文章,发现儿子还是有些小聪明的,他在中间加了很多自己的观点。

相当于探花郎给他打了个框架,然后他自己往里头加干货。

嗯,有进步,知道怎么合理利用枪手,是个当领导的好苗子。

夏元帝并未揭穿儿子,而是把文章放下:“把你哥一家子叫来吃饭。”

六皇子如蒙大赦,诶一声就往东宫跑去。

这皇宫里只剩下皇帝、太子一家、六皇子,还有几个年老的妃妾,其余皇子皇孙全部出宫开府。

太子和太子妃正在准备端午节的东西,大皇孙刚放学回来。

皇族子弟都在太学读书,那里有专门教导皇子皇孙的先生,京城各家官宦人家也可以把子弟送过去,但要给学费。

不过太学条件艰苦,吃不了苦的孩子熬不住。

大皇孙一直在太学读书,非常刻苦自律,一切都向他祖父夏元帝学习。

东宫只有两个孩子,都是太子妃所生。太子虽然有两个妾,跟摆设差不多。

就这两个妾,还是太子妃强烈要求纳的。太子无所谓,他伤了脑袋,不怎么好男女之事。

“哥,嫂子,爹叫你们一起去吃饭。”

太子妃笑着从殿内走出来:“小树来了,我们收拾好了就去给父皇请安。”

六皇子诶一声:“大郎回来了?”

大皇孙也笑着赶出来:“六叔来了。”

大侄女安平郡主也出来给叔叔行礼。

六皇子摸摸侄女的头,然后打趣侄儿:“大郎身上的书卷气越来越浓,怪不得先生们总是夸你。”

大皇孙非常客气:“六叔已经当差,能帮皇祖父分忧,我还要向六叔多学。”

六皇子哈哈笑:“走走走,一起去上书房吃饭。”

太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小树,明儿你去姨父家里喝喜酒不?”

三十多岁的太子穿着明黄色常服,看起来身姿挺拔。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智力只有七八岁孩童的样子。

六皇子很认真地回答太子的问题:“哥,父皇说让我们一起去。”

兄弟两个是一个娘生的,没有外人的时候,他叫哥,不是五哥。

太子笑着摸摸弟弟的头:“小树乖,不能喝多了。”

六皇子主动把头伸过去让他摸,仿佛小时候一样。他出生的时候他哥都已经成亲了,小时候父皇母后在外出征时,都是哥哥嫂子带他。

后来他大了一点,帮哥哥嫂子带侄儿,兄弟两个关系非常不错。

太子拉着弟弟的手:“走,咱们去爹那里吃饭。”

六皇子诶一声,牵着兄长往外走,太子妃带着儿女跟在后头。

到夏元帝这边时,饭菜已经上齐了。

太子欢喜地叫爹,太子妃和大皇孙恭敬地行礼。

夏元帝先仔细看了看太子,温声问道:“石头,今儿干什么了?”

石头是太子的乳名,他两岁开始跟着爹娘和姨父一起当乞丐,夏元帝给儿子取了这个结实的乳名。

太子笑着点头:“儿臣给父皇做了好多福袋,明儿给父皇,父皇可以给母后写信挂在石榴树上。”

平日严肃的夏元帝眼神十分温和:“石头乖,来一起吃饭。安平,小树跟我坐一起。”

就这样,夏元帝身边是六皇子和安平郡主。

六皇子忙着给他爹夹菜,夏元帝温和地给孙女舀汤:“乖乖,喝点汤。”

安平郡主十二岁了,长得粉雕玉琢一般:“皇祖父,我今儿跟母妃学了包粽子,明儿煮给您吃。”

夏元帝笑起来:“你都会包粽子了,那明儿给你祖母供一些,剩下的咱们吃。”

夏元帝看到桌上一道鱼,对太子妃道:“让人把这道鱼送给淑妃。”

四皇子当年被亲爹一箭射死,郭淑妃差点上吊。好在四皇子留下个孩子,郭淑妃从此把孙子当成宝。

夏元帝从不进后宫,但他会经常单独给郭淑妃赐一些吃的喝的,不光他送,以前皇后也送,算是对这祖孙两个的保护。

而且,郭淑妃的孙子是所有孙子辈里头唯一一个封郡王的,其余孙子都是光头皇孙,连大皇孙都没这个机会。

没人跟郭淑妃争这个,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被亲爹一箭射死!

夏元帝跟两个嫡子一起吃了顿晚饭,看起来心情好一些,嘱咐太子和六皇子后天代替他去信国公府喝喜酒。

太子非常高兴,然后问他爹:“爹,大郎去不去?”

夏元帝看了看大皇孙,然后回道:“大郎不去,后天跟我一起混一天。”

太子妃眼神发亮,太子去吃喜酒,大郎不去,这是“两代君主不能一起出宫门”的规矩。

难道父皇想立太孙了?

大皇孙心里也高兴起来,能陪着皇祖父在上书房一天,是不是皇祖父要给他差事了呢?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朝结束,陛下让信国公与杨太师一起看奏折的事情传遍京城。


信国公夫人点头:“今儿谢家大丫头站在梨花树下,我当时就感觉心口突突跳。那身段、那帷帽、那衣衫的颜色,一模一样!”

信国公哈哈笑两声:“谢大傻子难道还有青云之志?”

信国公夫人皱眉:“今儿这一出,必定是景阳侯安排的。”

信国公继续笑:“太太别担心,在陛下心里,谁都比不过娘娘。”

信国公夫人语气中都是落寞:“公爷,死人再好也比不过活人。你想过没有,谢大姑娘是个瞎子,她威胁不了任何人,也无法做正宫。

若是,若是陛下移情,就算只有姐姐当年一分宠爱,将来有个一儿半女,谢家的富贵还能延续一代。”

信国公撩袍子坐下:“看来谢大傻子真被老杨逼急了,想出这昏招。罢了,我进宫一趟去看看陛下。

估计今儿的事情陛下肯定已经知道了。”

夫妻两个心知肚明,府里有陛下的眼线。他们甚至知道眼线是谁,夏元帝也知道他们知道。

双方都不捅破。

信国公夫人点点头:“公爷去吧。”

这头两口子说完悄悄话,那头杨太师得到消息后在书房里砸了一套茶碗。

砸完后他又冷静下来。

杨夫人安慰他:“老爷别担心,这只是谢家的一厢情愿罢了。”

杨太师嗯一声:“我们就当不知道,正好看看陛下的意思。

娘娘去了这几年,宫里一潭死水。没想到谢大傻子倒是胆子大,第一个去搅混水。

让他递个奏折他扭扭捏捏,这回倒是敢在陛下头上拔虎须。”

杨太师又在心里嫌弃堂妹没用,辖制不住谢大傻子。景阳侯世子的爵位抢不来也就算了,让你男人递个奏折你都做不到。

蠢材!

各家各户都在说悄悄话,夏元帝年轻时书房里的那幅画,当初那帮老臣都见过,很多老诰命也见过。

后来做了皇帝,他才撤了那幅画。

不到两个时辰,谢大姑娘长得像先皇后的消息迅速在各家流传开来。

大皇子府里,大皇子肃郡王哈哈笑:“谢侯爷胆子真大,他也不怕父皇拧了他的脑袋。”

大皇子妃哼一声:“要我说啊,谢侯爷做得好。父皇后宫快四十年没进新人了,要是谢家能开个头,别人家为什么不可以。

父皇还不到六十,收几个嫔妃怎么了。人家八十岁收新人的都有呢!”

大皇子阴恻恻道:“要是能进新人,我看老五老六还怎么神气!一个傻子,一个二杆子!”

大皇子妃忙道:“你小声些!”

二皇子府里,二皇子平王嘱咐妻妾儿女,不可散布谣言,谨守本分。

三皇子昌郡王府里,三皇子先把儿子揍了一顿:“你去惹你六叔干什么?他那张嘴要是管不住自己,明儿就拿马橛子塞上!”

三皇子妃拦着丈夫:“王爷,多大个事儿。老六虽然是叔叔辈,也是个小孩子呢,他说两句气话,王爷何必放在心上 !

再说了,这事儿还不是王爷惹出来的,当初好端端你说人家姑娘的闲话做甚,现在孩子还不是想给你出头!”

三皇子被怼的满脸通红,把手里竹条一扔,扭头走了!

四皇子府,哦不对,愉郡王府里,年少的愉郡王和二皇子一样,嘱咐家里下人不要多嘴。

他还未成婚,但年龄到了,且身上有爵位,夏元帝去年底给了他府邸,约莫今年就会给他指个郡王妃。

话转两头,信国公到宫里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他徒步从宫门走进去,碰到夏元帝和六皇子吃饭。


谢成君慢慢摸索着走到门口,扶着门框子喊道:“爹,祖父!”

谢侯爷猜测孙女已经听到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们两个不是很聪明嘛,你们想办法吧。”

谢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爹。

谢成君这次没偏着他爹:“爹,你有办法就赶紧说!难道真让我以后去了檀家日日面对小妾?还是让祖父去给杨玹庭当狗腿子?”

谢谦过了好久之后才回道:“君儿,如果我没猜错,陛下暂时不会有任何反应的。若是谁乔装先皇后,他立刻有动静,那以后岂不是人人都能在这上头做文章。

如果你真的不想面对檀家那些事情,我们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我去檀家帮你退婚。”

谢成君沉默下来,退婚吗?她八岁和檀清远订婚,九年了,京城人都认为她是檀家媳妇。

可她始终无法平静地面对檀家的妾。

今天只是小杨氏,以后还会有谁呢?

母亲在世时说过,男人纳妾会上瘾,有了一个,就会有无数个。

谢成君觉得每日和一群妾斗来斗去的,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况且她一个瞎子,要是小妾们联起手来,她还能有活路?

以前她觉得,檀清远会对她一心一意的。这次杨家送去个小妾,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

果然,这个世界上和父亲一样的男人太少了。

谢谦看着女儿空洞的双眼,心里一阵发闷,他不知道那个小心眼的皇帝会不会利用这个机会算以前的旧账。

可他没办法告诉任何人他心里的秘密,他敢说一个字,明日他全家都要被杀光!

为了让那个疯子不怀疑他,他躲在这西院里清修,不问世事。

他爹、他女儿被人这样欺辱,他却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不敢出门一步。

谢成君心里非常迷茫,要退婚吗?

她轻声喊了一句:“爹。”

谢谦走上前,轻轻拉住女儿的手:“君儿,退婚吧。不管去谁家,你都要受委屈,不如留在家里跟爹清修。爹活着你能享福,爹死了,成谨总会给你一碗饭吃。

清远将来前程远大,一个瞎眼婆娘会慢慢成为他心里的一根刺,这根刺会慢慢刺穿你们所有的情分。

若是再有几个妾在一边挑唆,你慢慢会成为他的绊脚石,你会患得患失,变得面目全非。

倘若你们有了孩子,他们还会因为有个瞎眼娘而被人耻笑。”

谢成君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她想起最开始听到别人骂她瞎子时的场景,那时候她满心愤懑,她想把那些人的头打爆。

她无法想象,如果她的孩子因为她这个瞎眼亲娘被人耻笑,她将如何自处。

以前从来没人跟她说这件事情,大家都说去后檀家生几个孩子就好了,她这一辈子就有了依靠。

父亲今天却毫不留情地戳破她所有的幻想。

你是有了依靠,你的孩子依靠谁呢?

谢成君瞬间拉住父亲的手:“爹,退婚,你去帮我退婚,我不去檀家了,我就在家里清修一辈子!”

谢谦握紧女儿的手:“别怕,以后跟爹清修,咱们不去檀家,也不去沾染皇家。”

谢成君的手微微发抖:“我听爹的。”

谢侯爷在一边讽刺道:“道爷,这就是你的好办法?让你女儿当一辈子老姑婆?

怎么,我想送她进宫,不比当老姑婆好?”

谢谦看着他爹:“爹,人这一辈子,怎么过不是一辈子,早晚都是会死的。”


谢成君温声道:“没事的,我还在西院,又不远,你随时可以去找我。”

云嬷嬷进了哭:“如月,一大早哭什么,姑娘往后清修,没有烦心事,好着呢。

姑娘给你的安排很好,你们跟着二少爷,以后二少奶奶进了门,肯定也要用人,你不用担心你的前程。”

谢成君点头:“还是嬷嬷通透。”

云嬷嬷看着自己带大的姑娘,纵然心里万般难受,嘴上还在安慰她:“姑娘别怕,清修也没什么。

当日和檀家订婚,是因为世子爷和檀家二爷一起中榜,又一起当差,互相说得来。

仔细论起来,檀家门第可比不上咱们家。

檀家现在最高也就一个从三品,咱们家侯爷可是从一品,还跟着陛下一起打过江山。

因着咱们家侯爷和世子爷想文武两路走,才给姑娘定了个读书人家。”

谢成君笑道:“还是嬷嬷知道的多。”

云嬷嬷继续道:“单说檀家哥儿还是不错的,重情重义,可惜姑娘跟他没缘分。

檀二太太是个没趣的人,规矩重,说话做事一板一眼的,她家的媳妇可不好当。

姑娘心善,不愿意耽误檀家哥儿,老奴能理解。咱去清修,清修总比成日家跟婆婆和小妾打交道要好。”

谢成君夸道:“嬷嬷胸有丘壑,是我之前着相了。”

云嬷嬷哎一声:“我的姑娘,你比老奴更有胸襟。要是让我处在姑娘这地步,说不得我早就疯了。

姑娘平日里安安静静的,不是听书就是一个人在院子里慢慢走路,从不闹人。

满京城有几个姑娘能有大姑娘这胸襟的,就说咱们府里的二姑娘,眼睛倒是好好的,动不动把丫鬟掐两把。

如月,大姑娘对咱们难道不好?

也不是姑娘不愿意带你,西院那边世子爷不要一个丫鬟。

你要是真想伺候姑娘,以后等你成了媳妇,再去伺候姑娘也行。”

如月忙起身:“还是嬷嬷想得远,那以后我一定还去伺候姑娘。”

云嬷嬷笑:“那好呢,回头可得给如月挑个好人。”

如月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姑娘!”

谢成君笑:“嬷嬷,扶我起来。”

云嬷嬷见大姑娘今儿脸上一直带着笑,心里也松了口气,只要大姑娘能高兴,退婚就退婚吧。

主仆三个说笑的时候,京城已经轰动了。

清修三年的景阳侯世子,曾经的状元郎、太子伴读谢谦,今天终于出门了!

他穿着一身道袍直奔檀家,进门就要退婚!

谢谦到檀家的时候,檀二爷当差去了,只有檀二太太在家里。

惊闻亲家公上门,檀二太太吓了一跳,赶紧出门去迎接。

没成想亲家公张口就要退婚!

檀二太太吃惊道:“谢兄弟,这是怎么说的,可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好?”

谢谦拱了拱手:“嫂子,你们家做得很好。是我不好,当日卉娘葬礼上,我没照顾好君儿,让她落下了眼疾。

如今她双目失明,无法胜任一个主母的职责。嫂子疼爱她,特意找了杨家姑娘来帮她。

可杨家姑娘毕竟是个妾,以后各家太太奶奶们来往,总不能让个妾去。

我与父亲商议过,以后就留君儿在家里清修。让清远另聘贤妻,将来夫唱妇随,他无后顾之忧,才能前程远大。”

檀二太太脸上火辣辣的,谢谦直接挑明小杨氏,确实是檀家失礼,可人是杨氏送来的啊!

谢谦再次拱手:“是我来的突然,惊扰了嫂子,还请嫂子去衙门请檀二哥回家,我们双方把事情交割清楚。”


连只生了公主的吴贵妃也没幸免!

气得吴贵妃一路走一路骂:“陛下让你们出宫跟儿孙住,你们去就是!偏要惺惺作态,还要陪陛下?

呸,看看你们那老脸,褶子扯平了都能铺二里地,陛下要你们陪?”

李贤妃不服气:“吴姐姐,你比我们都大,你难道不老?”

吴贵妃指着她的鼻子骂:“我是没儿子,我要是有儿子,我保证头一个收拾行李出宫!”

张惠妃没好气道:“都怪淑妃,说的那么吓人,还要陪葬!

别自作多情了,陛下以后的地宫里,除了皇后娘娘,咱谁都别想,老老实实葬妃陵去!”

不管妃子们怎么不满意,还是被夏元帝打包全部送去了皇家寺庙,给万民祈福、给皇后祈福。

百官听到后只能说陛下英明,娘娘们高义。

几个庶出皇子公主瞬间都老实的跟鹌鹑一样,一个字不敢说。

夏元帝耳根子终于清净了,这群女人一天天叽叽喳喳的,真是烦死了!

许延昭这个狗东西,没事儿弄这么多小老婆,咋不累死你呢!

与此同时,谢侯爷被皇帝罚跪的事情瞬间传遍满京城。

信国公和杨太师正在帮夏元帝看奏折,二人仿佛没听到一样,一心一意批奏折。

正在翰林院发呆的檀清远双目动了动,昨天他被谢成君打晕,回家后就听说谢侯爷让孙女乔装先皇后的事情。

他心里非常难过,难道谢家真的有青云志?想送孙女进宫?

他不敢问六皇子,那是六皇子的爹。

现在听说谢侯爷被罚跪,檀清远心里在油锅里滚过一般。

怎么办?怎么办?君妹妹会不会被罚?

六皇子见他不仅不干活,还像只苍蝇一样来回踱步,忍不住骂他:“慌什么,罚他跪在上书房,这是饶过谢家了!

要是父皇真的生气,谢侯爷这会子就蹲大牢了!”

檀清远停下脚步看着他:“殿下,是不是,是不是您……”

六皇子没好气道:“干活!”

檀清远吸了吸鼻子:“谢谢殿下。”

六皇子看他一眼:“我要你谢我?你用什么身份谢我?”

檀清远哑口无言,心里却像针扎一样,他无法接受退婚的事情。

他今早起来如常一样来当差,自己骗自己,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发生。

现在六皇子一句话把他拉回现实,他眼睛都红了:“我不同意退婚,她永远是我的妻!”

六皇子见他又要发疯,撇撇嘴:“我父皇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等你有了新人,哪里还记得旧人。”

檀清远站在那里发愣。

六皇子懒得管他,继续晒书,晒好的书搬回去,整理书籍名册。

没有檀清远帮忙时,他一个人也能做好。

谢侯爷被罚跪的消息传回景阳侯府后,杨氏惊得跳了起来,立刻杀去西院!

然而,到了西院门口她被拦住了。

杨氏在门口破口大骂:“谦哥儿,你出来,我问你,你是不是巴望着你爹早点死,然后你好继承这侯爵之位?”

谢谦正带着女儿念经文,听到杨氏的声音,他非常平静地去西院门口。

谢成君赶紧跟上。

到了门口,她虽然看不见,能感觉到门口来了很多人。

谢谦非常平静:“二娘可是想听人念经?使人来叫儿子一声便是,何须亲自过来。”

好家伙,这话说的,好像杨氏能叫得动他似的。

谢成君差点笑出声,她爹就是这种不紧不慢的性子,万事到头不慌张。


杨氏指着谢谦的鼻子骂:“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爹命都要没了,你还在这里念经!念经,念经,我让你念经!”

说完,她伸手把谢谦手里的书夺走,撕个稀烂。

谢谦无所谓:“二娘,这经书儿子已经背下了。”

杨氏气得要死:“你为何要去退亲,让满天下人的以为咱们家有不轨之心,现在你爹被罚,你还有心情念经!”

谢谦拢起双手:“二娘,陛下只是罚爹跪在上书房,并无其他惩罚,二娘不用着急。儿子给爹念经,期盼他平安归来。”

杨氏哪里能说得赢状元郎,她又做不出撒泼打滚的事情,只能把矛头转向谢成君:“成君,为着你的事情,咱们家成了言而无信的人,你祖父受罚,以后家里弟弟妹妹的亲事也为难。

你现在给我立个字据,生是檀家的人,死是檀家的鬼,我把字据拿去给檀家,说明咱们家并未退婚,也没有不轨之心,你祖父自然有救了!”

哪知谢成君鸡同鸭讲:“太太,我和我娘的嫁妆都找回来了么?”

杨氏瞪着眼睛骂:“你不嫁人还想要嫁妆?你怎么不要天上的星星呢!”

谢成君学她爹的做派:“太太,谁说我不嫁了,我身许三清老祖,带点嫁妆不应该么?

太太可别什么都往我头上赖,不是太太自己捧杨家臭脚,往檀家送小老婆,我何必退婚?

明明是他杨玹庭仗势欺人,怎么成了我的错?我去檀家祖父就没事了?他就不会逼着祖父上折子?”

谢成君最讨厌杨家,骂起杨家来毫不留情。

谢谦双手拢起不说话,任由女儿和杨氏扯嘴皮子。

杨氏抖着手指着她:“你,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谢成君反驳:“太太可别给我扣帽子,太太出去打听打听,谁家女儿给亲娘哭丧哭瞎了双眼的?

我要是不孝顺,这满天下的人都该杀头!”

沈氏急匆匆赶来:“太太,太太。”

杨氏没好气道:“喊什么,我又没死!”

沈氏着急道:“太太,杨家舅太太来了!”

谢成君哈一声:“太太你快去,你嫂子打杀你来了。你要是顶不住,你来叫我,我把杨家这老贼婆扔到茅坑里去!”

杨氏立刻:“人在哪里?”

“在太太的福寿堂。”

杨氏顾不得西院父女两个,立刻就要去见嫂子,临走前狠狠剜了西院父女两个一眼。

谢谦想了想之后道:“君儿,你也去,莫要让太太堕了咱们谢家的威风。你祖父战场上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除了陛下,还未曾怕过谁。”

谢成君兴奋起来:“爹,我这就去。云嬷嬷,走。”

杨氏急匆匆而回,见到杨太太就焦急地喊了一声嫂子。

杨太太立刻道:“妹妹,我来给妹妹家里说一桩好婚事。”

杨氏傻眼了,怎么这时候还来说亲?

杨太太笑道:“妹妹,你们家大姑娘不是退了檀家的婚事?其实谦儿说得对,你们家大姑娘没办法主持中馈,我这里有一桩好亲事。”

杨氏哦一声:“嫂子说的是谁家儿郎?”

杨太太笑得满眼慈爱:“是我娘家侄儿,正四品武官。

这孩子今年刚好而立之年,家里原配去了好多年,大儿子已经说了亲事,明年媳妇过门就能管家事。”

杨氏犹豫起来:“嫂子,我们家大姑娘的婚事,我做不了主的。”

杨太太笑眯眯的:“你可以帮忙递个话,大姑娘只要过了门,明年就有媳妇伺候,只管享清福,不用操心。”

谢成君的话从外头传进来:“杨太太觉得这是福气,那就把这福气送给杨家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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