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接过粥走到沈京枝身旁,眨眨眼:“小姐,奴婢喂您?”
沈京枝心口微抽,迟早被她气死。
她咬了咬牙,道:“我只是手受伤了,不是断了,放那等会儿我自己吃,你下去吧。”
免得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翠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将粥放在她手边退了下去。
正堂里随之安静下来。
李墨昀几步上前,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
长年累月泡在药材中,不管是他的身上还是衣裳都自带一股浅淡的药草味。
向来不喜药草气味的沈京枝头一次不觉反感,反而还觉着挺好闻。
他从袖中取出早已备好的红木盒:“前几日我回春风堂途中碰见一去往京城的商队,瞧见一根金钗样式别致便买了下来,作为那日惹姑娘生气的赔礼。”
金钗?
沈京枝撇了撇嘴,眼底闪过嫌弃。
这破地方的金钗能有什么别致的样式?
她接过拨开红木盒,一支金凤衔珠钗静静躺在红木盒里。
赤金打造出凤凰展翅欲飞,凤喙衔嵌着一颗莹润珍珠,羽翼镂空,点翠染出碧蓝光泽,尾羽垂下发丝般的细金流苏,珠光摇曳,华贵逼人。
就连见惯了好东西的沈京枝都眼前一亮。
这做工。
“莫非是巧珠阁的金钗?”
李墨昀眉眼一弯:“是,姑娘好眼力。”
沈京枝得意扬眉。
那当然了。
只有巧珠阁的首饰才能将流苏打磨得如此精细。
她那些最喜爱的首饰里,就有不少巧珠阁的。
这巧珠阁并未开在京城,而是民间作坊。
只偶尔会有商队带一些巧珠阁的首饰到京城贩卖,因样式独特精美而广受欢迎。
沈京枝将金钗好好收起,眸光清亮,眉眼间染上淡淡的愉悦:“既如此,上次之事,本小姐便不计较了。”
李墨昀笑了笑,又问道:“姑娘的伤口可还疼?”
沈京枝张了张嘴,本想回答“不疼”。
却忽地想起那日他说过的话:你能说你不想,也可说不喜,我会想法子解决,但你能别对我撒谎吗?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而她连吃带拿,饶是她也知该给他三分薄面。
只是……
那句“不疼”在嘴里转了几个来回,最终化作一句勉强的:“有点。”
见她如此坦诚,李墨昀感到意外的同时,心底也同样窃喜。
“我开了几副药,内服外用才能好得快些。”
沈京枝:“……”果然!!!!
沈京枝气鼓鼓地正欲拒绝他。
忽地,一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掌伸到她面前张开。
宽大的掌心里,放着一坨超大个且无比丑陋的东西,几乎有他整个掌心那么大,尾处还插了根箸像个棒槌。
沈京枝迟疑地伸手接过:“这是何物?”
“饴糖。”
李墨昀略显尴尬道:“当时春风堂病者较多,我卷得急了,一不小心卷得大了些。”
他绝不承认是自己在卷饴糖时脑海中想的都是她的模样,一边痴笑一边卷,一不小心就想出神了!
若非李檀玉提醒他,他都要卷得和头一般大了。
谁叫他身为郎中,放不下任何一位病者,连做事都得想着,哎。
“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味道和你在外吃过的都不相同,你若觉着药苦了,可以吃两口。”
沈京枝凑近了细闻,淡淡的甜香和药香透过桑皮纸传入她鼻间,单是闻着就悄无声息甜入心底了。
若有这东西……喝点药也无妨。
她放下饴糖,骄矜地扬起下巴:“算你想得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