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煜许世安的其他类型小说《将我活埋后,夫君疯魔了沈煜许世安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夫君许世安为了柳清鸢第九十八次折磨我后,我彻底心死,决定和他的好兄弟沈煜私奔。与沈煜一度春宵后,他允诺助我假死,换个身份去江南别院与他双宿双飞。服下沈煜所赠假死药,我却在棺椁中提前苏醒。周身僵直,不得动弹,只听得棺外沈煜与人密语。“沈公子,你先是唆使许世安虐打柳清月,又故作姿态施以援手,她已对你深信不疑,何故还要大费周章,安排她假死入殓?”“唯有如此,柳家才会深信她已亡故,清鸢在柳家的地位才能稳固,再无人提及她庶女的身份,非议她并非侯府嫡出。”那人迟疑道:“待七日后,你与清鸢姑娘大婚之后再将她掘出,时日是否过久?”“此假死药效可持续五日,我已命人在棺内置备清水、干粮以及通气孔,她死不了。”……黑暗如潮,窒息感汹涌而至,我心口阵阵绞痛...
《将我活埋后,夫君疯魔了沈煜许世安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夫君许世安为了柳清鸢第九十八次折磨我后,我彻底心死,决定和他的好兄弟沈煜私奔。
与沈煜一度春宵后,他允诺助我假死,换个身份去江南别院与他双宿双飞。
服下沈煜所赠假死药,我却在棺椁中提前苏醒。
周身僵直,不得动弹,只听得棺外沈煜与人密语。
“沈公子,你先是唆使许世安虐打柳清月,又故作姿态施以援手,她已对你深信不疑,何故还要大费周章,安排她假死入殓?”
“唯有如此,柳家才会深信她已亡故,清鸢在柳家的地位才能稳固,再无人提及她庶女的身份,非议她并非侯府嫡出。”
那人迟疑道:“待七日后,你与清鸢姑娘大婚之后再将她掘出,时日是否过久?”
“此假死药效可持续五日,我已命人在棺内置备清水、干粮以及通气孔,她死不了。”
……黑暗如潮,窒息感汹涌而至,我心口阵阵绞痛。
原来,是沈煜唆使夫君对我施暴,他又假意殷勤,诱我为能与他长相厮守,应下假死之计,抛却所有。
这个曾盟誓要与我白首的男子,竟要在将我活埋之后,与柳清鸢结为夫妻。
可我此刻提前醒转,棺中亦无分毫清水干粮!
逼仄狭窄的空间令我喘不过气。
隔着一层薄木,沈煜的声音沉闷,却字字如锥,将我死死钉在这方寸之地。
“当年清鸢庶女身份为人所知,她与许世安的婚约也因此落到了她妹妹柳清月头上。
清鸢失了良缘,我便要助她夺得柳府的权势与尊荣。
我曾对清鸢立誓,定会做她最坚实的倚仗。”
“至于清月,这些年为惩戒于她,我让许世安百般折辱,如今允她脱离苦海亦算一种解脱。
她对我情根深种,自会永远沉溺在我为她编织的美梦之中。”
身旁之人略作迟疑,似有不忍:“可是柳清月并不知晓假死亦需真正下葬,将活人深埋地底整整七日,太过凶险。
况且,柳二小姐素来畏惧黑暗,更有幽闭之症。
万一在棺中出了差池……绝无可能!”
沈煜语气不容置喙:“柳家人行事谨慎,做戏自当做足全套。
七日而已,她真正清醒不过两日,能出何事?
再者,许世安应承过我,每回责打之后便将她锁于暗室,她早该习以为常了。”
“清鸢苦候五年方得此机,务必万无一失。
待尘埃落定,我与清鸢成婚之后,便在江南寻一处宅院,伪造婚书哄骗柳清月,锦衣玉食供养着,令她此生再不能踏足京城半步。”
脚步声渐远,我竭尽全力,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假死药令我神思清明,身躯却如顽石,口不能言。
幽闭之症骤发,我死命咬住舌尖逼迫自己冷静,后背早已冷汗浸透。
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暗,令我想起与许世安成婚这五年。
每当他虐待我后,便会将我锁入柴房或是阴暗的库房。
痛苦的记忆如决堤洪水般袭来,我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两年前,我又一次被锁在柴房,是沈煜救了我。
他劈开锁链,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我恍若得见神明。
能驱散我命中所有阴霾的神明。
自那以后,沈煜便对我殷勤备至。
他悉心照料我满身伤痕,温言抚慰我破碎的心,劝我要鼓起勇气挣脱这桩不幸的姻缘。
何其可笑,我竟以为自己遇到了救赎。
却不知我所遭受的种种折磨,皆是沈煜一手策划!
他一面指使许世安伤害我,一面又扮作良善之人疗愈我。
而这一切,竟都是为了我的庶姐,柳清鸢。
我死死咬住嘴唇,拼命想让身体恢复知觉。
外面忽然传来推门的声音。
女子绣鞋踩地的声音伴随着娇柔的嗓音飘来。
“阿煜,将清月深埋地底七日,当真不会有事么?
今日便要下葬,她毕竟是我的妹妹,我总觉得……有些过于残忍了。”
我仿佛抓住了一线生机,在心中无助地嘶喊:救救我!
求你们打开棺椁看一眼,只需一眼,便能发现我已经醒了!
我不想被活埋,不想体验在黑暗中窒息而亡的痛苦!
然而无人能听见我内心的呼号,回应我的只有沈煜冰冷的声音。
“清鸢,你还是太过心软。
我们筹谋良久,只为今日,岂能在此时功亏一篑。”
“你忘了柳清月是如何夺走你的一切?
若非她母亲当年设计,你的身份就不会被揭穿,你的生母也不会含恨而终,你本该与心上人喜结连理,更不会被柳家轻视至此!”
“你且安心,待一切了结,我会好生补偿清月的。”
我浑身颤栗,四肢麻木痉挛,痛如万蚁噬心。
口腔中血腥弥漫,喉间一股腥甜被我生生咽下。
沈煜,我不要你的补偿!
只要你放我出去,我自愿放弃侯府嫡女的身份,远走他乡,永不打扰你们!
柳清鸢似乎在啜泣,哽咽道:“阿煜,你待我真好。
每当我伤心郁结,你便故意去寻许世安,激他去虐待柳清月,还让他将那些……那些情形绘图或是描述给我听。”
“看着柳清月被打得体无完肤,跪地求饶,还有她被锁在暗室三日三夜,饿至脱形的样子,我心中便会舒坦许多。”
沈煜将柳清鸢紧拥入怀,轻叹道:“只要你能欢喜,便是伤柳清月千次万次亦在所不惜,这些都是她欠你的。”
棺椁之中,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心似被巨石碾过,寸寸碎裂。
沈煜,原来在你眼中,我便是如此不堪么?
人心竟能残忍至斯。
原来我每一次遭受虐待,都有你的谋划。
你在我面前温柔缱绻,背地里却拿着我受尽折磨的惨状,去取悦另一个女子。
我无声地笑着,泪水划过鬓角,滴落木板,转瞬浸没无痕。
不知是否痛到极致,我的身体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
我的指尖能动了!
无论我对这对男女有多么切齿的恨,此刻,我只想活下去!
我的指甲在身下的棺板上划出数道浅痕,发出微弱的“沙沙”声。
我期盼着他们能听见棺内的动静。
下一瞬,我的希望彻底破灭。
外面竟传来男女不堪入耳的声音。
我能感到那女子被按在棺盖上,背脊紧贴着木板。
我拼命用指尖敲击着木板。
可外面二人情意正浓,哪里听得到。
男女的喘息纠缠一处,二人身躯撞击着棺椁,发出“吱呀”的呻吟。
我竭尽全力发出的求救声,就这样被轻易掩盖。
男子一边动作,一边倾诉着爱意:“清鸢,你可知我等这一日等了多久?
终于等到你肯放下许世安,愿嫁与我为妻。”
“为了你,我强忍厌恶去亲近柳清月,与她那一夜……我满心满眼想的都是你的容颜。”
我闭上双目,咬碎银牙,强迫自己不去听外面那些污秽不堪的声音。
我曾以为自己的求生之欲远胜过对他们的恨。
我错了,我好恨。
曾经对沈煜有多爱,此刻便有多恨。
更恨我自己,所托付真心的两个男子,都这般肆无忌惮地伤害我。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恢复了平静。
就在我绝望待死之际,棺盖突然被掀开了一条缝隙。
白光骤然刺痛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柳清鸢那张娇艳动人的脸。
女子脸颊尚带绯红,衣衫微乱,显然方才经历过一番云雨。
我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她,期盼她能救我出去。
可柳清鸢似乎对我醒来毫不在意,眼神中满是不屑与审视。
“啧啧,真是可怜见的,你马上就要被活埋了。
阿煜去安排丧仪事宜了,好妹妹,我来陪你说说话。”
“五年前,你母亲查出我的出身,为了替你铺平道路,她逼死我的生母,还让父亲将我视若无物!
不仅如此,你还夺走了我的婚事,与世安成婚的本该是我!”
“成婚五年,你也被世安折磨了五年,未曾想你竟这般能忍,就是不肯和离。
我只得让阿煜去引诱你。
你可真是愚蠢,竟真的对阿煜动了心。
你不是幻想着去江南与阿煜双宿双飞么?
你夺了我的姻缘,我也要夺走你的!”
“终于等到你母亲病故,你的假死药也早被我动了手脚。
待埋入土中,你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死去。
你的死期,便是我与阿煜的婚期。”
柳清鸢一字一句说着最恶毒的话语,我的心也随之一寸寸冰封。
重新燃起的希望,再次被无情浇灭。
柳清鸢勾着丹蔻红唇,心情畅快至极。
她将棺椁中备好的清水与干粮取出,漫不经心道:“反正你也要死了,这些东西也用不上了。
不过那通气孔我会给你留着,好让你多活几日。
可惜啊,我与阿煜的婚礼,你是瞧不见了。”
棺盖再次合拢,最后一丝光亮也随之消失。
我的指尖深深嵌入木板,指甲几乎崩裂。
眼皮愈发沉重,我已精疲力竭,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只听得外面人声嘈杂。
我的丧仪开始了。
宾客们相互寒暄,偶有低笑,无人为我的离世流露半分哀戚。
“柳家二小姐总算是被折磨死了,许世安都把她打得不成人形了,为了侯府的颜面,死活不肯和离。”
“活该啊!
谁让她当年抢了她姐姐的姻缘。
她姐姐柳清鸢比她美貌,比她聪慧,若不是被揭穿了庶女的身份,哪里轮得到她柳清月嫁入许家。”
“就是,为了嫁入许家,还给许世安暗中下药,真是不知羞耻。
结果刚嫁过去,腹中孩儿就被打掉了,傻眼了吧。
如今人死了,许世安连接灵都未曾露面。”
“还是柳清鸢有福气,虽说五年前落魄,可如今妹妹死了,柳家能倚仗的便只有她。
七日后还要与沈侍郎家的公子大婚,谁还敢再提她是庶女之事。”
……人们议论着我的家世、我的婚姻,肆意贬低嘲弄。
却不知,躺在棺椁中的是个活人,正绝望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道士做完法事,即刻便要封土下葬。
我苦苦挣扎,感受着时光一点一滴流逝,却无人能救我。
我被抬至墓地,放入墓穴之前,我听到沈煜贴近我的棺椁。
我拼尽全力从喉间挤出三个字:“救……救我。”
可隔着厚厚的棺木,他丝毫未曾听见我的求救。
“月月,你安心,七日转瞬即逝,七日之后我定会将你掘出,让你在江南过上最安逸快活的日子。”
这是我最熟悉的声音,那般温润动听,我却听得浑身冰冷,不住颤抖。
泪水模糊了双眼,我却连抬手拭泪的力气也无。
沈煜,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我宁愿你当初直接了结我的性命。
我活不过七日,我连你假意要与我共度余生的戏码都看不到了。
巨大的恐慌将我吞噬,外界的声音却异常清晰。
我听到棺椁被放入墓穴,人们仍在窃窃私语。
“真是报应……死得好……早就该死了……”我听到一铲又一铲的泥土重重砸在棺盖上。
渐渐地,我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死一般的寂静,墨一般的黑暗。
我浑浑噩噩昏睡了许久,终于察觉我的身体能动了。
我在棺椁内摸索着,只摸到一个小小的竹管,想来是那所谓的通气孔。
没有水,没有食物,我撑不了多久。
我用尽了所有方法都无法逃脱。
幽闭之症令我头晕目眩,冷汗淋漓。
无数次被锁在暗室的记忆再次汹涌袭来,我抱着头痛哭嘶吼。
地面之上,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不会传到。
这口棺椁如同巨兽的咽喉,要将我彻底吞噬。
我多么希望能有一丝光亮出现,哪怕是最微弱的一点光。
精神濒临崩溃之际,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
夜明珠!”
我应允沈煜抛却一切随他私奔那日,他以三万两黄金的天价拍下那颗举世无双的夜明珠,赠予我作为定情信物。
因我总说,他是我生命中的一束光,照亮了我死灰般枯寂的过往。
沈煜说,若我再陷入黑暗,便拿出这颗夜明珠。
它散发的光芒,便如同他陪伴在我身旁一般。
我从怀中摸索出这颗夜明珠,哪怕只有一丝微光,我也能坚持下去!
可我再一次失望了。
为何?
怎会如此?
夜明珠在我掌心,黯淡无光,与普通石子无异。
我无力地垂下手,想起数日前,柳清鸢也有一颗同样的夜明珠。
她说她即将出嫁,这是未婚夫婿赠予她的聘礼。
那时我还不知她的未婚夫婿便是沈煜。
这等夜明珠,世间独此一颗。
我坚信沈煜对我的情意,更不信他会以赝品相欺。
我像个痴傻的丑角,看不出柳清鸢眼中的讥讽,还提醒她的夜明珠恐是仿冒。
原来,我才是那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
“哈哈哈哈哈……”我笑着,越笑越大声,笑声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显得那般凄厉刺耳。
我在棺中不知晨昏,饿到啃食棺木的朽屑。
我疯狂抓挠,试图撬开棺盖,十指指甲尽数剥落,血肉模糊。
污秽之物遍布周身,本就稀薄的空气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不知是第几日,我终于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我的魂魄竟轻飘飘地离体而出,从地底穿梭至地面。
我以为我的魂魄将获自由,可我竟被一股无形之力强行吸附到了沈煜身旁。
我冷眼看着沈煜正为柳清鸢挑选嫁衣。
“阿煜,再过两日便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了。
其实我多想让清月来做我们的见证人,只可惜……”柳清鸢依偎着他,柔声说道。
沈煜揽着柳清鸢,眉宇间却微蹙:“算算时辰,清月也差不多该醒了。
不知那些吃食清水够不够她用,她会不会害怕……”听到这话,柳清鸢脸色骤然一变。
她暗自咬了咬牙,复又堆起笑容,盈盈道:“未曾想那许世安竟如此多疑,非要开棺验尸。
柳清月死了,他不该高兴吗。”
沈煜冷哼一声,神情晦暗不明:“不过是失了个玩物罢了。
莫忧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搅扰我们的计划。
莫说提前开棺,便是让清月在棺中多待几日又有何妨。”
两人浓情蜜意,眼中只有彼此。
我看得心中刺痛,原来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这样的。
原来,我在这些人眼中,不过是个可以随意践踏的卑贱玩物。
柳清鸢依偎在男人怀中,面带忧色:“倘若这一切被柳清月察觉,她跑去告知父亲该如何是好?”
“不会的,她没那个心智。”
沈煜的声音里满是嘲弄与讥讽:“五年了,她都未曾察觉当年设计让她与许世安成就‘好事’之人是我。
就这般逆来顺受,忍受着许世安的百般虐待。”
“就连她母亲的死,亦是我一手促成。
她竟还把我这个杀母仇人视作她的所有,真是可笑至极。”
血淋淋的真相被无情揭开,我的心似被生生撕裂。
竟然是这样。
我真是愚不可及!
我以为是我命途多舛,不成想这一切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可我竟还痴心妄想着能与这个男人共度未来!
我癫狂大笑,我这一生,永远是被忽视的那一个,是可以轻易舍弃的那一个。
就连此刻的崩溃,也无人知晓。
两日后,柳清鸢与沈煜举行盛大婚礼。
柳清鸢身着凤冠霞帔,颈间佩戴着那颗举世无双的夜明珠。
台下宾客投来无数艳羡的目光。
交换信物之时,我听到沈煜宠溺的嗓音:“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晓,你虽是庶出,却配得上这真正的夜明珠。
而柳清月,只配拥有赝品。”
我自嘲地笑了笑。
那颗赝品,此刻应已在泥土中腐朽,与我一般。
下一刻,有人跌跌撞撞闯入喜堂,大声呼喊:“不好了沈公子!
许世安冲入墓地,将柳二小姐的棺椁掘出来了!”
“柳二小姐她、她已经……真的死了!”
喜堂内的宾客顿时一片哗然。
“许世安这是疯魔了不成?
人都死了还跑去掘坟开棺,多晦气啊!”
“柳清月活着的时候,许世安日日打骂,莫不是死了还要被他鞭尸?”
“方才那人说什么?
柳清月已经死了?
此话何意?
难道她下葬之时……尚有气息?”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宾客们议论纷纷。
而沈煜则是怔愣片刻,才蹙眉开口:“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清月早已亡故!”
我冷笑一声,事到如今,沈煜还在演戏。
毕竟若是事情败露,柳清鸢的“贵女”身份便坐不稳了。
来人喘着粗气,揩了把额上汗珠道:“千真万确!
小人亲眼所见,许世安将柳二小姐从棺中抱出,尸身……尸身都已散发异味!
您快去瞧瞧吧!”
沈煜慌了神,低声自语:“不可能,我明明……”他强自镇定,正欲动身,许世安已抱着我的尸身缓缓步入喜堂。
男人怀中的身体早已开始腐败,周身沾满污秽,恶臭熏天。
十指指甲剥落,指骨以一种骇人的角度扭曲着。
仿佛生前承受了极致的痛苦。
蓦然见到自己身体的惨状,我闭了闭眼,强忍着不去回想在棺中绝望挣扎的情形。
宾客们见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四散奔逃,更有甚者当场呕吐不止。
喜堂内一片狼藉,柳清鸢抓住沈煜的臂膀,满面焦急:“怎么会这样?
清月怎么会真的死了?”
然而沈煜还未及回应她,便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月月怎会死?
她明明服了假死药,棺中也备了清水干粮……对!
定是假死药药效未过,月月没死!”
抱着我的许世安一脸阴鸷,冷冷注视着二人。
他眼中透着一丝疯狂:“知晓柳清月死讯之时,我其实并无太多感触。
不过是一个永远不会反抗的妇人,迟早也会被我打死。”
“可是数日前,有人告知于我,当年给我下药之人并非是她,而是你,沈煜!”
“我竟然……错待了一个无辜之人整整五年!
而这一切,皆是拜你所赐!”
“沈煜,你骗我虐妻,又设局引诱于她,害她被活埋于地下,无端惨死!
你必须付出代价!
你把我的妻子还给我!”
听到许世安这番话,我内心没有半分动容,反而觉得无比恶心。
只因一场误会,便可以对我拳脚相向整整五年吗?
我的那些伤痛、那些恐惧、那些绝望,没有任何人在意!
如今抱着我的尸身惺惺作态,何其令人作呕!
可沈煜却像是失了心智一般,猛地扑向许世安,一边嘶吼着:“我不许你碰她!
她没有死!”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处,而我的尸身则重重摔落在地,七窍渗血。
柳清鸢尖叫起来,捂住双眼不敢再看。
她想上前劝解,却被两个发疯的男人推搡到一旁,连嫁衣都被撕扯破烂。
这场盛大的婚礼,终究演变成了一场荒唐的闹剧。
而我只希望这场闹剧能尽快收场。
不多时,沈府的家丁护院冲了进来,将许世安制服,强行带走。
沈煜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渗血,却浑不在意。
只是跌跌撞撞地朝着我的尸身走去,将其紧紧抱入怀中,喃喃自语。
“月月不会死的……太医!
快传太医!
假死药的药效怎会还未过去!”
在等待太医的间隙,柳清鸢小心翼翼地靠近沈煜,柔声劝慰:“阿煜,清月已经去了,我也万分悲痛。
若是我们能早些将她掘出便好了。
可是事已至此,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
如今我们的计划反而更加稳妥,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但是,趁着柳家还未得到消息,我们必须让许世安闭嘴,让外界以为许世安是疯了,因过度思念亡妻,才会做出掘坟开棺的癫狂之举。”
“倘若这一切被我父亲知晓,我就完了。
阿煜,你答应过要做我的倚仗,你会护着我的,对不对?”
沈煜抱着我,双目空洞无神,却在听到柳清鸢的话后猛然暴起。
啪!
沈煜狠狠一掌扇在柳清鸢脸上,咬牙切齿道:“我再说一遍,月月没有死!”
“定是那假死药药性太烈,所以才迟迟未能醒转!
至于旁人的死活,此刻与我何干!”
柳清鸢捂着脸,娇嫩的脸颊上,五指印痕清晰可见。
她望向沈煜的眼神充满了惊恐与不解,似乎不明白沈煜为何会因我的死而如此癫狂。
不仅她不明白,连我也不明白。
沈煜明明说过,为了柳清鸢,可以伤我千次万次。
如今却自欺欺人,不肯相信我早已殒命。
柳清鸢说得对,我死了,他们才能毫无顾忌地在一起。
眼下柳清鸢彻底慌了神,她未曾料到沈煜竟会如此在意我。
若是沈煜知晓她做的那些手脚,不知会做出何等骇人之事。
我看着柳清鸢心虚的神情,无声地笑了。
事情闹得这般大,已是纸包不住火。
这对奸夫淫妇的丑恶嘴脸,很快便会昭然于世。
柳清鸢正想悄悄溜走,太医终于匆匆赶到。
他当场为我做了简单的查验,摇着头叹息道:“唉,沈公子请节哀,柳二小姐……确实已经仙去了。”
沈煜抱着我的手臂骤然收紧,他眼中最后一丝希冀也彻底破灭。
“为何?
我明明都已算计妥当,假死药、通气孔,我还备了清水干粮……月月怎会死?”
太医小心翼翼地回道:“依老朽初步判断,假死药的剂量似乎被人动过,柳二小姐应当是很早就已苏醒,在棺中……挣扎了许久才力竭而亡的。”
沈煜猛地抬首,他猩红的双目,连我这缕魂魄见了都有些心惊。
“查!”
他的声音宛如来自九幽地府的恶鬼:“三日之内,我要知道是谁动的手脚!”
方才前来报信那家丁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沈公子,许世安打开棺椁之时,小的仔细瞧了,里面根本没有吃食,只有一个小小的竹管通气。
您最好还是……亲自去墓地看看。”
再次回到墓地,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攫住。
虽然我只是一缕幽魂,却感到难以呼吸,遍体生寒。
我的魂魄似乎都因此变得稀薄了。
被活埋,简直是世间最可怖的酷刑。
墓地一片狼藉,我的棺椁被粗暴地撬开。
棺椁内部四壁尽是污秽,却依然遮不住那密密麻麻、深入木板的抓痕。
那些,都是我求生之时,绝望挣扎留下的痕迹。
画面太过惨烈,而沈煜只是呆立当场。
他都做了什么?
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月月被他活埋了,整整七日!
没有吃食,没有清水,只能蜷缩在那狭小的方寸之地。
月月那般畏惧黑暗,更有幽闭之症,她那时该有多么绝望。
她那般努力地想要活下去,想要推开棺盖,十根手指都已变形折断。
突然,沈煜的瞳孔骤然紧缩,似乎瞥见了什么。
他连滚带爬地跳入棺椁之中,在那肮脏恶臭的污物中翻找着。
不多时,一颗黯淡无光的珠子被他捧了出来。
“咦?
这是……我想起来了,棺椁被打开时,柳二小姐手中还紧紧攥着这颗珠子,仿佛是什么稀世奇珍。
许世安费了好大的劲才将珠子从她手中掰出,随手丢弃了。”
那家丁的话,再次给了沈煜重重一击。
他像是再也支撑不住,双手捧着那颗“夜明珠”,颓然跪倒在棺椁里。
一颗小小的珠子,此刻仿佛重逾千斤,压弯了沈煜的脊梁。
“它是假的……月月,对不起,对不起……我送你的夜明珠是假的……可是你……你直到死都将它牢牢握在手中。”
“我说过,有它在,便如我陪着你,照亮你……可是我食言了……”沈煜跪在棺中,泣不成声,仿佛此刻被活埋之人是他一般。
可我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荒唐至极。
沈煜的泪是鳄鱼的泪,明明他才是伤我最深的那一个,此刻却摆出一副痛不欲生的受害者模样。
我根本不想看到他的忏悔,我只想让他坠入阿鼻地狱!
沈煜将我的尸身带回府中,细致温柔地为我擦拭身上的血污秽物。
每晚他都抱着我冰冷腐败的尸身入眠,仿佛丝毫闻不到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我的尸身一日日腐烂,甚至生出蛆虫,面目全非,连我自己见了都觉惊骇。
沈煜却视若无睹,每日与我絮絮叨叨,说他要带我去江南,与我补办一场真正的婚仪。
看到沈煜在我腐烂生蛆的嘴角印下深情一吻,我的魂魄都几乎要战栗起来。
我只盼自己能立刻魂飞魄散,骨灰被撒向四海八荒,让沈煜永世不得寻觅。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数日,直到太医带来了我详尽的验尸文书。
文书上写明,我死亡之时,腹中已怀有两个月身孕。
两个多月前,正是与沈煜共度春宵那一晚。
我本以为自己再不会为沈煜的任何事情感到半分心痛,可当知晓我与他曾有过一个孩子时,我的心还是狠狠地痛了。
我的腹中,曾经孕育过一个小小的生命。
何其可笑,我的孩子尚未出世,便先有了坟冢。
而孩子的父亲,亦是害死我们母子的凶手,此刻却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我有罪!
我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弥天大罪!”
沈煜抱着头颅跪倒在地,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痛苦地干呕起来。
“月月!
是我害死了我们的孩儿!
是我害死了你!”
“若是世间真有鬼神,你来杀了我,来找我索命吧!
我绝无半句怨言!”
我嗤笑一声,我现在便是鬼,可我并无伤人的能力,否则我定会毫不犹豫地化作厉鬼,将他碎尸万段!
一旁的管事小心翼翼地开口:“公子,害死二小姐的……另有其人。”
“小的已经查明,接触过那假死药的,唯有柳清鸢小姐。
而且府门外的更夫看见,二小姐下葬那日,柳清鸢曾独自打开棺椁,似与棺内之人说了些什么,随后便将您备下的食物清水尽数取走了。”
沈煜猛地抬首,血红的双目死死盯住宿卫,嗓音森寒彻骨:“柳清鸢!
是你!”
柳清鸢很快被带到沈煜面前。
她早已没了往日的娇艳妆容,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她跪在沈煜脚边,涕泪交加地苦苦哀求:“阿煜我错了!
是我一时糊涂,你说要与我成婚,可你又要将柳清月送去江南,假意与她再续前缘!
我怎能容忍心爱的男子如此待我!”
“我以为你是爱我的,你又那般厌恶柳清月,我做什么你都会原谅我的。”
“只有柳清月死了,我才能坐稳柳家嫡女的位置,我才能再无后顾之忧!
如今柳家已经知晓一切,我父亲要将我乱棍打死!
只有你能救我了,阿煜,你救救我好不好?”
而沈煜却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声音冷得像冰:“我助你得到了一切,你为何还要赶尽杀绝,连你嫡亲妹妹的性命也要夺走?”
“不必等柳家报复于你,我便会让你尝尽比死更痛苦的滋味!”
柳清鸢满目惊恐,不住地向地上叩首,却被沈煜狠狠一脚踹开。
男人面容狰狞,拽着柳清鸢的头发往梁柱上猛撞,直撞得她头破血流,奄奄一息。
柳清鸢像条死狗般瘫在地上,突然开始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沈煜!
你与那许世安又有何分别?
生前百般折磨伤害,死后假惺惺深情忏悔,将所有过错都推到我一个妇人头上!
我真是看不起你们这些男人!”
“唆使许世安虐待柳清月的人是谁?
拿着那些描绘她惨状的图卷嘲笑的人是谁?
害死她母亲的人又是谁?
哄骗柳清月假死,骗她抛弃一切去江南与你成婚的又是谁?”
“难道是我吗?
错了!
是你!
沈煜!
我不过是做了最后一步,但你才是将柳清月逼上绝路的真正元凶!
你如今惺惺作态,装什么情深不悔?
真令人恶心!”
我默默注视着这一切,虽然对柳清鸢厌恶至极,可她此刻所言,句句属实。
我已不是从前那个痴傻的柳清月了,不会因为沈煜为我疯魔的模样就心软动容,甚至原谅他。
任凭是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在黑暗中一点点流逝,无论如何大声呼救,如何声嘶力竭,都尽数被厚厚的泥土掩埋,一丝声响也传不出去。
那样的绝望,早已让我彻底清醒。
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这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
我只愿他们也尝遍我所经历的万分之一的痛苦!
柳清鸢又哭又笑,状若疯癫。
她死死盯着沈煜,厉声嘶喊:“沈煜!
世间所有人都可以骂我心狠手辣,唯独你没有资格!
你才是始作俑者!
没有你的推波助澜,事情根本不会演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我告诉你!
那日我们在柳清月的棺椁旁苟合,她就在里面听着!
她清清楚楚地听着,你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是如何咒骂她令人作呕,又是如何与她的庶姐在她的棺木之上颠鸾倒凤!”
沈煜脸色煞白,痛苦地嘶吼出声:“闭嘴!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不要再用这些话来凌迟我了!”
我麻木地看着这一切,魂魄仿佛要抽离而去,只觉得无比疲惫。
为何我已经死了,还要让我目睹这些丑恶不堪的嘴脸。
我甚至希望柳清鸢和沈煜这对奸夫淫妇能永永远远纠缠在一起,他们二人才是天造地设的绝配。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疯癫,一个作态。
若是魂魄也能再次死去,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再死一次。
而沈煜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怔怔地望着虚空,那目光仿佛穿越了生死,牢牢地锁定了我的魂魄。
那一刹那,我甚至以为他能看见我。
可他只是迷茫了一瞬,便喃喃低语:“月月……你在看吗?”
“你是不是很恨我?
恨我欺骗了你,恨我没有在你最恐惧无助的时候出现,没有保护好你。”
“你要等我,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后来,沈煜与柳清鸢合谋将我活埋之事传遍京城,我母亲当年的猝死也被查出与沈家脱不了干系。
权倾朝野的沈侍郎府轰然倒塌。
沈煜主动将沈家所有资财悉数赔付给柳家,随后便带着我的尸身销声匿迹。
而许世安则彻底疯魔,闯入柳府将柳清鸢乱刀捅死后,亦自刎而亡。
据说他临死之前,口中还一直念叨着我的名字。
我知道此事之时,生怕许世安也化作魂魄来纠缠于我。
万幸,他没有。
一月之后,京郊某处荒僻山林。
沈煜抱着我早已高度腐败的尸身,服毒自尽。
柳家的人找到我们时,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两具紧紧相拥的尸身分开。
父亲将我重新下葬,我的魂魄终于得以安息,也即将随风消散了。
幸好,幸好没有与沈煜合葬一处。
幸好,没有来生。
我曾那般热烈地渴求世间最纯粹的爱恋,而最终,却是爱将我亲手埋葬。
这样悲哀凄苦的人生,经历一次,便已足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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