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煦一愣,喉结不自觉滚动。
倪露准备的投影仪亮了起来。
画面里,年少的周承煦和倪露在梨树下追逐打闹,在毕业舞会上相拥而吻。
“如果不是我们两家是世仇……”倪露泪眼婆娑,“我和阿煦也不会——够了!”
周承煦烦躁地打断她,“你放这些干什么!”
倪露震惊地瞪大眼睛,眼泪瞬间滚落。
不敢相信周承煦竟会当众吼她。
我无所谓地摆摆手。
周承煦脸色铁青,给众人使了个眼色。
拽着倪露走出病房。
走廊上传来他压抑的低吼:“她生病了你看不见吗!”
林奇最见不得倪露受委屈。
他第一个冲到我床前,抓起厚厚一沓钞票砸在我脸上:“装什么清高!
不就是要钱吗?
还不如婊子,至少人家明码标价!”
钞票纷纷扬扬落下。
换作从前,我会卑微地捡起来,毕竟那是周承煦的救命钱。
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林奇,”我平静地说,“你拿假药方诈骗我20万,只要我活着,就会起诉你。”
他的脸色变来变去,突然扯着嗓子大喊:“煦哥!
嫂子把我们的钱都扔地上了!”
周承煦快步走回病房,眉宇间带着浓浓地不解。
等了半晌,见我没有解释,一贯高高在上的他终于耐心告罄。
“我连身后事都替你安排好了,张满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气得转身就走。
可不到半小时,他又急匆匆地冲回病房,拽着我下床。
“露露出车祸了!
你快输血救她!”
我瞪着他:“我还怀着孕。”
“我知道!”
他打断我,眼神闪烁。
“你怀孕时不是偷偷卖过血吗?
再输一次怎么了?
那可是一条人命!”
原来,他知道我曾不得已到这种地步,被逼得卖血。
可他默许了。
我只觉窒息。
半晌,我盯着他,开了口:“100万。”
我想带妈妈去做拖了3年没做上的心脏手术。
医生说她真的不能再拖了。
我再也不想为了周承煦委屈我妈妈了。
我要给她好的生活,好好补偿她。
我要许她百岁无忧。
我近乎执拗地重复:“100万,一分都不能少。”
周承煦急到连穷都忘了装,一秒钟都没犹豫:“好!”
输血后我昏睡了很久。
可醒来时,护士红着眼睛看着我,开口。
“张小姐……您母亲今天夜里,在渔场附近失足落水,已经……走了。”
轰的一声,我的脑袋仿佛炸开!
妈妈去找我了。
她知道我偷偷做了护渔员,她也知道周承煦病弱。
所以我没回家时,她只能自己来寻。
可我,就在那片湖边,被人扒光衣服,按在铁丝网上羞辱。
她有没有看到呢?
她为什么会失足呢!
这一刻,我受的伤都不算什么。
我不断祈祷,祈祷她不曾看到……她生命中女儿最后一眼,是赤裸裸的小丑模样。
我腾地一下从床上滚下来,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