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虞以为孔荣就是革委会的一个小人物,没想到见他还要条子。
“那,要不你们帮我去喊他出来一下,就说我是江虞。”
两个哨兵刚刚下去的惊骇又上来了。
这是什么话?
一个小姑娘难道还让主任亲自出来接吗?
可她这副悠然自得不像是说笑的样子,哨兵迟疑了一下,还是进去通报了。
很快,哨兵就带着一个男人出来。
男人三十多岁,身形偏瘦,穿着一身灰衬衫和深色长裤,鼻梁架着一副后镜片眼镜。
“你好,我是主任的办事员,我叫陈岩。”
“主任在开会走不开,让我来接您。”
办事员其实就是秘书。
只不过这时候的秘书不能叫秘书,容易被贴上资本阶级和官僚主义的标签。
江虞看着门上贴着的“主任办公室”懵了。
啥情况啊?
这是给她干哪来了?
书中关于孔荣的情况一笔带过,只说是在革委会里干活,具体的江虞也不知道。
陈岩让她坐在沙发上,给她客客气气地倒了杯茶,又出门端了一盆水果进来。
果子还挂着水,显然是刚洗的,看着比江虞手里网兜着的好多了。
放下水果,屁股都还没坐热呢,陈岩又走了出去。
再回来时手里又多了一盘东西,分别是奶糖片、山楂片、果干和一些稀罕的零嘴。
这阵仗恨不得把家底都掏出来。
江虞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陈岩小题大做,而是孔主任吩咐了,要好好招待他外甥女。
“陈办事员,够了够了,我不是来打秋风的,也不是找主任的,我就找我姨父孔荣。”
陈岩傻了。
“你……这就是你姨父的办公室啊,你不知道你姨父是革委会主任?”
江虞也傻了。
“谁是革委会主任?”
陈岩:“你姨父啊。”
“我姨父是什么主任?”
“革委会主任啊。”
妈呀,祖坟冒青烟了。
她姨父是革委会主任!一把手!
江虞和陈岩大眼瞪小眼,“我不造啊。”
陈岩:“……”
活祖宗哎,您不知道,您当初还跑上门放炮仗幸灾乐祸。
但陈岩不敢说。
“孔主任知道你来了,可高兴了,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我好好招待你。”
“要不是这个会议重要,他就自己出去接你了。”
“你先坐一会哈,会议很快就开完了。”
印象中的孔荣是个绷着张脸,长得凶巴巴的人,江虞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和陈岩口中的人联系在一起。
江虞问道,“陈叔,你跟我姨父多久了?”
“这说起来可就长了。”
“十年前主任还在当兵的时候我就是他的通讯员了。”
“后来来了革委会摸爬滚打,我又当了他三年的办事员,直到三年前你父亲……”
想起了什么,陈岩脸色变了变,停了话题。
“害,反正就是好久喽。”
陈岩跟着孔荣多年,关于江虞和孔家的事情多少也知道一点。
这丫头心里一直过不去呢。
父母还没来得及下放就病故了,才二十岁就从人人都宠着的无忧无虑大小姐成了孤儿,也是个可怜人。
偏偏还嫁了个那样的婆家,听说还要端屎端尿,怎么都劝不走。
哎,看着好好一姑娘,耳朵怎么就塞驴毛了呢。
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来找孔家的人。
陈岩可不会放过这说好话的好机会。
“你姨和你哥也惦记着呢,总念叨着你,但他俩听不得你受苦。”
“尤其是你哥,那个炮仗脾气,那会自己都还在港城呢,他听说你婆婆让你下雨天去割猪草,抄起小斧头就要坐船回来砍死你婆婆,两个人才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