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死一般寂静。
沈曼琪脸上的笑容僵成石膏，小林推眼镜的手停在半空，苏晴的声音平稳，像在说“今天食堂有糖醋排骨”一样自然，只有她自己知道，指尖划过纸页的力度，几乎要把七年前的雅思成绩单戳穿。
“Brilliant!”金发总监在屏幕那头鼓掌，“Miss Su, your insight is exactly what we need.”他切换回中文，对着林慕笑道，“林总，你们Y市真是藏龙卧虎。”
林慕一直没说话，只是转动着手里的钢笔，此刻他抬眼，目光穿过长桌，落在苏晴身上，她垂着眼，和七年前图书馆里那个扎着马尾、啃着面包背单词的女孩，重叠在一起。
会议结束时，沈曼琪的高跟鞋在大理石上跺出愤怒的节奏。
苏晴收拾着记录夹，听见身后传来小林压低的惊叹：“我靠，她刚才说的是R squared还是Adjusted R squared？”
她没回头，只是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耳垂。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看见林慕站在会议室门口，手里的钢笔停在半空，目光隔着人群，牢牢锁着她。
七年前的纽约梦像颗深埋的种子，在今天这场刻意刁难的会议里，突然破土而出，带着青涩的疼痛。
而她知道，有些东西从未被时光碾碎，就像她藏在抽屉里的、早已过期的雅思成绩单，和那句没说出口的“我本来可以和你一起去纽约”。
员工咖啡厅。
林夫人用骨瓷茶匙搅着蓝山咖啡，鸽子蛋大小的钻石戒指在奶泡表面划出冷光，苏晴坐在对面。
“苏小姐，”林夫人放下茶匙，“听说你昨晚去了阿慕的别墅？”
蒸汽氤氲上来，模糊了苏晴的视线。
她想起今早林慕那条“是晴晴来过吗”的消息，和自己那句“没有”的回复，“刘特助让我去送份文件。”
“送文件需要进卧室？”林夫人的声音陡然冷下来，“我让你稳定他的情绪，不是让你登堂入室，跑到他床头喂药。”
苏晴抬眼，看见林夫人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晃了晃，“夫人误会了，”她从帆布包里摸出手机，“我只是去照顾他吃药，其他什么都没做。”
聊天记录被点开，林慕的对话框停留在“昨天……是晴晴来过吗？”和她的“没有”。
苏晴滑动屏幕，故意避开那些工作之外的消息，停在刘特助请求她去公寓的通话记录截图上。
“您看，刘特助的通话时间，和我离开的监控记录，都在这里。”
林夫人的目光扫过手机屏幕，“监控记录？”她端起咖啡杯，“苏小姐倒是心思缜密，知道把自己去过的痕迹都删掉。”
蒸汽咖啡机再次轰鸣，她收回手机，“我和林总之间，现在只有工作关系。”她的声音尽量平稳。
“工作关系？需要他把你们大学时喂的流浪猫骨灰，摆在他卧室飘窗上？”
苏晴猛地抬头，撞进林夫人洞悉一切的目光里。
“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林夫人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威胁，“曼琪下个月就会搬进阿慕的别墅，他们的婚期定在年底。”
她顿了顿，指尖划过骨瓷杯沿，“苏小姐这么聪明，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说完，她起身整理旗袍下摆，苏晴看着她走向咖啡厅门口，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的声响，像极了那天在集团庆典上，沈曼琪孔雀蓝礼服扫过地板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