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州城距此约莫三十余里,若乘马车或牛车,至少需要大半日方才能到,可骑马狂奔,却只需一个时辰。
紫锥乃是宝马,不但奔跑速度快,耐力也极强。
大半个时辰后,一座坚城出现在远方尽头。
润州城!
相比起丹徒镇那低矮的夯土墙,润州城的城墙高约三丈,外贴青砖,古朴大气。
事实上,唐时九成九的城池,都是黄土夯成,且没有贴砖,包括彼时的天下第一雄城长安城也不例外。
外贴青砖的城池只有极少数,且基本都是临江的重镇。
因为夯土城墙优点虽多,却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怕水!
尤其是润州城这样紧挨着江边的城池,江南雨水又充沛,若无青砖防水,只怕用不了几年,城墙便会在江水与雨水的共同侵蚀下塌陷。
此时,朝阳升起。
润州城城门洞开,进出百姓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刘靖放缓马速,骑着紫锥朝着城门行去。
沿途百姓见了,纷纷让开一条道,生怕冲撞了他,惹来祸事。
墙根下的流民们,已经不见踪影。
或许,尸体早已被拖到乱葬岗,成了野狗的腹中食。
行至城门口,一名值差士兵上前拦住,伸手道:“路引何在?”
“瞎了你的狗眼!”
刘靖呵斥一声,手中马鞭抽下,在半空中炸出一声脆响。
虽未被马鞭抽中,可那值差士兵依旧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面色惊恐。
一旁的士兵连忙上前,赔笑道:“小郎君恕罪,他一时昏了头,莫与他一般见识,恐脏了您的手。”
“哼!”
刘靖冷哼一声,驾马径直进入城中。
他有个屁的路引,甚至连户籍都没有。
不过没有又何妨?
容貌俊美,骑着宝马,穿着锦衣,腰挎宝刀,谁敢拦他?
便是此地官员见了,也得耐着性子,和颜悦色的问一句:小郎君从何而来?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有刘靖这样的效果。
有个成语叫沐猴而冠,让一个整日耕田的老农或闲人泼皮穿上蜀锦,旁人一眼就能看穿,因为没那个气质与仪态。
瞅瞅手指缝里的黑泥,再瞅瞅那发间爬来爬去的虱子,哪点像大户人家。
更别提长期养尊处优的洁白肤色,以及富贵人家的气质与仪态了。
但刘靖不同,他生的俊美,肤色白皙,并且作为后世来的穿越者,心中有种莫名的优越感,且毫无敬畏之心。
正是这种优越感,可以弥补他在仪态上的缺点。
哪怕有些粗俗的举动,在旁人眼中,也会自动脑补成一个被惯坏了的世家子罢了。
进入城中,一股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
叫卖声、嬉闹声、喝骂声……无数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喧闹且充满生机。
丝毫看不出,城中今岁正月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叛乱。
在唐朝中前期,各个郡城还在使用坊市制度。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
每一个坊市,用围墙圈起来,实行坊里邻保制,按时启闭坊门。坊市内可开设酒楼、商铺以及摆摊,但在坊市之外却不行。
说白了,这些个坊市就相当于一个个半封闭的小区。
坊市制度的优点,是便于管理。
哪一个区域出了问题,直接找那片区域的坊正,一找一个准。
但到了唐晚期,各地战乱不休,坊市制度也逐渐崩坏,酒楼、商铺与摊位也不再局限于坊市之内,而是随处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