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小铃铛幽怨的催促声中,崔莺莺依依不舍地离去。
目送崔莺莺离去,待到木门关上,刘靖看向墙角处的黑暗,说道:“出来吧!”
事实上,在方才骑马之时,他就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
只不过崔莺莺在场,他自然不会点破,否则深夜幽会情郎,且被人发现,定会让小丫头羞愧难当。
下一刻,脚步声响起。
一道壮硕的身影渐渐出现在灯笼映照的范围之内。
正是季仲。
此刻,季仲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跟人家小娘子幽会被抓了现行,刘靖却丝毫不慌,淡定地打了声招呼:“季兄何时来的?”
季仲嘴角抽了抽,答道:“刚到。”
纵然方才亲眼目睹了两人同乘一匹马,卿卿我我的全过程,但作为崔家家臣,为了小娘子的清誉,他只能选择了睁眼说瞎话。
刘靖继续问道:“老太爷知晓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崔莺莺夜夜都来,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儿。
“……”
季仲先是沉默一阵,最后憋出一句:“小娘子天真烂漫,心思单纯。”
此话一出,刘靖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实在是崔莺莺这丫头行事太过随意,毫不遮掩,天天晚上让后厨做宵夜,关键来就来吧,只安排一个小铃铛守在门外回廊。
崔家人但凡智商正常一些,都能察觉出端倪。
也就小丫头自己还觉得天衣无缝。
这时,季仲缓缓说道:“崔家庙小,容不下大佛。阿郎于你有恩,但你也报了恩,如今两不相欠,明日你且离去吧。”
“好!”
刘靖点点头。
换位思考一下,他要是崔瞿,没让人打死自己就不错了。
崔瞿的做法,给双方都保留了体面。
刘靖的识趣,让季仲神色缓和了不少,他转头看向马厩:“你很喜欢那匹紫锥?”
刘靖大大方方地承认:“不错。”
“既如此,送你了!”
季仲说罢,转身离去,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紫锥乃是崔和泰花重金购来,季仲一介家臣,自然无法替崔和泰做主,那么答案显而易见,是崔瞿的授意。
刘靖只是稍稍想了想,便明白了老爷子的心思。
这是在捂自己的嘴。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收下紫锥马,与小娘子的事情便不能对外吐露分毫。
其次,也是在释放善意。
虽将他赶走了,却没有把事情做绝,宝马赠英雄,若往后他真闯出一番事业,也绝不会嫉恨崔家。
一步棋,两手打算。
瞧瞧!
这就是世家大族处理事情的手段,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
当然,前提是刘靖本人也识趣。
如果好言劝诫无果,那就是另一番结局了。
面对不同的人,采取不同的态度和处理方式,世家之所以是世家,确实有独到之处。
对于离开崔府,刘靖早有打算,所以心中十分淡然。
唯一伤心的人,可能就是崔莺莺。
不过好在自己给她提前打过预防针,所以小丫头心里也有所准备。
刘靖仰起头,望了望天空,满天星斗璀璨。
……
翌日。
天未亮,刘靖便早早地起床。
他没有惊动福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上崔蓉蓉送给自己的新衣裳。
就着冰凉的井水洗漱一番,刘靖给紫锥喂了一顿精粮。
待它吃饱喝足,东边天际开始方亮。
将其牵出马厩,绑上马鞍,套上马嚼,刘靖翻身而上。
自打上次骑过之后,刘靖这段时日一直拿驮马练习,这可把紫锥给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