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铮的视线死死锁在那片恐怖的塌陷模拟图上，下颌线瞬间绷得如同钢铁！
“启动二级灾难预案！”他的命令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通知附近所有我方单位！开放‘铁砧’深潜救援权限！封锁塌陷区周边半径20海里！发布‘SOS’通用求援信息混淆视听！通知维克多·沃尔科夫，‘冰径’被极端天灾摧毁，哥萨克船队不幸遇难！”
“行动！”
一连串指令精准、快速、高效！完全符合一个面对惨重损失、急于补救并最大限度保护哥萨克声誉的指挥官本能！
所有操作员立刻投入指令执行！混乱的监控大厅瞬间被强制拉入紧张有序的危机处理流程中！
安德烈坐在指挥席的高处，阴影中的目光如同一头老辣的北极熊，审视着下方那个正在全力“扑救”的身影。他看到了李铮眼中真实的凝重，看到了指挥时的果决高效，甚至看到了他那因为愤怒而在指挥台上微微叩击的手指！
完美！
太完美了！
每一个反应都无懈可击！他像一个毫无杂念的冷血机器，只为哥萨克的利益在崩溃边缘疯狂运转！
可越是这样“完美”，安德烈眼底的那丝冰寒就越深。
因为他根本不信有这种巧合！
他精心设计让新手船长拿残缺方案走进高危冰区！他用低级邮箱做诱饵期待有人咬钩泄露！他甚至在“冰径”沿线设置了几个隐蔽的被动震动装置，准备伪造“遭遇袭击”的假象来测试李铮是否里应外合！
但最终毁灭“北风号”的，是天威！
灾难本身成了李铮最佳的“不在场证明”和“忠诚勋章”！
安德烈沉默了十几秒。监控大厅的忙碌和李铮冷酷的指令交织成背景噪音。
“够了，寒鸦。” 安德烈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却像压着万吨冰山。
李铮停下指令，转过身，看向指挥席阴影里的安德烈。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鹰，只有额角几滴细密的汗珠无声滑落。
“搜救…不必了。”安德烈的语气听不出悲喜，“这种级别的冰塌，铁棺材都压成饼干。省点力气，准备打捞残骸。”
他站起身，走到李铮面前，相隔不足一米，那根被捏扁的雪茄在指间显得格外刺眼。安德烈那双可以洞穿人心的鹰眼，近距离地、带着最后穿透性的一瞥，在李铮脸上每一处毛孔中扫过！
他要找到一丝破绽！一丝李铮目睹“北风号”船毁人亡、特别是船长临死尖叫时，那面具下流露出的、哪怕是最细微的、属于“松一口气”或“计划得逞”的微表情！
但是…没有。
李铮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只有深切的凝重、任务失利的挫败以及一丝被压制下去的、任务被强行终止的暴戾！那是一种纯粹属于战场指挥官的愤怒和憋屈！与个人恩怨无关！
安德烈的目光缓缓移开，最终落在了李铮那副冰冷的、沾着指挥台灰尘的战术手套上。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低沉的话，每一个字都像冰棱子：
“你…做得很好。果断，高效，没有丝毫犹豫。” 他顿了顿，声音如同冻结的钢刃，
“但下次……记住！再好的刀，也要看得清握刀的手！一个瑕疵，就可能葬送整条船！这次……是运气。下次……”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李铮的肩膀，力道很轻，却仿佛带着千钧压力，“也许，那裂缝……就从你的脚下开始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