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立刻引来几声压抑的附和。
“刘大人所言极是!锦衣卫至今连刺客的影子都没摸到,简直是无能!”
“我看那刺客,八成是裴指挥使监管不力,让他逃出京城了!”
讥讽之声此起彼伏。
裴听云脸上依旧是那副冰封的模样,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瞳里,寒意更浓。
刘承见裴听云始终不发一言,只当他是理亏心虚,胆气更壮。
他冷笑一声,视线在裴听云身上打了个转,似乎在估量着什么,随即阴恻恻地开口,语气中带着探寻的恶意。
“裴指挥使公务繁忙,想来是无暇顾及家事了?听说,您府上最近添了丁?只是这添丁的方式,倒是与众不同,竟是从外面……捡回来一个?”
见裴听云脸色沉了下去,他眼珠一转,确认自己戳到了痛处,声量陡增,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对了,本官还听闻,那是个……嗯,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捡来的女娃娃?”
这话一出,四周霎时一片死寂。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裴听云身上。
裴家收养女婴之事,早已不是秘密,只是无人敢当着裴听云的面如此放肆提及。
裴听云的眼瞳,在那一刻,冷得像是能冻结魂魄。他握着腰间佩刀刀柄的手指,骨节用力而泛白。
刘承却像是踩中了裴听云的痛脚,愈发猖狂:“裴指挥使啊,您也是朝廷重臣,怎能如此不分轻重?那种来历不明的野丫头,谁知道身上带着什么腌臜东西?若因此冲撞了贵气,污了这神圣的朝堂,那可是弥天大罪!”
他唾沫横飞,字字诛心:“咱们这金銮殿,乃天子临朝的圣地,岂容此等污秽之物沾染?裴指挥使,您可得想清楚了!莫要因一个不知所谓的野种,污了陛下的眼,也污了咱们这朝堂的清净!”
“腌臜东西?” “野种?”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扎向裴听云心中最柔软、最不容触碰的逆鳞——玉麟。
那一刻,裴听云周身那层刻意维持的冷静外壳,并未轰然碎裂,而是凝结成了更深沉的寒冰。
滔天的杀意,如汹涌的暗潮,在他心底疯狂翻滚。
辱他,他可以不在乎。
但,玉麟不行!
那是他的小乖崽,是上天赐予裴家的珍宝!这个老匹夫,竟敢用如此污秽不堪的言语,去玷污他的麟麟!
“刘中丞。”
裴听云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似寒冰撞击玉石,清冽而刺骨。
他往前踏了一小步。
仅仅一小步,刘承却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额头渗出冷汗。
周遭的官员也感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纷纷后退,生怕被波及。
这时众人才从裴听云虚弱的表象中醒来,他们怎么能忘了——这位可是皇帝手中最利的一把刀,咱们大历朝的杀神啊。
卫迟的手已按上刀柄,“噌”的一声轻响,刀刃出鞘寸许,寒光微露。他盯着刘承,仿佛下一瞬就要将此人斩于刀下。
他们锦衣卫御前带刀,先斩后奏的话从不是说说而已。
沈放唇边依旧挂着笑,那笑意却未曾抵达眼底,反而像淬了毒的蜜糖:“刘大人,慎言。有些话,说出口,是要付出代价的。”
刘承被裴听云的气势所慑,又感到卫迟那毫不掩饰的杀气,心中一颤。
但话已出口,骑虎难下,只能强撑着:“本、本官……本官说的句句属实!难道不是吗?一个来历不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