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蕴含着极为怨毒之念,确是邪法炼制。”
白疏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后怕。
裴听云将玉麟往自己颈窝里按了按,挡住她再次看到不祥之物的视线,眸色沉如寒潭。
白疏盯着那缕青烟散尽之处,接过话头,声音因方才的变故更添了几分凝重:
“仅是些许残秽,便有如此凶性,那活蛊的本体之力,可见一斑。”
他语气微顿,目光扫过裴听云,继续说道:
“此粉末的气息,与古籍中记载南疆一种早已失传的‘噬魂蛊’极为吻合,专攻神魂,与那‘噬脑妖’当是相辅相成,彼此滋养,方能有此诡力。”
“噬魂蛊?”裴听云眸光骤寒,周身气压陡降。
他一边继续安抚玉麟,一边追问:“可有破解之法?或者,能否追踪其源头?”
玉麟悠悠抬起小脑瓜,小脸依旧有点白,紧紧揪着裴听云的衣襟,显然难受的紧。
白疏轻轻摇头,眉宇染上凝重:“此蛊极为霸道,一旦发作,便直接吞噬宿主魂魄与脑髓,化为滋养母蛊的精元。”
“这粉末,乃噬魂蛊食髓后留下的残渣,怨气虽重,但追踪母蛊,千难万难。”
“不过,若能找到母蛊踪迹,或许便可顺藤摸瓜。”
裴听云陷入沉思。南疆、五仙教、噬脑妖、噬魂蛊、军粮案……线索零碎,却指向一个轮廓越发清晰、也越发凶险的真相。
就在此时,偏厅外传来一声极细微的金属刮擦声,几不可闻。
紧接着,一道隐晦的、带着恶意的窥探意念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探入。
裴听云目光一厉,正欲出手。
一道冷硬如刀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出现在偏厅门口。
来人身形精悍挺拔,一身玄色劲装,右眼角那道极浅的疤痕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平添煞气。
正是奉召,立刻赶回的二十四暗卫之一——惊蛰。
他一进门,便对着裴听云单膝跪地,声音沉稳:“主上,属下在回府途中察觉数股诡异气息窥伺府内,已先行解决两名。”
“对方手段阴毒,似是冲着裴府而来。惊蛰来迟,请主上降罪。”
玉麟刚缓过点劲,此刻正被裴听云抱在怀里,好奇地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哥哥”。
这个哥哥身上有种让她觉得很“干净”又很“锋利”的气息,不像“坏粉粉”那么讨厌。
嗯,不是坏人。
裴听云面无表情:“起来。”
惊蛰依言起身,身形笔直如松。
“从今日起,你寸步不离,护卫玉麟。”裴听云的命令不容置疑。
惊蛰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但还是立刻应下:“是!主上!”
他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第一次正式投向裴听云怀中的小小婴孩。
当那凌厉的目光对上玉麟纯真无邪、清澈见底的眼神时,惊蛰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竟闪过一丝极细微的……不自在。
玉麟歪着小脑袋,认真瞅着他。
突然,她“呀”了一声,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指,先是指了指惊蛰右眼角那道浅疤。
然后,又开心地指了指自己光洁饱满的额头,眉心那点嫣红的莲苞印记仿佛也跟着亮了一下。
她小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表达什么。
惊蛰的身体彻底僵住。
裴听云看着玉麟的动作,目光微凝。
惊蛰眼角那道疤……他记得,那是多年前,惊蛰为护他而留下的,被敌人佩剑划伤,几乎贯穿眼眶。
此刻被这小奶娃如此天真烂漫地一指……
玉麟忽然扭了扭小身子,挣出裴听云的怀抱,竟是伸出小手,用她那嫣红的莲苞印记,轻轻贴上了惊蛰眼角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