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起身,从箱底取出另一册封皮略显破旧的手札,翻至夹层处抽出几张薄纸,正是她亲手誊抄的几页关键内容。
不能再让这本书落入他人手中。
她吹灭烛火,换上外袍,趁着四下无人,悄然摸向秋娘的住处。
当柳蕙轻轻叩响秋娘的门扉时,对方披衣开门,面带疑惑。
“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柳蕙没有多说,只将那几页纸塞入她手中,压低声音道:“若我遭遇不测,请务必设法将这几页交到陛下手中。”
秋娘一愣,脸色瞬间凝重。
“你怀疑……”
“我还不确定。”柳蕙摇头,“但今晚的事告诉我,有人已经注意到了这本书。而这个人,或许知道当年真相。”
秋娘望着她许久,终是郑重地点头:“好,我记下了。”
柳蕙转身离去,脚步沉稳,心中却已燃起一团火。
她不能坐等被人牵着鼻子走。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柳蕙刚踏入膳房,便有小宫女匆匆来报:“圣上有召!”
她整理了下衣襟,镇定自若地随内侍前往御前。
赵忱已在御书房等候,面色如常,却目光如炬。
“昨夜那‘归心汤’配方,是你祖上传下来的?”他开门见山。
柳蕙上前跪拜,答道:“回陛下,确为家传技艺,臣不敢独藏,愿录入《春馔谱》,以供后世所用。”
赵忱微微颔首,转头看向一旁的林副使:“你即刻誊录完整方子。”
林副使应声领命,低头时眉眼不动,眼神却冷了几分。
可他也清楚,这一局,才刚刚开始。
送走赵忱后,柳蕙回到膳房,正欲整理昨日的笔记,忽觉身后有人靠近。
她回头一看,只见林副使站在门口,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柳姑娘心思缜密,果然名不虚传。”
他语气温和,语气却带着试探。
柳蕙微微一笑,拱手道:“不过是尽本分罢了。”
林副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慢悠悠地转身离开。
柳蕙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此人频频试探,显然是嗅到了什么味道。
而她,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要想查明父亲的冤案,必须抢先一步,找到真正的证据。
夜色渐浓时,她悄悄摸出一枚铜牌——那是赵忱昨日赏赐的出入许可。
她望向宫墙深处的方向,心中已有决断。
原尚食局藏档之所,或许藏着她苦苦追寻的答案。
但她不知道的是,暗处一双眼睛,早已盯上了她的行踪。
夜色如墨,风卷檐角残雪。柳蕙攥着铜牌,掌心沁出一层薄汗。
膳房的灯火早已熄了,远处更鼓声断续传来。
她换上黑布小衣,将发髻包进巾帕里,悄然沿着御膳监后巷往尚食局旧址而去。
那里,曾是父亲当年每日必去之处。
林副使昨日试探未果,今日又借誊录之机细查她的字迹。
他不傻,迟早会顺藤摸瓜追到供单源头。
她不能再等,必须抢先一步,拿到那张真正能洗清父亲冤屈的证据。
穿过一条幽深的夹道,眼前是一扇半掩的木门。
柳蕙屏住呼吸,轻轻推门而入。
尘灰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墨与霉味交织的气息。
她从袖中取出火折子点燃一支短烛,微弱的光晕映出屋内杂乱堆叠的木柜。
她记得,那份供单应存于东侧第二排矮柜之中——那是父亲最后一次入档时亲口提过的存放位置。
脚步轻缓,烛光摇曳。
她终于在柜底抽出了那份泛黄的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