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涎香。”赵忱淡淡开口。
赵昭茫然摇头：“什么是龙涎香？我只听过龙须糖。”
赵忱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了一声。笑得不带一丝温度。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启禀陛下，膳食局已封锁彻查，所有当日经手之人皆已录供，未发现异常。”
“食盒也验过了？”赵忱问。
“是，连夹层都拆开查过，未见香料残留。”
赵忱眸色更深。
若真有人动了手脚，怎会这么快便抹得一干二净？
还是说，真正的痕迹早就被转移？
正思索间，门外又传来一声通传：“柳蕙求见。”
赵忱微微抬眼。
不多时，柳蕙步入殿中，身穿粗布宫裙，发髻低垂，神色却是沉稳如常。
她上前跪拜：“臣柳蕙，见过陛下。”
赵忱目光落在她身上，似是在看一件旧物，又像是在审视一只蛰伏已久的猎物。
“你说，你有话要讲。”
“是。”柳蕙抬起头，语气不卑不亢，“昨日三皇子送来膳盒后，臣曾亲自查验过食盒内外，并未闻到任何异香。但今日竟查出龙涎香残渍，此事蹊跷，臣不敢妄言，唯恐牵累无辜。”
她顿了顿，继续道：“臣斗胆，请陛下调取原封未动之膳盒复验。”
赵忱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很快，原膳盒被呈上。
柳蕙接过，轻轻一掀盖，再沿边角摸索一圈，突然指尖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转轴处。
她取出一根细银针，轻轻一挑，只见一侧盒壁应声而开，露出一个暗格。
所有人屏息。
她从暗格中取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龙涎”。
众人哗然。
“此为臣昨日查验膳盒时所留。”柳蕙将纸条高举，“当时臣觉此物可疑，遂以记号留存比对。若真为龙涎香所染，为何昨日尚无异味？今日反倒突现残渍？”
赵忱目光微凝。
“传太医署！”他下令。
不久，太医署主簿匆匆赶来，递上一份记录：“启禀陛下，近三个月内，龙涎香并无入库记录。且据典籍记载，此香需特定油脂调和方可散发气息，非寻常膳食所能用。”
赵忱缓缓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天边初升的日光，神色莫测。
“看来，”他低声开口，“有人想借机生事。”
他转身，目光掠过赵昭，又落在柳蕙身上。
“你如何预判此事？”
柳蕙低头，声音平静：“香料虽细，却有迹可循。龙涎非寻常之物，若真用于膳食，必有蛛丝马迹。”
赵忱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未语。
殿外，风起云涌。
而在东市某处香料铺中，几个黑衣人正在低声交谈。
“二爷吩咐的事我们已经打听清楚，‘龙涎香’确已断货半年以上。”
“王大人怎么说？”
“他说……先等等，看看皇帝怎么处置。”
话音未落，几人身后的阴影中，一双冷目悄然隐没于街巷深处。
这一夜，赵昭因“识人有误”被罚抄《礼记》三遍，贬去日常赏赐半月；王文远则被密令申斥，责令闭门思过；至于柳蕙，在查验膳盒、澄清真相之后，未受责罚，反而被赵忱单独召入御前问话。
但她不知道的是，自这一刻起，她的名字，已经悄悄进入了帝王最私密的视野之中。
那个曾经藏于灶台之后的身影，正一步步，走入风暴中心。
御书房内烛火微摇，映着赵忱冷峻的轮廓。
柳蕙跪于阶前，虽低头垂目，却脊背笔直，眉眼间不见半分怯意。
“你如何预判此事？”他再问一遍，声音低沉如夜潮涌动。
柳蕙稍作思索，才缓缓答道：“香料虽细，却有迹可循。龙涎非寻常之物，若真用于膳食，必有蛛丝马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