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竟然顶着个缸也行了礼，看着叫人觉得可怜。
姜念秋走过去，捡起鞭子甩了一下：“嬷嬷好厉害的手法。”
那嬷嬷是给合宫送药的，她当然知道眼前人最近颇得皇上宠爱，自然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嬷嬷也怕贵人突然降罪，于是将身子伏得更低：“这蹄子干活儿不爽利，奴婢小小惩戒，叫贵人见笑了。”
不爽利？
一个人要看那么多药锅，还不是自己分内的事情。
谁能做到？
姜念秋讥讽地笑笑，把鞭子扔到嬷嬷跟前：“既是小小惩戒，我看也够了，嬷嬷不如赶紧把活儿干了，不然耽误了娘娘们用药罪名可就大了，您说呢？”
说到后来，姜念秋的口吻越来越冷。
跟在季寰身边，他上位者的冷漠姜念秋倒是学到了一些精髓。
嬷嬷果然是被姜念秋可以模仿的语气给唬住了。
她的后背明显颤动了。
跪在那儿的秋雁心中一动，悄悄抬眼望前看。
视野受限，只看到来人一双素净的淡黄色绢鞋。
嬷嬷连连在地上磕头：“多谢贵人指点！”
说完，嬷嬷跑了。
只剩下依旧顶着缸的秋雁。
那是个身量极其纤小的姑娘。
若是放到她那时，肯定是谁家的宝贝。
却受了这样大的委屈。
姜念秋上前，亲自拉下她手里的缸：“缸放下，起来吧。”
秋雁被人使唤惯了，乍收到善意，有些恐惧地瑟缩了一下肩膀。
“别怕，我不抽你。”
秋雁根本不敢看姜念秋的眼睛。
她没有伺候宫妃的机会，并不知道姜念秋在皇上跟前得脸。
只知道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心头酸涩，秋雁伏地叩头红了眼眶：“奴婢多谢娘娘相救！”
秋雁其实已经被欺负麻木了，这样子的事情她早已习惯。
可是眼前人如同是暗夜之中的一束光，猛不丁照在她身上，那种感觉确实令人温暖。
姜念秋注意到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心头涌上不忍。
从荷包里掏了一些散碎银子，全部塞进了秋雁的手里。
秋雁连连摇头：“贵人救了奴婢，奴婢甚是感激，怎么能收贵人的银子？”
姜念秋略微使了一些劲儿，摁住她拒绝的动作，微微弓腰低声道：“小事情，宫里日子不好过，以后当心些。”
说完，她直起了腰。
小翠对此完全不意外。
主子向来是心善之人，可是这宫里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主子若是每一个都要解救，只怕顾不过来。
她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
眼前人直起腰来时带起一股子淡淡的气息。
秋雁眼神微顿。
解救了秋雁后，姜念秋还在为土豆苗忧心，拉着小翠要离开：“走吧，还得找个懂行的人，再看看我的土豆苗才行。”
仍旧跪在那里的秋雁仔细辨别了空气里残留的味道。
确实是这样！
她扶着腿站起来，膝盖疼痛差点儿摔倒。
可是因为对方救了自己，秋雁不能袖手旁观。
于是，大着胆子拦住了姜念秋的去路：“贵人，您周身有茹阳粉？”
茹阳粉？
那是什么？
姜念秋被说得有些摸不清头脑：“什么？”
看着秋雁的表情，仿佛这东西有些害处？
“奴婢常年和药材为伴，仅仅凭借味道便可以辨别是什么，这点把握奴婢还是有的，”秋雁恭敬道，“茹阳粉泛酸，贵人带在身侧，只怕是有损肌肤。”
是了，方才小翠也说秋雁是晒药的宫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