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蚀推掉了所有工作,把办公室搬到了ICU外的走廊。
笔记本电脑摊在折叠椅上,屏幕蓝光映着他青黑的眼圈,可他仍固执地握着我插满针管的手,对着昏迷的我絮叨:“你最爱的那家日料店出了新品,等你醒了,我包下整间店让你吃个够。”
他开始发疯似的收集所有关于植物人的医学案例,抱着一摞专业书籍坐在床边,翻到精彩处就兴奋地抓着我手腕:“阿禾你看,这个患者昏迷三年都醒了!”
他带着哭腔的声音里藏着近乎偏执的希望,“我们也可以创造奇迹对不对?”
他开始在病房里摆满我最爱的铃兰,每天清晨带着露水剪来最新鲜的花枝。
“花店老板说,铃兰的花语是幸福归来。”
他将花瓣轻轻放在我掌心,声音沙哑得像砂纸,“你最喜欢的那盆蓝雪花,我托人从云南空运了营养液,等你醒了,我们把阳台改成花房好不好?”
暴雨倾盆的深夜,他突然跪在床边,额头抵着我冰凉的手背:“我把陆茉茉送进了监狱,所有害过你的人都付出了代价。”
他的泪水混着雨水滴落在床单上,“你不是说想养条金毛吗?
我领养了三只,它们每天都在等妈妈回家。”
某天深夜,我在半梦半醒间听见他带着哭腔的呢喃:“当年我在后劲纹下它,是怕忘记你父亲害死我爸的恨。”
“现在改成荆棘,是要让自己永远记得,我是怎么把你推向深渊的......”一个寻常的午后,我在呼吸机规律的嗡鸣中睁开眼。
陆蚀正握着素描本,反复描摹我沉睡的轮廓,铅笔在纸上划出凌乱的线条。
当我的目光撞上他通红的眼眶,他手中的笔啪嗒坠地,整个人僵在原地:“阿禾?
真的是你?”
他疯了似的按响呼叫铃,却在医生检查时攥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她醒了!
快救救她!”
他举着检查报告的手指微微发颤,而我望着窗外摇曳的铃兰,清楚地知道那些被海水侵蚀的脏器,早已像枯萎的花瓣般无力回天。
他小心翼翼地喂我喝汤,嘴角挂着笨拙的笑意:“等你康复,我们去潜水,去看真正的珊瑚礁。”
我望着他眼底重新亮起的星光,突然觉得命运可笑。
当他终于学会爱,我的生命却如同沙漏里最后的细沙,正在无声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