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粗布短打，面容陌生的小厮，正站在她面前。
红烛的一只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看不清里面是什么的纸包。
而她的另一只手……
花朝的瞳孔骤然紧缩！
那手里，赫然攥着几块碎银子！
银子下面，压着一个玛瑙红色的镯子！
正是母亲留给她的那只！
她看得清清楚楚，红烛将那几块碎银子，连同那只玛瑙手镯、银簪，一起塞进了那个小厮的手里！
“这些东西足够了，你拿去当了，卖了都行。但切记，不可走漏一点风声！”
“明白。”
那小厮应得干脆，将东西快速揣进怀里，躬了躬身，脚步匆匆地转身离开。
红烛转过身，手里紧紧捏着那个小小的纸包。
脸上勾起诡异的笑容。
她甚至没有回自己的屋子，径直朝着院外走去。
杂物间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直到那最后一点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香兰一把推开花朝还捂在她嘴上的手。
“差点闷死我！”
她大口喘着气，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随即，她压低声音，眼睛还望着院门的方向。
“她手上拿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神神秘秘的！”
花朝轻轻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她，那绝非善物。
母亲留给她唯一的念想，真的被红烛拿去换了这不明不白的东西！
香兰像是突然被点醒了什么，眼睛瞪得溜圆，怒火蹭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她攥紧拳头，咬牙切齿。
“这贱人！”
声音尖锐，充满了恨意。
“她竟然真把我娘的救命钱给卖了！不行！我要去告诉大夫人！让大夫人治这刁奴的罪！”
她说着转身就要冲出杂物间。
花朝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拽住了香兰的胳膊，力道之大，让她一个趔趄。
“你疯了！”
花朝的声音也带着厉色。
“你现在去说什么？我们亲眼看见她拿簪子换了东西？可谁给我们作证？”
“我们躲在这里偷看，被发现了，本身就是错处！”
没有证据，空口白牙，谁会信她们两个小丫鬟的话？
“你这样冒失冲过去，抓不到她的把柄，反而会打草惊蛇！”
“若是惹恼了她，反咬我们一口，诬陷我们来偷东西，到时候，被撵出府的就是你！”
国公府是什么地方？
更多时候，是看谁的手段更高明，谁更得主子信任！
香兰被花朝一连串急促的话语，问得愣在原地。
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恐慌和无助。
她怎么就忘了，她们只是最低等的丫鬟，人微言轻。
想到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母亲，香兰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
“那你说怎么办啊？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娘病死吧！府里能借的姐妹婆子，我都借了一个遍！”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
花朝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香兰是为了救母，才不顾一切。
她自己何尝没有经历过，失去至亲的痛苦？
眼下，最要紧的是先稳住香兰，不能让她再做傻事。
也必须尽快想办法弄到钱。
她抬手，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发簪。
那是一根最普通不过的素银簪子，没有任何纹饰，也是她身上唯一值点钱的东西。
她将那根冰凉的簪子，用力塞进香兰手心，眼神无比坚定。
“这个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能换几吊铜板。”
“你先拿去应急！无论如何，别再做傻事！”
她并非不愿那出攒下的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