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慢慢转过身，却是低下头，屈膝行了一礼。
礼还未行下去，李桢伸手扶她，温声道:“不是说过了？以后你无须再向我行礼。”
“王爷。”女子慢慢抬起头，灯火皎皎照出女子明艳动人的容颜，并非是李桢所想的沈庶妃，而是张侧妃张雪雁。
李桢松开手，神色冷了些，再望向她的衣着打扮，想起自己认错了人，更是面色冷肃。
“本王记得，北院离这里不算近吧！”
隔着这么远，她孤身一人在此，是什么目的，几乎不用想李桢都知道。
“妾身听说天渐渐热起来后，池里的金鲤浮上来了，便想着来看一看。”张雪雁笑起来，容色灼灼，声音娇媚道，“婢女替妾身去拿鱼食了。”
她慢慢直起身，藕合色的衣摆微微的晃，发间簪的玉簪，腕上戴的镯子，就连腰上系的荷包，都分外眼熟。
旁的不说，唯独沈庶妃的那件衣裳，十分不同。那绸缎是他赏的，他喜欢她穿这样的颜色，绣娘绣的图案，也是他的墨宝丹青，他画给她的，她大着胆子叫绣娘绣在了衣裳上。
偏生就是这一件。
李桢眉心皱起，忍了又忍，心头到底是一股火，终是忍不住，怒斥道:“谁叫你穿的这身衣裳？”
张雪雁以为的惊艳邂逅并没有发生，她面色煞白，膝盖一软，跪了下去，头重重磕在地上，顿时红了一片，她低低道:“妾身……妾身只是见沈妹妹穿的好看……”
“侧妃张氏，德行偏失，降为庶妃。”
他又道:“衣裳脱了，以后不许她再穿。”
说罢，李桢甚至连半个眼神都未分出去，转身便离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跟着退去。
初春的冷风阴沉着吹过，幽咽低回，张雪雁瘫坐在地，浑身凉透，脸色惨白，颤抖不已。
侍女回来时，正撞见她如此模样，手里鱼食翻了一地，连忙上前扶她，望着她鲜红的额头，惨白的脸，惊道:“主子，您怎么了？”
张雪雁抬起脸，望着贴身侍女，面皮抖了抖，却抖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她说:“没事，扶我回去吧！”
“是。”侍女连忙扶她起身，搀扶着她往回走。
只是还不到两步，她两眼一闭，身子重重压下来，终是晕了过去，侍女急呼，“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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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絮收到李桢要过来的消息时，她正在看衣服上的刺绣，上面是苏绣，她幼时也学过，只是怎么都学不好。
灵书从外头掀了帘子进来，道:“主子，王爷来了。”
沈明絮起身，道:“将东西收了，再重新沏壶茶。”
再出门静候着。
她没等太久，李桢便进来了，见她等在外头，不免皱眉道:“怎么出来了？夜里风凉，在屋里等便是。”
沈明絮说话总是动听的，笑盈盈道:“妾身想着，妾身出来候着，便能早些看见王爷。”
她话说的，叫李桢心下一软，执了她的手，同她一起进屋，低声同她说话。
帘子放下来，遮住屋内透亮烛光，只间或听到些轻柔低语。
屋外，周宁跑过来，似要说什么，灵书忙拉了他到一边去，又侧耳去听，方才园子里那一遭动静，周宁便尽数告知她了。
灵书问:“王爷的人，绝不敢乱嚼舌根，你怎么知道的？”
周宁说:“晚上点灯的太监说的，他说他见张侧妃一直站水边，怕她出事，来不及喊侍卫相救，所以一直留心，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看清了。”
“呸！她是什么东西？区区赝品，不过学点皮毛，就敢趁主子不便抢王爷了，活该！”灵书啐了声，心下一斟酌，又道，“这事儿，不必叫主子知道了，王爷没这个意思，咱们也不好去主子眼前乱嚼舌根，你知道主子的，她知道后，难免忧虑难过，何苦惹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