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他们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尽管那笑容一定比哭还难看。
我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虽然证据确凿,但我还是害怕出现意外。
不知过了多久,我得到庭审结束的通知,带着孩子刚回到家属院。
王婶和其他人全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法庭上的所见所闻。
我拼凑得出大概。
因我的录音证据,两人的犯罪事实无可辩驳,只是在主犯从犯区别。
宋民哲攀咬顾清,且把顾清其他犯罪事实咬了出来。
挪用公款,贪污科研经费,学术不端,踩着其他人上位。
前世,我只知她私德败坏,薄情寡义。
却万万想不到,她连这最后一块看似光鲜的遮羞布,都是靠如此卑劣的手段偷来的。
这认知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王婶的描述在我脑中勾勒出那幅画面:那个曾经在讲台上被无数学生仰慕的顾教授,站在被告席上。
接受旁听者的鄙夷和唾弃,昔日枕边人背叛,精心策划这么多年,轰然坍塌。
众叛亲离,身败名裂。
这才是她应得的下场。
煎熬的等待终于到了尽头。
判决的日子到了。
那天阳光格外热烈。
我紧紧牵着石头和小梅的手,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手心全是黏腻的冷汗。
法官清了清嗓子:“经本院审理查明,被告人顾清,道德败坏,行为恶劣,其严重犯罪行为已完全丧失作为母亲的基本资格。
本院依法判决:撤销被告人顾清对石头、小梅的监护人资格。
石头、小梅的抚养权,归原告沈文城所有。”
我喜极而泣,两个孩子重新回到我的怀抱。
顾清名下的财产百分之八十归我和两个孩子。
那栋漂亮的小别墅划到我名下,我的户口也能变更为城市户口。
“被告人顾清,犯教唆、参与拐卖儿童罪(未遂),情节恶劣,社会危害性极大;犯贪污公款罪,数额巨大;犯伪造国家证件罪……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二十年。”
“被告人宋民哲,犯参与拐卖儿童罪,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旁听人们挥舞着手臂,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痛快和正义得到伸张的激动。
而顾清眼神空洞,没有往日的神采。
宋民哲则是崩溃大哭,晕了过去。
走出法庭,头顶的阳光驱散那些噩梦和恐惧。
法院的判决书压在箱底,顾清的名字早已从唾骂熬成了唏嘘。
她施舍那点福气,我早就扔进灶膛,烧成小吃摊的第一把旺火。
改革春风吹满地。
我趁着这个机会,支了辆小推车在家属院门口卖小吃。
有前世记忆在,那些吃食被我弄得花样百出,生意红火。
不久,我盘下了一家店面。
文城小吃铺的木招牌挂上门楣,晃得我的眼睛发酸。
再次听到顾清和宋民哲的消息已是八年后。
几位知道我那些破事的食客向我透露。
宋民哲刑满释放后,灰溜溜跑回了老家。
而顾清在狱中精神崩溃,疯疯癫癫,送进了精神病院。
报应不爽,天理昭昭。
他们在我心中掀不起任何波澜。
送石头和小梅去省城上大学的火车汽笛,在月台上拉得悠长。
一个眼生的老街坊挤过来,脸上堆着笑,“沈老板,送孩子上大学啊?
两孩子真有出息。”
“说起来,当年你跟顾教授那档子事,闹得可真……”我笑了笑,手伸进磨得有些发亮的旧皮包。
摸出来两本册子。
一本是盖着鲜红印章的个体工商营业执照。
“沈文城”三个字端端正正,印在法人代表那一栏。
另一本,是梧桐路那栋小楼的房屋所有权证。
“过去那些事儿啊!”
我看向对方错愕的脸,清晰又平静地说:“记不大清了,这才是我该有的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