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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而上:重启人生巅峰路林薇苏倩 番外

只叙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背叛者的高跟鞋碾碎最后尊严,重生归来的少女在试卷上划下复仇第一笔。冰冷的雨水像淬毒的钢针,密密麻麻扎进林薇裸露的皮肤。她蜷缩在肮脏潮湿的巷角,后腰被碎裂的啤酒瓶刺入的地方,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出撕裂般的剧痛。鲜血混着雨水,在她身下蜿蜒成一片粘稠的暗红,生命力正随着这冰冷的液体快速流失。视线模糊摇晃,像坏掉的旧电视屏幕。巷口刺目的车灯骤然亮起,撕裂雨幕,嚣张地定格在她脸上。一辆线条冷硬的黑色宾利无声滑近,溅起的泥水毫不留情地泼了她半身。车门打开。先落地的是一双镶嵌着碎钻的CL红底高跟鞋,鞋跟尖锐得像能直接刺穿人的心脏。鞋的主人,苏倩,撑着一把昂贵的骨伞,慢条斯理地踱到她面前。伞沿微微抬起,露出那张林薇熟悉到骨子里、此刻却写满得意与恶...

主角:林薇苏倩   更新:2025-06-27 20: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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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薇苏倩的其他类型小说《逆流而上:重启人生巅峰路林薇苏倩 番外》,由网络作家“只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背叛者的高跟鞋碾碎最后尊严,重生归来的少女在试卷上划下复仇第一笔。冰冷的雨水像淬毒的钢针,密密麻麻扎进林薇裸露的皮肤。她蜷缩在肮脏潮湿的巷角,后腰被碎裂的啤酒瓶刺入的地方,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出撕裂般的剧痛。鲜血混着雨水,在她身下蜿蜒成一片粘稠的暗红,生命力正随着这冰冷的液体快速流失。视线模糊摇晃,像坏掉的旧电视屏幕。巷口刺目的车灯骤然亮起,撕裂雨幕,嚣张地定格在她脸上。一辆线条冷硬的黑色宾利无声滑近,溅起的泥水毫不留情地泼了她半身。车门打开。先落地的是一双镶嵌着碎钻的CL红底高跟鞋,鞋跟尖锐得像能直接刺穿人的心脏。鞋的主人,苏倩,撑着一把昂贵的骨伞,慢条斯理地踱到她面前。伞沿微微抬起,露出那张林薇熟悉到骨子里、此刻却写满得意与恶...

《逆流而上:重启人生巅峰路林薇苏倩 番外》精彩片段


背叛者的高跟鞋碾碎最后尊严,重生归来的少女在试卷上划下复仇第一笔。

冰冷的雨水像淬毒的钢针,密密麻麻扎进林薇裸露的皮肤。她蜷缩在肮脏潮湿的巷角,后腰被碎裂的啤酒瓶刺入的地方,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出撕裂般的剧痛。鲜血混着雨水,在她身下蜿蜒成一片粘稠的暗红,生命力正随着这冰冷的液体快速流失。

视线模糊摇晃,像坏掉的旧电视屏幕。巷口刺目的车灯骤然亮起,撕裂雨幕,嚣张地定格在她脸上。一辆线条冷硬的黑色宾利无声滑近,溅起的泥水毫不留情地泼了她半身。

车门打开。先落地的是一双镶嵌着碎钻的CL红底高跟鞋,鞋跟尖锐得像能直接刺穿人的心脏。鞋的主人,苏倩,撑着一把昂贵的骨伞,慢条斯理地踱到她面前。伞沿微微抬起,露出那张林薇熟悉到骨子里、此刻却写满得意与恶毒的脸。

“哎呀呀,看看这是谁?”苏倩的声音甜腻得发齁,刻意拔高的语调在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我们高高在上的林家大小姐,怎么像条死狗一样趴在这里呀?”她弯下腰,描画精致的眼睛里淬着寒冰般的笑意,用鞋尖嫌恶地踢了踢林薇被雨水浸透的手臂。

林薇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声,想骂,却连一丝气音都挤不出来。冰冷的绝望如同附骨之蛆,啃噬着她仅存的意识。

另一侧车门打开,锃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踏在污水中。周明宇,她曾经深信不疑、托付终身的未婚夫,走到苏倩身边,自然地揽住她的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薇,眼神漠然得像在看一块路边的垃圾。

“林薇,”周明宇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乏味,“别挣扎了。林氏集团,从今天起,改姓周了。你爸受不了打击,心脏病突发,医院说救不回来了。你妈?呵,大概在哪个精神病院等死吧。”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弧度,“至于你,一个身败名裂、欠下巨债的废物,死在这里,正好省了我们的事。”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薇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父亲……母亲……家……全都没了!是被眼前这对狗男女亲手毁掉的!滔天的恨意如同地狱的业火,瞬间焚尽了所有的痛苦和虚弱,只剩下纯粹的、毁灭一切的暴戾!

“苏…倩…周…明…宇…”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音节都浸满了血泪的诅咒,“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做鬼?”苏倩夸张地掩嘴娇笑,笑声在雨夜里格外瘆人,“那你就去做鬼吧!不过可惜呀,等你变成鬼,我和明宇早就拿着你林家的钱,在夏威夷晒太阳了!”她依偎进周明宇怀里,声音甜得发腻,“老公,我们走吧,别让这晦气东西脏了眼。”

周明宇冷漠地扫了一眼地上濒死的林薇,如同丢弃一件无用的垃圾,拥着苏倩转身。

车门关上,引擎发动。车轮无情地从林薇眼前碾过冰冷的积水,溅起的污水再次扑了她一脸。车尾灯猩红的光晕在雨幕中迅速远去、模糊,最终彻底消失。

世界陷入一片冰冷的、无边的黑暗和死寂。只有哗啦啦的雨声,像是为她送葬的哀乐。

恨!不甘!滔天的恨意和不甘如同实质的火焰,在她灵魂深处疯狂燃烧!她要报仇!她要让那对狗男女付出千百倍的代价!她要撕碎他们得意的嘴脸!她——

检测到强烈灵魂执念…能量阈值突破临界点…时空坐标锁定…199X年…7月…15日…启动…回溯…

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突兀地在林薇彻底陷入虚无的意识中响起。

“嘶——!”

剧烈的头痛像一把钝斧狠狠劈开了林薇的意识。她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

头顶是有些泛黄、印着淡淡水渍的天花板。一盏老式的白炽灯静静悬挂着。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铺着洗得发白的蓝格子床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樟脑丸味和一丝若有似无的饭菜香。

这不是那条冰冷绝望的死亡小巷!

她猛地坐起身,动作牵扯得额角一阵抽痛。环顾四周——狭窄但整洁的房间,墙上贴着几张过时的明星海报,角落书桌上堆着厚厚的课本和练习册,一本翻开的《中考冲刺宝典》摊在正中央。窗户半开着,蝉鸣声混合着楼下小孩的嬉闹声清晰地传进来,带着一种久违的、属于夏日的喧嚣和生机。

这是……她的房间?她十五岁初三时的家?

林薇踉跄着扑到书桌前,一把抓起那本厚厚的日历。猩红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入她的眼底——**199X年,7月15日**!

距离中考,还有三天!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随即又爆发出狂喜的轰鸣!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十五岁,一切悲剧尚未开始的时候!父母健在,弟弟还只是个叛逆的小鬼头,林家尚未被周明宇那条毒蛇盯上!苏倩那个毒妇,此刻大概还在她那个小商贩父亲开的杂货店里,扮演着“善良朴实”的好女孩!

“哈哈…哈哈哈……”林薇控制不住地低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却汹涌而出,混合着前世滔天的恨意与此刻重获新生的狂喜,滚烫地滑落脸颊。

老天有眼!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薇薇?薇薇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头疼了?”一个充满担忧的、温柔的女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房门被推开,吴芳——林薇的母亲,系着洗得发白的围裙,手里还沾着面粉,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看到女儿满脸泪痕地站在书桌前,吴芳更是心疼得不行,连忙上前用手背探她的额头:“哎哟,还是有点烫!我就说发烧还没好透,让你多睡会儿,别急着看书!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快躺下!”语气是掩饰不住的关切和责备。

感受着母亲粗糙却无比温暖的手掌贴在额头,听着那熟悉的唠叨,林薇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前世,母亲就是在林氏破产、父亲去世后,承受不住打击和流言蜚语,精神彻底崩溃,最后在疗养院里郁郁而终,死前连她这个女儿都不认得了……

“妈……”林薇哽咽着,猛地扑进吴芳怀里,紧紧抱住她依旧单薄却温暖的身体,像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贪婪地汲取着这失而复得的温暖和踏实感,“妈…我没事…我就是…做了个噩梦…好可怕的噩梦……”她把脸深深埋进母亲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吴芳被女儿突如其来的依恋弄得一愣,随即心软得一塌糊涂,轻轻拍着她的背:“不怕不怕,噩梦都是假的,醒了就好了。妈在呢。快躺好,妈给你熬了姜糖水,喝了发发汗就好了。中考的事儿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身体要紧,知道吗?”

“嗯,知道了,妈。”林薇用力点头,在母亲怀里蹭掉眼泪,再抬起头时,眼底深处那属于二十五岁灵魂的冰冷恨意已被她完美地藏起,只剩下属于十五岁少女的依赖和一点恰到好处的病弱。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她需要时间,需要力量。

安抚好母亲,看着吴芳出去盛姜汤,林薇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她走到那面小小的穿衣镜前。

镜中的少女,穿着洗得发白的棉质睡裙,身形纤细单薄,脸色因为发烧和刚刚的情绪激动而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漆黑,沉静,深不见底,像蕴藏着无尽风暴的寒潭,再也没有了十五岁少女该有的懵懂和天真,只有历经生死磨砺后的冰冷和决绝。

林薇伸出手,指尖缓缓拂过镜面中自己的眉眼,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坚毅的弧度。

苏倩,周明宇…你们欠我的,欠林家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这一世,我要你们亲眼看着你们渴望的一切,是如何在我手中一点点化为齑粉!我要你们…生不如死!

就在这时——

嘟!检测到宿主强烈的复仇意志与生存欲望…‘人生模拟器’系统正式激活…正在绑定中…1%…15%…50%…100%…绑定成功!

新手礼包发放中…获得初始技能点:10点。

警告:检测到宿主当前身体状态虚弱(低烧、轻度营养不良),建议优先强化‘基础体质’或使用技能点加速恢复。是否查看个人面板?

一个半透明的、充满科技感的淡蓝色虚拟屏幕,毫无征兆地浮现在林薇的视网膜前方!屏幕中央,一个简洁的像素化卡通头像正是她此刻的模样,旁边罗列着几行数据:

姓名:林薇

年龄:15(生理)/25(心理)

状态:虚弱(低烧、轻度营养不良)

基础属性:体质F | 智力C+ | 魅力D | 幸运??

技能:无

技能点:10

当前任务:暂无

系统功能:属性/技能加点、关键节点预警(未解锁)、场景回溯(未解锁)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清晰无比。

系统?金手指?林薇瞳孔猛地一缩,但经历过重生这种离奇事件,她的接受能力已经变得无比强大。几乎是瞬间,狂喜就压过了惊愕!

这简直是复仇路上雪中送炭的神器!

“查看‘基础体质’强化选项!”林薇在心中默念,意念集中在那闪烁的体质F上。

强化‘基础体质’至E级:需消耗技能点5点。效果:显著提升免疫力、恢复力与基础耐力,消除当前低烧及营养不良负面状态。是否强化?

“强化!”林薇毫不犹豫。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个病秧子可报不了仇!

消耗技能点5点…强化中…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暖流瞬间涌遍四肢百骸,如同浸泡在温煦的泉水中。额角的抽痛和身体的沉重感如潮水般迅速退去,低烧带来的眩晕一扫而空,连带着因营养不良而有些虚浮的脚步都变得沉稳有力。镜子中的少女,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仿佛脱胎换骨!

强化成功!当前体质:E级。状态:健康。剩余技能点:5点。

力量!清晰感受到身体变化的林薇,用力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很好,第一步,改变自己孱弱的体质,已经完成!

“薇薇,姜糖水来了,趁热……”吴芳端着碗推门进来,话说到一半,看着站在镜子前、身姿挺拔、眼神清亮锐利的女儿,不由得愣住了。明明只是几分钟不见,女儿身上的那股病弱气好像突然就消失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精气神。

“谢谢妈。”林薇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带着点撒娇意味的笑容,接过温热的碗。前世,她嫌弃这碗带着姜辣味的糖水,觉得土气。现在,只觉得这是世间最温暖的味道。“妈熬的姜糖水最有效了,我感觉好多了!”

吴芳看着女儿气色确实好了不少,眼神也亮晶晶的,不像刚才那么吓人,这才放下心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有效就好!快喝了,然后好好休息,别看书了。”

“嗯。”林薇乖巧点头,小口喝着甜中带辣的姜汤,暖意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也熨帖了她那颗被仇恨和冰冷包裹的心。家还在,温暖还在,这就是她此刻最强大的后盾和动力。

喝完姜汤,吴芳收拾碗筷出去了。林薇重新坐回书桌前,目光落在摊开的《中考冲刺宝典》上。前世,她成绩平平,勉强够上区重点高中的分数线。但现在……

她拿起一支笔,随意翻开一页,目光扫过一道关于二次函数的综合压轴题。前世让她抓耳挠腮的难题,此刻在二十五岁的思维和清晰的逻辑面前,解题思路如同呼吸般自然流畅。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划动,复杂的公式和图形跃然纸上,步骤清晰,逻辑严密。

几分钟后,完整的答案便呈现在纸上。

林薇看着自己的笔迹,眼神沉静。中考,将是她在这一世,向所有轻视她的人打响的第一枪!她要的不再是区重点,而是全市最好的高中——市一中!那里有更广阔的平台,更优质的资源,也是她未来计划中不可或缺的跳板。

“张彩霞……”林薇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念出前世她初三班主任的名字。一个势利、刻薄、只看得起尖子生和家境优渥学生的女人。前世没少因为她成绩一般、家境普通而对她冷嘲热讽,甚至在中考填报志愿时,极力贬低她,试图让她报个职高。

“张老师,”林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刀锋,“这次中考,希望你的脸色不要太‘精彩’。”

她拿起笔,在崭新的笔记本扉页上,用力写下两个字,笔锋凌厉,力透纸背——

复仇!

窗外,夏日的阳光正烈,蝉鸣声一阵高过一阵。十五岁的少女坐在书桌前,脊背挺得笔直,眼神沉静而坚定,仿佛蛰伏的猎豹,正静静等待着撕碎猎物咽喉的最佳时机。

属于林薇的璀璨时代,在这一刻,伴随着重生与系统的降临,以及那刻骨铭心的恨意,正式拉开了复仇与逆袭的序幕。那些伤害过她、背叛过她的人,命运的绞索,已然无声地套上了他们的脖颈。


清晨的阳光带着夏日的燥热,透过半旧的蓝色碎花窗帘缝隙,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块。空气里弥漫着廉价花露水和樟脑丸混合的气味,楼下早点摊的油条香气隐约飘来。一切都带着199X年夏天特有的、嘈杂而真实的烟火气。

林薇站在穿衣镜前。镜中的少女穿着洗得有些发硬的白衬衫和藏蓝色长裤——这是三中土气的校服。头发被她仔细地梳成一个光滑的高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脸色依旧带着一丝刻意的苍白,但那双眼睛,沉静幽深,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早已褪去了十五岁该有的懵懂。

她拿起桌上的小半瓶廉价花露水,面无表情地往额角和颈侧又抹了点。刺鼻清凉的气味瞬间盖过了其他味道。

“薇薇,药好了!快喝了再去学校!”吴芳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林薇应了一声,走到厨房。狭小的空间里蒸汽弥漫,炉灶上煨着一只豁了口的搪瓷碗,里面是黑乎乎、散发着浓烈苦涩气味的草药汁。吴芳正小心翼翼地将滚烫的药汁倒进一个军用水壶里。

“妈,这都喝了三天了,我真没事了。”林薇皱了皱眉,这药的味道实在令人作呕。

“不行!张大夫说了,你这烧是退了,但底子虚,得巩固巩固!快喝了,中午在学校记得用热水温一下再喝。”吴芳不由分说地把水壶塞进女儿手里,又塞了两个热乎乎的煮鸡蛋,“拿着,饿了垫垫肚子。今天摸底考,别紧张,尽力就行,啊?”她看着女儿,眼神里有担忧,但更多的是朴素的鼓励。

林薇看着母亲眼角的细纹和粗糙的手指,心头微涩。前世,就是这份最朴实的关心,被她一次次忽略甚至嫌弃。她没再拒绝,接过沉甸甸的水壶和鸡蛋,点点头:“知道了,妈。我走了。”

“路上小心点!”

走出筒子楼,混杂着煤灰和尘土的空气扑面而来。自行车铃铛声、小贩的叫卖声、孩子们的追逐打闹声汇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林薇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混在穿着同样土里土气校服的学生人流里,向不远处的市第三中学走去。她的步伐不快,甚至带着点刻意的虚浮,但脊背挺得很直。

刚走进初三(二)班教室,一股混合着汗味、粉笔灰味和劣质零食味的浑浊气息就冲入鼻腔。教室里乱哄哄一片,临考前的紧张和浮躁弥漫在空气中。

“哟!我们林大才女来了?”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林薇抬眼望去。前排靠窗的位置,王莉莉正斜着眼看她,手里还捏着半块桃酥,嘴角沾着碎屑。她旁边坐着几个同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眼神里带着轻蔑的女生。王莉莉是班里有名的“广播站”,家里开了个小杂货铺,自诩家境比林薇这种工人家庭优越,又和苏倩走得近,平日里没少跟着起哄架秧子。

林薇没理会她,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倒数第二排靠窗的角落。前世,她因为成绩一般、家境普通,在这个班级里属于透明人,位置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切,装什么清高!病秧子一个,还指望摸底考翻身啊?”王莉莉撇撇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排的同学听见。几个女生配合地发出笑声。

林薇恍若未闻,放下书包,拿出文具袋,动作不紧不慢。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教室前排那几个被众星捧月的“尖子生”,最后落在讲台旁正和一个衣着光鲜的男生亲切交谈的身影上。

张彩霞。她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

张彩霞四十出头,烫着一头小卷发,穿着时下流行的碎花连衣裙,脸上堆着近乎谄媚的笑容,正对着那个男生嘘寒问暖:“周明轩同学,昨晚复习到几点啊?不要太辛苦!以你的水平,这次摸底考肯定又是年级前三!老师就指望你给咱们班争光了!”

那个叫周明轩的男生,穿着崭新的耐克运动鞋和印着英文logo的T恤,头发用发胶抓得一丝不苟,神情倨傲,带着富家子弟特有的优越感。他懒洋洋地应着:“知道了张老师,小意思。”

林薇的眼神冷了一瞬。周明轩!周明宇的堂弟!那个在前世,跟在周明宇和苏倩屁股后面,没少对她落井下石、极尽羞辱的纨绔子弟!没想到,孽缘这么早就开始了。周家果然已经把手伸到了这里。看来周明宇接近自己,图谋林家产业,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她压下心头翻涌的杀意,垂下眼睑,将那份冰冷的恨意深深藏起。现在还不是时候。她需要这个角落的位置,需要暂时的“透明”。

上课铃尖锐地响起。

张彩霞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上讲台,脸上职业性的笑容在看到后排角落的林薇时,瞬间淡了下去,眉头习惯性地皱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和不耐烦。

“好了,都安静!马上开始摸底考!这次考试非常重要,关系到你们中考前的最后一次分班调整!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她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全班,在几个尖子生脸上停顿,露出满意的微笑,而扫到林薇这边时,则像看到了什么碍眼的东西,快速掠过。

“这次考试题量很大,难度接近中考,某些同学,”她的声音刻意拔高,意有所指,“平时不努力,临时抱佛脚也没用!别指望能蒙混过关!现在,把与考试无关的东西都收起来!课桌清空!”

试卷很快发了下来。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压抑的呼吸声。

林薇拿到试卷,目光平静地扫过。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五门综合卷。题目……果然很简单。或者说,在经历了前世复杂商战、看过无数更艰深文献的二十五岁灵魂面前,这些初中知识,如同加减法一般清晰明了。

她没有动笔。而是拿起那个装着黑乎乎药汁的军用水壶,拧开盖子,一股浓烈刺鼻的苦涩药味瞬间在周围弥漫开来。

“咳咳……”她刻意压抑着,发出一阵低低的、撕心裂肺般的咳嗽,肩膀微微耸动,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咳嗽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搞什么鬼!”前排的王莉莉立刻回头,厌恶地捂住鼻子,“难闻死了!病鬼就别来考试啊!传染人怎么办!”

讲台上的张彩霞也皱紧了眉头,眼神锐利地刺向林薇的方向,语气严厉:“林薇!怎么回事?不想考就出去!别影响其他同学!”

“对不起…张老师…咳咳…”林薇抬起头,眼圈因为剧烈的咳嗽而微微泛红,眼神带着刻意伪装出的虚弱和无措,“我…我早上喝了药…有点反胃…咳咳咳…”说着,她又剧烈地咳嗽起来,甚至用手捂住了嘴,肩膀颤抖得更加厉害,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她一边咳,一边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张彩霞的反应。果然,张彩霞脸上的厌恶和烦躁更深了,她最讨厌这种“拖班级后腿”又“麻烦不断”的学生。

“行了行了!”张彩霞不耐烦地挥挥手,像是赶走一只苍蝇,“实在撑不住就趴着!别弄出太大动静!真是的,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逞什么强!”她的语气充满了鄙夷,仿佛林薇的生病和坚持考试都是故意给她添堵。没有一点的关心,只有厌恶。

林薇顺从地低下头,伏在桌面上,将脸埋在臂弯里,肩膀还在轻微地耸动,偶尔发出一两声压抑的咳嗽。从张彩霞的角度看去,就是一个身体虚弱又倔强、最终只能无奈放弃的差生形象。

没有人看到,臂弯的阴影下,林薇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嘲讽的弧度。摸底考?这种毫无价值的考试,根本不值得她暴露丝毫实力。她要的,是三天后真正的中考!是让所有轻视她的人,包括眼前这个势利的班主任,惊掉下巴!现在示弱,不过是麻痹敌人的第一步。就像猎人收起锋芒的刀,只为在猎物最松懈的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她需要这个“病弱”、“成绩差”的标签再牢牢贴几天。这层伪装,是她此刻最好的保护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教室里只剩下笔尖的沙沙声和张彩霞偶尔踱步的脚步声。

林薇伏在桌上,看似虚弱无力,大脑却在高速运转。她清晰地记得前世中考的每一道题!语文的作文题目《那盏灯》,数学最后那道刁钻的几何压轴题,英语阅读理解里关于环境污染的那篇……所有的细节,如同烙印般刻在重生后的记忆里。

她甚至开始在心里默默“答题”。那些标准答案,那些最优解法,行云流水般在脑海中浮现。这感觉,如同手握标准答案参加开卷考试。绝对的掌控感,带来的是冰冷的、俯瞰众生的平静。

“叮铃铃——!”

刺耳的交卷铃声响起。

“停笔!都停笔!最后一排的同学,把试卷收上来!”张彩霞拍着讲台喊道。

教室里响起一片如释重负的叹息和低声议论。王莉莉和她的几个小姐妹得意地互相交换着眼神,显然考得不错。周明轩更是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脸“这题太简单”的倨傲。

林薇慢慢抬起头,脸上依旧是病态的苍白和一丝“考砸了”的茫然无措。她默默地将几乎空白的试卷递给前来收卷的同学,动作带着点“虚弱”的迟缓。

收卷的同学是班长李强,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男生。他接过林薇那份只有寥寥几笔选择题、大片空白的试卷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林薇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和不解,但也没说什么。

“有些人啊,就是自不量力。”王莉莉故意放大的声音飘了过来,带着胜利者的炫耀,“装模作样地来考试,结果还不是交白卷?真是浪费时间,拉低我们班的平均分!”

张彩霞正在整理收上来的试卷,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紧,目光像刀子一样剐了林薇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看吧,果然是个废物!

林薇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她收拾好文具,背起书包,脚步依旧带着点“虚弱”的踉跄,默默地、毫不起眼地随着人流走出了教室。身后,是王莉莉尖刻的嘲笑和张彩霞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

走出教学楼,夏日的阳光有些刺眼。林薇微微眯起眼,感受着阳光洒在皮肤上的暖意,和体内那股由系统强化带来的、充沛而真实的力量感。

她走到操场边缘一棵枝叶繁茂的老槐树下,寻了个僻静的石凳坐下。周围是考完试放松的学生,三三两两,讨论着题目,嬉笑打闹。喧嚣的人声仿佛离她很遥远。

她闭上眼睛,集中意念。

人生模拟器,打开个人面板。

淡蓝色的半透明屏幕瞬间在视网膜前展开。

姓名:林薇

年龄:15

状态:健康(伪虚弱状态)

基础属性:体质E | 智力C+ | 魅力D | 幸运??

技能:无

技能点:5

当前任务:暂无

系统功能:属性/技能加点、关键节点预警(未解锁)、场景回溯(未解锁)

智力C+?林薇心中微动。看来重生带来的记忆和思维优势,被系统量化了。她意念集中在智力C+上。

强化‘基础智力’至B级:需消耗技能点15点。效果:显著提升逻辑思维、分析能力与记忆力。当前技能点不足。

15点?林薇看了看自己仅剩的5点。看来提升智力是个“大工程”。她转而看向技能栏。

检测到宿主拥有‘未激活技能倾向’:信息处理(基于前世经验)、伪装(基于当前行为)…是否消耗技能点进行定向激活或强化?

信息处理?伪装?林薇若有所思。前者似乎能更好地利用她重生的记忆优势,后者则有助于她目前的处境。但5点技能点能激活到什么程度?

激活‘基础信息处理’(Lv1):需消耗技能点5点。效果:小幅提升对已知信息的筛选、整合、提取效率。

激活‘基础伪装’(Lv1):需消耗技能点5点。效果:小幅提升面部表情、肢体语言的控制力,增强欺骗性。

只能二选一。林薇只犹豫了一瞬。

“激活‘基础信息处理’!”

消耗技能点5点…激活中…

一股微弱的清凉感涌入大脑皮层,如同给生锈的齿轮滴加了润滑油。前世中考试卷的细节、那些繁杂的商业信息碎片、甚至是苏倩和周明宇前世的某些对话片段,瞬间变得无比清晰,条理分明,仿佛被分门别类地整理归档,随时可以调取查阅!效率提升了不止一筹!

激活成功!获得技能:基础信息处理 Lv1。剩余技能点:0。

很好!林薇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这5点花得值!这将是她中考战场上最强大的武器!

“林薇?”一个略带迟疑的清冷男声在旁边响起。

林薇循声抬头。阳光透过槐树的枝叶,在少年挺拔的身影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身形清瘦,鼻梁上架着一副旧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沉静而深邃,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疏离。他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硬壳笔记本,封皮是手绘的复杂几何图形。

顾言。

林薇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是他!前世那个在高中信息奥赛集训营里惊才绝艳、后来成为AI领域顶尖大牛、性格却孤僻到近乎冷漠的学神!他竟然也是三中的?前世自己太过透明,竟从未注意过!

顾言似乎被她过于沉静锐利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推了推眼镜,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你的笔,刚才掉在教室门口了。”他将一支普通的黑色水笔递了过来。

林薇这才回过神,压下心头的波澜,脸上迅速切换回那副带着病弱和茫然的伪装,接过笔,声音放得低柔而虚弱:“啊…谢谢顾言同学。”

顾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要走。他显然不是个喜欢寒暄的人。

“等一下!”林薇忽然开口叫住了他。顾言脚步一顿,疑惑地回头。

林薇的目光落在他手中那个翻开的笔记本上,上面用铅笔工整地画着一道极其复杂的几何题,线条流畅,辅助线清晰。她心念电转,一个念头瞬间成型。

她指了指那道题,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点怯生生的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顾言同学…这道题…辅助线…是不是可以这样加?”她伸出手指,虚虚地在笔记本空白处划了一条线。那条线,正是前世这道题最优解法的关键一步!

顾言的目光顺着她的指尖看去,当看清那条辅助线延伸的方向和角度时,他沉静的眼眸骤然亮起!像是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瞬间荡开锐利的涟漪!他猛地抬头看向林薇,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和探究!

这条辅助线…角度刁钻,却直指核心!正是他苦思冥想许久、刚刚才隐约抓住一丝灵感的方向!这个在张彩霞口中“病弱”、“成绩平平”、甚至刚刚交了近乎白卷的林薇…她是怎么想到的?巧合?还是……

林薇迎着他震惊探究的目光,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带着病容的茫然表情,甚至因为对方的注视而有些“局促”地低下了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锋芒,只是对方的错觉。


顾言探究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在林薇低垂的、苍白的面容上巡查了数秒。槐树下的光影斑驳,少女纤细的手指绞着洗得发白的衣角,肩膀微缩,一副被这突如其来的注视弄得手足无措的病弱模样。刚才那道灵光乍现般的辅助线,仿佛真的只是她怯生生中一次误打误撞的巧合。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旧眼镜,镜片后的锐利光芒缓缓收敛,重新归于那片深潭般的平静。最终,他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没有追问,也没有道谢,转身便走。清瘦挺拔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操场上喧闹的人流里,带着一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孤高。

林薇这才慢慢抬起头,望着顾言消失的方向,眼底那丝伪装的无措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沉静的算计。很好,种子已经不经意地埋下。未来那位AI领域的巨擘,此刻还只是三中角落里一个沉默寡言的眼镜少年。这条线,她会牢牢攥在手里。

她没有在操场上多作停留。摸底考的风波对她而言,连插曲都算不上。顶着周围或同情、或鄙夷、或纯粹漠视的目光,林薇步履依旧带着一丝刻意的虚浮,走出了校门。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脚步一转,拐进了学校旁边那条狭窄、拥挤、充斥着各种廉价小商品的“学生街”。

空气里混杂着油炸食品的腻香、劣质香水和汗水的味道。林薇的目光像精准的雷达,掠过那些花花绿绿的文具摊、小吃摊、盗版书摊,最终,定格在街角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位上。

摊主是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干瘦老头,正小心翼翼地整理着面前玻璃柜台里的东西。柜台里没有零食玩具,只有一本本插满花花绿绿小纸片的册子,以及一些零散的、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小纸片。

邮票。

林薇的心跳,在看清柜台角落里那一版版红色底纹、金猴图案的邮票时,悄然加速。80版猴票!那抹鲜亮的红色,在她眼中瞬间化为金灿灿的财富之光!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调动起“基础信息处理”技能。前世关于猴票暴涨的零星记忆碎片瞬间被激活、梳理、整合:发行量稀少,设计精美,题材特殊(首轮生肖票第一枚),民间收藏热情在90年代中后期开始爆发,价格一路飙升……尤其是整版的猴票,在未来的价值更是堪称天价!而此刻,199X年的夏天,它们还只是静静躺在这条学生街的角落里,被当作普通邮资售卖!

她快步走到摊位前,脸上迅速切换成带着点好奇和怯生生的学生模样,指着柜台里那版80猴票,声音放得又轻又软:“爷爷,这个…邮票怎么卖呀?”

老头扶了扶老花镜,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个穿着洗得发白校服、脸色苍白、一看就家境普通的小姑娘,没什么热情地嘟囔道:“整版的啊?那个贵,单张八毛,整版八十张,六十块。不讲价。”六十块,在199X年,对于一个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老头显然不认为这小姑娘买得起,纯粹是问问。

林薇的心却猛地一沉!六十块!她家里现在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现金!父母工资微薄,还要供她和弟弟上学,家里存款恐怕连五十块都凑不齐!前世父母抵押老房子的惨痛记忆瞬间闪过脑海,让她指尖冰凉。

不行!必须拿下!这不仅仅是一笔启动资金,更是她改变家庭命运、走向复仇之路的第一步!绝不能错过!

“爷爷…”林薇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我…我特别喜欢这个猴子邮票…能不能…能不能给我留两天?我回家跟爸妈说说…凑够钱就来买…”她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充满渴望和恳求。

老头浑浊的眼睛瞥了她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留什么留?谁出钱快卖给谁!六十块,一分不能少!买不起就别耽误我做生意!”说完,便不再理会她,低头继续整理他的邮册。

林薇的心沉到了谷底。这老头油盐不进!怎么办?时间不等人!她清晰地记得,前世就在这个暑假,本地一个眼光毒辣的商人,几乎是以扫货的方式,用极低的价格收走了市面上流通的大部分整版猴票,后来赚得盆满钵满!

嘟!检测到宿主面临关键资金获取障碍…触发临时任务:第一桶金!

任务目标:在48小时内获取至少六十元人民币,用于购买目标邮票(80版整版猴票)。

任务奖励:技能点+3,开启‘关键节点预警(初级)’功能。

失败惩罚:无。但错失此机遇将严重影响后续发展。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催命符,直接在脑海中炸响!林薇的瞳孔骤然收缩。任务!而且是开启新功能的奖励!这猴票,她势在必得!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在“基础信息处理”的加持下高速运转。强抢?不可能。偷?她林薇不屑为之。借钱?周围都是穷学生,谁有六十块巨款?家里……母亲吴芳心软,但六十块是家里半个月的生活费,她绝不会答应用来买“没用的邮票”。父亲林建国性格固执,更不可能!

唯一的办法,是说服!用绝对无法拒绝的理由和……一点小小的“预知”震慑!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版在柜台角落里散发着诱人光泽的红色邮票,转身,脚步不再虚浮,反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快步向家的方向走去。时间紧迫,她必须在父母下班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推开家门,一股熟悉的、带着油烟味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弟弟林小海正窝在客厅那张破旧沙发上看动画片,嘴里叼着半根冰棍,看到林薇回来,也只是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哼了一声算是打招呼,目光又粘回了电视屏幕。

林薇没理他,径直走进自己和弟弟共用的狭小房间。她反锁上门,坐到书桌前,拿出纸笔。笔尖在粗糙的草稿纸上飞快地划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不是在写作业,也不是在复习。

她在“回忆”。

回忆前世记忆中,就在最近几天,父亲林建国所在的国营纺织厂里,即将发生的一件大事——仓库保管员老赵监守自盗,利用职务之便,偷运厂里积压的瑕疵布匹出去低价倒卖!前世这件事闹得很大,老赵被抓,还牵连了几个门卫和主管,父亲因为为人老实、工作认真,还差点被提拔为新的保管员,只是后来被有关系的人顶了。

这是个炸弹!一个足以让父亲震惊、动摇,甚至产生恐慌的炸弹!也是她撬动六十块资金的唯一杠杆!

林薇的笔尖停顿了一下,眼神冰冷。利用父亲的恐惧和工厂的丑闻作为筹码,这手段并不光彩,甚至有些卑劣。但……想到前世父母惨死的结局,想到苏倩和周明宇得意的嘴脸,那点微不足道的愧疚瞬间被滔天的恨意碾得粉碎!

复仇之路,容不得心慈手软!她需要这笔钱,需要这个起点!

她仔细地、尽量准确地写下老赵偷运布匹的时间(就是明天晚上!)、方式(利用夜班,勾结门卫从西侧小门运出)、大概的数量(约二十匹瑕疵棉布)以及可能的销赃地点(城南旧货市场后巷)。每一个细节都力求真实可信,如同亲眼所见。

写完,她将这张纸仔细地折叠好,贴身藏进口袋里。然后,她深吸一口气,走出房间,开始安静地帮忙做家务——扫地,擦桌子,把母亲早上洗好的衣服收进来叠好。动作麻利,神色平静,只是眼底深处,翻涌着无声的风暴。

傍晚时分,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父亲林建国带着一身纺织厂特有的棉絮和机油味,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进来。他四十出头的年纪,鬓角却已过早地染上了霜白,眉头习惯性地紧锁着,像是有化不开的愁绪。看到林薇在收拾屋子,他紧绷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些,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坐到饭桌旁,端起桌上的凉白开猛灌了几口。

母亲吴芳很快也下班回来,手里拎着在菜市场买的打折青菜和一小块五花肉。看到丈夫和女儿都在家,她脸上露出疲惫却满足的笑容:“都回来啦?薇薇今天考试怎么样?头还疼不?小海!别看电视了,过来帮忙剥蒜!”

晚饭的气氛有些沉闷。林建国似乎有心事,只埋头扒饭,很少夹菜。吴芳则不停地给林薇夹肉:“薇薇多吃点,补补身子,中考要紧。”又数落林小海吃饭像打仗。林小海不耐烦地顶嘴。

林薇安静地吃着饭,味同嚼蜡。口袋里的那张纸,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头发慌。时机……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饭后,林小海又溜回沙发看电视。吴芳在厨房洗碗。林建国则坐在饭桌旁,掏出一包最廉价的“丰收”牌香烟,抽出一根,刚要点上。

“爸,”林薇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您……最近厂里是不是要查仓库?”

林建国点烟的动作猛地一滞!他霍然抬头,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刺向林薇,充满了震惊和警惕:“你听谁说的?!”仓库查账,是厂里领导层刚开完会决定的秘密事项,连他这个普通工人都只是隐隐听到点风声,女儿怎么会知道?!

林薇迎着他震惊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慌乱,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她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而是从口袋里,慢慢地、郑重其事地取出那张折叠好的纸,推到林建国面前的桌上。

“爸,您先看看这个。”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林建国狐疑地看了女儿一眼,又警惕地看了看厨房的方向(吴芳还在洗碗),这才迟疑地拿起那张纸打开。

昏黄的灯光下,林建国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疑惑,迅速转变为惊愕,继而化为难以置信的震怒和……一丝恐惧!他拿着纸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纸上写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时间、地点、方式、数量、销赃点……如此详尽!如此具体!这绝不可能是编造!尤其是老赵这个人,平时看着老实巴交,没想到竟敢干出这种事!

“你……你哪来的这些?!”林建国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震惊和愤怒而嘶哑,眼神死死地盯着林薇,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自己的女儿。

“爸,我怎么知道的,这不重要。”林薇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平静得有些可怕。她直视着父亲震惊而慌乱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重要的是,这件事是真的。而且,就在明晚。”

她顿了顿,给父亲消化这爆炸性信息的时间,然后抛出了真正的目的:“爸,我需要六十块钱。”

“六十块?!”林建国差点跳起来,声音陡然拔高,随即又猛地压低,看了一眼厨房,“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六十块,是他大半个月的工资!

“买一样东西。”林薇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一样能改变我们家命运的东西。”她的眼神锐利如刀,穿透了父亲眼中的震惊和不解,直抵他内心深处的恐慌。“爸,这笔钱,就当是我借的。一个月,不,半个月内,我十倍还给您!而且……”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有了这笔钱买的东西,我不仅能考上最好的高中,将来,我还能让您和妈,还有小海,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再也不用为钱发愁!我能让我们家,彻底翻身!” 她的话,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林建国彻底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儿。苍白的小脸上,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他从未见过的、近乎疯狂的火焰和一种令人心悸的自信。她的话是如此荒谬!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拿着六十块钱去买东西,就能改变全家命运?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可那张纸上写的东西呢?那可怕的事实呢?她又是怎么知道的?那眼神里的笃定和疯狂,完全不像是撒谎!

巨大的荒谬感与内心深处的恐慌、以及对那纸上信息真实性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林建国的大脑一片混乱。他看着女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第一次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这真的是他那个成绩平平、性格内向的女儿吗?

厨房里传来吴芳洗完碗筷的声音。

林薇最后看了一眼陷入巨大挣扎和混乱的父亲,轻轻丢下一句重锤:“爸,老赵的事,您想怎么处理?是匿名举报,还是……装作不知道?但纸包不住火,一旦事发,您这个跟他同班组的,真能完全撇清关系吗?”

说完,她不再看父亲瞬间变得煞白的脸,站起身,平静地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留下林建国一个人,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坐在饭桌前,手里紧紧攥着那张仿佛能引爆整个家庭的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窗外的夜色,浓重如墨。


狭小的房间里,林薇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清晰地听到门外大厅传来的、压抑到极致的粗重喘息声。父亲林建国如同一头困兽,被那张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纸,死死钉在了名为恐惧和抉择的十字架上。

她闭上眼,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静。利用至亲的恐惧作为筹码,这感觉如同亲手将淬毒的匕首抵在亲人的咽喉。前世父母惨死的画面在脑中翻腾,那点微末的刺痛感瞬间被滔天的恨意冰封。苏倩得意的笑,周明宇漠然的眼神,雨巷里冰冷的绝望……这些画面如同烙印,时刻灼烧着她的灵魂。复仇之路,本就是荆棘丛生,血火铺就,容不得半分妇人之仁!必须果决!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厨房的水声停了,吴芳擦着手走出来,看到丈夫脸色煞白、魂不守舍地攥着一张纸僵坐在桌旁,吓了一跳。

“建国?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吴芳关切地走过去,伸手想碰碰他的额头,“是不是厂里出什么事了?”

“别碰我!”林建国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弹开,声音嘶哑而尖锐。他下意识地将那张纸死死攥紧,揉成一团,塞进了裤兜深处,动作慌乱得像在藏匿赃物。

吴芳被他过激的反应弄得愣住了,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担忧更甚:“你…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看向女儿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薇薇今天考试好像也……”

“不关薇薇的事!”林建国粗暴地打断她,眼神躲闪,不敢与妻子对视,“厂里…厂里有点烦心事,你别瞎操心!我去抽根烟!”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站起身,抓起桌上的廉价烟盒和火柴,脚步踉跄地冲出了家门,砰地一声重重带上了门。

吴芳站在原地,看着丈夫仓惶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女儿紧闭的房门,眉头紧锁,心里充满了不安和疑惑。家里今天的气氛,太不对劲了。

老旧的筒子楼楼道里,声控灯昏黄闪烁。林建国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手指哆嗦着划了好几次火柴,才点燃了一支烟。劣质烟草辛辣呛人的气味涌入肺腑,却丝毫无法驱散心头的惊涛骇浪。

女儿那张纸上的内容,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神经。老赵偷布!明晚!城南旧货市场后巷!每一个字都精准得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剖开了他自以为安稳平静的生活表皮,露出了底下令人作呕的脓疮。他无法理解林薇是怎么知道的,这超出了他认知的极限!是鬼怪?还是……女儿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但更让他恐惧的是林薇最后那句话——一旦事发,他这个同班组的,能撇清吗?厂里那些领导的做派他太清楚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尤其是这种监守自盗的大案!就算他清清白白,也难保不会被迁怒,被怀疑是同伙!他这份养家糊口、虽然微薄却稳定的工作,很可能就此丢掉!到时候,这个家怎么办?拿什么供薇薇和小海上学?拿什么吃饭?

还有六十块钱……六十块钱!女儿那亮得吓人的眼睛,那笃定得近乎妖异的语气……“改变全家命运”、“十倍奉还”……这些荒谬的承诺,像魔鬼的低语,在他混乱恐惧的脑海里疯狂回荡。

一边是可能丢掉工作、甚至惹上牢狱之灾的灭顶之灾;一边是女儿索要的、对家庭而言堪称巨款的六十块,以及一个虚无缥缈的“翻身”承诺。

这根本就不是选择!是赤裸裸的胁迫!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林建国狠狠吸了一口烟,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都咳了出来。他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因为愤怒、恐惧和无助而微微颤抖。昏黄的灯光将他佝偻的身影拉得老长,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像一个绝望的囚徒。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根烟的时间,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当烟蒂灼痛手指,林建国才猛地回过神,狠狠将烟头摁灭在墙上。他脸上最后一丝挣扎褪去,只剩下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灰败和认命般的麻木。他颤抖着手,从贴身的旧钱包最里层,掏出了三张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的“大团结”——那是他省吃俭用,偷偷攒下来,预备给家里应急,或者……买条好烟解馋的私房钱。

三十块。只有三十块。距离六十块,还差整整一半!

他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怎么办?难道要去动家里的生活费?吴芳绝不会同意!而且家里那点钱,恐怕连三十块都没有!

就在这时,女儿房间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林薇静静地站在门后的阴影里,仿佛早已预料到父亲的窘迫。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半边苍白的面容,那双眼睛在阴影里亮得惊人,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爸,”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楼道里的寂静,“您枕头底下,靠墙的褥子夹层里,还有三十块。”

轰隆!

如同一声惊雷在林建国脑海中炸响!他浑身剧震,猛地抬头看向门缝里的女儿,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骤然收缩!那三十块钱!是他趁着妻子回娘家时,偷偷藏下的最后一点体己钱!连吴芳都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

这一刻,林建国看向林薇的眼神,不再是看女儿,而是在看一个洞悉一切、掌控一切、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四肢冰凉,牙齿都在打颤。

林薇却像是没看到父亲眼中的骇然,依旧用那平静得可怕的语调说道:“六十块,我只要这六十块。今晚给我。明天,老赵的事,我会告诉您怎么处理,保证您安然无恙。”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说完,她轻轻合上了房门,将父亲那副惊骇欲绝的表情关在了门外。

门内,林薇背靠着门板,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她能清晰地听到门外父亲如同破旧风箱般的粗重喘息。利用重生带来的信息差,如此赤裸裸地威慑、操控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感觉,像在亲手剜自己的心。但脑海中闪过雨巷中濒死的冰冷和苏倩周明宇得意的脸,那点痛楚瞬间被冻结。

她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写下几行字。字迹凌厉,力透纸背:

匿名举报信关键点:

1. 时间:明晚十一点。

2. 地点:纺织厂西侧小门(门卫室有内应)。

3. 人物:仓库老赵,运输工具(三轮车),接应人(城南旧货市场‘老疤’)。

4. 物证:二十匹蓝色瑕疵棉布(布头有厂里特殊标记)。

5. 举报方式:公用电话,压低嗓音,说完即挂。

这是她给父亲的“定心丸”,也是确保老赵落网、父亲能从中撇清甚至可能得益的“剧本”。这枚炸弹,必须按照她的计划精准引爆!

深夜。

筒子楼的灯光几乎全部熄灭,只剩下零星的几盏,像黑暗海洋中孤独的岛屿。林薇房间的门被极其轻微地敲响了两下。

她无声地下床,拉开房门。

门外,是林建国。他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灰败得吓人,眼窝深陷,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他不敢看女儿的眼睛,只是颤抖着伸出手,将一卷被汗水浸得湿漉漉、卷得紧紧的钞票,塞进了林薇的手里。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沉重和屈辱。

“六十块…都在这里了…”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摩擦,“你…你…”他想问那个可怕的问题,想问她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但话到嘴边,对上女儿那双在黑暗中亮得瘆人的眼睛,所有的勇气都化作了无边的恐惧,最终只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别…别害了家里…”

林薇握紧手中那卷带着父亲体温和恐惧汗水的钞票,指尖冰凉。她没有回答,只是将那张写着举报信关键点的纸条,塞进了父亲同样颤抖的手心。

“爸,按上面写的做。明天晚上十点,找个离厂区远点的公用电话。”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鬼魅的低语,“打完电话,立刻回家。其他的,什么都别管,也别说。”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建国捏着那张轻飘飘却重逾千钧的纸条,如同捏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他嘴唇哆嗦着,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带着无尽恐惧和陌生感地看了女儿一眼,然后如同幽魂般,悄无声息地退回了黑暗的客厅。

林薇关上房门,后背抵着门板,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紧张,而是一种冰冷的亢奋。第一步,成了!她摊开手心,六张皱巴巴却沉甸甸的“大团结”静静地躺着,散发着油墨和汗水的混合气味。这六十块钱,是她撬动命运的第一根杠杆!

她小心翼翼地将钱贴身藏好,躺回床上,却毫无睡意。黑暗中,她睁着眼睛,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野猫叫声和远处模糊的火车汽笛声。大脑在“基础信息处理”的加持下,高速运转,复盘着明天的计划:拿到猴票,然后……等待父亲那边的“惊雷”炸响!那将是她在纺织厂埋下的第一颗钉子,也是稳固父亲“信任”(或者说恐惧)的第一步。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当窗外天际泛起一丝灰白,筒子楼里开始响起早起人家窸窸窣窣的动静时,林薇才强迫自己闭上眼,养精蓄锐。她知道,今天,将是命运转折的关键一日。

清晨,家里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林建国眼下一片浓重的乌青,脸色蜡黄,坐在饭桌旁如同失了魂的木偶,机械地扒拉着碗里的稀饭,眼神空洞。吴芳几次欲言又止,看看丈夫,又看看安静吃饭、脸色依旧苍白的女儿,最终只是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林小海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难得地没有吵闹,只是低着头飞快地吃着。

林薇依旧扮演着那个病弱安静的“好学生”。她小口喝着稀饭,对母亲担忧的目光回以虚弱的微笑,对父亲那失魂落魄的状态视若无睹。她的全部心神,都系在了贴身口袋里的六十块钱,以及学生街那个不起眼的邮票摊位上。

好不容易熬到出门,林薇几乎是第一个冲出家门。她没有丝毫耽搁,脚步比昨日沉稳有力得多,目标明确地直奔学生街!

清晨的学生街略显冷清,只有几个卖早点的摊子冒着热气。林薇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角落里的邮票摊位。老头正慢悠悠地摆弄着他的邮册。

当林薇的身影出现在摊位前时,老头抬起昏花的老眼,看清是她,脸上立刻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又是你?小姑娘,说了六十块,少一分都不行!买不起就别……”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林薇已经将手伸进口袋,然后,在他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将六张卷得紧紧、边缘甚至因为紧张和汗水而有些发毛的“大团结”,一张一张,极其郑重地、稳稳地放在了他的玻璃柜台上。

崭新的十元钞票,在清晨微弱的阳光下,散发着油墨特有的光泽,也映亮了老头瞬间瞪大的浑浊双眼。

“爷爷,六十块。”林薇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伪装的、属于小女生的微微颤抖,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紧紧盯着柜台角落里那版红色的80猴票,“我要那版整版的猴票。”

老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柜台上那六张货真价实的十元钞票,又看看眼前这个穿着洗得发白校服、脸色苍白的小姑娘。六十块!她竟然真的拿出来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狐疑地打量着林薇,试图从她脸上找出点破绽,但只看到一片近乎执拗的平静。

“你…你真要买这个?”老头的语气缓和了不少,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客气,“小姑娘,这可不是玩具,这是邮票!整版八十张呢!你买回去干嘛?”

“我集邮。”林薇给出了一个最普通也最安全的理由,眼神依旧紧盯着那版猴票,生怕它飞了,“特别喜欢这套猴子。爷爷,钱您点一下。”

老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抵挡不住六十块现金的诱惑。他拿起那六张钞票,对着光仔细看了看水印,又用手指捻了捻,确认是真钞无疑。他这才慢吞吞地打开柜台锁,小心翼翼地将那版被林薇视若珍宝的80猴票取了出来。

鲜红的底色,金线勾勒的灵猴,栩栩如生。整版八十枚,连在一起,在清晨的光线下流淌着一种内敛而珍贵的光泽。林薇屏住呼吸,看着老头用一个透明的塑料封套将整版邮票仔细地装好,然后递到她面前。

她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接过那薄薄一片、却仿佛承载着千斤重量的塑料封套。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塑料膜,那真实的触感让她心头狂跳!到手了!重生后的第一桶金!撬动命运的杠杆!

“喏,拿好喽!丢了可没处找!”老头把六十块钱美滋滋地揣进怀里,还不忘叮嘱一句。

“谢谢爷爷。”林薇紧紧攥着装着猴票的封套,将其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最里层,贴身放好。做完这一切,她感觉后背都沁出了一层薄汗,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亢奋和踏实感。

她刚准备转身离开,一个穿着花衬衫、挺着啤酒肚、嘴里叼着根牙签的中年男人晃晃悠悠地踱到了摊位前。男人一脸精明相,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柜台上扫视。

“老头,有整版的猴票没?就是80年出的那个?”男人大大咧咧地问道,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财大气粗。

老头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刚把书包背好的林薇,眼神里充满了懊悔!早知道有人专门来找这东西,刚才就该再抬抬价!说不定能卖更多!

“啊…这…”老头支支吾吾,眼神瞟向林薇。

林薇心头猛地一跳!来了!前世那个扫货的商人!果然就在这几天!幸好!她快了一步!

那中年男人顺着老头的目光,也注意到了旁边这个穿着寒酸校服的小姑娘,但显然没把她和整版猴票联系在一起,只当是看热闹的学生。他不耐烦地催促老头:“有没有啊?说话!我急着收呢!价钱好商量!”

老头懊恼地拍了下大腿,哭丧着脸:“哎哟!您怎么不早来一步啊!刚…刚最后那版,被这位小姑娘买走了!”他指着林薇。

中年男人这才真正将目光投向林薇,上下打量着她洗得发白的校服和苍白的脸色,脸上写满了不信和轻蔑:“她?买整版猴票?老头,你逗我呢吧?”

“真的!千真万确!六十块!刚给的钱!”老头急急地辩解。

中年男人皱紧了眉头,转向林薇,脸上挤出一丝自以为和善、实则充满算计的笑容:“小姑娘?你刚买了整版猴票?转手卖给我怎么样?我给你加钱!六十五?七十?”他试探着加价。

林薇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但她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带着点被陌生人搭话的怯懦和茫然,她下意识地护紧了胸前的书包,低着头,声音细弱蚊蚋:“不…不卖…我集邮的…”说完,她像是害怕被纠缠,低着头,脚步匆匆地绕过男人,快步向学校方向走去,背影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哎!小姑娘!别走啊!价钱好商量!七十五!八十!”中年男人不甘心地在她身后喊着,但林薇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反而更快了。

看着林薇迅速消失在人流中的背影,中年男人懊恼地啐了一口:“妈的!晦气!被个小丫头片子截胡了!”他转头又对老头抱怨,“我说老头,你也真是!那东西卖给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用?她能懂什么?暴殄天物啊!”

老头揣着刚到手还热乎的六十块钱,心里虽然也后悔卖便宜了,但嘴上却硬气:“人家付了钱就是人家的!你管人家懂不懂?去去去,别耽误我做生意!”他挥手赶人。

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临走前还狠狠瞪了一眼林薇消失的方向。

而此刻,快步走在通往学校路上的林薇,感受着怀中书包里那版猴票坚硬的棱角,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勾起一抹冰冷而锋利的弧度。

第一滴血,已然饮下。命运的猎场,围猎正式开始。

就在她踏入校门的那一刻,脑海中,那个冰冷而熟悉的电子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嘟!临时任务‘第一桶金’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中:技能点+3。

‘关键节点预警(初级)’功能已解锁!

警告:检测到潜在威胁波动…来源:苏倩(关联度85%)…事件指向:中考志愿填报…请宿主保持警惕。

苏倩!林薇的脚步猛地一顿,眼神瞬间锐利如刀锋!这个名字,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瞬间激起了滔天的恨意!系统预警…中考志愿?呵,这么快,就要开始了吗?那条潜伏的毒蛇!


怀中紧贴的那版猴票,如同滚烫的烙铁,灼烧着林薇的神经末梢,带来一种近乎战栗的亢奋。六十块换来的,不仅仅是未来价值连城的财富凭证,更是系统奖励的三点技能点和那个至关重要的“关键节点预警”功能!

她几乎是冲进校门,寻了个僻静的角落,背靠着一棵老槐树粗粝的树干。意念集中,视网膜前瞬间弹出淡蓝色的系统面板。

姓名:林薇

年龄:15

状态:健康(伪虚弱状态)

基础属性:体质E | 智力C+ | 魅力D | 幸运??

技能:基础信息处理 Lv1

技能点:3

当前任务:无

系统功能:属性/技能加点、关键节点预警(初级)、场景回溯(未解锁)

目光锁定在闪烁的智力C+上。

强化‘基础智力’至B级:需消耗技能点15点。效果:显著提升逻辑思维、分析能力与记忆力。当前技能点不足。

15点!林薇心头微沉。这数字像一道高耸的门槛。她转而看向技能栏,意念集中在基础信息处理 Lv1上。

升级‘基础信息处理’至 Lv2:需消耗技能点10点。效果:中幅提升信息筛选、整合、提取效率,并初步具备信息关联与推演能力。

激活‘基础伪装’(Lv1):需消耗技能点5点。效果:小幅提升面部表情、肢体语言控制力,增强欺骗性。

三点技能点,如同杯水车薪。升级核心技能遥遥无期,激活新技能又不够。林薇的眉头紧紧锁起。苏倩的预警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她需要更强的武器!

她的目光在仅有的三个技能点上逡巡,最终,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意念下达指令:

“强化‘基础信息处理’!投入全部3点技能点!”

消耗技能点3点…强化中…

一股远比上次激活时更清晰、更强劲的清凉气流涌入大脑!仿佛堵塞的河道被瞬间疏通,无数记忆碎片和信息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梳理、分类、关联!前世关于中考的细节、苏倩的言行习惯、张彩霞的势利嘴脸、甚至周明宇家族可能的早期布局……如同散落的珍珠被无形的线串联起来,在她脑海中形成一张越来越清晰的脉络图!

强化成功!基础信息处理 Lv1 经验值提升!当前熟练度:30%(需达到100%方可升级)。信息处理效率提升15%,初步具备信息关联能力。

虽然没有直接升级,但效率提升和新增的“信息关联”能力,如同给她本就敏锐的洞察力装上了倍增镜!她能感觉到思维运转的速度更快,对细节的捕捉和推演能力有了质的飞跃!

就在她感受着大脑蜕变带来的奇妙感觉时,那个冰冷的预警提示再次突兀地响起:

嘟!关键节点预警(初级)触发!

事件:中考志愿填报

威胁来源:苏倩(关联度85%)、张彩霞(关联度70%)

核心风险:恶意诱导或强制干预宿主志愿填报,目标指向:市职业技术学校(职高)。

威胁等级:黄色(中度威胁,可规避)

建议:提前准备应对预案,必要时启动‘伪装’技能。

职高!

林薇眼底的寒光瞬间凝结成冰!好狠毒的算计!前世,张彩霞就因为她摸底考“白卷”和普通家境,极力贬低她,暗示她“认清现实”,填报职高早点工作“减轻家里负担”。而这一世,苏倩这条毒蛇,竟然也掺和了进来!她们的目标,是彻底斩断她进入重点高中的路,将她打入社会底层,永无翻身之日!

一股冰冷的杀意从心底升腾,几乎要冲破她伪装的躯壳。她用力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尖锐的刺痛感让她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林薇?你…你没事吧?”一个带着迟疑的清冷声音在旁边响起。

林薇猛地回神,迅速收敛起眼中翻腾的戾气。是顾言。他不知何时站在几步开外,手里依旧拿着那个画满几何题的硬壳笔记本,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正看着她紧握的拳头和略显苍白的脸。

“没事。”林薇垂下眼睑,声音恢复成那种带着病弱的细弱,“就是…头还有点晕。”她刻意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顾言沉默地看着她,目光在她揉着太阳穴的手上停顿了一瞬,又扫过她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他记得早上槐树下她指尖划过的那道精准的辅助线,也记得此刻她眼底深处那极力压制却依旧泄露出一丝冰冷的锐气。这个林薇,和他印象中那个沉默寡言的透明人,截然不同。矛盾的感觉在他心中盘旋。

最终,他没有追问,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转身走进了教学楼。那清瘦孤高的背影,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

林薇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门口,紧绷的神经才微微放松。顾言的直觉太敏锐了,刚才差点被他看穿。她深吸一口气,将书包里那版猴票又往里塞了塞,确保万无一失,然后才调整好脸上那副病弱怯懦的表情,低着头,脚步虚浮地走向教室。

刚走到初三(二)班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王莉莉那刻意拔高的、带着炫耀和谄媚的声音:

“倩倩!你回来啦!市一中夏令营好玩吗?是不是特别高级?听说还有外教呢!”

林薇的脚步在门口顿住,眼神瞬间冷冽如刀锋。苏倩!她回来了!

她抬眼望去。只见教室前排,被几个女生众星捧月般围着的,正是苏倩。她穿着一件崭新的、印着可爱卡通图案的粉色连衣裙,衬得皮肤白皙,头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甜美羞涩的笑容。与周围穿着土气校服的同学相比,她如同误入鸡群的白天鹅。

“还好啦,就是环境好一点,老师讲的东西深一点。”苏倩的声音软糯动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谦虚,“主要是能提前感受一下重点高中的氛围,压力还挺大的呢。”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一副“我很努力但我好累”的模样,惹得旁边的女生又是一阵羡慕的惊叹。

“倩倩你肯定没问题的!你成绩那么好,又有见识!哪像某些人,连摸底考都交白卷,还装病,真是丢人现眼!”王莉莉立刻接话,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门口刚刚出现的林薇,声音尖利得全班都能听见。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或同情、或鄙夷、或纯粹看热闹,齐刷刷地聚焦到林薇身上。

苏倩也顺着王莉莉的目光看了过来。当她看到站在门口、穿着洗得发白校服、脸色苍白、低着头一副“羞愧”模样的林薇时,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瞬间掠过一丝极快、极深、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怨毒和得意!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林薇捕捉到了!在“基础信息处理”强化后的洞察力下,苏倩眼底那抹情绪如同慢镜头般清晰!那是对她前世“家世”的嫉妒,是对她此刻“落魄”的快意,更是对她未来即将被踩入泥潭的迫不及待!

苏倩脸上迅速切换成温柔关切的表情,她分开人群,像一只翩跹的蝴蝶,轻盈地“飞”到林薇面前,声音带着十二分的甜腻和担忧:“薇薇!你身体好点了吗?听说你昨天摸底考不舒服?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身体最重要!”她说着,甚至伸出白皙柔软的手,想要去拉林薇的手,姿态亲昵得如同最贴心的闺蜜。

林薇在她手指即将触碰到自己皮肤的瞬间,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避开了那让她生理性厌恶的接触。她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怯生生的、带着病容的表情,眼神却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谢谢关心,好多了。”她的声音很轻,没什么情绪。

苏倩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甜美的笑容也凝滞了一瞬。林薇的反应,和她预想中那个内向怯懦、会感激她“关怀”的林薇完全不同!这平静,这疏离,让她心底莫名地涌起一丝不安和……被冒犯的恼怒!一个病秧子穷鬼,凭什么在她面前摆出这种姿态?!

但她很快掩饰过去,笑容更加甜美,带着一丝委屈:“薇薇,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呀?怪我暑假去夏令营没陪你?我爸妈非要我去的,说机会难得……你别不理我好不好?”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语气带着撒娇般的哀求,瞬间博得了周围不少同学的同情。看,苏倩多善良!多在乎朋友!反倒是林薇,不识好歹!

林薇心中冷笑。好一朵盛世白莲!前世,就是这副楚楚可怜、处处为她“着想”的模样,让她毫无防备地敞开心扉,最终被啃噬得尸骨无存!

“没有生气。”林薇的声音依旧平淡,她不想再和这条毒蛇虚与委蛇,只想尽快离开这令人作呕的表演现场,“我回座位了。”说完,她不再看苏倩瞬间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低着头,径直穿过人群,走向自己那个角落的位置。

身后,传来王莉莉刻意压低却足够清晰的声音:“倩倩,你别理她!不识抬举!自己考砸了还甩脸子,活该!”

苏倩看着林薇那看似虚弱却异常挺直的背影,放在身侧的手,指甲无声地掐进了掌心。她脸上甜美的笑容不变,眼底的阴霾却浓得化不开。林薇……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这感觉,让她非常不舒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她的掌控!

下午第一节课,是张彩霞的班会课,主题正是中考志愿填报说明。

张彩霞站在讲台上,手里挥舞着几张志愿表的样张,唾沫横飞:

“……都给我听清楚了!志愿填报,关系到你们的前途命运!一定要结合自身实际,量力而行!别好高骛远,眼高手低!”

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在几个尖子生脸上满意地停顿,扫到后排角落的林薇时,则毫不掩饰地流露出鄙夷和不耐烦。

“尤其是某些同学!”她刻意加重了语气,目光像刀子一样剐向林薇的方向,“摸底考什么水平,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别以为中考就能超常发挥!那都是白日做梦!脚踏实地,选个适合自己的学校,比如……职业技术学校,学门手艺,早点工作给家里减轻负担,这才是正路!别死要面子活受罪,到时候考不上,哭都来不及!”

她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带着赤裸裸的恶意和诱导,毫不留情地砸向林薇。

教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听懂了张彩霞的弦外之音。同情的、幸灾乐祸的、漠然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林薇身上。

林薇面无表情地坐在角落里,仿佛张彩霞口中那个“眼高手低”、“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不是她。她低着头,手指却在课桌下,用指甲在志愿草表的“第一志愿”栏里,狠狠地、无声地划下了三个字:

市一中!

讲台上,张彩霞还在滔滔不绝地宣扬职高的“好处”。苏倩坐在前排,微微侧过身,用眼角的余光“担忧”地瞥了林薇一眼,嘴角却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如同毒蛇般阴冷的弧度。


张彩霞那淬毒般的“职高劝告”如同冰冷的铁水,浇铸在初三(二)班凝固的空气里。无数道目光,或怜悯,或嘲讽,或麻木,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教室后排那个角落。

林薇低垂着头,额前碎发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小片阴影,遮住了她眼底深处翻涌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风暴。课桌下,紧握的拳头,指甲早已深陷进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血痕。尖锐的刺痛感是她此刻维系理智的唯一锚点。

苏倩那看似“担忧”的回眸,嘴角那抹阴冷的弧度,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她强化后的“基础信息处理”能力下被无限放大、定格。前世被背叛的蚀骨之痛,与此刻被围猎的冰冷恶意交织,几乎要冲破伪装的躯壳。

张彩霞…苏倩…好,很好!你们给我等着!

下课铃如同救赎的号角,刺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放学!都给我把志愿表带回去,好好跟父母商量!明天早上必须交!”张彩霞最后警告地瞪了一眼林薇的方向,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离开了教室。

人群如同开闸的洪水,喧闹着涌向门口。王莉莉和几个女生簇拥着苏倩,故意从林薇座位旁经过。

“有些人啊,就是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王莉莉的声音又尖又响,生怕别人听不见,“市一中?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倩倩,你说是不是?”

苏倩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婉甜美的笑容,她轻轻拉了拉王莉莉的胳膊,声音软糯:“莉莉,别这么说嘛。薇薇…也许有自己的想法呢。”她看向林薇,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担忧,“薇薇,张老师也是为你好。职高…其实也没那么差的,早点学门技术,也能养活自己,总比…总比考不上高中强,对吧?”那语气,仿佛是在施舍天大的恩惠。

林薇慢慢抬起头。她没有看王莉莉,那双沉静得可怕的眼睛,如同淬了冰的深潭,直直地、毫无波澜地看向苏倩。

苏倩被她看得心头猛地一跳!那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得没有一丝愤怒,没有一丝委屈,甚至没有一丝温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漠然!仿佛她苏倩精心编织的羞辱和诱导,在她眼中,不过是蝼蚁的聒噪!

这绝不是她熟悉的那个林薇!苏倩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心底那股莫名的不安和恼怒再次翻涌上来。

林薇没有回应苏倩任何一个字。她只是静静地、缓慢地收拾好自己的书包,将那几张空白的志愿表草表仔细地夹进书本里。然后,她站起身,背着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脊背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孤傲的青竹,目不斜视地、一步一步地从苏倩和王莉莉身边走过。

没有愤怒的驳斥,没有委屈的辩解,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种无声的、冰冷的、居高临下的……无视!

苏倩僵在原地,看着林薇那看似单薄却异常挺直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指甲再一次狠狠掐进了掌心(作者想问你们身边有没有人生气就这样)。林薇那无视的姿态,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让她感到被羞辱!一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病秧子穷鬼,凭什么敢用这种眼神看她?!

“装什么装!看她能装到几时!”王莉莉愤愤不平地啐了一口。

苏倩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邪火,脸上重新挤出甜美的笑容,眼底却一片冰冷:“算了莉莉,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我们走吧。”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带着一丝扭曲。

林薇走出教学楼,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在她滚烫的脸颊上。她并没有立刻回家。怀揣着那版价值连城的猴票,如同怀揣着一颗定时炸弹,也如同握着一把通往未来的钥匙。她需要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存放它,也需要思考如何利用系统预警,粉碎苏倩和张彩霞的阴谋。

她脚步一转,走向学校后门附近一个更偏僻、更破旧的街区。这里多是低矮的平房和杂乱的自建房,空气中弥漫着煤烟和下水道的气味。前世,她记得这里有一家极其不起眼的、连招牌都没有的私人小书店,老板是个沉默寡言、只收现金、不问来路的老头。那里,或许是个暂时的避风港。

她凭借着强化后的记忆,在迷宫般的小巷里穿行,很快找到了那扇不起眼的、漆皮剥落的木门。推开吱呀作响的门,一股陈旧纸张和灰尘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昏黄的灯光下,一个戴着老花镜、头发稀疏的老头正蜷在柜台后的藤椅里打盹。

林薇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最里面一排落满灰尘的书架旁,目光扫过那些无人问津的旧书。她假装翻看一本泛黄的《机械原理》,同时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书包最里层,指尖触碰到那版猴票坚硬的塑料封套。

她需要一个绝对隐蔽的夹层。

她的目光落在书架角落一本厚厚的、硬壳精装的《辞海》上。书脊已经开裂,书页泛黄卷边,显然早已无人问津。她抽出那本沉甸甸的《辞海》,翻开厚重的封面。果然!在封面内衬的硬纸板和扉页之间,有一个因年代久远而自然形成的、极不起眼的微小空隙!

就是这里!

她动作迅捷而隐蔽,指尖灵巧地将那版薄薄的猴票封套塞进了那个空隙,然后将封面合拢,用力压紧。外表看去,这本《辞海》依旧是那副破旧不堪、无人问津的模样。

做完这一切,她拿着这本《辞海》走到柜台前,轻轻敲了敲桌面。

老头被惊醒,睁开惺忪的睡眼,浑浊的目光扫过林薇和她手里的旧书,声音沙哑:“五毛。”

林薇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零碎的毛票,凑够五毛钱放在柜台上,没有多说一个字。

老头收了钱,看也没看那本《辞海》,又蜷回藤椅里闭上了眼。

林薇抱着那本沉甸甸的旧书,如同抱着一个无人知晓的巨大宝藏,快步离开了这个充斥着灰尘和秘密的小书店。心中的一块巨石暂时落地,猴票有了安全的藏身之所。接下来,就是应对家里那即将爆发的惊雷,以及苏倩和张彩霞布下的志愿陷阱!

她抱着旧书,脚步比来时沉稳许多,向家的方向走去。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带着一种孤狼般的决绝。

推开家门,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瞬间扑面而来!比早上出门时更加浓重,仿佛空气都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

客厅里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下,父亲林建国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佝偻着背坐在破旧的沙发上,指间夹着的劣质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长长的烟灰摇摇欲坠。他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死死地盯着地面,仿佛要将那水泥地瞪穿。

母亲吴芳站在饭桌旁,背对着门,肩膀在微微颤抖,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她面前摊开着一本薄薄的、边缘磨损的存折。

“哭!你还有脸哭!”林建国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压抑而嘶哑变形,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三十块!整整三十块!那是留着给小海交下学期的书本费!还有家里应急的钱!你说!钱呢?!啊?!”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搪瓷杯哐当作响。

吴芳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肩膀更加剧烈的颤抖。她转过身,脸上满是泪痕,眼神里充满了委屈、恐惧和茫然:“建国…我真不知道…我早上看还在的…我就放枕头底下了…我…我没动过啊…”

“没动过?钱自己长翅膀飞了?!”林建国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他猛地站起身,指着吴芳,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家里就这几个人!不是你拿的,难道是鬼拿的?!还是你偷偷拿去贴补你娘家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了?!”

“我没有!”吴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反驳,脸上血色尽褪,“我娘家再难,我也没动过家里的钱!建国!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委屈和愤怒让她也激动起来。

“那钱呢?!钱去哪了?!啊?!”林建国双眼赤红,步步紧逼,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吴芳脸上,“你告诉我!钱去哪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偷给了那个小……”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猛地射向刚刚进门的林薇!那个“薇”字,在他齿缝间咬得咯吱作响,充满了刻骨的怀疑和冰冷的恨意!

林薇抱着那本厚重的旧《辞海》,静静地站在门口玄关的阴影里。昏暗中,她清晰地感受到父亲那两道如同实质的、带着审视、怀疑和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愤怒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铁链,死死地锁在她身上。

弟弟林小海缩在沙发角落里,抱着膝盖,吓得脸色发白,大气不敢出。

“爸,妈,吵什么呢?”林薇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破了客厅里令人窒息的死寂。她抱着书,如同抱着一面盾牌,脚步平稳地走进客厅,脸上依旧是那副带着病弱的苍白,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和茫然,仿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将《辞海》轻轻放在自己房间门口的角落,动作自然得如同放学回家放书包。

“吵什么?你还有脸问?!”林建国的怒火瞬间找到了新的宣泄口,他猛地转向林薇,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声音因为极度的压抑而嘶哑扭曲,“家里丢了三十块钱!你妈枕头底下的!说!是不是你拿的?!”

吴芳也停止了哭泣,泪眼婆娑地看着女儿,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期待女儿否认的希冀,也有对丈夫那可怕指控的恐惧。

林薇迎着父亲那几乎要噬人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失措。她甚至微微歪了歪头,眉头轻轻蹙起,露出一个更加茫然和无辜的表情:“三十块钱?妈枕头底下?我不知道啊。”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少女特有的软糯和不解,“我拿钱做什么?我又没什么要买的。”她说着,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洗得发白的校服口袋,动作坦荡自然。

“你装!你再给我装!”林建国根本不信,他一步跨到林薇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手指几乎要戳到林薇的鼻尖,“昨天!昨天你刚问我要了六十块!今天家里就丢了三十!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拿的?!”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星子溅到了林薇苍白的脸上。

“建国!你胡说什么!”吴芳尖叫着扑过来,想拉开丈夫,“薇薇怎么可能偷钱!她还是个孩子!你疯了吗!”

“孩子?呵!”林建国一把甩开吴芳,力气大得让吴芳踉跄着撞到了饭桌角,疼得闷哼一声。他不管不顾,眼睛只死死盯着林薇,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令人恐惧的怪物,“她昨天能知道老赵偷布!能知道我藏的钱!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她根本就不是……”

“爸!”林薇猛地提高了声音,打断了父亲即将脱口而出的那个可怕字眼。她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被冤枉的委屈,但那双抬起的眼睛里,却瞬间迸射出一种冰冷锐利的光芒,如同黑夜中陡然出鞘的利刃!那光芒一闪即逝,快得让林建国以为自己眼花,却足以让他后面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我不知道家里丢了钱。”林薇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目光坦然地迎视着父亲骇然中带着惊疑不定的眼神,“昨天问您要的六十块,是我跟同学借的,用来买很重要的复习资料。我答应人家,很快就还。”她撒了个谎,语气却异常笃定,“至于妈的钱…也许是家里进了小偷?或者…您再仔细找找?可能掉在床缝里了?”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表情无懈可击。那瞬间的冰冷眼神,更像是因为被父亲无端指责而流露出的愤怒和委屈。

林建国被她看得气势一滞。看着女儿那张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看着她眼中那份坦荡(至少表面上),再想到她昨天那张准确得可怕的纸条…他混乱的脑子里,愤怒和恐惧交织,让他一时竟无法分辨真假。是女儿偷了钱在撒谎?还是……家里真的遭了贼?或者,那三十块……真的是自己记错了地方?不!不可能!他明明记得清清楚楚!

“你…你……”林建国指着林薇,手指哆嗦着,嘴唇翕动,却再也说不出更多指责的话。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又被对方反将一军的感觉,让他憋闷得几乎要爆炸!

就在这时,一直缩在沙发角落的林小海,怯生生地、带着哭腔小声说道:“爸…妈…我…我早上好像看到…看到一只大老鼠…从你们房间跑出来…钻到柜子底下了…”

老鼠?!

林建国和吴芳同时一愣!

林薇心中一动!好机会!她立刻顺着林小海的话,脸上露出“恍然”和一丝“后怕”的表情:“啊!老鼠!肯定是老鼠叼走了!妈,您快看看钱是不是被老鼠拖到哪个角落里去了?或者咬坏了?”她说着,还紧张地看向父母卧室的方向。

吴芳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腰被撞疼了,连忙冲进卧室,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翻找起来,嘴里念叨着:“老鼠?天杀的耗子!我的钱啊……”

林建国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老鼠?这个解释…似乎比女儿偷钱更“合理”?可为什么他心里那股不安和寒意,却越来越重?他看着站在客厅中央,微微低着头,显得单薄又“委屈”的女儿,又看看跪在地上翻找的妻子,再看看吓得发抖的儿子……一股巨大的疲惫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了?

他颓然地跌坐回沙发上,双手痛苦地插进花白的头发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

客厅里只剩下吴芳翻找东西的窸窣声,和林小海压抑的抽泣声。昏黄的灯光下,这个曾经虽然清贫却还算和睦的家,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冰冷的猜疑、巨大的恐惧、无声的指控,如同毒藤般在缝隙中疯狂滋生、蔓延。

林薇静静地站在原地,低垂的眼睑遮住了眼底深处那一片冰冷的漠然。父亲的怀疑,母亲的眼泪,弟弟的恐惧……这些曾经能轻易牵动她心弦的情绪,此刻却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壁,再也无法在她心中掀起真正的波澜。

怀揣着足以颠覆未来的秘密,背负着滔天的血仇,行走在遍布荆棘的悬崖边缘……她早已明白,这条路,注定孤绝。

温情是枷锁,信任是累赘。从雨夜重生那一刻起,她林薇,便注定要做一头……只为复仇而活的孤狼!

她默默转身,抱起角落那本沉重的旧《辞海》,如同抱着自己唯一的武器和依靠,走进了那个狭小、冰冷,却让她感到唯一安全的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门外,是家庭的崩塌与猜忌的寒冬。

门内,是孤狼舔舐伤口、磨砺爪牙的寂静战场。

黑暗中,她抚摸着《辞海》那粗糙的封面,指尖仿佛能感受到其下那版猴票坚硬的棱角。冰冷,却让她无比安心。

嘟!关键节点预警(初级)触发!

事件:志愿表强制收缴

威胁来源:张彩霞(关联度90%)、苏倩(关联度75%)

风险描述:预计将于明日早读期间,以‘统一辅导’为名,强制收取所有志愿草表,目标锁定宿主志愿选择。存在篡改风险!

威胁等级:橙色(高度威胁,需立即干预)

建议方案:1. 提前填写虚假志愿(职高)迷惑对手;2. 制造意外(如‘突发急病’)延迟上交;3. 寻找可靠第三方(如顾言)作为潜在人证…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战斗的号角,在她脑海中尖锐响起!

篡改志愿?强制收缴?张彩霞和苏倩,果然已经迫不及待了!

林薇的嘴角,在黑暗中,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锋利的弧度。

陷阱已张,猎网已布?

好。

那便让我这头孤狼,来教教你们……

何为真正的狩猎!


昏黄的灯光下,林薇背靠着冰冷的房门,隔绝了客厅里压抑的啜泣、沉重的喘息和令人窒息的猜忌。怀中那本厚重的旧《辞海》,如同冰冷的盔甲,紧贴着她的胸口,其下隐藏的猴票棱角,是支撑她在这片崩塌废墟中站立的唯一支点。

系统冰冷的预警音犹在耳畔:志愿表强制收缴…篡改风险…橙色威胁…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扎进她紧绷的神经。

张彩霞!苏倩!她们已经急不可耐地要落下铡刀了!想在源头上就彻底碾碎她翻身的可能?

林薇缓缓走到书桌前,没有开灯。窗外稀薄的月光勾勒出她苍白却异常坚毅的侧脸轮廓。她拿出那张空白的志愿草表,指尖拂过粗糙的纸张表面。

①“提前填写虚假志愿(职高)迷惑对手…” ②“制造意外延迟上交…” ③ “寻找可靠第三方(如顾言)作为潜在人证…”

系统的建议方案在脑海中快速闪过,被强化后的“基础信息处理”能力瞬间分析推演着每一种选择的利弊。虚假志愿?可以迷惑敌人一时,但风险在于可能弄假成真,被张彩霞抓住把柄坐实。制造意外?可行,但“突发急病”这种老套路,在张彩霞这种老油条面前效果存疑,且容易引起父亲更深的猜忌(家里刚丢了三十块)。至于顾言……那个清冷孤高的少年,直觉敏锐得可怕,利用他作证,如同在悬崖边跳舞,稍有不慎就会暴露自己刻意接近的意图。

黑暗中,林薇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疯狂的弧度。被动防御?虚与委蛇?不!那不是她的风格!既然陷阱已张,猎网已布,那她便反其道而行之!

她要主动出击!在敌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亮出獠牙!

意念集中,淡蓝色的系统面板在视网膜前无声展开。目光锁定在仅有的3点技能点上。智力提升遥遥无期,基础信息处理升级也需10点……她需要一个能在此刻破局的利刃!

激活‘基础速记’(Lv1):需消耗技能点3点。效果:小幅提升瞬时记忆容量与信息捕捉速度,持续5分钟,冷却时间24小时。

激活‘基础专注’(Lv1):需消耗技能点3点。效果:小幅提升思维专注度与抗干扰能力,持续10分钟,冷却时间12小时。

速记?专注?林薇眼中锐光一闪!就是它了!

“激活‘基础专注’!”她毫不犹豫地下达指令。

消耗技能点3点…激活中…

一股奇异的清凉感如同细流,缓缓浸润她的大脑皮层。纷乱的思绪、外界残留的噪音(父母的低泣、林小海的抽噎)、以及心中翻腾的恨意与算计,如同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她与眼前那张空白志愿表的绝对领域。思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凝练、锐利!

激活成功!获得技能:基础专注 Lv1。剩余技能点:0。

林薇拿起笔。笔尖悬停在志愿草表“第一志愿”的上方,月光在笔尖凝聚成一点冰冷的寒芒。她没有丝毫犹豫,手腕沉稳而有力,笔锋凌厉如刀,在粗糙的纸面上,一笔一划,清晰地写下三个力透纸背的大字:

市一中!

紧接着,在“第二志愿”、“第三志愿”栏,她同样没有留白,依次填上了本市另外两所顶尖的重点高中名字!姿态决绝,不留任何退路!仿佛在向所有觊觎者宣告:她的目标,唯有巅峰!

写完,她拿起这张填满“野心”的草表,对着月光,眼神冰冷地审视了一遍。很好。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要让张彩霞和苏倩亲眼看到这张表!看到她的“狂妄”与“不自量力”!只有这样,当最终结果揭晓时,那打脸的力度才会足够响亮!足够致命!

她将这张填好的草表仔细地夹进一本厚厚的、明天要交的数学练习册里。然后,她又拿出另外两张空白的志愿草表——这是她以防万一,从苏倩她们那里“多拿”的。在其中一张的第一志愿栏,她同样写下了“市一中”,但笔迹却刻意模仿着前世的自己,带着点犹豫和颤抖的痕迹。另外一张则完全空白。

做完这一切,她将那张“犹豫版”的市一中草表藏进书包最隐秘的夹层,将那张完全空白的草表随意地放在书桌显眼处。布置完成,陷阱已就位,只等猎物入网!

她吹熄了桌上模拟月光的小台灯(实际是月光),房间彻底陷入黑暗。她抱着那本冰冷的《辞海》,蜷缩在硬板床上,如同蛰伏的孤狼,在黑暗中睁着寒光凛冽的双眼,静静等待着黎明的厮杀。

清晨,筒子楼的气氛依旧压抑得令人窒息。

饭桌上,林建国沉默得像一块石头,眼下的乌青更重,眼神复杂地扫过安静喝粥的林薇,带着残留的怀疑和一种更深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恐惧。吴芳眼睛红肿,沉默地剥着鸡蛋,动作机械。林小海没有闹,只是一味低着头,小口喝着粥,不敢看任何人。

林薇依旧扮演着那个病弱安静的女儿。她小口喝着寡淡的稀粥,对母亲递过来的鸡蛋轻轻摇头,声音细弱:“妈,我吃不下,没胃口。”苍白的脸色和微蹙的眉头,将“身体不适”演绎得淋漓尽致。这既是麻痹敌人的伪装,也是应对即将到来的“强制收缴”的铺垫。

吴芳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想到昨天丈夫那可怕的指控,心头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只是默默地把鸡蛋放回盘子里。

一路沉默地走到学校。刚踏进初三(二)班教室,一股异样的气氛便扑面而来。早读的嘈杂声中,夹杂着一种紧绷的期待和看热闹的兴奋。王莉莉和几个女生围着苏倩,正低声说着什么,看到林薇进来,立刻投来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目光。苏倩则对她露出一个温柔得近乎虚假的笑容,眼神深处却闪烁着阴冷的期待。

张彩霞的身影如同索命的黑无常,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她脸上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却冰冷刻板的严肃,手里拿着一叠崭新的正式志愿表。

“都安静!”她走上讲台,声音尖利地压过读书声,“中考志愿填报,是决定你们命运的关键一步!为了避免某些同学好高骛远,填报不切实际的志愿,也为了方便老师统一指导,现在,把你们昨天带回去和家长商量后填写的志愿草表,全部交上来!统一检查、辅导后,再誊写到正式表上!”

她的话语冠冕堂皇,目光却如同精准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后排角落的林薇!那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一种“你逃不掉”的笃定。

来了!

林薇的心跳平稳如常,在“基础专注”的加持下,思维冷静得如同冰封的湖面。她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丝慌乱和紧张,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神躲闪着不敢看讲台。

“动作快点!从第一排开始,传上来!”张彩霞不耐烦地催促,眼神却始终钉在林薇身上。

同学们开始窸窸窣窣地翻找草表,一张张传递上来。轮到林薇这一排时,她低着头,动作似乎有些慌乱地从书包里……掏出了那张放在显眼处的、完全空白的草表!

王莉莉眼尖,立刻像发现了新大陆,尖声叫起来:“张老师!林薇的志愿表是空白的!她根本没填!”

唰!

全班的目光瞬间聚焦!充满了鄙夷、嘲笑和“果然如此”的了然。

张彩霞脸上露出一丝“果然不出所料”的冷笑,她快步走到林薇桌前,一把夺过那张空白的草表,抖得哗哗作响,声音充满了刻薄的嘲讽:“林薇!你这是什么意思?!昨天班会课我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连志愿草表都不敢填?还是说,你心里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根本不敢写出来丢人现眼?!”

她的话语如同鞭子,狠狠抽打在教室的空气中。苏倩在座位上,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翘起,露出胜利在望的得意。

林薇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哭腔和慌乱:“张老师…我…我昨晚发烧…头疼得厉害…跟我爸妈商量…他们…他们也没拿定主意…”她将“身体不适”和“家庭无能”的标签牢牢贴在自己身上。

“头疼?没拿定主意?”张彩霞嗤笑一声,声音更加尖利,“我看你就是想逃避!想拖延!想蒙混过关!我告诉你,没门!”她猛地一拍林薇的课桌,震得桌上的文具都跳了起来,“现在!立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你的志愿给我填上!就填我昨天给你指的那条明路——市职业技术学校!听见没有?!”

她咄咄逼人,手指几乎要戳到林薇的鼻尖,逼迫的姿态赤裸裸得令人发指!整个教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公开处刑”的一幕。苏倩眼中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就在这时——

“张老师。”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突兀地在寂静的教室中响起。

声音来自前排靠窗的位置。顾言不知何时合上了他那本画满几何题的笔记本,推了推鼻梁上的旧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讲台方向。

“顾言同学?有什么事?”张彩霞被打断,有些不悦,但面对这个她寄予厚望的竞赛苗子,语气还是缓和了不少。

顾言的目光扫过林薇桌上那张被张彩霞拍过的空白草表,声音没什么起伏:“根据市教育局最新下发的《关于规范中考志愿填报指导工作的通知》第七条:教师应尊重学生及家长意愿,提供合理建议,但不得强制干预或代为填报志愿。强制要求学生当众填报指定志愿,属于违规行为。”

他的语速不快,咬字清晰,引用的文件名称和条款号准确无误。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

轰!

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全班哗然!

张彩霞脸上的冷笑和刻薄瞬间僵住!她难以置信地瞪着顾言,脸色由红转青再转白!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学霸,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用这么冷冰冰的、官方的条例来打她的脸!

“顾言!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张彩霞又惊又怒,声音都变了调,“我这是为她好!是指导!怎么叫强制干预了?!”

“是否强制,全班同学有目共睹。”顾言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没有提高半分,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在张彩霞强词夺理的狡辩上,“另外,通知第十条补充说明:若学生因突发身体状况或其他合理原因未能及时提交草表,可向班主任说明情况,经核实后允许延迟至正式填报前提交。”

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林薇那张苍白慌乱的脸:“林薇同学刚才说明她昨晚因身体不适未能与家长确定志愿。我认为,符合延迟提交的条件。”说完,他不再看张彩霞那副如同吃了苍蝇般的难看脸色,重新低下头,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仿佛刚才只是陈述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整个教室死一般的寂静!

王莉莉张大了嘴,苏倩脸上的得意笑容彻底僵住,转为难以置信的错愕和一丝被冒犯的恼怒!顾言?!他怎么会帮林薇那个病秧子说话?!而且…他竟然记得那么拗口的文件通知?!

林薇低垂的眼睑下,冰冷的眸子里飞快地掠过一丝精芒!顾言!果然没让她失望!这份“人证”,来得正是时候!而且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他不仅指出了张彩霞的违规,更精准地给了她一个合情合理的台阶!这份洞察力和对规则的精准把握,不愧是未来的科研巨擘!

张彩霞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顾言,又看看低着头“瑟瑟发抖”的林薇,再看看全班同学或惊愕或看戏的目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顾言搬出了市教育局的通知,条条款款砸下来,她根本无力反驳!如果林薇真去告状,她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好!好!顾言同学真是…关心同学!熟读文件!”张彩霞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怨毒。她狠狠地剐了林薇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最终只能强压怒火,色厉内荏地吼道:“林薇!既然你‘身体不适’,那就再给你半天时间!下午正式填报志愿前,必须把填好的草表交到我办公室!再敢拖延,后果自负!”

她一把将那张空白草表摔在林薇桌上,怒气冲冲地抓起收上来的其他草表,高跟鞋哒哒哒地踩着重步,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背影充满了狼狈和愤怒。

教室里的气氛瞬间炸开!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顾言好帅啊!竟然敢怼张魔头!”

“他说的好像是真的?张老师刚才确实有点过分了……”

“林薇运气也太好了吧?顾言居然帮她?”

“切,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下午看她填什么!还不是得填职高!”

苏倩坐在座位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死死地盯着前排顾言那清冷孤高的背影,又看看角落里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林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顾言…林薇…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搅到一起的?林薇这个贱人!凭什么能得到顾言的维护?!一股强烈的嫉妒和怨恨如同毒蛇,疯狂啃噬着她的内心!

林薇在众人的议论和注视中,默默地、小心翼翼地将那张被张彩霞摔在桌上的空白草表收好。没有人看到,她低垂的眼帘下,那冰冷唇角勾起的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

猎物以为躲过了第一劫?

殊不知,真正的屠宰场……

在下午!

在三天后的考场!

她将手伸进书包,指尖触碰到那本夹着真正志愿草表的数学练习册。冰冷的纸张下,那三个力透纸背的字——“市一中”,如同三把淬毒的匕首,正散发着择人而噬的寒芒。

早读结束的铃声尖锐地响起。

林薇站起身,抱着那本厚重的数学练习册,在苏倩怨毒、王莉莉鄙夷、以及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脚步依旧带着刻意伪装的虚浮,却异常坚定地,走向教室门口。

走廊尽头,是临时用作中考考场的教室。门上已经贴好了封条和考场号。

她走到属于自己的那个考场门口,停下脚步。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门上的封条,仿佛透过那层薄薄的纸张,看到了里面排列整齐的桌椅,看到了那即将决定无数人命运的试卷。

然后,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在喧嚣散去的走廊尽头,林薇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她脸上那副病弱、怯懦、茫然无措的伪装如同潮水般褪去!苍白依旧,但那双眼眸深处,却如同被拭去尘埃的绝世凶刃,骤然爆发出足以撕裂一切的冰冷锋芒!那是一种历经生死、洞悉未来、掌控全局的绝对自信与……滔天杀意!


走廊里喧嚣的人声如同潮水,裹挟着考生们或兴奋或沮丧的议论,拍打着林薇的耳膜。她抱着那本厚重的数学练习册,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练习册的硬壳封面下,那张填着“市一中”的志愿草表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烫着她的指尖,也灼烫着她冰冷的决心。

身后考场内隐隐传来的骚动尚未平息。那位监考老师失态的惊骇,无数道探究如芒的目光,尤其是苏倩那毒蛇般阴冷的窥视……这一切,都被林薇隔绝在强化后的“基础信息处理”所构筑的冰壁之外。她的思维高速运转,如同精密的齿轮,清晰地咬合着下午即将到来的决战。

关键节点预警(初级):冷却完毕!

事件:志愿篡改风险…威胁源(张彩霞)活跃度:极高!威胁源(苏倩)活跃度:高!

风险描述:预计张彩霞将于下午第一节课后,在其办公室内对宿主进行‘单独辅导’,极有可能强制要求宿主填报职高志愿或直接篡改空白草表!

威胁等级:深红(致命威胁,必须规避!)

建议方案:1. 携带真正志愿草表作为反制证据;2. 制造办公室内短暂混乱;3. 寻找目击者(如其他老师或路过的顾言)…

冰冷的系统提示如同催命的鼓点,敲打在林薇紧绷的神经上。深红!致命威胁!张彩霞和苏倩,果然已经图穷匕见!

林薇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带着一种刻意伪装的虚浮,走向教学楼深处那间散发着权力与恶意气息的教师办公室。怀中的练习册,是她唯一的盾牌和武器。

推开办公室虚掩的门,一股混杂着粉笔灰、廉价茶叶和过期油墨的浑浊气味扑面而来。午后的阳光斜射进来,在漂浮的尘埃中投下光柱。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张彩霞一个人。她正坐在靠窗的办公桌前,手里捏着几张志愿草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看到林薇进来,她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如同探照灯般死死锁定过来,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怨毒、愤怒和一种被忤逆的狂暴!

“林!薇!”张彩霞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淬毒的寒意,“你还敢来?!”

林薇抱着练习册,站在门口,微微低着头,肩膀瑟缩了一下,声音细弱蚊蚋,带着恰到好处的恐惧:“张…张老师…您让我下午来交草表…”

“交表?呵!”张彩霞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盖哐当作响!她霍然起身,几步冲到林薇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薇脸上,“你早上不是很能耐吗?啊?!有顾言给你撑腰?!敢跟我对着干?!现在怎么怂了?!”

她尖利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充满了赤裸裸的羞辱和发泄!早上在顾言那里吃瘪的怒火,此刻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尽数倾泻到林薇这个“罪魁祸首”身上!

“我告诉你林薇!”张彩霞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林薇的鼻尖,指甲修剪得尖利,“别以为有人帮你说了句话就能上天!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没数?!摸底考交白卷!家庭条件一塌糊涂!就你这点水平,还想填市一中?做梦!”

她越说越激动,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仿佛要将林薇彻底踩进泥里才能解恨:“我看你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不识抬举的东西!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这志愿,你填也得填,不填也得填!就给我填市职业技术学校!听见没有?!现在就填!”她咆哮着,将一张空白的正式志愿表和一支笔狠狠拍在林薇面前的空办公桌上!姿态蛮横霸道,不容置疑!

浓烈的恶意如同实质的毒雾,瞬间将林薇笼罩。若是前世那个怯懦的少女,此刻恐怕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屈辱地拿起笔,在张彩霞的淫威下写下“职高”二字。

但此刻的林薇,低垂的眼睑下,冰冷的唇角却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近乎残忍的弧度。张彩霞越是暴怒,越是歇斯底里,就越证明她的恐惧和心虚!这正说明,她林薇上午的沉默和此刻的“示弱”,已经将这条疯狗彻底激怒,逼到了不顾一切撕咬的境地!

时机,到了!

“张老师…”林薇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仿佛被吓坏了,她抱着练习册的手似乎因为恐惧而更加用力,“我…我爸妈…他们…他们不同意我填职高…”她一边说着,一边像是要寻求某种依靠般,身体微微前倾,怀中的练习册“不小心”撞到了桌角边缘放着的一个敞着口、插着几支毛笔的旧笔筒!

“哐当——哗啦!”

笔筒应声而倒!几支毛笔、一把裁纸刀、还有几枚回形针和订书钉,稀里哗啦地滚落一地!其中一支蘸满墨汁的毛笔,不偏不倚,正好滚到了张彩霞锃亮的黑色高跟鞋旁边,浓黑的墨汁瞬间在光洁的鞋面上洇开一大片刺眼的污迹!

“啊!我的鞋!”张彩霞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她新买的皮鞋!花了她半个月工资!竟然被这个灾星弄脏了!极致的愤怒瞬间冲垮了她本就紧绷的理智!她下意识地弯腰想去抢救她的鞋!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

办公室虚掩的门,被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推开。

“张老师,上周您要的奥数竞赛历年真题,我整理好了。”顾言清冷平静的声音,如同冰泉注入滚油,瞬间打破了办公室内剑拔弩张的窒息氛围!

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叠装订整齐的资料。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先是扫过地上的一片狼藉和弯腰查看鞋子的张彩霞,然后,如同精准的探针,落在了林薇身上——更准确地说,落在了林薇因为“慌乱”而微微松开的怀抱里,那本练习册翻开的一角!

练习册的内页里,一张折叠整齐、但边缘露出清晰字迹的纸张,正静静地躺在那里!那力透纸背的、属于“市一中”三个字的最后一笔——“中”字的悬针竖,如同淬毒的利刃,在午后的阳光下,折射出刺眼而冰冷的锋芒!

顾言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林薇在顾言推门的刹那,脸上所有的恐惧和无助瞬间褪去!快得如同幻觉!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张彩霞,声音不再颤抖,反而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近乎凄厉的控诉和绝望的爆发:

“张老师!您不能这样!”她指着桌上那张被张彩霞拍下的空白志愿表,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如同泣血的杜鹃,“您早上逼我在全班面前填职高!顾言同学都看见了!您说那是为我好!现在您又要逼我在这张表上填职高!我爸妈不同意!我死也不会填的!您这是违规!是强迫!我要去教育局告您!”

她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尖利,穿透力极强!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向张彩霞最恐惧的软肋——违规!强迫!教育局!

刚刚直起腰、正心疼地看着自己鞋子的张彩霞,被林薇这突如其来的、声嘶力竭的指控和“告状”威胁,轰得脑袋嗡嗡作响!她难以置信地瞪着林薇,看着这个前一秒还“瑟瑟发抖”的病秧子,此刻竟敢指着她的鼻子控诉!还提到了教育局!更让她魂飞魄散的是——顾言!顾言就站在门口!他听到了!他全都听到了!而且,他肯定看到了林薇练习册里那张写着“市一中”的草表!

完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张彩霞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早上顾言搬出市教育局文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果林薇真的去告状,再加上顾言这个人证和她练习册里真正的志愿草表……她张彩霞的前途就彻底毁了!别说评优评先,连这个饭碗都保不住!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愤怒!张彩霞的脸色由暴怒的铁青瞬间转为死灰般的惨白!她指着林薇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嘴唇哆嗦着,想反驳,想怒骂,想用教师的权威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学生压下去,但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响声!

“你…你…你血口喷人!”她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色厉内荏的恐惧。

“我血口喷人?”林薇脸上的绝望和控诉更加浓烈,她猛地举起手中那本练习册,将其翻开,露出了里面夹着的那张志愿草表!“市一中”三个力透纸背的大字,如同三把燃烧的火焰,瞬间灼烧了张彩霞的眼睛!也清晰地映入了门口顾言的眼底!

“这才是我的志愿!是我爸妈同意的!是我自己想考的!”林薇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她死死盯着张彩霞,“是您!是您一直逼我改!逼我填职高!就因为您觉得我成绩差!觉得我家穷!觉得我不配考好学校!张老师!您这是歧视!是迫害!我要告您!我一定要告您!”她喊着,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滚滚而落,混合着凄厉的控诉,极具感染力!

“你闭嘴!你胡说!”张彩霞彻底慌了!她看着林薇手中那张如同催命符般的“市一中”草表,又看看门口顾言那冰冷审视、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巨大的恐惧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下意识地想扑过去抢夺那张草表!

“张老师!”顾言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如同重锤敲在张彩霞混乱的神经上,“请注意您的行为。”

他迈步走进办公室,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的一片狼藉和脸色惨白如鬼的张彩霞,最后落在林薇那张泪流满面、充满“绝望”与“不屈”的脸上。他的脚步停在林薇和张彩霞之间,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张彩霞伸向草表的、因恐惧而颤抖的手。

“志愿填报是学生的自由和权利。”顾言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却字字如钉,“强迫或威胁学生填报非自愿的志愿,是严重的违规行为,后果您应该清楚。”他没有提教育局,但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刀锋,悬在张彩霞的头顶。

张彩霞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看着顾言那平静却深不可测的眼神,再看着林薇手中那张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的志愿草表,她最后一丝强撑的勇气也彻底崩溃了!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颓然地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双手痛苦地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发出压抑的、如同濒死呜咽般的哭声。

完了!全完了!她的前途,她的名声……都被这个该死的林薇毁了!被顾言这个多管闲事的书呆子毁了!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

只有张彩霞压抑的啜泣声,和林薇低低的、仿佛委屈到极致的抽噎声。

顾言的目光落在林薇脸上。少女苍白的脸上泪痕交错,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那双眼睛因为哭泣而泛红,里面盛满了惊魂未定、委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劫后余生般的脆弱?至少,表面如此。

顾言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依旧,看不出太多情绪。他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叠奥数资料轻轻放在张彩霞凌乱的办公桌上,然后转身,清瘦挺拔的身影无声地离开了办公室,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薇看着顾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再低头看看怀中练习册里那张安然无恙的“市一中”草表,以及瘫坐在椅子上、如同斗败公鸡般失魂落魄的张彩霞,心底那根紧绷到极限的弦,终于缓缓松弛下来。一丝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胜利快感,悄然弥漫开来。

她默默地拿起桌上那张被张彩霞拍下的空白正式志愿表,又从练习册里抽出那张真正的草表。在张彩霞失魂落魄、毫无反应的注视下,她拿起笔,对照着草表,在正式志愿表的第一志愿栏,一笔一划,无比清晰、无比郑重地,再次写下了那三个字——

市一中!

写完,她将填好的正式志愿表轻轻放在张彩霞的办公桌上,看也没看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一眼,抱起自己的练习册,如同打完一场惨烈战役的士兵,带着满身看不见的硝烟和疲惫,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地走出了这间充满恶意与失败的办公室。

走廊里的阳光有些刺眼。林薇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翻涌的恶心感和技能使用后的强烈疲惫。大脑如同被重锤敲击过,嗡嗡作响。

基础信息处理 Lv1(熟练度提升):信息关联能力小幅增强。

警告:精神力消耗过度,建议休整。

她闭了闭眼。休整?不,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有更大的麻烦在等着她——那三十块钱的窟窿,如同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在家里引爆!父亲那猜忌恐惧的眼神,母亲红肿的眼睛……她必须尽快解决!

意念微动,系统面板再次浮现:

关键节点预警(初级):冷却中(距离下次可用:4小时)

事件:家庭信任危机…威胁源(林建国)活跃度:高…关联事件:丢失的三十元现金…

林薇的眼神沉了下来。家里……必须尽快回去!在父亲可能的爆发之前!

她抱着练习册,加快脚步向校门口走去。然而,刚走出校门,混入放学的人流,一股强烈的、带着审视和贪婪的视线,如同附骨之蛆,瞬间黏在了她的背上!

林薇的脚步猛地一顿!强化后的感知让她瞬间捕捉到了危险的来源!她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向侧后方扫去——

校门斜对面,那家卖炸串的小摊旁,一个穿着花衬衫、挺着啤酒肚的身影正靠在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上,嘴里叼着烟,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正死死地锁定着她!正是昨天在邮票摊前,试图加价收购她猴票的那个中年男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在等我?!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沿着林薇的脊椎窜上!猴票!他盯上了她的猴票!那六十块钱买来的、改变命运的钥匙,此刻也成了招来豺狼的诱饵!

那男人的目光贪婪而阴冷,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笃定。他显然认出了林薇,并且专门等在这里!

前有家中即将爆发的信任危机和三十块钱的巨坑!

后有校外虎视眈眈、觊觎猴票的贪婪目光!

林薇抱着怀中那本藏有真正志愿表和未来希望的练习册,站在放学的人潮中,脸色苍白依旧,但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却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孤狼,骤然爆发出更加凛冽、更加疯狂的凶光!

绝境?

不!

这不过是……

磨砺獠牙的……

又一块磨刀石!


校门口人潮汹涌,放学的喧闹如同浑浊的浪潮。林薇抱着那本沉甸甸的数学练习册,指尖因用力而冰凉。身后那道如同毒蛇般黏腻贪婪的视线,死死锁在她的背脊上,带着赤裸裸的觊觎——为了她书包最里层,那版价值连城的猴票!

前有家中三十块失窃引发的信任危机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后有校外虎视眈眈、图谋不轨的豺狼!林薇站在人流的漩涡中心,脸色苍白依旧,但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却如同冰封的湖面骤然开裂,翻涌起近乎疯狂的决绝与算计!

她不能回家!至少不能带着被追踪的危险回家!更不能在父亲那猜忌恐惧的目光下,去填补那个该死的三十块钱窟窿!

意念如同闪电般划过强化后的思维!系统的警告在脑海尖锐回响:家庭信任危机…威胁源(林建国)活跃度:高…必须转移矛盾!必须制造一个比“女儿偷钱”更合理、更能引爆父亲恐惧和愤怒的靶子!

老鼠!

林小海早上无意间提到的老鼠!

一个冰冷而大胆的计划瞬间在她脑中成型!如同毒蔓在绝境中疯狂滋长!她需要钱!需要三十块!更需要一场……足够混乱、足够将所有人注意力彻底转移的“鼠祸”!

林薇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回头确认那个花衬衫男人的位置。她抱着练习册,身体微微前倾,脚步陡然加快,如同受惊的小鹿,一头扎进校门旁那条狭窄、拥挤、充斥着油烟和叫卖声的“学生街”!

强化后的“基础信息处理”让她如同自带导航,在迷宫般的小巷里敏捷地穿行。她刻意选择最拥挤的摊位区,利用人流作为掩护,身影在卖油炸糕的、卖盗版磁带的、卖廉价发饰的小摊间快速闪动,每一次转弯都精准地卡在视觉盲区。

身后,花衬衫男人暗骂一声,连忙推开挡路的几个学生,推着自行车急急地追了上来。但林薇的身影在人流中如同滑溜的泥鳅,几次都差点跟丢!这丫头,怎么跑得这么快?!

林薇七拐八绕,最终闪进了一家挂着“日杂五金”破旧招牌的小店。店里光线昏暗,弥漫着铁锈、农药和廉价塑料制品混合的刺鼻气味。一个满脸皱纹、叼着旱烟袋的老头正靠着柜台打盹。

“老板,买老鼠药!要最毒的!家里耗子成灾了!”林薇的声音带着急促和一丝刻意放大的恐惧,瞬间惊醒了老头。

老头睁开浑浊的眼睛,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穿着校服、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惊惶的小姑娘,没多问,慢吞吞地从柜台底下摸出几个用旧报纸包着的小纸包:“喏,‘三步倒’,沾上就死。一包五毛。”

“给我六包!”林薇毫不犹豫地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三张皱巴巴的一块钱(昨天买猴票剩下的零钱),拍在柜台上。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急切。

老头收了钱,数了六包用粗劣油墨印着骷髅头和交叉骨头的纸包递给她。林薇看也没看,一把抓起塞进校服口袋,转身就走,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刚冲出小店门口,眼角的余光就瞥见巷子口,那个花衬衫男人正推着自行车,伸长脖子焦急地四处张望!他果然追来了!

林薇心头一凛,立刻缩回小店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需要时间!需要这老鼠药制造混乱的时间!不能被这男人堵住!

她的大脑在“基础信息处理”的极限推演下高速运转!目光飞快扫过杂乱的小店——墙角堆着废弃的纸箱、破麻袋、还有几个蒙着厚厚灰尘的空农药瓶……

一个更加疯狂、更加釜底抽薪的念头,如同地狱之火,瞬间点燃!

她猛地转身,看向柜台后被她刚才举动弄得有点愣神的老头,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带着巨大恐惧和哭腔的表情,声音颤抖得厉害:“老…老板!刚才…刚才外面有个穿花衬衫、挺胖的男人…他…他好像一直在跟踪我!好可怕!他是不是坏人啊?我…我不敢出去了!”

老头一愣,顺着林薇手指的方向,眯起昏花的老眼看向巷子口。果然看到一个穿着花里胡哨衬衫、探头探脑的胖男人,那贼眉鼠眼的样子,一看就不像好人!这年头,拐卖小孩的拍花党可不少!

一股朴素的正义感和保护弱小的念头瞬间涌上老头心头!他猛地一拍柜台,旱烟袋往腰里一别,浑浊的眼睛瞪了起来:“啥?!光天化日敢跟踪女学生?反了他了!”他抄起柜台边一根用来顶门的粗木棍,对着林薇一挥手,“丫头别怕!跟我来!从后门走!我看哪个王八羔子敢跟进来!”

老头不由分说,拉起林薇的胳膊,推开小店后门一道吱呀作响的木门。门外是一条更窄、堆满垃圾和杂物的死胡同。

“快走!绕出去就是大马路!”老头把木棍塞给林薇防身,自己则抄起靠在墙边的一把生锈的铁锹,骂骂咧咧地守在后门口,如同一尊门神,“我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进来!”

林薇握着那根沉甸甸、带着木头腥气的粗木棍,看着老头那副豁出去的架势,心头掠过一丝极其短暂的复杂。但瞬间被冰冷的决绝取代!她低声道了句“谢谢爷爷”,抱着练习册和木棍,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堆满杂物的死胡同,手脚并用,敏捷地翻过一堆破砖烂瓦,身影迅速消失在胡同尽头。

巷子口,花衬衫男人终于锁定了那家日杂店,刚把自行车一扔,准备冲进去——

“站住!干什么的?!”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如同炸雷般响起!

花衬衫男人吓得一哆嗦!只见小店门口,一个满脸凶相、手持铁锹的老头正怒目圆瞪地瞪着他!那架势,活像要跟他拼命!

“我…我找人…”花衬衫男人被老头的凶悍气势镇住,一时语塞。

“找人?我看你是想干坏事吧!滚!再不滚我喊人了!”老头挥舞着铁锹,唾沫星子喷了花衬衫一脸。

花衬衫男人又气又急,看着凶神恶煞的老头,再看看周围渐渐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人群,知道今天这跟踪是彻底黄了。他恨恨地啐了一口,骂了句“老不死的”,推起自行车,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跑了。

林薇抱着练习册和那根沉重的木棍,一路狂奔,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肺部火辣辣地疼。她不敢走大路,只挑最偏僻的小巷穿行,直到彻底远离学校区域,确认身后再无追兵,才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息。汗水浸透了后背,额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狼狈不堪。

但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淬火的寒星!

她成功了!暂时摆脱了追踪!更重要的是,她手里有了破局的关键——那六包足以制造一场惊天“鼠祸”的“三步倒”!还有这根意外得来的、沉甸甸的武器!

她将木棍藏在路旁一堆废弃的建筑垃圾后面。然后,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校服和头发,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再次调动起“伪装”的本能,让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病弱、疲惫、甚至带着点惊魂未定的苍白。做完这一切,她才抱着练习册,脚步虚浮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推开家门,那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比早上更甚十倍!

客厅里如同冰窖。父亲林建国如同一座沉默的火山,坐在破旧的沙发上,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指间夹着的劣质香烟燃到了尽头,长长的烟灰摇摇欲坠。他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死死地盯着刚进门的林薇,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怀疑,而是淬了毒的恨意和一种濒临爆发的疯狂!

母亲吴芳则坐在饭桌旁,捂着脸无声地哭泣,肩膀剧烈地耸动。她面前,摊开放着的,正是林建国藏钱的那个破旧钱包!钱包里层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露出里面空空如也的夹层!而饭桌上,赫然放着三张崭新的、边缘被撕得有些发毛的……十元大钞!

轰!

林薇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瞬间明白了!母亲找到了父亲藏起来的最后三十块私房钱!在家庭财政崩溃、丢失了三十块救命钱的当口,这无异于在父亲本就燃烧的怒火上,泼下了一桶滚油!

“你还知道回来?!”林建国猛地站起身,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如同砂纸摩擦!他指着桌上那三张刺眼的钞票,手指剧烈颤抖,唾沫星子喷溅,“好啊!好啊!林薇!你真是我的好女儿!偷了你妈枕头底下的三十块不够!连我最后这点棺材本你也不放过?!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有没有我这个爹?!”

他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充满了绝望的疯狂!巨大的愤怒和恐惧彻底吞噬了他的理智!那丢失的三十块,女儿诡异的“预知”,此刻被妻子翻出来的私房钱……所有线索都疯狂地指向了眼前这个苍白沉默、眼神却深不见底的女儿!她就是那个掏空了这个家、带来灾祸和不祥的……怪物!

“不是她!建国!你疯了!你怎么能这么想女儿!”吴芳哭喊着扑过来想拦丈夫,却被林建国一把狠狠推开,踉跄着撞到墙上!

“不是她?!那是谁?!钱自己飞了?!你告诉我!”林建国双眼赤红,一步步逼近林薇,高大的身影带着毁灭性的压迫感,浓重的烟味和绝望的戾气扑面而来!“说!钱呢?!我的钱呢?!你把它弄哪去了?!是不是又去买你那见不得人的东西了?!”他伸出手,如同铁钳般抓向林薇的胳膊!那架势,仿佛要将她撕碎!

就是现在!

林薇在父亲那蒲扇般的大手即将抓住她胳膊的瞬间,身体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向后一缩!同时,她藏在身后的手闪电般探入校服口袋,掏出一包“三步倒”老鼠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摔在父亲脚下那冰冷的水泥地上!

“啪!”

脆弱的纸包瞬间破裂!灰白色的粉末如同死亡的灰烬,在昏暗的灯光下猛然炸开!刺鼻的、带着剧毒甜腥的气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狭小的客厅!

“啊——!”吴芳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正要扑上来的林建国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毒粉尘和刺鼻气味骇得动作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惊疑不定地看着地上那摊不祥的粉末!

“爸!妈!小心!是老鼠药!”林薇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惧和哭腔,身体“瑟瑟发抖”地紧贴着墙壁,指着地上那摊粉末,又指向父母卧室的方向,声音凄厉得变了调,“耗子!是耗子!我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好大一只!嘴里…嘴里就叼着一卷钱!它…它钻到你们床底下去了!我…我害怕…就去买了老鼠药…想毒死它…”

她的谎言如同淬毒的箭矢,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射穿了客厅里紧绷到极致的死寂!

“耗子?!叼着钱?!”林建国和吴芳同时愣住了!巨大的荒谬感和一丝……荒谬的“合理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冲淡了林建国那毁灭性的怒火!他猛地扭头看向卧室方向!

林薇不给父母任何思考的时间!她像是被巨大的恐惧攫住,猛地冲进狭小的厨房,抄起靠在墙边的一把破旧扫帚,又冲回客厅,将扫帚塞到还处于震惊中的父亲手里,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爸!快!快把它捅出来!别让它跑了!钱肯定在它窝里!它刚才就在床底下!我看见的!快啊!”她一边喊着,一边像是极度恐惧那只“叼着钱”的老鼠,身体蜷缩着躲到母亲身后,手指却死死指着卧室的门!

林建国握着手里冰冷的扫帚柄,看着地上那摊刺眼的老鼠药粉末,再听着女儿那带着巨大恐惧、逻辑却异常“清晰”的指控(叼着钱的老鼠、钻进了床底),巨大的混乱和一种被突发事件冲击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他之前的疯狂猜忌!

耗子!叼着钱!钻进了床底下!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瞬间占据了他混乱的大脑!联想到昨天小海说看到大老鼠,联想到家里破旧的环境……一切似乎都“合理”了!那丢失的三十块,那被翻出来的三十块……难道……难道真是被该死的老鼠叼走了?!甚至还可能不止三十块!老鼠会不会在床底下藏了更多?!

一股混杂着愤怒、心疼(钱!)和一丝荒谬希望的巨大冲动,瞬间冲垮了林建国最后的理智堤坝!

“天杀的畜生!”林建国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他双眼赤红,再不顾上质问女儿,也顾不上地上那摊剧毒的老鼠药,如同被激怒的公牛,挥舞着破扫帚,带着一股要将老鼠碎尸万段的狂暴气势,猛地冲进了卧室!紧接着,卧室里便传来他疯狂的咒骂、扫帚猛烈拍打床板的声音和家具被粗暴拖动的刺耳噪音!

“建国!你小心点!地上有药!别踩着!”吴芳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哭了,连忙跟着冲进卧室,想去阻止丈夫的疯狂举动,生怕他踩到那剧毒的药粉。

客厅里,瞬间只剩下林薇一个人。

刚才还剑拔弩张、充满毁灭气息的战场,此刻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灰白色的毒粉,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甜腥味。卧室里传来父母激烈的争吵、咒骂和家具碰撞的巨响。

林薇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怀中的练习册掉落在脚边。她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和谎言,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和精神。

她成功了。

用六包老鼠药和一场精心策划的“鼠祸”,暂时转移了父亲毁灭性的怒火,将那三十块钱的窟窿,巧妙地嫁祸给了一只并不存在的老鼠。

客厅冰冷的灯光打在她蜷缩的身影上,单薄而孤独。卧室里父母的争吵声如同背景噪音,遥远而模糊。她看着地上那摊如同死亡灰烬的毒粉,看着脚边那本承载着“市一中”梦想的练习册,嘴角缓缓扯开一个无声的、冰冷而疲惫的弧度。


卧室里,父亲林建国狂暴的咒骂、母亲吴芳惊恐的劝阻、以及扫帚猛烈拍打床板、家具被粗暴拖拽的刺耳噪音,交织成一曲混乱而绝望的交响。那只并不存在的“叼钱老鼠”,成了暂时转移毁灭怒火的完美靶子,也成了这个摇摇欲坠家庭新的恐惧源头。

林薇缓缓抬起手,用袖子狠狠抹去额头冰冷的汗珠。指尖触碰到脸颊,冰凉一片。她深吸一口气,混杂着尘埃、鼠药甜腥和父母绝望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种近乎麻木的清醒。

意念微动,视网膜前淡蓝色的系统面板无声浮现:

精神力严重透支警告!强制进入‘深度休整’状态…

基础信息处理 Lv1(熟练度提升):信息关联与推演能力小幅增强。

关键节点预警(初级):冷却中(距离下次可用:1小时)

休整?不。下午还有数学考试。那是她彻底撕碎苏倩和张彩霞幻想、将“市一中”钉死在录取榜上的战场!她需要力量!需要绝对的专注!

目光锁定在仅有的、刚刚从“深度休整”状态中恢复的一丝精神力上。她毫不犹豫地将意念集中!

“激活‘基础专注’!”

消耗精神力…激活中…

那股熟悉的、仿佛冰泉浸润大脑的清凉感再次涌现,强行驱散了身体深处翻涌的疲惫和混乱的情绪。思维如同被无形的手抚平褶皱,瞬间变得清晰、凝练、冰冷如刃!外界的噪音被隔绝,卧室里的混乱仿佛发生在另一个世界。

基础专注 Lv1:激活状态(剩余时间:9分59秒)

够了!林薇眼中寒光一闪!她迅速抓起脚边的练习册,拍掉上面的浮尘,将其紧紧抱在怀中。然后,她扶着墙壁站起身,脚步虽然依旧带着刻意的虚浮,但眼神却沉静锐利。她没有再看卧室方向一眼,如同一个冷漠的旁观者,悄无声息地拉开家门,闪身而出,将身后那片狼藉与绝望关在了门内。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林薇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感受着怀中练习册冰冷的棱角。脑海中,关于下午数学中考的每一道题、每一个步骤、甚至前世那些刁钻的陷阱和最优解法,在“基础专注”和强化后的“基础信息处理”双重加持下,清晰得如同掌上观纹。

苏倩那张虚伪甜美的脸,张彩霞那怨毒不甘的眼神……这些画面非但没有干扰她,反而如同投入熔炉的燃料,让她的意志更加冰冷、更加坚定!笔,就是她的刀!试卷,就是她的战场!她要让她们亲眼看着,她们处心积虑想要碾碎的蝼蚁,是如何用最锋利的笔尖,将她们的傲慢和算计撕得粉碎!

走进考场,林薇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依旧是靠窗的角落。苏倩已经坐在旁边,看到林薇进来,她脸上瞬间浮起那副无懈可击的关切表情,声音软糯:“薇薇,你脸色好差,中午没休息好吗?别太紧张了,尽力就好。” 语气里的优越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如同毒蛇吐信。

林薇恍若未闻。她平静地坐下,拿出那支普通的黑色水笔,检查笔尖。动作专注,眼神沉静,将苏倩彻底当成了空气。

苏倩脸上的笑容再次僵住,指甲又一次陷入掌心,眼底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装!我看你还能装多久!等成绩出来,看你那张脸往哪搁!

开考铃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试卷发下。林薇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瞬间扫过整张卷面。选择题、填空题、计算题……最后那道前世难倒无数人、被冠以“地狱难度”的几何综合压轴题,此刻在她强化后的大脑和前世记忆的双重解析下,解题路径清晰得如同阳光大道!

笔尖落下!

不再是上午作文时那饱蘸血泪的控诉,而是冰冷、精准、如同手术刀般的逻辑推演!公式、定理、辅助线……在她笔下如同最忠实的士兵,排列组合,攻城拔寨!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停滞!速度比上午更快!笔迹依旧工整清晰,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流畅和绝对的掌控感!

基础专注 Lv1:剩余时间:6分12秒…

她完全沉浸在这场与数学逻辑的冰冷共舞中。窗外的蝉鸣、监考老师的踱步、苏倩偶尔投来的窥视目光……一切干扰都被那道无形的专注屏障隔绝在外。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脑海中飞速构建、又飞速被笔尖具象化的逻辑堡垒。

当笔尖在最后一道压轴题的答案末尾,落下那个完美无瑕的句号时——

基础专注 Lv1:效果结束!

一股远比上午更强烈的、如同灵魂被瞬间抽离的巨大疲惫和空虚感,如同海啸般轰然席卷!林薇眼前猛地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差点栽倒在桌上!她死死抓住桌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额头上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后背的校服被冷汗浸透,紧贴在皮肤上,冰冷粘腻。

大脑如同被重锤反复敲击,嗡嗡作响,思维运转迟滞得如同生锈的齿轮。强烈的恶心感在胃里翻搅。这是连续两次极限使用“基础专注”的代价!精神力彻底透支!

她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剧烈地喘息,脸色苍白得吓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虚弱得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哼,装模作样。”旁边传来苏倩极低的、带着不屑的冷哼。她看到林薇这副“考砸了、备受打击”的虚弱模样,心中无比快意。果然是个废物!连题都做不完就累成这样!

林薇对苏倩的嘲讽充耳不闻。她强忍着眩晕和恶心,缓缓睁开眼。很快离考试结束还有足足四十分钟。大部分考生还在焦头烂额地与题目搏斗,尤其是最后那道压轴题。

够了。目的已经达到。她不需要在这里继续忍受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她需要离开!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恢复!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缓缓举起了手。动作带着明显的虚弱和颤抖。

监考老师(还是上午那位儒雅的男老师)立刻注意到了她的异常。看到她惨白的脸色和额头的冷汗,再联想到上午那篇惊世骇俗的作文,监考老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和……一丝微妙的忌惮?他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同学,你怎么了?”

“老师…我…我头好晕…想吐…”林薇的声音细弱蚊蚋,带着剧烈的喘息和真切的痛苦,眼神涣散,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我…我写完了…能…能提前交卷吗?”她指了指自己桌上工工整整、连压轴题都完美解答的试卷。

监考老师目光飞快地扫过她的试卷。当看到最后那道“地狱难度”的压轴题下,那清晰、完整、甚至堪称教科书般完美的解答过程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如同见了鬼般的震惊!上午的作文是惊世骇俗的思想冲击,下午这数学卷展现的,则是冰冷到令人发指的绝对逻辑能力!这真的是一个十五岁、摸底考交白卷的学生能做到的吗?!

巨大的反差和震撼,让监考老师一时失语。他看着林薇那副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倒下的虚弱模样,最终只能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点了点头:“好,把试卷放桌上,你可以走了。需要去医务室吗?”

“不…不用了…谢谢老师…”林薇虚弱地摇头,扶着桌子,艰难地站起身,脚步踉跄地抱起那本练习册,在监考老师复杂难言的目光注视下,在全场考生惊愕、不解、甚至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注视下(尤其是苏倩那毫不掩饰的轻蔑),如同风中残烛般,一步一挪地、无比艰难地走出了考场。

身后,考场内一片压抑的哗然!

“她交卷了?!”

“这么快?!”

“肯定是都不会做,放弃了呗!”

“看她那样子,跟要死了一样,肯定是考砸了!”

苏倩听着周围的议论,看着林薇消失在门口那狼狈虚弱的背影,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一个胜利在望的、甜美而恶毒的笑容。林薇,你完了!彻底完了!

林薇几乎是靠着意志力支撑,才勉强走出教学楼。午后的阳光白得刺眼,照得她头晕目眩。她强撑着走到操场边缘那棵老槐树下,寻了处最偏僻的石凳,再也支撑不住,瘫坐下去。练习册从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她靠在冰冷粗糙的树干上,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的疼痛。冷汗如同小溪般顺着额角、鬓角流淌下来,浸湿了衣领。眼前阵阵发黑,强烈的恶心感让她几乎要呕吐出来。精神力透支的代价,如同附骨之蛆,啃噬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进入最深层次的“休整”。系统面板上,代表精神力的数值如同干涸的溪流,正在极其缓慢地、艰难地回升。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和虚弱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当放学的铃声尖锐地划破校园的喧嚣时,林薇才勉强睁开眼。眼前的黑雾褪去了一些,身体的虚弱感依旧强烈,但至少能支撑她行动了。

她捡起地上的练习册,拍掉尘土,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她没有立刻回家。那个充满猜忌、毒粉和随时可能爆发的新危机的家,此刻让她本能地抗拒。

她需要钱!需要那版猴票尽快变现!只有掌握足够的金钱,她才能真正拥有破局的底气和独立的空间!那个花衬衫男人……他一定还在某个角落窥视!不能让他发现猴票的藏身之处!

林薇强撑着站起身,脚步虚浮却目标明确,再次走向学校后门那片破旧的街区。凭借着强化后的记忆,她绕开人流,穿过迷宫般的小巷,再次找到了那家不起眼的私人小书店。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陈旧纸张和灰尘的气味扑面而来。老头依旧蜷在柜台后的藤椅里打盹。

林薇走到最里面那排书架,目光精准地锁定在那本厚厚的、硬壳精装的《辞海》上。书脊开裂,书页泛黄,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她抽出沉甸甸的书,手指有些颤抖地翻开厚重的封面,指尖探向封面内衬与扉页之间的微小空隙——

指尖触碰到那熟悉的、坚硬的塑料封套边缘!

还在!

那版承载着未来希望的猴票,安然无恙!

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踏实感瞬间涌遍全身,甚至冲淡了身体的虚弱!她迅速将猴票取出,塞进校服最贴身的暗袋里。冰凉的塑料膜紧贴着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她拿着这本空了的《辞海》,走到柜台前,轻轻放下。老头被惊醒,抬起昏花的老眼,认出是早上那个买书的小姑娘,嘟囔道:“书看完了?放那儿吧。”

林薇没有多言,转身离开了书店。怀揣着猴票,她感觉脚步都轻快了几分。现在,该去解决另一个麻烦了——那该死的三十块钱窟窿!她需要钱,去填补家里的亏空,堵住父亲的嘴!

凭借着前世模糊的记忆和强化后的信息关联,林薇在破旧的街区里穿行,寻找着前世那个口碑尚可、收售邮票比较公道的“集雅斋”。她必须尽快出手!在花衬衫男人再次找上门之前!

筒子楼。

昏暗的客厅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灰尘、汗味和淡淡鼠药甜腥的古怪气味。家具被挪得乱七八糟,尤其是父母的卧室,床板被掀开,柜子被拖离墙壁,地上散落着杂物和厚厚的灰尘。

林建国瘫坐在破沙发上,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脸上沾着灰,衣服被汗水浸透,手里还攥着那把破扫帚,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充满了疲惫、沮丧和一种巨大的荒谬感。没有老鼠。没有叼走的钱。床底下除了灰尘和几个破鞋盒,什么都没有!那只该死的耗子,就像个恶毒的幽灵,叼走了他的钱,戏耍了他一场!

吴芳正红着眼睛,用湿抹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客厅地上残留的灰白色鼠药粉末。每一擦,都带着后怕和心惊肉跳。她不敢想象,如果谁不小心踩到、沾到……她不敢再想下去。

“建国…别想了…就当…就当破财消灾了…”吴芳一边擦地,一边带着哭腔劝道,“钱没了…人没事就好…”

“破财消灾?”林建国猛地回过神,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种被愚弄的愤怒和深深的无力感,“六十块!整整六十块!就这么没了?!那是家里的救命钱!”他痛苦地抱着头,指缝间露出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和绝望。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沙发角落——那是林薇早上出门前坐过的地方。一个揉成一团、被灰尘和脚印弄得脏兮兮的、印着骷髅头和交叉骨头图案的……小纸包!

老鼠药的包装纸!

林建国的身体猛地僵住!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他死死地盯着那团刺眼的纸包,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寒意,混杂着巨大的疑云和一种被欺骗的愤怒,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

这纸包…怎么会在这里?!早上女儿出门时,明明没有!难道是…她买老鼠药时掉落的?不对!她买药回来时,自己正在卧室发疯,她根本没进客厅!那这纸包……

一个可怕的、让他浑身血液都要冻结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

难道…那老鼠叼钱的事…根本就是假的?!那地上的老鼠药…那所谓的“看见老鼠叼钱钻床底”…都是林薇为了掩盖偷钱的事实,精心编造的谎言?!她故意弄倒笔筒引开自己注意,故意制造混乱,然后…然后趁机把剩下的老鼠药包装扔在这里?!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瞬间冲垮了林建国刚刚平复一些的情绪!他猛地站起身,如同被激怒的野兽,一把抓起沙发上那团刺眼的纸包,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他冲到还在擦地的吴芳面前,将那纸包狠狠拍在旁边的饭桌上,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

“看看!看看这是什么!!”他指着那骷髅头的标记,双眼赤红,如同要喷出火来,“老鼠药!是老鼠药的包装!是林薇那小畜生的东西!她早上买回来的!可它怎么会掉在沙发角落里?!她根本没碰过沙发!是她!一定是她!偷了钱!又编出耗子叼钱的鬼话来骗我们!她就是个撒谎精!是个祸害!是来讨债的怪物!”

吴芳被丈夫突然的爆发和那狰狞的纸包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抹布啪嗒掉在地上。她看着那刺眼的骷髅头,又看看丈夫那副如同要吃人的恐怖表情,巨大的恐惧和混乱让她脑子一片空白:“建…建国…你…你别瞎说…薇薇她…她…”

“我瞎说?!”林建国一把抓住吴芳的肩膀,用力摇晃着,唾沫星子喷了她一脸,“证据!这就是铁证!你还护着她?!她偷光了家里的钱!还差点用这毒药害死我们!你还护着她?!”他咆哮着,声音充满了绝望的疯狂!

就在这时——

吱呀一声。

家门被推开。

林薇抱着那本厚重的练习册,脸色依旧苍白,脚步虚浮地站在门口。她的身影被门框切割,一半沐浴在楼道昏黄的光线下,一半隐在屋内的阴影里。

她平静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客厅,扫过地上残留的毒粉痕迹,最后落在饭桌上那团刺眼的、印着骷髅头的纸包,以及父亲那副如同厉鬼般、充满了怨毒和疯狂的脸。

空气瞬间凝固。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林建国那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林薇的目光与父亲那几乎要噬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没有恐惧,没有辩解,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平静。那平静之下,仿佛蕴藏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无声的惊涛骇浪。

她缓缓迈步,走进家门。脚步踩在沾着毒粉的地面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走到饭桌前,目光平静地落在那团纸包上。

然后,她抬起头,看向状若疯狂的林建国,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

“爸,您是在找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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