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怀中的土罐。罐内的废渣被小草吸收了大半精华，颜色变得灰暗。那株半尺高的灵植，虽然叶片边缘的焦痕依旧，但整体散发出的生机和光芒，似乎比之前更凝实、更内敛了一些？传递来的意念虽然依旧疲惫，却多了一分坚韧。
背后的罗盘也沉寂下去，但那股微弱的邪异气息，似乎比之前凝实了一丝丝？那道灰黑色气流缩回后，再没动静。
“暂时…活下来了…”王小川看着头顶废料坑上方那片灰蒙蒙的天空，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冰冷的清醒。
代价巨大。小草本源受损，罗盘重创沉寂，自己更是被一个恐怖的“源毒晶种”寄生在丹田，如同抱着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但…他活下来了！没有被赵乾的毒药废掉，也没有被柳玉茹当成用完即弃的工具！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而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浓烈的酒气和泥土味，由远及近。
周不通！
那邋遢的身影再次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坑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污秽中、狼狈不堪的王小川。浑浊的眼睛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戏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啧啧啧…小子，命是真硬啊。”周不通灌了口酒，酒液顺着杂乱的胡须滴落，“赵乾那‘聚气丹’的滋味…如何？看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怕是‘药效’不错？”
王小川心中冷笑。他挣扎着坐起身，抹了把嘴角的血迹，眼神平静地看向周不通，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挑衅：“托周师叔的福，死不了。赵师兄的‘好意’，弟子…铭记于心。”
“嘿…牙口还挺硬。”周不通咧了咧嘴，浑浊的目光扫过王小川身边的青色玉瓶和怀中的土罐，尤其在罐中那株散发着不凡气息的灵植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柳丫头那废渣…味道也不错吧？看来你跟她这笔买卖…做得挺值？”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幸灾乐祸：“不过嘛…赵乾那边…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他让我再给你带个话。”
王小川心头一紧。
周不通慢悠悠地从他那油腻的衣襟里，掏出一个折叠起来的、散发着淡淡墨香和灵压的…烫金请柬？随手丢在王小川面前的污秽里。
“外门大比，明日辰时，演武场，正式抽签。”周不通的声音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恶意，“赵师兄说了…他很‘期待’看到你。让你…务必‘准时’、‘精神饱满’地到场。要是敢迟到…或者状态不佳…”他嘿嘿一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后果嘛…嘿嘿，你懂的。”
烫金的请柬躺在污秽中，如同催命符。
明日辰时！大比抽签！
赵乾…这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逼他兑现“承诺”！逼他暴露秘密！或者…直接以“状态不佳”为由，将他彻底废掉！
王小川看着那刺眼的请柬，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依旧空空如也的经脉、剧痛未消的身体、丹田里那个定时炸弹、以及身边两件状态堪忧的“底牌”…
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般再次缠绕上他的心脏。
时间…太紧了！他现在的状态，别说在大比上“拿出奇思妙想”，恐怕连一个最普通的外门弟子都打不过！上台就是送死！
“哦，对了。”周不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远处正在废料坑另一头骂骂咧咧指挥杂役的王胖子，“王胖子那家伙…刚才好像从坑底扒拉出个挺有意思的‘破烂’…跟炼丹房炸炉那晚，崩飞出来的某个东西…有点像？”他留下这句没头没尾、却意有所指的话，拎着酒葫芦，一瘸一拐，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晃晃悠悠地走了。
坑底扒拉出的破烂？像炸炉崩飞的东西？
王小川猛地想起！柳玉茹炸炉那晚，丹炉碎片四溅！其中一块尖锐的青铜碎片划伤了柳玉茹的手腕！而小草…正是在那时第一次展现出强大的治愈能力！
难道…崩飞出来的不止是碎片？还有别的东西？而且…被王胖子捡到了？
一个微弱的念头如同火花般闪过！柳玉茹炸炉炼的是“青木蕴灵液”！其核心主药都是上品木属性灵药！崩飞出来的东西…会不会…蕴含着残留的、未被完全破坏的…木属性精华？
如果是…那对小草…甚至对他现在的状态…会不会是转机？
王小川的目光，猛地投向废料坑另一头，那个叉着腰、唾沫横飞、正对着几个杂役破口大骂的胖大身影——王胖子！
希望…还是另一个陷阱？
他挣扎着站起身，拖着依旧剧痛沉重的身体，踉跄却坚定地，朝着王胖子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牵动着全身的伤痛，但他眼中，只剩下那个胖大的身影和他可能藏着的…最后的救命稻草。
演武场的催命符在身后，废料坑的生机…或许就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