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音越来越清晰,最终指向一处被倒塌货架半掩着的、通向地下的巨大通风管道口。锈蚀的金属栅栏被暴力破坏,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暗洞口。浓重的、带着湿气和霉菌的阴冷气息从洞内涌出。
就是这里了。
林默停在洞口,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里面有什么?是庇护所,还是另一个陷阱?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在阴影中矗立、如同从地狱爬出的身影,巨大的不安感攫住了他。带着这样一个“东西”进去……
就在这时,哨音停了。
死寂。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林默全身的汗毛瞬间竖起!一股冰冷的、被锁定的危机感如同实质般从管道深处的黑暗中传来!他甚至能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穿透黑暗,落在他身上,更落在他身后的“殇蚀”身上!
“谁?”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变声期沙哑的少年嗓音从管道深处响起,语气冰冷而警惕,“离开!这里不欢迎外人!更不欢迎……那种东西!”最后几个字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和排斥。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殇蚀”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障碍。
“我……我叫林默。”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微微的颤抖暴露了他的紧张,“是沈清医生指引我来的。哨音……三长两短,两次循环。”
黑暗中沉默了片刻。那道被锁定的感觉并未消失,反而更加凝实。
“沈清?”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随即变得更加冰冷,“证明?还有,让你身后那个怪物滚远点!不然……”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林默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沈清给的匕首,但立刻又松开了。硬闯?面对未知的敌人和黑暗的环境,加上一个状态不稳定的“殇蚀”,胜算渺茫。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他缓慢地、极其小心地卸下背包,拉开拉链。动作间,他刻意避开了背包深处那个红灯微闪的信号发射器。他摸索着,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印着红十字的金属盒——沈清给的抗生素。他将其轻轻放在管道入口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然后后退了两步。
“抗生素。干净的。”林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沈清给的‘钥匙’。我没有恶意,只想找个地方……暂时歇脚。它……”他艰难地指了指身后的阴影,“它不会主动攻击……只要我还在。”
管道深处再次陷入沉默。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殇蚀-陈岩”喉咙里持续的低吼和左肩伤口蓝光不安的闪烁,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林默屏住呼吸,等待着命运的裁决。膝盖的疼痛和内心的煎熬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突然,管道深处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一道身影如同融入阴影本身,悄无声息地从黑暗的管道口滑了出来。那是一个极其瘦削的少年,大约十四五岁,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如同破旧裹尸布般的连帽外套,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巴和一双在阴影中异常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此刻正警惕地、如同猎鹰般死死盯着林默,更越过他,锁定了阴影中那个高大恐怖的身影——影。
影没有看地上的药盒,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殇蚀”身上,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只随时准备扑击或逃遁的野猫。他手中反握着一把磨得锃亮的短刺,动作轻盈得没有一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