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默默哥的其他类型小说《带着系统仓库穿越到古代 番外》,由网络作家“喜欢盛京紫的向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陈默穿越成流民啃树皮时,意外激活系统仓库。>初始能量仅能兑换一把钳子,却换来半袋救命的粟米。>他靠现代工具换粮,收拢饥民建立营地。>当世家封锁粮食,他竟用土窑烧出焦炭炼钢;>瘟疫肆虐时,他兑换抗生素救下全城;>诸侯联军围城之际,蒸汽机车的轰鸣撕裂战场。>多年后,他的铁轨贯穿大地,电灯点亮黑夜。>流民跪拜:“陈公,您真是神仙下凡!”>他望着玻璃幕墙大厦微笑:“不,这只是科学。”---陈默是被一阵钻心剜骨的绞痛硬生生从混沌里拽出来的。那疼法儿不依不饶,像有把生锈的钝刀在他空空如也的胃袋里反复刮擦,每一次痉挛都牵扯得全身的骨头缝一起嘎吱作响。他猛地睁开眼,视野里灰蒙蒙一片,糊着层脏污的汗碱和怎么都甩不脱的疲惫。头顶的天空是一种令人绝望的...
《带着系统仓库穿越到古代 番外》精彩片段
>陈默穿越成流民啃树皮时,意外激活系统仓库。
>初始能量仅能兑换一把钳子,却换来半袋救命的粟米。
>他靠现代工具换粮,收拢饥民建立营地。
>当世家封锁粮食,他竟用土窑烧出焦炭炼钢;
>瘟疫肆虐时,他兑换抗生素救下全城;
>诸侯联军围城之际,蒸汽机车的轰鸣撕裂战场。
>多年后,他的铁轨贯穿大地,电灯点亮黑夜。
>流民跪拜:“陈公,您真是神仙下凡!”
>他望着玻璃幕墙大厦微笑:“不,这只是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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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是被一阵钻心剜骨的绞痛硬生生从混沌里拽出来的。那疼法儿不依不饶,像有把生锈的钝刀在他空空如也的胃袋里反复刮擦,每一次痉挛都牵扯得全身的骨头缝一起嘎吱作响。他猛地睁开眼,视野里灰蒙蒙一片,糊着层脏污的汗碱和怎么都甩不脱的疲惫。
头顶的天空是一种令人绝望的铅灰色,沉沉地压下来,仿佛一块巨大的、肮脏的裹尸布。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烧焦木头那呛人的糊味,久旱土地龟裂开来的土腥气,还有……还有一股若有若无、却像毒蛇一样钻进鼻孔的甜腻腐臭。那是尸体在高温下悄悄腐败的味道。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颈椎骨发出干涩的“咔哒”轻响。目光所及,是地狱在人间的投影。枯槁的树干像扭曲的鬼爪般伸向死寂的天空,树下、沟边,到处蜷缩着黑乎乎的人影。那些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勉强裹着破布的骷髅架子。皮紧紧地贴在嶙峋的骨头上,眼窝深陷,里面燃着两簇微弱却执拗的、名为“活下去”的幽火。偶有一两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或孩子的啼哭响起,立刻就被这无边的死寂吞没,只剩下风刮过光秃秃枝桠的呜咽。
“呃……”陈默想撑起身体,手臂却软得像煮烂的面条,只微微抬起一点就颓然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激起一小蓬呛人的尘土。喉咙里火烧火燎,干得连一丝唾液都挤不出来,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滚烫的沙砾。他艰难地扭过头,视线落在几步外一株半枯的老榆树粗糙的树干上。
那树干离地半人高的地方,树皮被扒掉了一大片,露出里面浅黄白色的木质层。边缘残留的深褐色树皮被啃噬得参差不齐,留下清晰的、带着绝望的齿痕。一个念头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混沌的意识:啃树皮。为了活下去,必须啃点什么,哪怕是这苦涩扎嘴、难以下咽的树皮。
他蠕动着,用尽全身残存的一丁点力气,像条濒死的虫,一寸寸朝那棵老榆树挪过去。每一次拖动身体,骨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干裂的嘴唇被尘土沾满。近了,更近了。他颤抖着伸出枯枝般的手,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颤抖着,摸索着抠向那裸露的木质层。
指尖触碰到粗糙的树皮边缘,一股难以形容的酸涩苦味仿佛已经提前钻进了喉咙。胃袋猛地一抽,几乎要痉挛着把最后一点胆汁也呕出来。屈辱和求生的本能在他脑子里疯狂撕扯。
就在那沾满泥土的指甲即将抠下第一片树皮碎屑的瞬间,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机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深处炸响,盖过了胃袋的哀鸣和耳畔的风声: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临界……符合绑定条件……‘文明火种’仓储系统启动中……
陈默的身体骤然僵住,抠向树皮的手指停在半空,微微颤抖。那声音像是从宇宙最幽深的空洞里传来,带着非人的漠然。
绑定成功。宿主:陈默。初始能量点:1点。请选择初始兑换物品。
随着这声音,一片极其简洁的蓝色光幕凭空浮现在他的意识里。光幕顶端正中是几个冰冷的白色小字:“文明火种仓储系统”。下面分门别类罗列着图标和名称:基础工具、基础材料、基础食物、基础药品、基础知识图谱(灰色)……绝大多数条目都是黯淡的灰色,只有基础工具这一栏里,孤零零亮着一个图标:一把样式极其普通、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钳子。
图标下方标注着:标准钢丝钳(现代工艺) - 兑换需能量点:1点。
钳子?陈默的脑子像被冻住了。在这饿殍遍地、啃树皮都算奢侈的地方,系统给他看一把……钳子?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混杂着巨大的失落,几乎要将他击垮。他死死盯着意识里那把冰冷的钳子图标,胃部的绞痛似乎因为这绝望的发现而变本加厉。
请宿主尽快选择初始物品。能量点将在接触实物后消耗。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催促的意味。
钳子……钳子……陈默混乱的思维像一团乱麻,在“饿死”和“一把毫无用处的钳子”之间疯狂摇摆。这鬼地方,除了树皮就是黄土,钳子能干什么?夹断自己的手指吗?可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像一条无形的绞索,勒得他无法呼吸。不选?系统会消失吗?还是……直接抹杀?
“我选……”他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干涩嘶哑的音节,带着认命般的绝望,“钳子……”
兑换指令确认。物品:标准钢丝钳(现代工艺)。能量点扣除:1点。剩余能量点:0点。物品具现化中……
随着提示音落下,陈默感觉右手手心猛地一沉,一股冰冷坚硬的触感瞬间传来。他下意识地摊开手掌。
一把崭新的钢丝钳静静地躺在他沾满污垢和泥土的手心里。它有着干净利落的线条,深蓝色的塑料握柄,银灰色的钳口闪烁着工业时代特有的、毫无杂质的金属冷光,握柄上还清晰地印着几个细小的白色英文字母。这把来自现代流水线的工具,与眼前这片饿殍遍野、灰暗绝望的灾荒景象形成了极其刺眼、近乎荒诞的对比。
陈默看着这把钳子,眼神空洞。胃袋的绞痛依旧,喉咙的灼烧感更甚。他下意识地握紧了钳子,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混乱的脑子有了一丝极其短暂的清醒。有什么用?这玩意儿能当饭吃吗?他茫然地抬起头,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四周那些蜷缩在死亡边缘的身影。
视线掠过不远处一个倚着枯树、几乎蜷缩成一团的老者。老者身上裹着几片看不出原色的破麻布,露出的手臂瘦得像两根干枯的柴火棒。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同样破旧、但看得出是某种厚实布料做成的褡裢。褡裢的口子扎得很紧,鼓鼓囊囊的,似乎装了点东西。
就在陈默的目光掠过那褡裢时,老者枯槁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无意识地捏了捏褡裢的底部。那动作极其轻微,却让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看到了!就在老者指缝间,随着那一下无意识的捏动,几粒极其微小、黄澄澄的东西从褡裢底部针脚稀疏的破口处漏了出来,悄无声息地掉落在老人腿边干裂的泥土上。
是粮食!粟米!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那几粒金黄的粟米,在这片灰暗绝望的背景里,简直比太阳还要耀眼!
老者似乎毫无察觉,只是更紧地抱住了褡裢,头埋得更低,像一只护食的垂死老兽。
一个疯狂、大胆到足以让他自己都头皮发麻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饥饿到极致的脑子里疯狂滋长、蔓延。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中那把冰冷的、闪烁着现代工业光泽的钢丝钳。
它不能吃。但它……或许能换来吃的!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迟疑和道德枷锁。陈默深吸了一口带着尸臭和尘土味的浑浊空气,积攒起最后一丝力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眼前阵阵发黑。他死死攥着那把钳子,冰凉的触感成了此刻唯一的支撑,跌跌撞撞地朝着那个抱着褡裢的老者挪过去。
他像一具会移动的骷髅架子,每一步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喘息,终于挪到了老者跟前。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汗馊、尘土和老人身上特有衰朽气息的味道。
老者被阴影笼罩,浑浊的眼睛艰难地向上抬起,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靠近的年轻人。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被生活榨干所有生气后的麻木,以及一丝深藏的、对任何靠近者的本能戒备。他下意识地把怀里的褡裢抱得更紧,枯瘦的手指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陈默在他面前慢慢蹲下,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他仅存的体力。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破锣,尽管每一个字都刮擦着干裂的喉咙:
“老丈……”他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我用这个……”他颤抖着举起右手,将那只崭新的钢丝钳递到老者面前,钳口在昏暗的天光下反射出一点冷硬的微光。“……换……换您一点……粟米……”
老者浑浊的眼珠迟钝地转动了一下,目光落在陈默手上那奇怪的东西上。那东西的形状他从未见过,非金非木,通体闪烁着一种奇异而冰冷的光泽。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种根深蒂固的警惕。流民之间,为了一口吃的,杀人越货如同家常便饭。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咕哝,抱着褡裢的手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紧地往怀里缩了缩,身体也下意识地向后蹭了蹭。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不行!他不能放弃!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猛地吸了口气,不顾喉咙的剧痛,语速加快,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急切:
“老丈!您看!您看看这个!”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空旷的死寂里显得有些突兀,引来附近几个同样半死不活的流民麻木地瞥了一眼。“这不是铁片!您摸摸!您摸摸看!”他再次把钳子往前递,几乎要戳到老者的鼻子底下。
老者被这突然提高的音量惊得微微一颤,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但他终究抵不过那金属器物奇异光泽的吸引,也或许是陈默那濒死野兽般绝望的眼神触动了他心底深处同样绝望的某根弦。他迟疑着,极其缓慢地伸出一根枯枝般、指甲缝里塞满黑泥的食指,带着十二万分的警惕,轻轻地、飞快地在钳子光滑的蓝色握柄上碰了一下。
一触即收!
但那瞬间传递而来的触感,却让老者猛地睁大了眼睛!那是一种极其光滑、温润的质感,与他这辈子摸过的所有木头、石头、粗铁都截然不同!冰冷,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圆润?
“这……这是……”老者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钳子,里面那麻木的冰层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透出难以置信的惊奇和一丝微弱的贪婪。“啥……啥物件?”
有戏!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干瘪的胸膛里蹦出来。他强忍着眩晕,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更清晰、更有说服力:“神物!老丈,这是神物!您看这刃口!”他用左手颤抖地掰开钳口,露出里面精密的咬合齿纹,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显得无比锋利。“削铁如泥!您看这手柄,水火不侵!用它剪个铁皮、拧个铁丝、修个农具……再顺手不过了!比您用石头砸、用牙啃强一万倍!”
他搜肠刮肚,把能想到的、这把钳子在这原始环境里可能有的用途一股脑地倒出来,声音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发颤:“就换……就换您一小把……一小把粟米就行!救命的!老丈,我快……快饿死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带上了真实的哭腔,那是胃袋绞痛和巨大求生压力下的生理反应。
老者枯槁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浑浊的目光在陈默那张因饥饿而扭曲、写满绝望的脸和他手中那把奇异闪亮的钳子之间来回扫视。那钳子的光泽,那奇异的手感,像带着某种魔力,一点点腐蚀着他守护最后一点粮食的决心。他怀里那点粟米,是他和老伴最后的命根子,是准备在彻底走不动时吊命用的。可是……可是这把“神物”……削铁如泥?水火不侵?如果……如果真像这后生说的……
内心的天平在生存的残酷与未知宝物的诱惑之间剧烈摇摆。他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指神经质地揪紧了褡裢粗糙的布料,指节捏得嘎巴作响。褡裢里那点微不足道的重量,此刻仿佛有千钧之重。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陈默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眼前阵阵发黑,攥着钳子的手心里全是冰冷的汗水。
终于,老者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悠长而痛苦的叹息,那叹息里充满了认命般的疲惫。他极其缓慢地、万分不舍地松开了一只紧抱着褡裢的手,动作僵硬地摸索着褡裢底部那个不起眼的破口。
陈默屏住了呼吸,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死死盯着老者那只颤抖的手。
那只枯瘦、肮脏的手,像穿越荆棘丛般,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探进了褡裢的破口里。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动着陈默几乎要崩断的神经。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太阳穴血管突突狂跳的声音,胃袋的绞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化作一股冰冷的洪流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
终于,那只手抽了出来。
掌心向上摊开,里面是小小的一捧粟米。
金黄色的颗粒,饱满圆润,在老者同样枯黄的手掌上,像一小堆微缩的金子,散发着生命的光泽。陈默的视线瞬间被牢牢钉死在这捧粟米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受控制的吞咽声,唾液腺在极度的渴望下疯狂分泌,尽管嘴里干得如同沙漠。
但老者并没有立刻将粟米递过来。他那双浑浊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陈默另一只手里紧握的钳子,眼神里充满了最后的不舍和挣扎。
“后生……”老者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乡音,“说话……算数?”
“算!算数!老丈!我对天发誓!”陈默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得变了调,毫不犹豫地将那把崭新的钢丝钳塞向老者怀里,动作急切得近乎粗暴。
老者被推得微微一晃,却下意识地用空着的那只手猛地接住了那把冰凉的钳子。那奇异的手感和沉甸甸的分量让他浑身一颤,像是接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抱住了一块救命的浮木。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钳子的蓝色握柄,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它嵌进自己的骨头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一种近乎痴迷的光芒,贪婪地抚摸着那光滑冰冷的金属表面,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赞叹声。
而就在老者心神被钳子完全吸引的刹那,陈默那只如同鹰爪般枯瘦的手,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劲,闪电般探出!目标直指老者另一只摊开的、盛放着那捧金黄色粟米的手掌!
他根本等不及老者一粒粒数给他!饥饿的火焰已经烧穿了他的理智,烧毁了一切礼义廉耻!他需要食物!立刻!马上!否则下一秒他就会彻底倒下,成为这片死亡之地上又一具无人问津的枯骨!
“啊!”老者只觉得掌心一空,那点维系着他最后希望的重量瞬间消失!他惊惶地低头,只看到那只枯瘦肮脏的手如同鬼魅般缩了回去,掌中空空如也!
“你!你……”老者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和愤怒填满,刚刚对钳子的痴迷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被欺骗和掠夺的滔天怒火。他挣扎着想扑过去,想夺回那最后的命根子!
但陈默的动作更快!他早已借着那一夺之力,身体像一张拉满后骤然松开的弓,猛地向后弹开!双脚蹬地,爆发出濒死之人最后的潜能,踉跄着朝旁边一个长满枯黄蒿草的浅土沟扑去!
“噗通!”
他重重地摔进土沟里,激起一片呛人的尘土。身体砸在干硬冰冷的地面上,骨头像散了架一样剧痛,但他毫不在意!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右手紧握成拳的手心里!那里面,是比黄金更珍贵的粟米!
沟沿上传来老者撕心裂肺、带着哭腔的咒骂:“杀千刀的!挨雷劈的!还我粮来!还我粮来啊——!”声音凄厉绝望,在死寂的荒野上传出老远。
陈默蜷缩在土沟的阴影里,对那咒骂充耳不闻。他像一头护食的野兽,用身体死死挡住沟口可能投来的视线,背对着外面那个濒临崩溃的世界。他用颤抖的左手,死死掰开自己紧握的右拳。
手掌摊开,一小捧金黄的粟米混杂着汗水、泥土和他掌心抠出的血丝,黏糊糊地粘在一起。数量比预想的少,大概只有一小把,甚至更少。老者在最后关头本能地收拢了手指,他没能全部抢到。
但这足够了!
陈默的眼中只剩下这片金黄。他低下头,毫不犹豫地将整张脸埋进了手掌里!粗糙的粟米颗粒摩擦着干裂出血的嘴唇,泥土和汗水的咸腥味混合着谷物最原始的清香,瞬间冲入鼻腔!
他伸出舌头,像狗一样,疯狂地舔舐着手心里的粟米和泥土!颗粒被唾液润湿,粘在舌头上、牙龈上。他顾不上去吐掉那些泥沙,也顾不上细嚼,用尽全身力气去吮吸、去吞咽!喉咙的肌肉剧烈地痉挛着,将那些带着沙砾感的混合物强行挤进食道!
“呃……咳咳……”粗糙的粟米和泥沙刮擦着干涩的食道,引发一阵剧烈的呛咳,咳得他眼泪鼻涕一起涌出,身体蜷缩成一团。但他没有停止!每一次呛咳的间隙,他都贪婪地伸出舌头,将残留在手掌纹路和指缝里的每一粒粟米碎屑都舔舐干净!
那点粟米,混着大量的泥土,不到十秒钟就被他彻底吞了下去。胃袋里传来一阵火烧火燎的灼痛感,那是饥饿太久后突然被食物刺激的强烈反应,伴随着阵阵痉挛。但这痛楚中,却奇迹般地升起一丝微弱的热量,如同寒夜里点燃的第一点火星。
陈默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土沟冰冷的泥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土腥味和血腥味。他脸上糊满了泥土、汗水和舔舐时留下的唾液痕迹,狼狈不堪。但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却亮得吓人,里面燃烧着一种劫后余生、近乎疯狂的火焰。
他活下来了!
靠着那把钳子,靠着那点抢来的、带着泥沙的粟米,他暂时逃离了被饿死的边缘!
沟沿上,老者的咒骂声渐渐变成了绝望的呜咽,最后只剩下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啜泣。
陈默躺在冰冷的沟底,听着那绝望的哭泣,感受着胃里那一点点微弱的热量在顽强地扩散。他慢慢摊开自己的左手。那只刚刚用来掰开右拳的手,指甲缝里同样塞满了黑泥。他盯着这只手,又缓缓抬起右手。刚才攥着粟米的手心,被粗糙的颗粒硌出了几道浅浅的白印,混着血丝和泥土。
他慢慢地、一根一根地屈伸着手指。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
力量……一种极其微弱、但真实存在的力量感,正从那一点点被吸收的粟米中滋生出来,顺着血管,流向冰冷的四肢。尽管身体依旧疲惫沉重,但濒临崩溃的虚弱感,似乎被这微弱的力量稍稍撑住了一角。
他艰难地翻了个身,面朝上,透过土沟边缘枯黄的蒿草缝隙,望向那片铅灰色的、令人窒息的天空。
一个念头,如同被点燃的野火,开始在他脑海中疯狂地燃烧、蔓延,比胃里那点粟米带来的热量更加灼热。
一把钳子……能换一小捧粟米。
那么……系统仓库里,那些现在还是灰色的图标……基础工具栏里其他的东西呢?斧头?锤子?锯子?基础材料里的东西呢?钉子?铁丝?甚至……那些更高级的,现在还无法想象的……
如果能拿到它们……如果能兑换出来……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几道浅浅的、带着血丝的白印里。疼痛带来一种病态的清醒。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用尽一切手段,活下去!然后……得到更多!兑换更多!
那个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深处再次响起:能量点:0点。获取方式:宿主接触并收集蕴含物质能量的物品(如:金属矿石、稀有木材、玉石、蕴含特殊能量的物品等),系统将自动评估并转化。
> 能量点:0点。获取方式:宿主接触并收集蕴含物质能量的物品(如:金属矿石、稀有木材、玉石、蕴含特殊能量的物品等),系统将自动评估并转化。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烙印,深深刻进陈默混沌......
火焰在冰冷的沟底跳跃着,橘红色的光芒将狭窄的空间切割成光明与黑暗的疆界。石碗里浑浊的污水在火焰的舔舐下剧烈翻滚,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咕嘟咕嘟”声,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饥饿咆哮。水汽蒸腾,带着浓重的泥腥味,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水珠,又迅速被沟外的冷风卷走。
陈默背靠着冰冷的沟壁,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他的眼皮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干裂刺痛的喉咙和火烧火燎的肺部。但他强迫自己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那口在火焰上沸腾的石碗。时间……他需要时间。沸腾的水是杀死水中邪祟(病菌和寄生虫)的唯一武器,他必须确保足够长的时间。
石头蜷缩在火堆的另一侧,距离比之前近了许多。那簇温暖跳动的火焰,如同拥有魔力,一点点融化着他眼中深藏的野性和警惕。他的目光几乎无法从石碗上移开,喉咙不受控制地剧烈滚动着,每一次“咕嘟”声都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他干瘪的胃袋。饥饿和干渴交织成的痛苦,如同两条烧红的铁链,勒得他几乎窒息。他下意识地舔着干裂出血的嘴唇,舌尖尝到的只有尘土和苦涩的泥腥。褡裢就在陈默怀里,那细微的摩擦声此刻如同惊雷,不断撩拨着他脆弱的神经。
“还……还要多久?”石头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无法掩饰的痛苦和一丝微弱的祈求。火光在他深陷的眼窝里跳跃,映出里面纯粹的、被生理需求折磨出的茫然。
“等。”陈默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冰冷而简短。他的目光扫过石头焦躁不安的脸,最终落回沸腾的石碗上。碗壁被火焰熏烤得发黑,里面的水因为剧烈沸腾而不断减少,颜色似乎……略微清亮了一点点?底部的泥沙和漂浮的杂质在翻滚中似乎有些沉淀的迹象。但这远远不够!他需要容器!一个能真正盛放食物和水,隔绝污秽的容器!
意念再次沉入那片冰冷的蓝色光幕。能量点:0点。刺眼而绝望。
基础工具栏里,锅具的图标依旧灰暗:铸铁锅(小型) - 需能量点0.5点、陶罐(带盖) - 需能量点0.1点……
陶罐!0.1点!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目光死死锁住那个描绘着古朴陶罐轮廓的灰色图标!只需要0.1点!一个能盛水煮粥的陶罐!这将是巨大的飞跃!
能量点……必须立刻获得能量点!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沟底!火光能照亮的范围有限,只有他们身边一小片区域。碎石、枯草、浮土……之前石头带回来的两块石头(鹅卵石和燧石)还躺在不远处。陈默几乎是扑了过去,抓起那块深黑色的燧石,手指因为急切而微微颤抖。
接触物品:普通燧石。蕴含能量:极微弱,未达转化标准。无法吸收。
冰冷的提示音无情地粉碎了他的希望。
他又抓起那块灰褐色的鹅卵石。
接触物品:普通鹅卵石。蕴含能量:无。无法吸收。
没有!什么都没有!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焦躁瞬间攫住了陈默!他猛地将鹅卵石砸向沟壁!“砰!”的一声闷响,石头滚落在地。这突兀的声响在寂静的沟底格外刺耳,吓得石头猛地一缩,警惕地看向陈默。
陈默喘着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再次扫过系统光幕,停留在杂物栏那个孤零零亮着的图标上:标准镀锌铁皮水桶(带提梁) - 兑换需能量点:0.2点。
水桶……这个刚刚救了他命的神器……系统能回收吗?能重新转化为能量点吗?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意念如同利箭,射向系统:系统!已兑换物品‘标准镀锌铁皮水桶’,是否可逆向转化为能量点?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警告:已具现化物品无法逆向转化为能量点。物品回收功能未解锁。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陈默的心上!最后一丝取巧的希望也破灭了!
一股冰冷的绝望感顺着脊椎爬升,几乎要将他的血液冻结。他颓然坐倒在地,后背重重撞在沟壁上,激起一小片尘土。火光在他眼中跳动,却驱不散那深沉的阴霾。没有容器,煮粥就是空谈!没有能量点,一切都是空谈!难道真要像原始人一样,用这简陋的石碗,一点一点煮那点可怜的粟米?
不!绝不!
陈默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不甘的火焰!他的目光如同饿狼般扫过石头,扫过那堆燃烧的枯枝,最后定格在石头之前带回来的那两块毫无价值的石头上。等等!石头……他是怎么找到那块锈蚀金属碎片的?他一定知道哪里还有类似的东西!
“石头!”陈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和凶狠,瞬间打破了沟底的压抑,“你!在哪里……找到那个铁片?”他指着自己之前存放那枚失去价值的锈蚀箭头的地方(箭头在兑换水桶前就被他小心收好),又用力指了指石头,“快说!哪里找到的?还有吗?”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带着赤裸裸的逼迫。
石头被他突如其来的凶狠质问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向后缩了缩,眼中刚刚被火光融化的一丝亲近瞬间消散,重新被警惕和畏惧取代。他看了看陈默指的方向,又看看陈默那张在火光下显得有些狰狞的脸,喉咙里发出紧张的“嗬嗬”声。
“说!”陈默猛地向前倾身,火光将他逼近的身影拉长,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投在沟壁上,带来巨大的压迫感!“不说……没吃的!”他用力拍了拍怀里的褡裢,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死亡的威胁。
食物的诱惑和巨大的恐惧在石头心中疯狂撕扯。他枯瘦的身体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脏污的手指神经质地抠着地上的泥土。他看看褡裢,又看看陈默凶狠的眼睛,最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他极其艰难地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指向沟外呼啸着风沙的黑暗,声音因为恐惧而更加嘶哑含混:
“……那边……沟……塌了……好多……黑石头……有……有硬片……”他努力地比划着,试图描述一个地方,“……死人……骨头……下面……”
塌陷的沟壑?黑石头(矿石)?死人骨头下的金属碎片?
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有矿!虽然可能只是废弃的小矿点或者古战场的遗迹,但那里很可能还有未被发现的锈蚀金属!那就是能量点!
希望重新点燃!但眼前……容器的问题依旧卡在喉咙里!没有陶罐,他拿什么煮粥?拿什么留住石头这个关键的“眼睛”和劳力?
目光再次扫过系统光幕,那个0.1点兑换的陶罐图标如同沙漠中的海市蜃楼。0.1点……只需要0.1点!去哪里找?
他的视线无意间掠过火堆旁,那枚被他用来生火、此刻静静躺在灰烬边缘的锈蚀箭头。箭头已经失去了能量,锈迹斑斑,毫不起眼。他又看向那两块被系统判定为毫无价值的普通石头。一个极其大胆、近乎荒诞的念头,如同毒草般在他被逼到绝境的心底滋生出来。
欺骗系统?
他猛地抓起那枚锈蚀箭头,又抓起那块深黑色的燧石。意念如同赌徒最后的筹码,疯狂涌向系统:吸收!吸收这箭头和燧石!
接触物品:未知金属箭头(锈蚀严重,能量已吸收)。蕴含能量:无。无法吸收。
接触物品:普通燧石。蕴含能量:极微弱,未达转化标准。无法吸收。
冰冷的提示音再次无情响起。
不行!系统能精准识别!无法蒙混过关!
陈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盯着手中那枚冰冷的箭头,又看了看那块燧石。既然无法欺骗……那就……
他猛地举起手中的燧石,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那枚锈蚀箭头的尖端!
“铛——!”
一声刺耳的金石交击声在沟底炸响!伴随着几点飞溅的、转瞬即逝的微弱火星!
石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和动作惊得猛地跳了起来,惊恐地看着陈默,不明白这个“被神庇护”的人为何突然发疯般砸东西。
陈默根本无暇理会他。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被燧石砸中的箭头尖端!在火光的映照下,那原本覆盖着厚厚红锈的尖端,被这猛烈的一击硬生生崩掉了一小块锈蚀层!露出了底下大约米粒大小的一点区域——不再是之前那种黯淡的黑色,而是一种……一种奇异的、在火光下隐隐流动着暗金色光泽的金属本体!
虽然只有米粒大小,但那色泽!那质感!与之前箭头主体部分的黑色金属截然不同!更像是……掺杂了某种特殊金属?或者仅仅是不同部位的锈蚀程度差异?
陈默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屏住呼吸,用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那枚箭头,将刚刚崩掉锈层、露出奇异暗金色光泽的那一小点,轻轻触碰在另一只手的掌心。
检测到微弱物质能量反应……物品:未知合金碎片(锈蚀严重,微量特殊金属)。初步评估可转化能量点:0.1点。是否吸收?
冰冷的提示音,此刻听在陈默耳中,简直如同九天仙乐!
成了!虽然只有0.1点!但足够了!
“吸收!立刻吸收!”陈默在心中疯狂呐喊!
指令确认。能量转化中……
手中箭头那米粒大小的奇异光泽瞬间消失,重新变得平平无奇,只是尖端多了一个小小的、新鲜的崩口。
能量点吸收完成。当前能量点:0.1点。
0.1点!如同久旱后的甘霖!
陈默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光芒!他顾不上手臂的酸痛和喉咙的灼痛,意念如同闪电般锁定基础工具栏里那个陶罐图标!
兑换!基础工具——陶罐(带盖)!
指令确认。兑换物品:陶罐(带盖)。消耗能量点:0.1点。剩余能量点:0点。物品具现化中……
提示音落下的瞬间,陈默感觉脚边的地面微微一沉!一个冰冷、粗糙、带着泥土烧制气息的物体凭空出现在火堆旁!
一个陶罐!
深褐色,表面粗糙,布满细小的气孔和手工拉坯留下的旋纹。大约一尺高,鼓腹,窄口,上面还配着一个同样粗糙的、带提手的圆拱形陶盖。这是最原始、最简陋的陶器,没有任何釉彩,没有任何装饰,却散发着一种厚重、踏实的生命力!这是文明的基石,是隔绝污秽、烹饪食物的第一道屏障!
石头再次被这凭空出现的“神迹”惊呆了!他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来,死死盯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散发着泥土气息的罐子。他看看陶罐,又看看陈默,再看看那簇跳动的火焰,眼神里的敬畏和茫然几乎要溢出来。今天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简单而残酷的生存认知。
陈默没有理会石头的震惊。他强忍着巨大的激动和疲惫,立刻行动起来!他用一块相对干净的石头垫着手(避免烫伤),小心翼翼地将火堆上那口滚烫的石碗端了下来,放在一旁冷却。滚烫的碗壁烫得垫手的石头都微微发热。
接着,他一把掀开陶罐的盖子。罐内很干净,带着新烧制陶器特有的土腥气。他毫不犹豫地抱起旁边那个沉重的水桶!桶里的泥水经过长时间的静置,底部的泥沙已经沉淀了厚厚一层,上层的黄褐色水体虽然依旧浑浊,但比起最初如同泥浆的状态,已经算是“清澈”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水桶倾斜,将上层相对澄清的水,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倒进那个崭新的陶罐里。浑浊的水流注入粗糙的陶罐内壁,发出“哗哗”的轻响。水面漂浮的细微杂质被陶罐粗糙的内壁吸附了一些,水体似乎又略微澄清了一点点。
倒了约莫小半罐,陈默停下了。水桶里还剩下不少沉淀着厚厚泥沙的污水,但他不敢倒太多,以免杂质过多。这些水,足够煮一小锅粥了!
他放下水桶,双手郑重地捧起那个装着珍贵清水的陶罐。粗糙的陶壁触手微凉,却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他小心翼翼地将陶罐架在了燃烧的火堆上方,取代了之前那个简陋的石碗。跳跃的火焰立刻贪婪地舔舐着陶罐粗糙的底部。
“火……大点!”陈默对还在发愣的石头低吼道。
石头猛地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将旁边剩下的枯枝和干草小心地添加到火堆里。火焰“呼”地一下窜高了些,更加猛烈地包裹着陶罐底部。
陈默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怀里那个紧紧抱着的褡裢上。他深吸一口气,用沾满泥污、微微颤抖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解开了褡裢口子上那个粗糙的死结。
褡裢口子敞开了。里面黯淡黄色的粟米混杂着泥沙和草籽,暴露在跳动的火光下。一股陈年谷物特有的、混合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陈默伸出左手,极其小心地探进褡裢里。他避开底部沉积的粉末和明显的沙粒、霉粒,用手指在最上层的粟米中仔细地摸索、挑选着。每一次触碰都小心翼翼,如同在沙砾中淘金。
终于,他捻出了一小捧粟米。大约只有成人两把的量。颗粒不算饱满,颜色暗淡,混杂着少量细小的沙粒,但已经是他能挑出的相对“干净”的部分了。这是他救命粮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少?他不知道,也不愿去想。他只知道,必须煮粥!必须让石头吃上第一口热食!必须用这口粥,彻底拴住这头危险的幼兽!
他托着这捧珍贵的粟米,如同托着千钧重担,缓缓地、极其慎重地,将它们倒进了陶罐里那半罐正在被火焰加热的清水中。
“噗……簌簌……”
干瘪的粟米颗粒落入水中,发出细微的声响,溅起小小的水花。它们在浑浊的水里翻滚、沉浮。
陈默拿起一根相对干净些的枯枝,作为最原始的“勺子”,伸进陶罐里,开始缓慢地、一圈一圈地搅动。
浑浊的粟米水随着搅动,渐渐融合。水温在火焰的持续加热下,开始上升。细微的气泡从罐底升起,聚集在水面,然后破裂。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谷物清香,如同最顽强的生命信号,开始从陶罐中袅袅升起,混合在火焰的焦糊味和陶土的腥气中,固执地弥漫开来。
这缕微弱的香气,在充斥着腐臭、尘土和血腥的冰冷沟底,简直如同神迹!
石头猛地吸了吸鼻子!他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动了一步,身体前倾,脖子伸长,那双深陷在污垢里的眼睛死死盯住陶罐口升腾的、带着微香的水汽!他喉咙里发出巨大的、不受控制的吞咽声,口水如同决堤般涌出,顺着干裂的嘴角流下,滴落在肮脏的衣襟上。他的眼神彻底变了,里面燃烧的野性、警惕、茫然……所有的一切,都被一种最原始、最纯粹的渴望所取代——对食物的渴望!对这散发着奇异香气的“神物”的渴望!
他的肚子不受控制地发出一连串雷鸣般的“咕噜”声,在寂静的沟底格外响亮。
搅动……继续搅动。
陶罐里的水开始冒出细密的气泡,水温越来越高。粟米颗粒在热水中渐渐膨胀、软化。那股谷物特有的清香越来越浓郁,越来越清晰,顽强地对抗着周围令人作呕的气息。浑浊的汤水开始变得粘稠,颜色也从黄褐色向着一种温暖的、带着米汤光泽的浅黄色转变。
“咕嘟……咕嘟……”
细小的气泡终于连成了片,水面开始轻微地翻腾。粥……开始成形了!粘稠的米汤包裹着膨胀的粟米粒,在火焰的催动下,翻滚出细小的浪花,散发出更加诱人的、温暖的香气。
陈默依旧在搅动。他的手臂酸痛不堪,眼皮沉重得如同挂了铅块,喉咙干渴得如同沙漠。但他不敢停。他需要这锅粥达到最好的状态,需要这香气彻底征服石头。
粥越来越稠,香气越来越浓。那是一种最原始、最温暖的谷物力量,是生命延续的象征。
石头已经完全凑到了火堆旁,距离陶罐只有一步之遥。他像一只被食物彻底迷惑的幼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陶罐里翻滚的、金黄色的粥糊(在他眼中),鼻翼剧烈地翕动着,每一次呼吸都贪婪地攫取着那令人疯狂的香气。他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渴望而微微颤抖,双手无意识地抓挠着地面,留下深深的指痕。
终于,陈默停下了搅动。他用枯枝挑起一点粥糊。粘稠的米汤拉出细长的丝线,粟米粒已经煮得软烂开花。
好了。
他放下枯枝,拿起那块垫手的石头,小心翼翼地端起滚烫的陶罐,将它从火堆上移开,放在旁边稍微冷却的地面上。
橘红色的火光跳跃着,映照着粗糙的陶罐,映照着罐口袅袅升腾的、带着食物香气的水汽,映照着两张被饥饿和希望扭曲的脸庞。
陈默拿起那个同样粗糙的陶盖,当做临时的碗。他用枯枝做成的“勺”,极其小心地从陶罐里舀起小半勺粘稠滚烫的金黄色米粥。
粥很烫,散发着灼人的热气。里面不可避免地混杂着一些未能完全避开的细小沙粒。
他托着这半勺粥,缓缓地、带着一种施舍与考验的意味,递到了石头面前。热气氤氲,浓郁的粥香如同实质般冲击着石头的嗅觉。
“吃。”陈默的声音嘶哑而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石头的目光瞬间被那勺金黄色的粥糊彻底钉死!他的呼吸骤然停止,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那勺散发着致命诱惑的滚烫食物!饥饿的火焰彻底烧毁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猛地伸出两只枯瘦如柴、沾满黑泥的手,不顾一切地抓向那个粗糙的陶盖!
“烫!”陈默低喝一声,下意识地想缩手,但已经晚了!
石头的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了滚烫的陶盖边缘!
“嗤——!”一声轻微的、皮肉被灼烧的声音响起!一股皮肉焦糊的异味瞬间弥漫开来!
“啊!”石头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手指触电般猛地缩回!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瞬间被烫得发红、甚至起了一小块水泡的手指,又看看掉落在泥土上、沾满了灰尘的那小半勺金黄色的粥糊,眼中瞬间充满了巨大的惊恐、痛苦和……如同世界崩塌般的绝望!
粥……撒了!珍贵的……撒了!被泥土……弄脏了!
巨大的委屈和恐惧瞬间击垮了这个在荒野中挣扎求生的少年!他像一只被彻底夺走最后希望的小兽,猛地蜷缩起身体,双手死死抱住头,喉咙里爆发出撕心裂肺、如同受伤幼狼般的嚎啕大哭!哭声凄厉绝望,在狭窄的土沟里回荡,盖过了火焰的噼啪声,盖过了远处风沙的呜咽。
他哭得浑身颤抖,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所有的饥饿、干渴、恐惧、委屈,以及刚刚被灼伤的痛苦,全部通过这绝望的哭声宣泄出来!
陈默僵在原地,看着地上那摊沾满泥土的粥糊,又看看蜷缩在火光下嚎啕大哭的石头,心中五味杂陈。有恼怒,有无奈,有一丝隐隐的……怜悯?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没有再去斥责。只是默默地再次拿起枯枝勺,重新从陶罐里舀起一勺滚烫的粥,这一次,他吹了吹气,让热气稍微散去一点,然后再次递到石头面前,声音低沉而疲惫:
“别哭了……吃吧……小心烫。”
石头的哭声骤然停止。他猛地抬起头,脸上糊满了泪水、鼻涕和污垢,混合成一片狼藉。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默再次递过来的、散发着香气的粥糊,又看看陈默那张在火光下显得异常疲惫、却似乎不再那么凶狠的脸。巨大的惊喜和残余的委屈在他眼中疯狂交织。
他颤抖着,极其小心地、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再次伸出那只被烫伤的手。这一次,他没有去抓滚烫的陶盖,而是颤抖着、试探性地,用指尖极其轻微地触碰了一下勺子里粘稠的粥糊边缘。
温的!不烫了!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呜咽,再也顾不得许多,猛地将整个脸埋进了那个粗糙的陶盖里!像小狗一样,伸出舌头,疯狂地、贪婪地舔舐着勺子里的粥糊!
滚烫?沙粒?泥土?一切都被他彻底无视了!只有那温热的、粘稠的、带着谷物清香的糊状物涌入干涸口腔的瞬间,所带来的、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极致满足感!
“唔……唔……”石头发出满足的、含糊不清的呜咽,身体因为巨大的幸福和生理上的满足而剧烈地颤抖着。泪水混合着鼻涕和粥糊,糊满了他的脸,但他毫不在意,只是拼命地舔舐着,吞咽着,仿佛要将陶盖都舔穿!
陈默看着石头狼吞虎咽的样子,疲惫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默默地拿起另一个相对平整的石块(充当碗),给自己也舀了小半勺粥。
粥很稀,里面混杂着不可避免的细小沙粒,口感粗糙。但对于一个濒临饿死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世间最顶级的美味。温热的粥糊滑过干裂刺痛的喉咙,落入空虚灼痛的胃袋,带来一股微弱却无比真实的热流,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烛火,一点点驱散着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绝望。
他慢慢地、仔细地咀嚼着(尽管没什么可嚼的),品味着每一粒粟米带来的微甜,也感受着沙粒在齿间摩擦的粗粝感。火光跳跃,映照着他沉默的脸庞和石头那疯狂舔舐的身影。
一小罐稀薄的粟米粥,在冰冷的土沟里,在跳动的火焰旁,在两个挣扎于死亡边缘的灵魂之间,建立起了一道极其脆弱、却又无比真实的……纽带。
石头终于将陶盖里的最后一点粥糊都舔舐干净,连一丝痕迹都不放过。他意犹未尽地抬起头,脸上沾满了粥糊、泪水和污垢,混合成一片滑稽又心酸的图案。他看向陈默的眼神,彻底变了。之前的警惕、畏惧、野性……如同被温水冲刷的泥垢,消融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对食物的巨大满足,有对刚才撒粥的委屈和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对“食物来源”的敬畏和……依赖?
他看着陈默手中那半碗粥,喉咙再次滚动了一下,但这一次,他没有扑上去抢夺,只是眼巴巴地看着,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一丝……讨好?他脏污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面,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只等待主人投喂的小狗。
陈默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他沉默地、极其缓慢地,将自己碗里剩下的最后一点粥糊,倒进了石头那个已经空空如也的陶盖里。
“吃吧。”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少了几分冰冷,多了些难以言喻的疲惫。
石头愣住了。他看看陶盖里那一点金黄色的粥糊,又看看陈默,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巨大感激的呜咽,然后再次猛地将脸埋进陶盖,更加珍惜地、小口小口地舔舐起来,仿佛在品尝无上的珍馐。
陈默放下手中的石块,背靠着冰冷的沟壁,闭上了眼睛。胃里那点温热在顽强地扩散,对抗着无边的疲惫和寒冷。
火光摇曳,将两人沉默的身影投在沟壁上。
不知过了多久,石头终于舔舐干净了最后一点粥糊,满足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抱着那个空了的陶盖,蜷缩在火堆旁,身体因为温暖和饱食后的满足感而彻底放松下来。他看着跳动的火焰,又看看闭目养神的陈默,眼中那复杂的敬畏和依赖渐渐沉淀下来,变成一种近乎安心的平静。
他犹豫了一下,极其小声地、带着一丝试探和微不可察的亲昵,朝着陈默的方向,含混地叫了一声:
“……默哥?”
“……默哥?”
石头那含混不清、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亲昵的呼唤,在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陈默猛地睁开眼。火光在他深陷的眼窝里跳跃,映出里面一闪而过的愕然和随即涌上的冰冷警惕。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蜷缩在火堆另一侧的少年。
石头被他看得浑身一颤,刚刚因为一碗热粥而升起的、如同幼兽般的依赖感瞬间冻结。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那个空空如也、还残留着粥糊痕迹的陶盖,身体向后缩了缩,眼神重新被畏惧和不安填满。他喉咙里发出紧张的“嗬嗬”声,似乎在为自己刚才那声大胆的称呼感到后悔。
陈默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十几秒。沟底的气氛因为这无声的审视而重新变得凝滞,只有火焰在不安地跳动。石头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干瘪的胸膛里跳出来了。
终于,陈默缓缓收回了目光。他没有回应那声“默哥”,也没有斥责。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但那道无形的、名为警惕的堤坝,在两人之间重新建立起来,比之前更加厚重冰冷。
石头如蒙大赦,长长地、无声地舒了口气,将身体蜷缩得更紧,抱着陶盖,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火焰的温暖和胃里那点微弱的食物带来的满足感,终究无法驱散这沟底彻骨的寒意和深埋的恐惧。
一夜无话。
只有风在沟外不知疲倦地呼啸,卷起沙尘和灰烬,如同送葬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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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惨白的天光,艰难地刺破铅灰色的厚重云层,透过沟沿枯草的缝隙,吝啬地洒进土沟底部时,陈默猛地睁开了眼睛。
身体像是被重物碾过,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后背紧贴冰冷沟壁的地方早已麻木。喉咙的干渴如同火焰灼烧,胃袋的绞痛在短暂的饱食后并未消失,反而因为饥饿感的重新回归而更加清晰。但他强迫自己忽略这些。
天亮了。必须行动!
他立刻检查身边的东西:褡裢还在怀里,口子扎紧,里面粟米的重量似乎轻了一些。陶罐和水桶都在,水桶里剩余的污水经过一夜沉淀,底部的泥沙更加厚实,上层的水体呈现出一种相对澄清的黄褐色。火堆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堆冰冷的灰烬和焦黑的炭块。
他看向石头。少年蜷缩在灰烬旁,怀里依旧抱着那个陶盖,睡得很沉。脸上糊着干涸的粥渍、泪痕和污垢,嘴角却微微上扬,带着一种在噩梦中难得的一丝安宁。那只被烫伤的手指红肿着,水泡清晰可见。
陈默的目光在石头那只红肿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麻木的四肢,骨头发出“咔吧”的轻响。饥饿和干渴在催促他。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褡裢,再次仔细地挑拣出一小捧相对干净的粟米。然后,他重新架起那个粗糙的陶罐,倒入小半罐沉淀后的清水,将粟米撒了进去。生火依旧艰难,他用尽了力气摩擦燧石和箭头,才终于再次点燃了那簇宝贵的火焰。
当陶罐里的水再次开始冒出细小的气泡,一股熟悉的、微弱的谷物清香再次弥漫开来时,石头也醒了。
他被食物的香气唤醒,猛地坐起,警惕地看向火堆上的陶罐。当看到陈默正用枯枝搅动着里面翻滚的粟米粥时,他眼中的警惕迅速被巨大的渴望取代。他舔着干裂的嘴唇,喉结剧烈滚动,但没有像昨晚那样扑上来,只是眼巴巴地看着,眼神里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期待和一丝残留的畏惧。
陈默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等粥煮得差不多了,他依旧用陶盖给石头舀了一小份,放在地上冷却。石头立刻像得到恩赐般扑了过去,这次他学乖了,没有立刻去碰滚烫的陶盖,只是蹲在旁边,急切地吹着气,等温度稍降,才迫不及待地舔舐起来。
陈默自己也喝了小半碗稀粥。温热粘稠的糊状物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慰藉,但胃袋的饥饿感只是被稍稍压制,并未消失。这点食物,根本不够两个饥饿的人补充消耗的体力。
他放下石碗(充当的),目光投向沟外灰蒙蒙的天空。时间紧迫!必须立刻前往石头所说的那个“塌陷的沟壑”!那里有“黑石头”和“硬片”!有能量点!
“石头。”陈默的声音嘶哑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石头正埋头舔舐着最后一点粥糊,闻声猛地抬起头,嘴角还沾着米粒,眼中带着一丝茫然。
“吃完了?”陈默盯着他,“带路!去你……昨天说的地方!找东西!”他指了指沟外,又用力指了指石头,“快!”
石头瞬间明白了。找东西!找到那个“硬片”,才能换吃的!昨天那点粥糊带来的短暂满足感瞬间被新的饥饿和任务取代。他立刻将舔得光可鉴人的陶盖放下,用力点了点头,眼中重新燃起那种为了食物而驱动的急切光芒:“……走!”
两人迅速收拾。陈默将剩余的粟米重新扎紧,背在身后。陶罐里还剩下一点粥底和温水,他小心地盖好盖子。水桶里的污水暂时无法处理,只能留在沟底。那簇宝贵的火种被他用灰烬小心地覆盖、压灭,留下一点温热的余烬,也许还能复燃。
石头显然对这片死亡荒原的路径更加熟悉。他带着陈默,如同两只警惕的土拨鼠,在枯树、土丘和半人高的枯黄蒿草丛中快速穿行。他选择的路极其隐蔽,尽量避开那些流民可能聚集的低洼地带。每一次停下,他都竖起耳朵,警惕地倾听四周,那双燃烧的眼睛如同最灵敏的雷达,扫视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威胁。
陈默紧跟其后,每一步都踏在松软的浮土和硌脚的碎石上,脚下那双早已磨烂的“脚套”形同虚设,脚底板被尖锐的石子硌得生疼。但他咬牙忍着。褡裢的重量和怀里的陶罐不断消耗着他本就不多的体力。肺部吸入的依旧是带着焦糊和腐臭的空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地势开始变得崎岖。脚下松软的浮土被更多裸露的、深褐色的坚硬岩石取代。空气似乎更加阴冷,那股刺鼻的硫磺烟熏味也变得若有若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泥土深处散发出的、带着铁锈和潮湿的阴冷气息?
“到了……”石头突然停下脚步,躲在一块巨大的、如同怪兽獠牙般突出地面的黑色岩石后面,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指向下方。
陈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前方是一道巨大的、如同大地被巨斧劈开般的深沟!沟壑的边缘犬牙交错,布满了狰狞的塌陷痕迹。大量的泥土、碎石和折断的枯木堆积在沟底,形成一片混乱的废墟。沟壁陡峭,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接近黑色的铁锈色,上面布满了一道道水流冲刷和风化形成的沟壑纹路。在沟底堆积的乱石和泥土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些颜色更深、质地更坚硬的黑色石块裸露出来,与周围的泥土截然不同。
就是这里!矿石!
陈默的心脏猛地加速跳动!他强忍着激动,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塌陷区域。沟壑很深,底部光线昏暗。乱石堆中,果然散落着一些惨白的、在深色岩石背景下格外刺眼的东西——那是被泥土半掩埋的人骨!有的还保持着完整的骨架形态,有的则早已散乱破碎。在一些骸骨旁边,还散落着一些锈蚀得几乎与泥土融为一体的金属碎片——断裂的矛尖、扭曲的刀身、头盔的残片……显然,这里不仅是可能的矿点,更是一处埋藏着死亡和废弃武器的古战场遗迹!
检测到微弱物质能量反应……物品:未知金属残片(锈蚀严重)。初步评估可转化能量点:0.1点。是否吸收?
检测到微弱物质能量反应……物品:未知金属矛头(锈蚀严重)。初步评估可转化能量点:0.1点。是否吸收?
检测到微弱物质能量反应……物品:未知金属甲片(锈蚀严重)。初步评估可转化能量点:0.1点。是否吸收?
……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密集的鼓点,瞬间在陈默脑海中连成一片!数量远超预期!能量点!到处都是能量点!
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但他立刻强行压下!现在不是吸收的时候!他和石头还暴露在沟沿上!必须立刻下去,占据有利位置,并且……确保安全!
“下去!”陈默压低声音,果断下令,“小心点!”
石头点了点头,眼中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显然也看到了那些散落的、在阳光下偶尔反射出一点暗哑光泽的金属碎片。找到这些“硬片”,就有吃的!他像一只灵活的猿猴,率先选了一个相对平缓、有岩石遮挡的斜坡,手脚并用地向下攀爬。
陈默紧随其后。陡峭的沟壁布满了松动的碎石和尖锐的岩角,攀爬异常艰难。他背着褡裢,抱着陶罐,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手指抠进冰冷的岩石缝隙里,指甲很快就被磨破,渗出鲜血。汗水混合着脸上的泥污滑落,模糊了视线。
终于,两人有惊无险地滑到了沟底。脚下是松软的泥土和硌脚的乱石。那股混合着铁锈、潮湿泥土和淡淡尸骸腐朽的气息更加浓烈,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快!找!像这样的!”陈默顾不上喘息,立刻从旁边捡起一块巴掌大小、锈迹斑斑、形状扭曲的金属甲片残骸,展示给石头看,“硬的!发光的!越多越好!”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
石头用力点头,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立刻开始在乱石堆和泥土中搜寻起来。他的动作极其麻利,对环境的适应力远超陈默。他时而弯腰翻动石块,时而用脚踢开浮土,时而趴在地上,将手伸进岩石缝隙里摸索。
陈默也立刻行动起来。他将褡裢和陶罐小心地放在一块相对平坦、背靠着一块巨大岩石的角落。然后,他也加入了搜寻的行列。他的目标更加明确——那些锈蚀的金属!那些在系统感应下如同黑夜萤火般存在的能量点!
接触物品:未知金属矛头(锈蚀严重)。蕴含能量:可转化0.1点。是否吸收?
“吸收!”
接触物品:未知金属箭头(锈蚀严重)。蕴含能量:可转化0.1点。是否吸收?
“吸收!”
接触物品:未知金属碎片(锈蚀严重)。蕴含能量:可转化0.1点。是否吸收?
“吸收!”
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中不断响起,每一次都伴随着手中锈蚀金属瞬间失去“存在感”的微妙变化。能量点的数字在系统光幕上疯狂跳动!0.1点!0.2点!0.3点!……
陈默的心脏随着数字的攀升而狂跳!他的手因为激动和用力而微微颤抖!他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工蚁,疯狂地翻找着,挖掘着。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和铁锈,手掌被尖锐的岩石边缘划破,渗出血迹,但他毫不在意!能量点!这是活下去、变强大的唯一资本!
石头也在不远处埋头苦干。他显然也找到了不少锈蚀的金属碎片,但他没有系统,只能凭借原始的视觉和触觉来判断。他将找到的东西都堆放在陈默存放褡裢的那个角落附近,堆成了一个小堆。每找到一块,他都下意识地看向陈默,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仿佛在说:看,我找到了!吃的!
两人在乱石堆和尸骨间穿梭,如同在死亡的坟场中挖掘宝藏。时间在疯狂的搜寻中飞速流逝。陈默的能量点很快突破了0.5点!0.6点!他一边吸收,一边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系统光幕。
基础工具栏里,那些灰色的图标在能量点达到0.3点时,铁锤、钢锯、扳手的图标都亮了起来!但陈默的目光却死死锁定了那个需要0.4点能量的图标:标准伐木斧(现代工艺)!
斧头!开山劈石!砍伐木材!制作工具!甚至是……防身!在这个原始的世界,一把锋利的斧头,其价值远超铁锤和扳手!
他毫不犹豫地积攒着能量点。0.4点!0.5点!0.6点!
够了!
兑换!基础工具——标准伐木斧(现代工艺)!
指令确认。兑换物品:标准伐木斧(现代工艺)。消耗能量点:0.4点。剩余能量点:0.2点。物品具现化中……
提示音落下的瞬间,陈默感觉手中猛地一沉!一股冰冷、沉重、带着无匹力量感的金属触感瞬间传来!
一把崭新的伐木斧!
斧柄是深色的硬木,光滑笔直,握在手中沉稳有力。斧头部分闪烁着森冷的钢铁寒光!刃口薄而锋利,在昏暗的沟底依旧反射出令人心悸的锐芒!整个斧头线条流畅,充满了现代工业的暴力美学,与这片布满锈蚀和腐朽的死亡矿洞形成了极其强烈的、近乎荒诞的对比!
斧头的重量和那扑面而来的金属冰冷感,让陈默因为疯狂搜寻而有些虚脱的身体瞬间充满了力量!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斧柄,感受着那坚实可靠的触感,一股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油然而生!这是力量!改变环境的力量!
“哐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不远处响起,打破了矿洞底部的沉寂。
石头正弯腰去捡一块嵌在岩石缝隙里的锈蚀金属片,被陈默手中凭空出现的、闪烁着恐怖寒光的巨大“铁块”惊得魂飞魄散!他手一抖,刚捡起的金属片掉落在岩石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向后跳开,后背重重撞在身后的岩壁上!他死死地盯着陈默手中那把巨大、冰冷、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斧头,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神迹!又是神迹!但这一次,那冰冷的光泽和恐怖的形状,带来的不再是敬畏,而是纯粹的、深入骨髓的恐惧!那东西……能轻易劈开人的脑袋!
陈默注意到了石头的反应。他缓缓抬起头,握着斧柄的手指微微收紧。斧刃冰冷的寒光映照着他沾满泥污和汗水的脸,那双深陷的眼窝里,此刻燃烧着一种与这冰冷武器相匹配的、近乎冷酷的决断光芒。
他没有解释。不需要解释。在这片弱肉强食的荒野,力量本身就是最好的语言。
他掂量了一下手中沉重的斧头,目光扫过矿洞底部那些散落的、相对粗大的枯木枝干和堵塞路径的乱石堆。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一块半埋在泥土里、颜色比周围更深沉、质地更紧密的巨大黑色岩石上。
就是它了!
陈默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朝着那块巨石走去。沉重的伐木斧拖在地上,斧刃与碎石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死神的低语。
石头僵硬地贴在岩壁上,看着陈默一步步走近那块巨石,眼中充满了惊骇和茫然。他要干什么?
陈默在巨石前站定。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和手臂,感受着斧柄传来的沉甸甸的力量感。然后,他双手紧握斧柄,高高举起了那把闪烁着寒光的现代伐木斧!
阳光艰难地穿透沟壑上方的尘雾,吝啬地洒下一缕惨白的光柱,恰好落在陈默高举的斧刃之上!冰冷的金属瞬间反射出刺目的、令人无法逼视的锐利光芒!
石头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
“呼——!”
斧头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如同一道来自异世的雷霆,朝着那块坚硬的黑色巨石,狠狠劈落!
“铛——!!!”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巨响,在狭窄的矿洞底部轰然炸开!狂暴的音波狠狠撞击着两侧陡峭的岩壁,激起无数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
火星四溅!如同黑暗中炸开的烟花!
那块坚硬无比的黑色巨石,在斧刃落下的瞬间,如同脆弱的豆腐般,被硬生生劈开了一道深深的、足有半尺长的恐怖裂口!裂口边缘光滑整齐,呈现出新鲜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断茬!碎石如同子弹般向四周激射!
陈默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双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了一步。但他站稳了!他看着巨石上那道触目惊心的裂口,看着斧刃上沾着的一点石屑却毫发无伤的寒光,一股难以言喻的、掌控力量的狂喜瞬间冲上头顶!成功了!这现代工业的暴力,在这原始的矿洞里,展现出了碾压般的力量!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依旧僵硬在岩壁下、如同被石化般的石头。
石头已经完全傻了。他保持着闭眼后僵硬的姿势,直到那声恐怖的巨响和四溅的火星将他惊醒。他猛地睁开眼,视线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那块被劈开巨大裂口的黑色巨石上!
那……那是什么?!
他这辈子见过最坚硬的东西,就是这些黑色的石头!用最锋利的石片去砸,也只能留下一点白印!用火烧,用水浇,都毫无作用!可是……眼前这个“被神庇护”的人,手里那把冰冷的“神物”,竟然……竟然像劈柴一样,把它劈开了?!
巨大的震撼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石头简单而原始的认知上!他看向陈默手中那把斧头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混合了无与伦比的敬畏、难以置信的震撼,以及一种……面对神罚般的、彻底的、无条件的臣服!
陈默的目光扫过石头那张写满震撼与呆滞的脸,最终落在他脚边不远处、那堆他刚刚搜寻来的锈蚀金属碎片上。他迈步走了过去,沉重的伐木斧拖在地上,每一步都如同踏在石头的心跳上。
他走到那堆金属碎片前,弯腰,用空着的左手,随意捡起其中一块锈蚀严重的矛头残片。
接触物品:未知金属矛头(锈蚀严重)。蕴含能量:可转化0.1点。是否吸收?
“吸收。”陈默在心中默念。
手中的矛头瞬间失去“存在感”。
能量点吸收完成。当前能量点:0.3点。
冰冷的提示音落下。陈默直起身,目光再次投向矿洞深处那些散落的骸骨和更多的锈蚀金属。能量点……还远远不够!
他掂了掂手中沉重的斧头,感受着那冰冷的力量感,又看了一眼依旧沉浸在巨大震撼中、如同木偶般的石头。一个计划在脑海中迅速成型。
“石头。”陈默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刚刚展现过力量后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石头浑身一激灵,如同被鞭子抽了一下,猛地站直了身体,看向陈默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服从。
“你,继续找这些硬片。”陈默指了指地上散落的锈蚀金属,“越多越好!”他又指了指自己手中那把寒光闪闪的斧头,“我,开路!把那些碍事的……木头、石头,清理掉!”
石头用力点头,如同接到了神圣的使命。他立刻转身,更加卖力地投入到搜寻锈蚀金属碎片的工作中,动作比之前更加麻利,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动力——为这掌握着恐怖力量的主人工作!
陈默则拖着沉重的伐木斧,走向矿洞深处那些堵塞通道的巨大枯木和乱石堆。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矿洞里回荡。
“呼——!”
“铛!!!”
“咔嚓——!”
恐怖的劈砍声、岩石碎裂声、枯木断裂声,开始在矿洞深处接连不断地响起!每一次巨响都伴随着飞溅的火星和碎石木屑!那把来自异世的现代伐木斧,在陈默手中,如同死神的镰刀,粗暴而高效地清除着一切障碍!被劈开的岩石断面光滑如镜,被斩断的粗大枯木如同脆弱的麦秆!
石头一边埋头搜寻,一边不时敬畏地抬头,看向矿洞深处那个挥舞着恐怖“神物”、在烟尘与火星中开山劈石的模糊身影。每一次斧刃劈落的巨响,都如同重锤敲打在他心上,将那份敬畏和臣服烙印得更加深刻。
能量点随着石头的搜寻和陈默偶尔发现的锈蚀金属,在缓慢而稳定地增长:0.4点……0.5点……0.6点……
陈默暂时停止了开路。他需要积攒能量点,兑换更重要的东西。他拖着斧头,走到一块相对干净的空地,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坐下喘息。沉重的伐木斧就放在手边,斧刃上沾满了石屑和木渣,却依旧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石头立刻将他刚刚找到的一小堆锈蚀金属碎片捧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陈默脚边,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陈默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随手捡起一块碎片吸收掉。
能量点:0.7点。
够了!他立刻将意识沉入系统光幕。这一次,他的目标锁定在基础材料栏里那个亮起的图标:标准钢钉(一盒,100枚) - 需能量点0.1点。
钉子!固定、连接、建造的基础!有了它,加上斧头,他就能制作真正有用的工具,甚至是……简陋的庇护所!
兑换!基础材料——标准钢钉(一盒,100枚)!
指令确认。兑换物品:标准钢钉(一盒,100枚)。消耗能量点:0.1点。剩余能量点:0.6点。物品具现化中……
提示音落下的瞬间,陈默感觉脚边的地面微微一沉。一个巴掌大小、方方正正、印着模糊外文字符的硬纸盒凭空出现。
陈默立刻弯腰捡起。盒子很轻。他撕开纸盒一角。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上百枚银光闪闪、带着锋利尖端的标准钢钉!每一枚都闪烁着现代工业的冰冷光泽!
成了!他小心翼翼地将这盒珍贵的钉子收进怀里。这是未来的种子!
“默……默哥……”石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试探,再次响起。他看着陈默手中那个凭空出现的、装着奇怪小铁棍的盒子,眼神里的敬畏更深了。但他更关心的是……吃的!他搜寻了那么多“硬片”,应该有回报了!
陈默抬起头,看向石头那张沾满泥污、写满渴望的脸。他沉默了几秒,目光扫过矿洞深处那些被劈开的岩石断面和散落的枯木。一个念头闪过。
他站起身,走到一块被他劈开的、相对平整的黑色岩石旁。这块石头足有半人高,断面光滑。陈默将手中的伐木斧递给石头,指了指岩石断面上一个天然的小凹坑。
“用这个……刮。”陈默命令道,做了一个刮擦的动作,“刮……干净点。”
石头愣住了。他看着陈默递过来的那把闪烁着恐怖寒光的斧头,又看看岩石上的凹坑,眼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一丝受宠若惊的惶恐。让他……碰这把“神物”?
“拿着!”陈默的语气不容置疑。
石头颤抖着,极其小心地伸出双手,如同接过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捧起一块烧红的烙铁,接过了那把沉重的伐木斧。斧柄冰冷的触感和那沉甸甸的分量让他浑身一颤。他笨拙地、小心翼翼地用斧刃的侧面(他不敢用锋利的刃口),在那岩石的凹坑里轻轻刮擦起来。
“嗤…嗤…”斧刃侧面与坚硬的岩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带下一点点细微的石粉。
陈默不再理会他。他走到旁边,捡起几块相对平整的石片,又用斧头劈下几根粗细均匀的枯树枝。他要用这些最原始的材料,结合现代钢钉,尝试制作一个……最简陋的容器或者工具!也许是石锅?也许是木桶的雏形?他需要实践!
就在他专注于手中的活计时——
“铛啷!”一声脆响,伴随着石头一声短促的惊叫!
陈默猛地回头!
只见石头手中的斧头掉落在岩石上!他正惊恐地看着岩石凹坑里——刚才他用斧头刮擦的地方,散落着几块被他刮下来的黑色石片,其中一块只有核桃大小,颜色却比周围的黑色岩石更加深沉,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透出一种奇异的、仿佛有液体在内部流动的……暗金色光泽?!
石头显然是被这奇异石头内部的光泽吓到了,以为是刮坏了“神物”或者触怒了岩石里的“东西”。
陈默的心却猛地一跳!他几步冲了过去,一把推开石头,捡起那块核桃大小、内部隐隐流动着暗金色光泽的黑色石头!
入手沉重!质地极其坚硬!触感冰凉!那内部流动的暗金色光泽,如同被封存的熔岩,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能量感?
检测到特殊物质能量反应……物品:未知矿石残片(蕴含微量特殊金属)。初步评估可转化能量点:0.3点。是否吸收?
冰冷的提示音,这一次,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波动?
冰冷的提示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波动,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的石子,在陈默的意识深处荡开涟漪。
检测到特殊物质能量反应……物品:未知矿石残片(蕴含微量特殊金属)。初步评估可转化能量点:0.3点。是否吸收?
0.3点!
陈默的心脏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中,瞬间停止了跳动!一股巨大的、近乎眩晕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让他握着那块沉重石头的枯瘦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这块核桃大小、内部隐隐流动着暗金色光泽的矿石残片,其蕴含的能量竟然是普通锈蚀金属的三倍!
特殊金属!这绝不是普通的铁或铜!这暗沉如夜、内蕴金芒的石头,是真正的宝藏!
他强压下立刻吸收的冲动,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锁住石头刚才刮擦的那个岩石凹坑!在火把昏暗摇曳的光线下,那被斧刃刮开的黑色岩石断面深处,一道极其细微、只有头发丝粗细的暗金色脉络,如同沉睡的熔岩河流,若隐若现地延伸进更深沉的黑暗里!虽然只有一线,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浓缩的能量气息!
矿脉!虽然微小,虽然深埋,但这是真正的矿脉!蕴含特殊金属的矿脉!
“这……这是什么?”石头惊恐的声音带着颤抖响起。他看着陈默手中那块散发着诡异光泽的石头,又看看岩石断面深处那丝暗金,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茫然。这石头里的“光”让他本能地感到不安,仿佛里面藏着什么可怕的精怪。
陈默没有回答。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石头那张被恐惧扭曲的脸,最终落在他脚边那把掉落的伐木斧上。斧刃冰冷的寒光映照着他深陷的眼窝,里面燃烧的火焰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烈!
能量点!大量的能量点!就在脚下!但开采它……需要工具!需要力量!
意念如同闪电般沉入系统光幕!能量点:0.6点!
基础工具栏里,那些灰色的图标如同蒙尘的星辰。他的目光掠过铁锤(0.3点)、钢锯(0.3点)、扳手(0.3点)……最终,死死锁定了基础材料栏里一个刚刚亮起、散发着微光的崭新图标!
那是一个极其简陋、却带着原始力量感的符号:简易矿镐(现代工艺) - 需能量点0.3点!
矿镐!开山碎石,挖掘矿脉的神器!
兑换!必须兑换!
兑换!基础工具——简易矿镐(现代工艺)!
指令确认。兑换物品:简易矿镐(现代工艺)。消耗能量点:0.3点。剩余能量点:0.3点。物品具现化中……
提示音落下的瞬间,陈默感觉手中再次一沉!一把全新的矿镐凭空出现!
镐柄同样是深色硬木,比斧柄略短,但更加粗壮结实。镐头一端是尖锐锋利的鹤嘴尖锥,闪烁着淬火钢特有的幽蓝寒光,另一端则是厚实沉重的方型锤头!整把矿镐线条硬朗,充满了纯粹的、为破坏岩石而生的暴力感!
矿镐入手沉重冰冷,那坚硬的金属质感让陈默因狂喜而有些虚浮的身体瞬间踏实下来!他掂量了一下,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带来的力量感,目光灼灼地投向岩石断面深处那丝暗金色的脉络!
“神……神物!”石头再次被这凭空出现的、散发着森冷气息的“怪物”惊呆了!他看看矿镐尖锐的鹤嘴和沉重的锤头,又看看陈默手中那块暗金矿石,再看看岩石深处的暗金细线,眼神里的恐惧被一种更加深沉的、近乎麻木的敬畏彻底淹没。他彻底放弃了理解,只剩下对“神迹”的绝对服从。
“让开!”陈默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石头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向后跳开,后背紧紧贴在冰冷的岩壁上,大气都不敢出。
陈默双手紧握矿镐的木柄,手臂肌肉贲张!他微微弓步,深吸一口混合着铁锈与尘埃的冰冷空气,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了岩石断面深处、那道暗金色脉络的起始点!
“喝——!”
一声压抑的低吼从喉咙深处迸发!陈默全身的力量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灌注双臂!
沉重的矿镐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无比地、狠狠地凿向那道暗金色的细线起始处!鹤嘴尖锥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铛——!!!”
一声比之前斧劈更加尖锐、更加刺耳的金石爆鸣,如同惊雷般在狭窄的矿洞底部炸响!狂暴的音波狠狠撞击着岩壁,震得头顶碎石簌簌而下!
火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密集、都要耀眼的火星,如同赤红的暴雨,从凿击点疯狂迸溅开来!瞬间照亮了陈默那张因用力而扭曲、写满狂热的脸!
坚硬的黑色岩石在鹤嘴尖锥恐怖的冲击力下,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崩裂!碎石如同子弹般激射!一道更深、更清晰的裂痕,沿着那道暗金色的脉络,硬生生被撕裂开来!
陈默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双臂剧痛,虎口瞬间崩裂,温热的鲜血顺着镐柄流淌下来!但他死死咬着牙,眼中只有那道被撕裂的暗金!他猛地抽出矿镐,不顾手臂的酸麻和虎口的剧痛,再次高举!
“铛——!!!”
“铛——!!!”
“铛——!!!”
一下!又一下!再一下!
陈默如同不知疲倦的机器,挥舞着沉重的矿镐,对着同一个点,疯狂地凿击!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和漫天飞溅的赤红火星!每一次抬起,都带起一片崩裂的碎石!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额头、脸颊滚落,混合着虎口流出的鲜血,滴落在脚下的岩石上,留下暗红色的斑点。他的呼吸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但动作却越来越快,越来越狠!
岩石断面上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那道暗金色的脉络在疯狂的凿击下,终于被彻底暴露出来!它比想象中更加纤细,如同一条被封印在岩石中的暗金毒蛇,在崩裂的碎石和弥漫的烟尘中,闪烁着冰冷而诱人的光泽!
终于!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一块拳头大小、包裹着那道暗金脉络核心部分的矿石,在矿镐最后一次凶猛的凿击下,终于从母岩上崩裂开来!
陈默眼疾手快,丢掉沉重的矿镐,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用沾满鲜血和泥污的双手,死死抓住了那块滚烫的、散发着奇异暗金光泽的矿石!
入手沉重!远超同体积的岩石!一股奇异的、带着微弱金属震颤感的能量波动,透过滚烫的矿石表面,清晰地传递到他的掌心!
检测到特殊物质能量反应……物品:未知矿石(蕴含微量特殊金属)。初步评估可转化能量点:0.5点。是否吸收?
冰冷的提示音,这一次,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能量波动!
0.5点!加上之前的0.3点,这就是0.8点!巨大的能量点!
狂喜几乎要将陈默的理智冲垮!他死死攥着这块滚烫的矿石,如同攥着整个世界!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看向那块被劈开巨大裂口的黑色母岩——暗金的脉络还在向深处延伸!还有更多!这矿脉深处,藏着难以想象的财富和力量!
“挖!继续挖!”陈默的声音嘶哑如同破锣,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狂热!他挣扎着想要去捡地上的矿镐。
就在这时!
“什么人?!!”
一声粗暴凶戾的厉喝,如同炸雷般从矿洞入口的方向猛地传来!瞬间打破了矿洞底部疯狂而血腥的沉寂!
陈默的动作瞬间僵住!如同被冰水浇头,狂喜瞬间冻结!他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利箭般射向声音来源!
石头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躲到陈默身后那块巨大的岩石后面,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矿洞入口处那片被塌陷岩石和枯木半掩埋的阴影里,几个身影如同鬼魅般钻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壮汉!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出他骨架粗大,肌肉虬结,像一头人立而起的棕熊。他身上裹着几块肮脏的、沾满黑褐色污渍的兽皮,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布满虬结的肌肉和狰狞的伤疤,其中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如同蜈蚣般从左边额角一直延伸到下巴,让他本就凶恶的面孔更显狰狞!他手里拎着一根足有成人手臂粗、前端削尖、血迹斑斑的巨大木矛!矛尖上沾着暗红色的凝固物,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他身后跟着四个流民,同样瘦骨嶙峋,却个个眼神凶悍,手里拿着粗糙的石斧、磨尖的骨刺和绑着石片的木棍。他们如同饿狼般,贪婪而警惕地扫视着矿洞底部,目光第一时间就被陈默手中那块散发着奇异暗金光泽的矿石吸引!那矿石在昏暗环境中如同微缩的星辰,带着无法言喻的诱惑!
“刀……刀疤刘!”石头躲在岩石后面,牙齿咯咯打颤,发出如同蚊蚋般的、充满绝望的惊呼。
刀疤刘!显然,这是这片死亡荒原上凶名赫赫的掠食者!
刀疤刘那双如同野兽般的三角眼,死死盯住陈默手中那块暗金矿石,瞳孔深处爆发出赤裸裸的、如同实质般的贪婪和凶光!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露出焦黄发黑的牙齿,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好东西!交出来!饶你们不死!”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不容置疑的霸道。手中的巨大木矛微微抬起,矛尖直指陈默,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毒蛇!
他身后的四个流民也立刻散开,隐隐呈包围之势,堵住了陈默和石头可能的退路。他们手中的简陋武器对准了两人,眼神里充满了对食物的渴望和对杀戮的兴奋。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矿洞底部!之前疯狂凿击的烟尘尚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来自陈默的虎口)、硫磺般的矿石粉尘味,以及此刻刀疤刘等人身上散发出的、如同腐肉般的恶臭!
陈默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脊椎!他死死攥着那块滚烫的暗金矿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虎口崩裂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冰冷的岩石上,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跑?矿洞深处是死路,唯一的出口被对方堵死!
打?对方五个人,个个凶悍,武器简陋却致命!自己只有一把斧头一把矿镐,还有……一个被吓破胆的孩子!
交出矿石?不!这矿石是他活下去、变强的唯一希望!交出它,就等于交出自己的命!刀疤刘这种人,拿到东西后,为了灭口,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们!
电光火石间,无数个念头在陈默脑中疯狂碰撞!汗水混合着脸上的泥污和血污,滑进嘴角,咸涩而冰冷。
刀疤刘显然没有多少耐心。见陈默沉默不动,他眼中凶光更盛,向前重重踏出一步!沉重的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嘎吱”的声响,如同催命的鼓点!他身后的流民也跟着逼近一步,包围圈骤然缩小!
“找死!”刀疤刘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巨大的木矛猛地抬起,作势欲刺!矛尖上那暗红的血迹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千钧一发!
“等等!”陈默猛地嘶吼出声,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嘶哑而变了调!他举起那只紧握着暗金矿石的手,矿石在昏暗的光线下,内部流动的暗金色泽更加清晰,如同有生命般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这……这石头!是宝贝!”陈默的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他指向自己身后那块被劈开巨大裂口的黑色母岩,又指向岩石断面深处那道若隐若现的暗金色脉络,“里面……还有更多!比这个……大十倍!百倍!”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有了它……能吃香的喝辣的!不用再抢!”
刀疤刘和他手下的动作瞬间一滞!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陈默所指的方向吸引!当他们看到那块被恐怖力量劈开、断面光滑如镜的黑色巨石,以及巨石深处那道如同封印着宝藏的暗金细线时,眼中的贪婪瞬间被点燃,化作了更加炽烈的火焰!
“百倍?!”一个流民忍不住失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撼和贪婪。
刀疤刘眼中也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他死死盯着那岩石深处的暗金脉络,又看看陈默手中那块诱人的矿石,呼吸变得粗重无比!显然,陈默的话击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贪婪!这矿石的价值,远超他之前的想象!而眼前这个能劈开巨石的家伙……似乎知道怎么弄到它?
陈默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眼中的贪婪和迟疑!他立刻趁热打铁,指着自己脚边那把寒光闪闪的伐木斧和沾满石屑的矿镐,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虚弱和示弱:“我……我能弄出来!但……我受伤了……没力气了……”他晃了晃自己鲜血淋漓的右手,“需要……帮手!有力气的帮手!挖出来……大家一起分!”
“分?”刀疤刘的目光如同毒蛇般在陈默脸上扫视,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巨大的贪婪和天生的凶残在他眼中疯狂交织。他看看陈默那明显脱力、虎口崩裂的惨状,又看看那把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斧头和矿镐,再看看岩石深处那诱人的暗金……最终,贪婪暂时压倒了立刻杀人的冲动。
他狰狞的刀疤脸上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如同恶鬼般的笑容:“好!你……带路!挖!”他指了指岩石深处的暗金脉络,又用巨大的木矛点了点陈默,“敢耍花样……老子把你剁碎了喂狗!”他身后的流民也发出嗜血的低笑,眼神如同盯住猎物的鬣狗。
陈默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但警惕丝毫未减。他强撑着疲惫不堪、浑身酸痛的身体,弯腰捡起地上的矿镐。沉重的镐柄入手,虎口的伤口被牵扯,带来钻心的疼痛,但他死死忍住。他必须保持住这脆弱的“合作”假象!
他拖着矿镐,踉跄着走向那块被劈开的巨石,示意刀疤刘等人跟上。刀疤刘使了个眼色,两个流民立刻上前,一左一右隐隐夹住陈默,手中的石斧和骨刺若有若无地指向他的要害。另外两个则堵住了石头藏身的那块岩石的退路。
石头蜷缩在岩石后面,透过缝隙,惊恐地看着陈默被两个凶神恶煞的流民夹在中间,走向那块恐怖的巨石。他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而蜷缩成一团,牙齿死死咬住嘴唇,渗出血丝,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陈默走到巨石前,指着断面深处那道暗金脉络,对刀疤刘说道:“这里……顺着这条线……往下挖!挖深点!就能找到大块的!”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虚弱和肯定。
刀疤刘三角眼中凶光闪烁,他显然不懂什么矿脉走向,但那道暗金色的细线确实诱人。他低吼一声:“你们俩!动手!挖!”他命令那两个夹住陈默的流民。
那两个流民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情愿。挖石头?这可比杀人抢东西累多了!但他们不敢违抗刀疤刘。其中一个拿着石斧的流民骂骂咧咧地走上前,抡起粗糙的石斧,对着陈默指点的位置,狠狠砸了下去!
“砰!”石斧砸在坚硬的黑色岩石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白印,几颗细小的碎石崩飞,震得那流民手臂发麻。
“妈的!这么硬!”流民甩着发麻的手臂,咒骂道。
“废物!”刀疤刘怒骂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陈默手中那把闪烁着寒光的矿镐。
陈默心中冷笑。他等的就是这个!他故意示弱地咳嗽了两声,举起自己鲜血淋漓的右手:“我……我手伤了……用不了力……”他看向刀疤刘,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和“求助”,“这镐……锋利……你来?”
刀疤刘眼中凶光一闪!他当然想用那锋利的神物!但他也怕陈默使诈!他死死盯着陈默,又看看那把散发着寒光的矿镐,最终,对矿石的贪婪压倒了一切!他猛地一把夺过陈默手中的矿镐!
沉重的矿镐入手,那冰冷的金属触感和沉甸甸的分量让刀疤刘心中也是一凛!好东西!绝对是神兵利器!他眼中闪过一丝狂喜!有了这东西,什么石头挖不开?!
“滚开!”刀疤刘粗暴地推开那个拿着石斧的流民,自己站到了岩石前。他双手紧握矿镐的木柄,学着陈默之前的姿势,将尖锐的鹤嘴尖锥对准了那道暗金色的细线深处!他眼中闪烁着贪婪和暴戾的光芒,全身虬结的肌肉绷紧,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矿镐砸了下去!
“铛——!!!”
更加沉闷、更加恐怖的金石爆鸣再次炸响!比陈默之前任何一次凿击都要狂暴!刀疤刘的力量远超陈默!鹤嘴尖锥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凿进了坚硬的岩石深处!
火星如同火山喷发般疯狂迸溅!照亮了刀疤刘那张因用力而扭曲、写满凶暴的刀疤脸!坚硬的岩石在他恐怖的力量和锋利的鹤嘴尖锥下,如同朽木般被凿开一个深坑!大块的碎石崩飞!
成了!陈默的心脏狂跳!机会!
就在刀疤刘全力一凿、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就在他全身力量都灌注在矿镐上、身体微微前倾、中门大开的刹那!
一直如同毒蛇般蛰伏在侧、看似虚弱无力的陈默,眼中陡然爆发出惊天的杀意和狠厉!所有的疲惫、虚弱在这一刻被求生的本能彻底驱散!他如同被压紧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弹起!右手闪电般探向腰间——那里,一直别着他最初兑换的那把冰冷的、崭新的钢丝钳!
他之前刻意没有使用这把“小玩意”,就是为了此刻的致命一击!在所有人(包括刀疤刘)的注意力都被矿镐和矿石吸引的时候,这把来自现代工业的、毫不起眼的钳子,成了他最后的底牌!
“死——!”
陈默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合身扑向刀疤刘毫无防备的左侧肋下!紧握钢丝钳的右手,将钳口那闪烁着森冷寒光的、如同毒蛇獠牙般的锋利刃口,狠狠刺向刀疤刘心脏下方的位置!那里是肋骨间隙,是人体最脆弱、最致命的区域之一!
快!准!狠!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保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刀疤刘刚刚感受到矿镐凿开岩石的狂喜,眼角余光只瞥见一道灰色的身影带着决绝的杀意猛扑过来!他心中警兆狂鸣!但全力一凿带来的短暂僵直让他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闪避!他只能凭借本能,勉强扭动了一下身体,同时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利器刺入血肉的闷响!
钢丝钳那冰冷的、如同手术刀般锋利的刃口,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刀疤刘身上那肮脏破烂的兽皮,精准无比地刺进了他左侧肋下的软肋!深深扎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刀疤刘全身的动作瞬间僵住!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肋下多出来的那个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小东西”。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神经!他张开嘴,想要发出咆哮,涌出的却是一股带着浓烈铁锈味的、滚烫的鲜血!
“呃……嗬嗬……”刀疤刘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巨大的身体因为剧痛和生命的急速流逝而剧烈摇晃!他手中的矿镐“哐当”一声掉落在岩石上!
这突如其来的、血腥至极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刀疤刘身后的四个流民完全懵了!他们看着自己老大肋下插着那个奇怪的小铁器,看着他口中涌出鲜血,看着他如同山崩般缓缓倒下……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的心脏!老大……被杀了?!被那个看起来快死的家伙……用一个小铁片杀了?!
巨大的恐惧压倒了所有的凶悍和贪婪!他们像一群受惊的兔子,发出一片惊恐的尖叫!
“老大死了!”
“跑啊!!”
“妖怪!他是妖怪!”
四个流民瞬间失去了所有斗志,如同炸窝的马蜂,丢下手中的简陋武器,连滚带爬、哭爹喊娘地朝着矿洞入口的方向亡命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矿洞入口处瞬间空无一人!只剩下刀疤刘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骨头的烂泥,缓缓地、沉重地砸倒在冰冷坚硬的岩石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鲜血如同小溪般从他肋下的伤口和口中涌出,迅速在黑色的岩石上蔓延开一大片刺目的暗红。他双眼圆睁,死死盯着矿洞顶部那片昏暗的虚空,里面充满了巨大的惊愕、不甘和难以置信!他似乎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死在一个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流民手里,死在那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铁片”下。
陈默喘着粗气,握着钢丝钳的手因为用力过猛和巨大的精神冲击而剧烈颤抖着。钢丝钳的刃口深深嵌在刀疤刘的肋下,温热的鲜血顺着钳柄流淌下来,沾满了他的手。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矿石的粉尘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疯狂地冲击着他的鼻腔。
他看着脚下刀疤刘那迅速失去生机的庞大身躯,看着那肆意流淌的鲜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咙。这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用这种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
但他强行压下了所有的不适。恐惧、恶心、后怕……这些情绪在生死面前都是奢侈品!他猛地拔出钢丝钳!带出一股滚烫的血箭!
“噗嗤!”鲜血溅了他一脸!
温热的、带着浓烈铁锈味的液体糊在脸上,如同地狱的烙印。
他顾不上擦拭,立刻蹲下身,用沾满鲜血的手,颤抖着在刀疤刘身上摸索!兽皮口袋里空空如也,只有几块发黑的、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根茎。没有食物!这个凶徒自己也快断粮了!
陈默的心沉了一下。但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刀疤刘腰间——那里挂着一个用粗糙兽皮缝制的水囊!
他一把扯下水囊,入手沉甸甸的!里面装着液体!他迫不及待地拔掉塞子,一股淡淡的、带着土腥味的水汽飘了出来!是水!相对干净的水!没有被尸体污染过的水!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散了杀人的不适!他立刻仰起头,贪婪地、大口大口地灌了起来!清凉的水流滑过干裂刺痛的喉咙,涌入灼痛的胃袋,带来难以言喻的滋润和生机!他感觉自己快要干涸的身体,如同久旱的禾苗般,贪婪地吮吸着这生命的甘泉!
“咕咚……咕咚……”
寂静的矿洞里,只剩下陈默大口吞咽清水的声响,以及……岩石后面,石头那压抑的、如同幼兽呜咽般的啜泣声。
陈默喝了大半囊水,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他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鲜血和清水的污迹,长长地、颤抖着舒了一口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补充水分后的舒畅感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转过头,看向那块巨大岩石的方向。
石头依旧蜷缩在岩石后面,只露出一双惊恐万状的眼睛。他亲眼目睹了陈默如同鬼魅般暴起、用那个小铁片刺死如同魔神般刀疤刘的全过程!那血腥、利落、狠辣到极致的杀戮,比之前劈开巨石更加深刻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他看着陈默脸上沾满的鲜血,看着那把滴着血的、毫不起眼的小铁片,小小的身体抖得如同筛糠。眼神里不再是敬畏,而是……一种面对深渊恶魔般的、纯粹的、无法言喻的恐惧!
陈默的目光与石头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那双深陷在污垢里的、燃烧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茫然,如同被彻底摧毁了精神家园的幼兽。
陈默沉默地看着他。矿洞底部,血腥味浓烈刺鼻。刀疤刘庞大的尸体躺在冰冷的岩石上,鲜血依旧在缓慢地渗出,将那片岩石染成更加深沉的暗红。那把沉重的矿镐和锋利的伐木斧,静静地躺在血泊边缘,闪烁着冰冷的光泽。而陈默手中那把沾满鲜血的钢丝钳,更是如同地狱的钥匙。
他缓缓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粘稠的血迹。这个动作让石头猛地一缩,发出一声惊恐的呜咽。
陈默没有理会。他弯腰,捡起地上那块沾着些许血迹、依旧散发着暗金色光泽的矿石。冰冷的矿石入手,那股奇异的能量波动再次传来,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检测到特殊物质能量反应……物品:未知矿石(蕴含微量特殊金属)。初步评估可转化能量点:0.5点。是否吸收?
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陈默的目光扫过矿洞深处那道延伸的暗金脉络,又扫过地上刀疤刘的尸体,最后落在石头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上。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浓烈血腥味的空气,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在心中默念:
“吸收。”
暗金色的光芒在矿石内部瞬间熄灭,变得平平无奇。
能量点吸收完成。当前能量点:0.8点。
冰冷的数字在系统光幕上跳动。
陈默随手将那枚失去价值的矿石残片丢在刀疤刘的尸体旁。他抬起脚,沾满泥污和血迹的破烂鞋底,重重地踏在刀疤刘那逐渐冰冷的、布满刀疤的狰狞面孔上!
“噗嗤。”鞋底挤压着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居高临下,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矿洞底部这片被死亡和鲜血浸染的土地,最终定格在系统光幕上那个因能量点达到0.8点而骤然亮起的、散发着灼热红光的全新图标上:
初级冶炼炉(小型) - 需能量点0.8点。
火光在陈默深陷的眼窝里跳跃,映出里面一片燃烧的、名为“野心”的冰原。
鞋底碾过刀疤刘那张逐渐冰冷的、布满狰狞刀疤的脸。粘稠温热的血浆在破烂的布片下发出细微的挤压声,留下一个模糊、暗红的污迹。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矿石粉尘的硫磺气息,如同实质的裹尸布,紧紧缠绕着矿洞底部的每一寸空间。
陈默收回脚,目光冰冷地扫过地上那具失去生机的庞大躯体,如同扫过一块碍事的绊脚石。恐惧、恶心、后怕……这些属于弱者的情绪,在虎口崩裂的刺痛和喉咙残留的血腥气中被彻底碾碎。活下去!变强!掌控这片死亡之地!这才是唯一的真理!
他的视线越过尸体,落在岩石断面深处那道若隐若现的暗金色脉络上。贪婪如同毒藤,在鲜血的浇灌下疯狂滋长。0.8点能量!那是他刚刚用命换来的筹码!足够撬开通往力量的第一道门!
意识沉入那片冰冷的蓝色光幕。能量点:0.8点。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神经。无数灰色的图标在视野中沉浮,最终,所有的光芒都汇聚在基础工具栏最下方那个刚刚解锁、散发着灼热红光的全新图标上:
初级冶炼炉(小型) - 需能量点0.8点!
冶炼炉!
能将顽石化为铁水!能将矿脉转化为力量!这是从原始掠夺迈向创造与掌控的关键一步!是点燃工业文明的第一缕火种!
兑换!必须立刻兑换!在这危机四伏的矿洞,只有掌握真正的力量,才能守住这暗金的宝藏,才能……活下去!
意念如同决堤的狂潮,轰然涌向系统:兑换!初级冶炼炉(小型)!
指令确认。兑换物品:初级冶炼炉(小型)。消耗能量点:0.8点。剩余能量点:0点。物品具现化中……空间检测……需至少3米×3米×2米无障碍空间……符合要求……物品具现化!
冰冷的提示音落下的瞬间,矿洞底部那片相对平坦、堆积着碎石和枯骨的空地中心,空气猛地扭曲、塌陷!如同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疯狂揉捏空间!
“嗡——!”
一声低沉到极致、却仿佛能震碎灵魂的嗡鸣骤然响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高温、硫磺和金属灼烧的狂暴气息凭空爆发,瞬间充斥了整个矿洞!空气的温度陡然飙升!弥漫的灰尘和血腥味被这股霸道的气息粗暴地推开!
光芒!刺目的、橘红色的光芒如同爆炸般亮起!将矿洞底部映照得如同炼狱熔炉!
光芒中心,一个巨大、沉重、充满工业暴力美学的金属造物,如同从异界召唤的魔神,缓缓具现成型!
炉体!足有一人半高!通体由厚重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暗灰色板材铆接拼合而成!线条刚硬、棱角分明,带着现代工业特有的、一丝不苟的冷酷感!炉膛呈圆柱形,顶部有一个巨大的、带着厚重盖板的进料口,如同怪兽张开的巨口!底部是厚重的基座,连接着几根粗壮的、扭曲盘绕的金属管道,闪烁着铜黄和铁黑的光泽!炉膛下方,是一个半封闭的燃烧室,敞开的炉门如同地狱的入口,里面隐约可见排列整齐、如同獠牙般的耐火砖!
整个冶炼炉散发着一种原始的、暴烈的、为熔炼金属而生的恐怖力量感!它那冰冷庞大的钢铁身躯与矿洞中原始的岩石、腐朽的骸骨、流淌的鲜血形成了极其强烈、近乎荒诞的视觉冲击!仿佛一头来自钢铁丛林的洪荒巨兽,被硬生生塞进了这原始的墓穴!
“呜……”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如同被扼住喉咙的呜咽从岩石后面传来。
石头蜷缩在巨大的岩石阴影下,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彻底僵死!他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指甲深陷进脸颊的皮肉里,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那双燃烧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无法理解的巨大冲击而缩成了两个绝望的黑点!他死死盯着那凭空出现的、散发着恐怖光芒和灼热气息的钢铁巨物,身体抖得如同狂风中的枯叶,牙齿疯狂地磕碰着,发出“咯咯”的声响!
神迹?不!是魔神降临!是比刀疤刘恐怖一万倍的、来自地狱的熔炉!那冰冷的光泽!那灼热的气息!那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钢铁身躯!这……这根本不是人间的造物!是来吞噬血肉、焚烧灵魂的怪物!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想尖叫,喉咙却像被铁钳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逃跑,双腿却如同灌满了铅,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钢铁巨兽在光芒中彻底成型,看着那个脸上沾满鲜血、如同魔神使者般的男人,一步步走向那地狱的入口!
陈默也被这冶炼炉具现化的磅礴气势冲击得心神激荡!但他眼中燃烧的不是恐惧,而是近乎狂热的火焰!力量!这就是改变一切的力量之源!他强忍着巨大的激动和虎口传来的剧痛,迈步走向那散发着灼热气息的钢铁巨兽。
炉体触手冰冷厚重,带着金属特有的坚硬质感。他绕着炉子走了一圈,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审视着每一个部件:进料口、燃烧室、鼓风口(连接着那些粗壮的管道)、排渣口、出铁口……脑海中的系统光幕同步浮现出简洁的操作说明和结构图示。
核心原理清晰:燃料在燃烧室点燃,高温烟气通过特殊设计的炉膛加热矿石。鼓风设备(需要额外能源驱动)将空气加压送入炉内,提供氧气助燃并形成高温气流……最终熔化的金属液从出铁口流出……
鼓风!陈默的目光立刻锁定在那些粗壮的、连接着炉体底部的金属管道上。其中一根主风管末端,连接着一个……需要摇动的、带曲柄的铸铁手摇鼓风机!结构简单,却需要持续的人力驱动!
他立刻看向那块巨大岩石的方向,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穿透了矿洞中残留的嗡鸣和石头压抑的呜咽:“石头!出来!”
岩石后面死寂一片。只有更加剧烈的、牙齿打颤的“咯咯”声传来。
陈默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和冰冷的厉色。他几步走到岩石旁,一把将蜷缩成一团、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石头拽了出来!
“啊——!”石头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尖叫,被陈默粗暴地拖到那台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冶炼炉前!
近距离的压迫感几乎让石头窒息!那冰冷的钢铁身躯如同山峦般压来!炉膛口仿佛散发着吞噬灵魂的吸力!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双手死死抱住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发出绝望的呜咽。
“闭嘴!”陈默的低喝如同冰锥,刺破了石头的恐惧。他指着炉体旁那个带着铸铁曲柄的手摇鼓风机,声音冰冷而清晰:“看到那个把手了吗?抓住它!摇!用力摇!像这样!”他做了个快速摇动摇柄的动作。
石头惊恐地抬起头,泪水和鼻涕糊满了污垢的脸,他看着那个带着冰冷曲柄的铁疙瘩,又看看陈默那张沾满鲜血、写满不容置疑的脸,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无法思考。摇……摇这个?这地狱熔炉的一部分?
“不摇……没饭吃!”陈默的声音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石头脆弱的心防上!食物的威胁,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在无边的恐惧中,被本能死死抓住。
石头浑身一颤,看着陈默冰冷的目光,又看看那巨大的熔炉,最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伸出如同枯枝般的手,带着十二万分的恐惧,小心翼翼地抓住了那个冰冷的铸铁摇柄。
入手冰凉、沉重、粗糙。
“摇!”陈默的命令如同鞭子抽下!
石头闭上眼睛,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摇动了摇柄!
“嘎吱……嘎吱……”
生涩、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矿洞中响起!摇柄带动着内部的扇叶结构开始转动!一股微弱的气流,顺着粗壮的管道,涌入了炉体下方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燃烧室!
成了!第一步!
陈默不再理会石头那带着哭腔的、如同推动磨盘般的摇动声。他立刻行动起来!当务之急是燃料!没有足够的高温,一切都是空谈!
他的目光扫过矿洞底部散落的巨大枯木——那是之前他用斧头劈开的障碍物。不够!这些枯木燃烧值太低,难以达到熔炼矿石所需的高温!
意念再次沉入系统光幕。能量点:0点。刺眼而绝望。
基础材料栏里,焦炭(块,50公斤) - 需能量点0.5点的图标灰暗得如同墓碑。
没有能量点!没有现成的燃料!只能靠自己!
陈默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他抓起地上的伐木斧,拖着依旧疲惫酸痛的身体,冲向矿洞深处那些被他劈开的巨大枯木!沉重的斧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
“呼——!”
“咔嚓——!”
恐怖的劈砍声再次在矿洞中炸响!比之前更加疯狂,更加急促!巨大的枯木在锋利的斧刃下如同脆弱的秸秆,被劈成一段段适合炉膛大小的木柴!木屑如同暴雨般飞溅!陈默如同不知疲倦的伐木机器,汗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疯狂流淌,每一次挥斧都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厉!
石头一边用尽吃奶的力气摇动着那沉重冰冷的鼓风机摇柄,一边惊恐地看着陈默在烟尘与木屑中疯狂劈砍的身影。每一次斧刃劈落的巨响都让他浑身一颤,摇柄的动作也随之一滞,换来陈默一声冰冷的呵斥:“用力!别停!”
时间在疯狂的劈砍和刺耳的“嘎吱”摇动声中流逝。陈默身边堆积的木柴越来越高,如同小山。他虎口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斧柄,但他毫不在意!这点疼痛,比起获得力量的渴望,微不足道!
终于,木柴堆得足够多。陈默丢下斧头,抱起大捧劈好的木柴,冲向冶炼炉!他粗暴地掀开燃烧室那沉重的铸铁炉门!一股灼热的气浪混合着炉内残留的硫磺气息扑面而来!
他将干燥的木柴疯狂地塞进燃烧室!一层又一层,直到将整个燃烧室塞得满满当当!然后,他拿起之前用来引火的那块燧石和那枚早已失去价值、却依旧锋利的锈蚀箭头!
“嗤啦!嗤啦!”
刺耳的刮擦声再次响起!火星迸溅!引火的干草被点燃!橘红色的火苗贪婪地舔舐着塞满燃烧室的木柴!
“石头!用力摇!快!”陈默嘶吼着,将燃烧的干草团猛地塞进炉门!
“嘎吱!嘎吱!嘎吱!”石头如同被鞭子抽打的陀螺,用尽全身力气疯狂摇动着鼓风机摇柄!气流通过管道,猛烈地灌入燃烧室!
“呼——!”
如同沉睡的巨兽被唤醒!塞满木柴的燃烧室猛地爆发出橘红色的烈焰!火舌疯狂地舔舐着炉膛内壁!浓烟和灼热的气浪从敞开的炉门汹涌喷出!整个冶炼炉的钢铁外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升温、发红!一股令人窒息的热浪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矿洞底部!
温度!恐怖的高温!
陈默被热浪逼得后退一步,脸上瞬间被烤得发烫!但他眼中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成了!炉火点燃了!
他立刻冲到那堆之前搜寻来的锈蚀金属碎片前!这些都是低品位的铁矿石(锈蚀武器残骸)!是练手的材料!是迈向真正熔炼的第一步!他抱起一大捧锈蚀的金属碎片——断裂的矛头、扭曲的刀身、破碎的甲片……将它们一股脑地从顶部那个巨大的进料口,倒进了已经变得暗红滚烫的炉膛深处!
“噗……簌簌……”金属碎片落入高温的炉膛,发出细微的声响,瞬间被下方燃烧室升腾的烈焰和灼热气流吞没!
“石头!继续!别停!”陈默转头,对着摇柄旁那个如同从水里捞出来般、浑身被汗水浸透、摇摇欲坠的石头厉声吼道!鼓风是维持高温的关键!
石头脸色惨白,嘴唇干裂,手臂如同灌满了岩浆,每一次摇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不敢停!陈默沾满鲜血的脸和那咆哮的熔炉如同两座大山压在他的灵魂上!他喉咙里发出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嗬嗬”声,榨干最后一丝力气,疯狂地摇动着那沉重冰冷的摇柄!
“嘎吱!嘎吱!嘎吱!”
鼓风声如同巨兽的喘息!气流源源不断地灌入燃烧室!炉火在氧气的助燃下,从橘红转向炽白!温度急剧攀升!整个冶炼炉的外壳变得通红!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金属灼烧和硫磺气息的恐怖热浪,如同无形的熔炉,炙烤着矿洞的每一寸空间!岩石壁上的苔藓瞬间枯萎焦黑!空气扭曲变形!连呼吸都变得灼痛!
时间在高温的煎熬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陈默死死守在炉旁,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额头、脖颈滚落,瞬间又被高温蒸干,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盐渍。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炉膛上方那个小小的观察孔。里面是翻滚的、炽白的火焰地狱,那些投入的锈蚀金属碎片,正在经历着脱胎换骨的炼狱!
石头摇动鼓风机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无力。他的手臂已经彻底麻木,意识因为脱力和高温而开始模糊。摇柄每一次转动,都伴随着他喉咙里发出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痛苦喘息。
“坚持住!”陈默的声音在热浪中嘶哑变形,如同恶魔的低语。
就在这时!
炉膛深处,那翻滚的炽白烈焰中,一点刺目的、如同熔融黄金般的亮红色液体,如同岩浆中诞生的精灵,缓缓地、顽强地汇聚、滴落!
铁水!第一滴铁水!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越来越多的亮红色液滴汇聚成细小的溪流,在炉膛底部汇集!
“开炉!”陈默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狂吼!他猛地冲到炉体下方那个同样被烤得通红的出铁口前!出铁口被一个厚重的、带着长柄的铸铁塞子堵住!
高温!难以想象的高温!仅仅是靠近,陈默就感觉自己的眉毛和头发都传来焦糊味!皮肤如同被千万根钢针同时攒刺!
但他没有退缩!眼中只有那即将涌出的、代表着力量与未来的熔融金属!
他猛地抓住出铁口塞子那同样滚烫的长柄!掌心瞬间传来皮肉被灼烧的剧痛!“嗤——!”一股皮肉焦糊的青烟冒起!
“呃啊——!”陈默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额头青筋暴起!但他死死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外拉动塞柄!
“嗤——咔!”
沉重的铸铁塞子在高温和摩擦力下发出刺耳的声响,被硬生生拔了出来!
下一秒!
一股亮红到刺眼、如同熔融太阳般的金属洪流,带着毁灭性的高温和恐怖的咆哮,从狭窄的出铁口中狂涌而出!如同挣脱束缚的地狱火龙,狠狠地冲入下方早已准备好的、那个粗糙简陋的石槽之中!
“轰——!”
铁水与冰冷的石槽猛烈撞击!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无数细小的、如同赤红色萤火虫般的高温金属液滴疯狂飞溅!瞬间将石槽周围的岩石烫得滋滋作响,留下无数焦黑的坑洞!空气中弥漫开浓烈到极致的金属灼烧气息!
刺目的红光!将整个矿洞底部映照得如同血染的炼狱!
滚烫的铁水在粗糙的石槽中剧烈翻滚、沸腾!散发出足以融化钢铁的恐怖高温!亮红色的光芒跳跃着,将陈默那张因痛苦、狂喜和巨大成就感而扭曲的脸庞,映照得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复仇魔神!他手上被灼伤的皮肉翻卷着,鲜血混着焦黑的皮屑滴落,但他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石槽中那翻滚的、代表着力量与未来的熔融金属!
成功了!第一炉铁水!
“噗通!”
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倒地声。
石头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在铁水咆哮喷涌的恐怖景象和巨大精神冲击下,如同被抽掉骨头的软泥,彻底晕厥过去。他瘫倒在滚烫的地面上,汗水浸透的破烂衣衫紧贴着瘦小的身体,那张污垢和恐惧交织的脸上,只剩下失去意识后的空白。手边,那个沉重的鼓风机摇柄,依旧保持着被他最后摇动时的姿态。
矿洞底部,只剩下铁水在石槽中翻滚沸腾的“咕嘟”声,炉火燃烧的“呼呼”声,以及……陈默粗重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喘息。
他缓缓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地上昏迷的石头,扫过那台依旧散发着恐怖高温、外壳通红的钢铁熔炉,最后,定格在石槽中那翻滚的、亮红刺目的铁水上。
橘红色的火光在他深陷的眼窝里疯狂跳跃,映出里面一片燃烧的、名为“野心”的冰原。这流淌的铁水,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他浇灌权力与版图的第一块基石!
石槽中,那亮红刺目、如同熔融太阳般的铁水,在粗糙的石壁上剧烈翻滚、沸腾,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咕嘟”声。每一次翻滚都带起灼人的热浪,将矿洞底部这片被死亡和鲜血浸染的空间,映照得如同炼狱熔炉的核心。空气扭曲,弥漫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金属灼烧气息,混合着血腥和矿石粉尘,形成一种令人作呕却又带着原始力量感的味道。
陈默站在石槽前,汗水如同瀑布般从额头、脖颈滚落,瞬间又被恐怖的高温蒸干,在皮肤上凝结成一层细密的白色盐晶。他那只紧握出铁塞长柄的手,掌心皮肉翻卷焦黑,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持续不断地扎进神经。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死死盯着石槽中那翻滚咆哮的赤红金属,里面燃烧的火焰比铁水更加炽热!
成了!第一炉铁水!从死亡荒原的饿殍,到亲手熔炼出改变世界的金属!这跨越时空的壮举,带来的巨大成就感如同岩浆般冲垮了所有的疲惫和伤痛!力量!这才是真正的力量!足以劈开一切阻碍,铸造未来的力量!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矿洞底部。石头依旧昏迷在滚烫的地面上,瘦小的身体被汗水彻底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那台庞大的冶炼炉,外壳依旧暗红,散发着灼人的余热,如同沉睡的钢铁巨兽。地上散落着劈砍好的木柴,还有……刀疤刘那具逐渐冰冷的庞大尸体,暗红的血迹在铁水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粘稠。
不能停!铁水在冷却!每一秒都在流逝!必须立刻铸造!将这流动的力量凝固成开疆拓土的利器!
意念沉入系统光幕。能量点:0点。刺眼而绝望。
基础工具栏里,简易金属模具(矛头型) - 需能量点0.1点的图标灰暗如故。
没有模具!没有能量点!无法兑换!只能靠最原始的方法!
陈默的目光瞬间锁定在矿洞壁角那些散落的、相对平整的石板和他之前劈砍下来、准备做容器的木料上!没有模具?那就自己造!
他几步冲到那些石板前,不顾手臂的酸痛和掌心的剧痛,抓起一块相对厚实、中心有天然凹坑的深黑色石板。又冲到木柴堆旁,用锋利的伐木斧劈砍下几块厚实的木墩。时间紧迫!铁水在冷却!他必须在它凝固前,完成最原始的“模具”!
他拖着重伤的右手,用左手抓起一块相对尖锐的碎石片,疯狂地在石板的凹坑边缘刻划、加深!碎石片摩擦着坚硬的岩石,发出刺耳的“嗤嗤”声,石粉簌簌落下!他要在凹坑里刻出一个粗糙的、长条形的凹槽——矛头的雏形!
同时,他飞起一脚,将一块厚实的木墩踢到石槽旁边!用斧头粗暴地削平木墩表面,同样用碎石片在上面刻出一个与石板凹槽相对应的、同样粗糙的长条形凸起!
汗水混合着掌心的血水,不断滴落在岩石和木墩上,留下暗红的印记。陈默的动作如同疯魔,每一次刻划都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粗糙的石片很快磨秃,换一块!手掌的伤口被粗糙的木墩边缘反复刮蹭,皮肉翻卷,鲜血淋漓,他却浑然不觉!眼中只有那翻滚的、逐渐失去亮红色的铁水!
时间!时间就是一切!
终于!一个极其简陋、深约两寸、形状扭曲的矛头凹槽在石板上刻出!木墩上对应凸起的形状也勉强完成!
“石头!醒过来!”陈默猛地回头,对着地上昏迷的石头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他需要帮手!需要人固定这原始的模具!
石头的身体在昏迷中微微抽搐了一下,眼皮艰难地颤动,却没有睁开。巨大的脱力、高温炙烤和目睹血腥杀戮的精神冲击,让他陷入了深沉的昏迷。
废物!陈默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戾气!靠人不如靠己!
他不再指望石头。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沉重的石板模具拖到石槽边缘!滚烫的热浪瞬间包裹了他,眉毛和额前的头发瞬间卷曲焦糊!他强忍着灼痛,猛地将那块刻好凹槽的石板,对准石槽中翻滚的铁水边缘,狠狠插了下去!
“嗤——!”
石板接触滚烫铁水的瞬间,发出巨大的、如同烧红烙铁浸入冰水般的刺耳声响!一股浓烈的青烟猛地腾起!石板的边缘瞬间被烧得通红、发黑,甚至出现了细微的龟裂!
陈默死死用身体抵住石板,防止它被铁水冲走!灼热的气浪和飞溅的铁水液滴烫得他裸露的皮肤滋滋作响,剧痛钻心!但他咬碎了牙,牙龈渗出鲜血,也绝不松手!
另一只手抓起那块削刻出凸起的木墩!他必须趁着铁水还未完全凝固,将木墩的凸起部分,狠狠压进石板凹槽里!完成最原始的铸造!
他看准石槽边缘一处铁水相对平静的区域,将木墩的凸起对准石板上的凹槽,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如同压下一座大山般,狠狠向下压去!
“噗嗤——!”
滚烫粘稠的铁水被强行挤压进狭窄的凹槽!如同滚烫的岩浆找到了宣泄口!亮红色的金属液顺着凹槽的形状疯狂涌入!发出令人心悸的吞噬声!灼热的铁水瞬间包裹了木墩的凸起部分,青烟混合着木头焦糊的刺鼻气味猛烈升腾!
“呃啊啊啊——!”陈默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嘶吼!木墩上传来的恐怖高温透过接触点瞬间灼伤了他的手掌!剧痛如同地狱的烈火,焚烧着他的神经!但他依旧死死下压!用身体的全部重量!
时间!凝固就在瞬间!
几秒钟!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当陈默感觉全身力量快要被抽空,意识都开始模糊时,他猛地松开手!身体如同虚脱般向后踉跄倒去,重重摔在滚烫的岩石地面上!
“噗通!”烟尘混合着血腥味腾起。
他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污和汗盐的脸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两块紧紧压在一起的石板和木墩!
青烟袅袅升起,混合着木头焦糊和金属冷却的刺鼻气味。石板的边缘一片焦黑,龟裂的纹路更加清晰。木墩嵌入铁水的部分早已碳化发黑。
成了吗?
陈默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胸而出!他挣扎着爬起,不顾全身的剧痛和灼伤,踉跄着冲到模具旁!
他颤抖着伸出那只被烫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右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抓住那焦黑的木墩把手!
拔!
“咔嚓……嗤……”
木墩的把手在巨大的摩擦力下断裂!但嵌入铁水的凸起部分却纹丝不动!它已经被滚烫的铁水死死焊在了凝固的金属矛头里!
陈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丢开断裂的木柄,抓起旁边的伐木斧!用斧背对准那焦黑的木墩!
“砰!砰!砰!”
沉闷的敲击声在矿洞中回荡!焦黑的木屑如同黑色的雪片般飞溅!每一次敲击都震得他伤口剧痛,鲜血顺着斧柄流淌!
终于!
“哐当!”
一块粘连着焦黑木炭、形状扭曲、表面布满气泡和砂眼的暗红色金属块,从石板的凹槽中被硬生生敲落下来!掉在冰冷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矛头!
一个极其粗糙、丑陋、甚至带着未燃尽木炭的……铁矛头!
它只有巴掌长短,形状歪歪扭扭,尖端厚钝,两侧刃口如同锯齿般凹凸不平,通体呈现出暗红色冷却后的铁灰色,表面布满了铸造留下的气孔和砂眼,以及粘连的黑色碳化物。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一块刚刚从炉渣里扒拉出来的铁疙瘩。
但陈默看着这块丑陋的铁疙瘩,布满血污的脸上,却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扯开了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
成功了!
他踉跄着上前,不顾滚烫的余温,用那只完好的左手,颤抖着捡起了这块沉重的、粗糙的、带着灼热余温和浓烈铁腥味的铁矛头!
入手沉重!冰冷而坚硬!那粗糙的触感,那歪扭的形状,此刻却如同世间最美的珍宝!这是他用血与火,从这片死亡之地亲手夺来的第一件武器!第一块真正属于自己的钢铁!
检测到微弱物质能量反应……物品:粗制铁矛头(未开刃,铸造缺陷严重)。初步评估可转化能量点:0.1点。是否吸收?
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陈默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吸收?开什么玩笑!这是他的第一块铁!是力量的象征!是通往未来的钥匙!怎么可能是用来吸收的“能量物品”?系统出错了?
他死死攥紧这块粗糙的铁矛头,冰冷的金属棱角硌着掌心翻卷的伤口,带来清晰的刺痛。他盯着系统光幕上那行提示文字,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暴怒如同火山般在胸中翻涌!这该死的系统,竟然把他千辛万苦、用命换来的第一件造物,判定为可吸收的“物品”?!
绝不!
“不吸收!”陈默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意念如同利剑般斩向那个冰冷的系统!他猛地将这块粗糙的铁矛头高高举起,如同举起一面战旗!对着矿洞中弥漫的烟尘、血腥和尚未散尽的铁水余温,发出嘶哑而狂野的呐喊:
“我的!这是我的铁!我的矛!”
声音在狭窄的矿洞里回荡,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疯狂和决绝!
喊声似乎惊动了什么。地上昏迷的石头,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痛苦而惊恐的呻吟。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野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台依旧散发着暗红余热、如同洪荒巨兽般匍匐的钢铁熔炉。紧接着,是石槽中已经冷却、凝固成暗灰色丑陋疙瘩的大块炉渣和残余铁水。然后……是那个站在熔炉与石槽之间,如同从血火地狱中走出的身影。
陈默!他背对着石头,左手高高举起一块形状扭曲、散发着冰冷铁灰色光泽的“铁块”。他破烂的衣衫被汗水、血污和烟灰糊成了硬壳,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灼伤的血泡和焦黑的痕迹,尤其是那只垂在身侧的右手,掌心血肉模糊,深可见骨!但他站得笔直!如同插在尸山血海中的一杆染血战旗!一股混合着血腥、铁锈、汗水和疯狂意志的、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如同无形的风暴,席卷了整个矿洞!
石头的心脏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攫紧!他想起了刀疤刘被刺穿肋下的恐怖景象,想起了那喷涌的铁水地狱!他想尖叫,想逃跑,但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捆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背影缓缓转过身。
陈默缓缓放下举起的铁矛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冰冷的刀锋,扫向石头。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审视,如同在打量一件工具。
石头被那目光刺得浑身一颤,如同受惊的鹌鹑,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
“醒了?”陈默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能动了吗?”
石头惊恐地看着陈默那只血肉模糊的右手,又看看他手中那块冰冷的铁疙瘩,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咽,艰难地点了点头。
“去。”陈默用铁矛头指了指矿洞入口的方向,那里还残留着刀疤刘等人奔逃时留下的凌乱足迹,“把……丢下的东西……捡回来。”他指的是刀疤刘手下逃跑时丢下的石斧、骨刺等简陋武器。
石头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和恐惧。去洞口?外面……会不会还有刀疤刘的人?
“去!”陈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和赤裸裸的威胁!他向前踏出一步,手中那块粗糙的铁矛头微微抬起,矛尖那厚钝却依旧带着金属寒光的顶端,若有若无地指向石头!
死亡的威胁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石头的心脏!他猛地打了个寒颤,所有的迟疑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淹没!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不顾身体的虚弱和酸痛,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跌跌撞撞地冲向矿洞入口,去捡拾那些被丢弃的破烂武器。
陈默看着石头仓惶的背影,眼中没有任何波澜。他拖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体,走到那块被他劈开、露出暗金脉络的巨大黑色母岩旁。岩石断面深处,那道纤细却诱人的暗金色泽,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他背靠着冰冷的岩石,缓缓坐了下来。沉重的铁矛头就放在手边,粗糙冰冷的触感带来一种病态的安全感。他摊开那只血肉模糊的右手,掌心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皮肉翻卷,沾满了黑色的泥灰和暗红的血痂,传来阵阵钻心的剧痛。
他需要治疗。需要食物。需要休息。
但更需要的……是力量!是守护这矿脉的力量!
意念沉入系统光幕。能量点:0点。刺眼而绝望。
初级基地核心(需满足基础条件:固定水源、稳定食物来源、初级防御工事、至少5名稳定成员) - 解锁需能量点1点(条件未满足,灰色)
冰冷的提示文字下方,一个更加复杂的、如同微缩堡垒般的灰色图标若隐若现。
基地核心?固定水源?稳定食物?防御工事?成员?
陈默的目光扫过矿洞底部这片充斥着死亡、血腥和钢铁余温的空间。地上昏迷的石头算一个?还有谁?刀疤刘的尸体吗?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这鬼地方,连活下去都艰难,去哪里找固定水源和稳定食物?更别提防御工事和成员!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后背紧贴着冰冷坚硬的岩石。掌心的剧痛、全身的灼伤、脱力的虚弱感如同无数只蚂蚁,疯狂啃噬着他的意志。铁水的咆哮仿佛还在耳边轰鸣,刀疤刘临死前那难以置信的眼神和喷涌的鲜血在脑海中反复闪现。
力量……他握紧了左手边那块粗糙冰冷的铁矛头。这丑陋的铁疙瘩,就是他现在唯一的依靠。
矿洞入口处,石头抱着几把粗糙的石斧和磨尖的骨刺,如同受惊的小鹿,警惕而惶恐地挪了回来。他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陈默,只是小心翼翼地将捡来的破烂武器放在地上,然后迅速退到角落,蜷缩起来,惊恐的目光不时扫过陈默和他手边那块铁疙瘩。
陈默缓缓睁开眼。橘红色的火光在他深陷的眼窝里跳跃,映照着矿洞深处那道若隐若现的暗金脉络,也映照着他手中那块粗糙扭曲的铁矛头。
他慢慢举起铁矛头,布满血污和汗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用那块还粘连着木炭、凹凸不平的厚钝矛尖,在身后冰冷坚硬的黑色岩壁上,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一笔一划、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刻下了两个歪歪扭扭、如同斧凿般的巨大文字:
“默城”。
刻痕深深嵌入岩石,边缘崩裂,带着一种原始的、蛮荒的力量感。在这死亡矿洞的最深处,在这鲜血与铁水浇灌的土地上,这个名字如同一个宣言,一个烙印,宣告着一个属于钢铁与意志的新生之地的诞生!
火光摇曳,将“默城”两个字的影子长长地投射在布满骸骨和矿渣的冰冷地面上,如同黑暗中悄然崛起的图腾。
“默城”。
两个歪歪扭扭、如同斧凿劈砍出的巨大文字,深深嵌入冰冷的黑色岩壁。刻痕边缘崩裂,带着一种原始的、蛮荒的力量感,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陈默背靠着岩石,布满血污和汗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那只血肉模糊的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每一次微弱的脉搏跳动都牵扯着深可见骨的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左手中,那块粗糙、冰冷、粘连着木炭的铁矛头,硌着掌心翻卷的皮肉,成为此刻唯一真实的触感。
力量?这丑陋的铁疙瘩就是力量?在这片充斥着死亡、饥饿和背叛的荒原上?
一丝冰冷的嘲讽在陈默眼底掠过,随即被更深的疲惫淹没。胃袋早已空空如也,饥饿感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重新开始啃噬他的内脏。喉咙干渴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血腥味。全身的灼伤在冷却后开始火辣辣地疼痛,尤其是那只废了的右手,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像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搅动神经。
他需要食物。需要水。需要治疗。需要……活着。
意识沉入那片冰冷的蓝色光幕。能量点:0点。刺眼而绝望。如同冰冷的锁链,将他牢牢钉死在这片血腥的矿洞底部。那灰色的初级基地核心图标,如同海市蜃楼,嘲笑着他的渺小与无力。
“水……”角落里,石头发出一声微弱而痛苦的呻吟,打破了死寂。他蜷缩在冰冷的岩石阴影下,嘴唇干裂发白,脸上糊满了污垢、泪痕和之前被烫伤的痕迹。那只被烫伤的手指红肿着,水泡清晰可见。他看着陈默,又看看矿洞入口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对清水的渴望和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刀疤刘留下的水囊早已空了。
陈默的目光扫过石头干裂的嘴唇和那只红肿的手指,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缓缓闭上眼,积攒着每一分残存的体力。褡裢里那点掺着泥沙的粟米,是最后的救命粮,不到绝境不能动。水……外面那条浑浊的泥浆水坑?不,那是流民争夺的修罗场。回去的路?太远,风险太大。
只能……靠系统!
意念如同濒死的野兽,疯狂地撞击着那片冰冷的光幕!基础食物、基础药品……灰色的图标如同冰冷的墓碑!没有能量点!什么都没有!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过脚踝,向上攀升。
就在陈默的意志力即将被疲惫、伤痛和绝望彻底压垮的刹那——
检测到微弱信仰锚点生成……锚定物:精神烙印(默城)。初步评估可转化能量点:0.1点。是否吸收?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黑暗中划过的微弱电流,毫无预兆地在陈默死寂的意识深处响起!
信仰锚点?精神烙印?默城?
陈默猛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球瞬间锁定了岩壁上那两个歪歪扭扭、深深刻入的“默城”大字!
是它?!自己刻下的这两个字,竟然被系统判定为……信仰锚点?!还产生了能量点?!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火苗瞬间在心底交织升腾!这系统……到底是什么存在?!它吸收的不仅是物质能量,还有……精神力量?!
“吸收!”陈默没有丝毫犹豫,意念如同利箭般射向系统!不管是什么能量!只要能用!
指令确认。能量转化中……锚定物:精神烙印(默城)……转化完成。当前能量点:0.1点。
0.1点!杯水车薪,却如同绝境中的萤火!
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系统光幕!0.1点能兑换什么?
基础药品栏里,孤零零亮着一个图标:标准抗生素(口服,一盒) - 需能量点0.1点!
抗生素!在这个缺医少药、伤口随时可能感染溃烂的死亡之地,这无疑是第二条命!
“兑换!基础药品——标准抗生素!”陈默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
指令确认。兑换物品:标准抗生素(口服,一盒)。消耗能量点:0.1点。剩余能量点:0点。物品具现化中……
提示音落下的瞬间,陈默感觉怀里微微一沉!一个方方正正、印着模糊外文字符和“Antibiotic”字样的硬纸盒凭空出现!
他立刻用那只相对完好的左手,颤抖着撕开纸盒包装!里面是几板银色的铝箔药片!每一粒药片都密封在独立的凹槽里,闪烁着现代工业特有的、冰冷而精准的光泽!
药!救命的药!
陈默毫不犹豫地抠出一粒白色的药片!他甚至来不及细看说明书,也顾不上去找水!直接将药片塞进干裂出血的嘴里,用尽全身力气,强行咽了下去!药片刮擦着灼痛的喉咙,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但他死死捂住嘴,不让它吐出来!
清凉?没有。甘甜?更没有。只有化学制剂特有的苦涩在口腔弥漫。但他能感觉到,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力量感,正顺着食道滑下,仿佛为濒临枯竭的身体注入了一丝新的活力。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慰藉——有了它,伤口感染的巨大风险被暂时扼住了咽喉!
他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后背重新靠回冰冷的岩壁。目光再次投向岩壁上那“默城”二字,眼神变得异常复杂。这随手刻下的名字,竟然救了他一次?
“水……”石头的呻吟声再次响起,更加微弱,带着垂死的绝望。他蜷缩的身体微微抽搐着,眼神已经开始涣散。长时间的脱水和饥饿,加上巨大的精神冲击,正在迅速夺走他残存的生命力。
陈默的目光落在石头身上。那张污垢覆盖、写满痛苦的小脸,那只红肿溃烂的手指……这个被他用食物和恐惧强行捆绑的“眼睛”,此刻正像风中残烛般摇曳。救?还是不救?
救,需要耗费他本就稀缺的资源——水和食物。不救……这熟悉地形、能寻找矿石的“眼睛”就废了。而且……那0.1点能量,似乎也与他刻下的“默城”有关?这“锚点”……是否也需要“信徒”的维系?
一个冰冷的念头闪过。他需要石头活着。至少现在需要。
陈默挣扎着站起身,拖着疲惫伤痛的身体,走到那个巨大的石槽旁。里面凝固的炉渣和残余铁水冷却后,形成一大块丑陋扭曲、布满气孔和砂眼的暗灰色金属疙瘩。在金属疙瘩与石槽壁的缝隙里,积蓄着一小洼……浑浊的、带着浓烈铁锈和硫磺气味的黑色污水!那是铁水冷却时与石槽壁反应产生的冷凝液!
剧毒?杂质?陈默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或许是这矿洞里唯一能找到的“液体”。
他走到角落,拿起那个空空如也、沾满污垢的陶罐。又走到石槽边,小心翼翼地将陶罐伸进那缝隙里,舀起小半罐浑浊漆黑的污水。污水散发着刺鼻的金属和硫磺气息,颜色如同墨汁。
他端着这罐“毒水”,走到蜷缩的石头面前。
石头被脚步声惊动,艰难地睁开眼。当看到陈默手中陶罐里那漆黑浑浊、散发着恶臭的液体时,他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如同溺水者抓住稻草般的渴望!他挣扎着想扑上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哑声。
“喝。”陈默的声音冰冷而简短,将陶罐递到石头面前。
石头没有丝毫犹豫!强烈的干渴早已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和恐惧!他如同濒死的野兽,猛地伸出枯瘦的双手,死死抓住陶罐,不顾那滚烫的罐壁(残余的余温)灼痛他本就红肿的手指,将脸埋进罐口,疯狂地、贪婪地吞咽起来!
“咕咚……咕咚……”
刺鼻的铁锈味和硫磺气息冲入喉咙,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和恶心!但石头不管不顾,只是拼命地吞咽!仿佛那不是污水,而是琼浆玉液!
陈默面无表情地看着。直到石头将小半罐污水喝得一滴不剩,才缓缓收回陶罐。石头瘫软在地,剧烈地喘息着,脸上糊满了黑色的水渍,嘴角还残留着污水的痕迹,眼神因为剧烈的呛咳而有些迷离,但干渴的痛苦似乎缓解了一些。
“吃的……”石头喘息稍定,眼巴巴地看着陈默,声音嘶哑。
陈默沉默地转身,走到存放褡裢的角落。他解开褡裢口子,仔细地挑拣出大约十几粒相对“干净”的粟米,倒进陶盖里。然后,他端着这微薄的食物,重新走到石头面前,放在地上。
石头立刻像饿狼般扑上去,用舌头疯狂地舔舐着陶盖里那点可怜的粟米!连一丝粉末都不放过!
陈默不再看他。他拖着身体回到岩壁下,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坐下。他需要休息,需要恢复。他再次看向岩壁上那“默城”二字,眼神幽深。这名字……似乎真的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他需要更多的“锚点”?更多的……“信徒”?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计划在脑海中逐渐成型。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用那只还算完好的左手,抓起地上那块粗糙的铁矛头。矛尖厚钝,边缘凹凸不平,带着未燃尽的木炭和铸造留下的砂眼。他走到矿洞入口附近,选了一块相对平整、朝向洞外的巨大黑色岩石。
然后,他高高举起那块沉重的铁疙瘩,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将厚钝的矛尖狠狠砸向冰冷的岩石表面!
“铛——!”
火星迸溅!岩石表面留下一个浅浅的白印!
“铛!铛!铛!”
一下!又一下!再一下!
单调而沉重的撞击声在矿洞中回荡!陈默如同不知疲倦的石匠,每一次砸落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虎口崩裂的伤口再次渗出鲜血,顺着铁矛头滴落在岩石上!但他眼神冰冷而专注,动作机械而坚定!他要在这块岩石上,再次刻下“默城”二字!更大!更清晰!如同一个昭告天下的界碑!
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额头滚落,滴在冰冷的矛头和岩石上。手臂的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而痉挛颤抖。每一次砸击,都像是在与这片死亡之地的顽石进行一场无声的角力!
石头蜷缩在角落,一边舔舐着陶盖里最后一点粟米碎屑,一边惊恐地看着陈默如同疯魔般的行为。那沉重的撞击声如同战鼓,敲打在他脆弱的心脏上。他看着陈默挥舞着那块粗糙的铁疙瘩,在坚硬的岩石上留下越来越深的刻痕,看着那血水和汗水混合着滴落……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恐惧、茫然和一丝微弱震撼的情绪,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终于!
当夕阳最后一缕惨白的光线艰难地穿透矿洞上方的尘雾,吝啬地洒落进来时。
陈默停下了动作。他拄着那块沾满鲜血和汗水的铁矛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破旧的风箱。汗水早已浸透了他褴褛的衣衫,混合着血污和泥灰,紧紧贴在身上。那只废了的右手无力地垂着,剧痛已经麻木。但他的面前,那块巨大的黑色岩石上,两个歪歪扭扭、却更加巨大、更加深刻的文字,赫然在目:
“默城”!
每一个笔画都深达半寸,边缘崩裂,带着一种蛮横、血腥、不容置疑的宣告!如同用铁与血浇灌出的领地印记!在惨白的夕阳余晖下,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陈默看着这两个字,布满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两簇名为“占有”的冰冷火焰。
他转过身,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过矿洞底部这片被他命名为“默城”的死亡空间。冶炼炉庞大的钢铁身躯在阴影中沉默匍匐,石槽中凝固的金属疙瘩如同丑陋的墓碑,地上散落的骸骨和刀疤刘冰冷的尸体是这片土地最初的祭品。角落里,石头蜷缩着,那双燃烧的眼睛里,恐惧和茫然交织,如同被驯服的幼兽。
力量……这力量还太弱小。这“城”还只是一片血腥的矿洞。
他需要更多!更多的矿石!更多的能量点!更多的……人!
意念沉入系统光幕。能量点:0点。刺眼依旧。
但这一次,他不再感到纯粹的绝望。岩壁上和入口岩石上那两处深刻的“默城”刻痕,如同两座微弱的灯塔,在意识的海洋中散发着微弱却持续的光芒。他能隐隐感觉到,某种无形的、极其微弱的力量,正从那两个刻痕中,如同涓涓细流般,极其缓慢地汇入那片冰冷的系统光幕。
锚点……在生效?虽然缓慢到几乎无法察觉。
他需要加速这个过程!
陈默的目光最终落在那块被他第一次铸造出来的、粗糙丑陋的铁矛头上。这象征着他力量起点的造物,不能仅仅是一块废铁!它必须成为“默城”的第一件武器!成为他意志的延伸!
他挣扎着走到冶炼炉旁。炉火早已熄灭,但炉膛内壁依旧散发着惊人的余热。他抓起地上散落的一些锈蚀金属碎片,又捡起几块相对坚硬的黑色矿石(并非暗金矿脉,只是普通伴生矿),一股脑地从顶部进料口塞进了依旧滚烫的炉膛深处!
“石头!”陈默的声音嘶哑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火!摇风!”
石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惊得浑身一颤!他看着那台散发着恐怖余热的钢铁巨兽,眼中充满了本能的恐惧。但陈默冰冷的目光如同鞭子抽来!他不敢违抗!连滚爬爬地冲到鼓风机旁,用尽力气抓住那冰冷的铸铁摇柄!
“嘎吱……嘎吱……”生涩的摇动声再次响起,微弱的气流灌入炉膛。
陈默没有指望这点气流能重新点燃炉火。他需要的,是炉膛内壁的恐怖余温!
他走到矿洞深处,捡起一块足有半人高的、相对平整的深黑色石板。又用斧头劈砍下几根粗壮的木棍。他将石板拖到炉膛旁边,感受着那灼人的热浪。然后将那块粗糙的铁矛头,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滚烫的石板中心。
接着,他拿起一块相对坚硬沉重的鹅卵石,用左手紧紧握住。高高举起!
目标——铁矛头那厚钝的矛尖!
他要锻打!用最原始的方法,借助炉膛余热,将这粗糙的铁疙瘩,锻造成真正具有杀伤力的武器!更要在这锻打的过程中,将自己的意志,将“默城”的烙印,狠狠砸进这块金属之中!
“铛——!”
沉重的鹅卵石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滚烫的铁矛头上!火星如同赤红的萤火,疯狂迸溅!滚烫的金属发出痛苦的呻吟!矛尖在巨力下微微变形!
“铛——!”
“铛——!”
“铛——!!”
单调、沉重、狂暴的锻打声,如同远古部落祭祀的战鼓,开始在矿洞底部疯狂擂响!每一次砸落,都伴随着火星的飞溅和金属的哀鸣!陈默布满血污的脸在飞溅的火星映照下忽明忽暗,如同疯狂的打铁之神!他那只废了的右手无力地垂着,仅靠左手挥舞着沉重的鹅卵石,每一次砸落都榨干他残存的所有力气!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滴落在滚烫的石板和铁矛头上,瞬间蒸发成白汽!
他在锻打!更是在发泄!将穿越以来的恐惧、绝望、伤痛、愤怒,以及那深不见底的野心,全部灌注进这狂暴的锤击之中!他要将“默城”的意志,用最野蛮的方式,烙印进这块最初的钢铁里!
石头在一旁疯狂地摇动着鼓风机摇柄,手臂早已麻木,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动作。他看着陈默那如同疯魔般的锻打,看着火星在他布满伤痕的身体周围狂舞,听着那如同雷霆般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巨大的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原始的震撼感,如同冰与火交织的洪流,狠狠冲击着他简单而脆弱的精神世界!那不再是单纯的敬畏或恐惧,而是一种……烙印!一种名为“默城”的、混合着钢铁、鲜血和狂暴意志的烙印,正随着每一次锤击,深深凿入他的灵魂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彻底消失,矿洞陷入彻底的黑暗。
“铛——!”
陈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砸下最后一锤!手中的鹅卵石因为巨大的反震力而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远处的岩石上!
他如同虚脱般,拄着那块已经冷却、但形状明显改变的金属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体摇摇欲坠。
黑暗中,只能听到他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石头压抑的呜咽,以及……那铁矛头在冰冷石板上散发的微弱余温。
陈默摸索着,用左手抓起那块经过初步锻打、矛尖被砸得尖锐了些、两侧刃口也相对平整了些的铁块。触手依旧粗糙冰冷,但棱角更加分明,带着一种被暴力塑造后的狰狞感。
他摸索着,将矛尖对准岩壁上那巨大的“默城”刻痕下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狠狠地刻下了一个小小的、同样歪歪扭扭的符号——一个代表着“一”的简单刻痕。
第一件武器。第一个造物。第一个……属于“默城”的符号。
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如同被抽掉所有骨头的软泥,重重地瘫倒在冰冷坚硬的岩石地面上。意识如同坠入无边的黑暗深渊。
就在他意识彻底沉沦的前一秒。
一直蜷缩在角落、如同被抽掉魂魄般呆滞的石头,身体猛地一震!他深陷在污垢里的眼睛,在绝对的黑暗中,骤然亮起两点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暗金色光芒!
那光芒如同沉睡的熔岩,在他瞳孔深处流淌!并非反射任何光源,而是从眼球内部透射而出!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大地脉动般的低沉嗡鸣,仿佛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无数破碎的、混乱的、带着硫磺和金属气息的画面如同洪流般冲击着他的意识——扭曲的岩石纹理!深埋地下的黑色矿脉!断裂的暗金丝线!甚至……矿洞深处,那台庞大钢铁熔炉内部尚未完全冷却的、如同暗红血管般的耐火砖结构!
“呃啊——!”石头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尖叫,双手死死抱住头,瘦小的身体如同虾米般弓起,剧烈地抽搐起来!那暗金色的瞳孔光芒明灭不定,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黑暗中,无人看见。
只有那岩壁上新刻下的、代表“一”的符号,在冰冷的岩石表面,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冰冷的岩石紧贴着后背,将最后一丝体温也贪婪地吸走。陈默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和剧痛的深渊中沉浮。右手的伤口如同被千万只烧红的蚂蚁啃噬,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顺着麻木的神经蔓延到四肢百骸。饥饿和干渴像两条无形的绞索,勒得他几乎窒息。褡裢里那点掺着泥沙的粟米,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坠落,宣告终结。
黑暗。粘稠、死寂、令人窒息的黑暗。矿洞如同巨兽的腹腔,吞噬了所有光线。只有远处石头那如同破风箱般压抑的喘息声,证明着另一个生命的存在。
能量点:0.1点
冰冷的蓝色光幕在意识的黑暗背景中突兀地亮起。0.1点?陈默混乱的思维如同被电流击中,瞬间聚焦!
锚点!是入口岩石上那巨大的“默城”刻痕!是岩壁上代表“一”的符号!它们……真的在缓慢地汲取着什么?虽然微乎其微,但这0.1点,是黑暗中的第一缕曙光!
没有半分犹豫!意念如同饿虎扑食,瞬间锁定基础工具栏里那个因能量点达标而亮起的图标:便携式复合弩(含3支弩箭) - 需能量点0.1点!
弩!远程武器!在赤手空拳的近身搏杀之外,开辟新的杀戮维度!
兑换!基础工具——便携式复合弩(含3支弩箭)!
指令确认。兑换物品:便携式复合弩(含3支弩箭)。消耗能量点:0.1点。剩余能量点:0点。物品具现化中……
提示音落下的瞬间,陈默感觉怀中猛地一沉!一个冰冷、沉重、充满精密机械质感的物体凭空出现!
他几乎是本能地伸出那只完好的左手,在黑暗中摸索。触手是坚韧冰冷的合成材料握柄,是光滑的合金弩身,是紧绷得如同毒蛇弓起的合成弓弦!弩身侧面,镶嵌着一个冰冷的、如同猛兽独眼般的十字瞄准镜!下方悬挂着一个同样冰冷的金属箭匣,里面插着三支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带着三棱倒刺的合金弩箭!
力量!一种全新的、冰冷的、致命的掌控感,瞬间驱散了部分虚弱和绝望!他挣扎着,用左手艰难地将弩身架在屈起的膝盖上,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的破衣传来。他拉动上弦杆,弓弦发出轻微的、令人心悸的“咯吱”声,被缓缓拉开,卡入冰冷的扳机卡榫。一支三棱弩箭被推入箭道,闪烁着嗜血的寒光。
弩机在手,如同握住了一线生机。他背靠冰冷的岩壁,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绝对的黑暗中徒劳地瞪视着矿洞入口的方向,耳朵如同最灵敏的雷达,捕捉着黑暗中的每一点细微声响。
石头的喘息声……风声……远处流民的呜咽……还有……等等!
一种极其轻微、如同夜行动物在沙地上潜行的“沙沙”声!从矿洞入口的方向传来!不是风声!不是幻觉!那声音非常小心,带着一种刻意的、如同毒蛇逼近般的隐蔽感!
不止一个!
陈默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心脏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攥住!来了!刀疤刘的余孽?还是被铁水光芒吸引来的新豺狼?!
他屏住呼吸,左手食指轻轻搭在冰冷的扳机上。弩机那十字瞄准镜的末端,在绝对的黑暗中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毫无作用。他只能凭借声音和直觉!
“沙……沙……”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隐约能分辨出几个人的脚步,极其轻巧,显然都是老手。
“头儿……血腥味……很浓……”一个刻意压低的、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贪婪和警惕。
“还有……铁味……怪味……”另一个声音补充,更加尖细。
“小心点……点子可能扎手……刀疤刘那蠢货栽了……”一个低沉、如同砂纸摩擦的嗓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显然是头领。
刀疤刘的同伙!还是……新的掠食者?!陈默的心沉了下去。对方知道刀疤刘死了!而且目标明确!
他缓缓地、极其轻微地调整着弩机的方向,对准声音来源最集中的区域。冰冷的弩身紧贴着脸颊,带来一丝异样的稳定感。黑暗中,他看不见敌人,但敌人同样看不见他!这是一场盲射!赌命!
脚步声在距离他们藏身之处大约二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死寂。对方也在观察,在判断。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陈默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弩身上。他搭在扳机上的食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巨大的压力和对时机的判断!
突然!
“点火!”那砂纸摩擦般的低沉嗓音猛地响起!
“嗤啦!”
一声火石摩擦的轻响!
紧接着,“呼”的一声!一道橘红色的火苗骤然在黑暗中亮起!瞬间驱散了小片黑暗!
一个流民举着一支刚刚点燃的简陋火把!跳跃的火光瞬间照亮了周围几米的范围!也照亮了举火把者那张布满污垢、写满警惕和贪婪的脸!火光还映照出他身后另外三个身影——两个同样手持简陋武器(石斧、削尖木棍),眼神凶悍。最前面一人,身材不高,却异常精悍,脸上用黑灰涂抹着三道如同野兽爪痕般的狰狞图案,腰间挂着一把磨得发亮的骨匕!正是那个发出命令的头领!
火光!暴露!
就在火光亮起的瞬间!就在对方因为突然的光线而本能眯眼、动作出现极其短暂凝滞的刹那!
陈默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就是现在!
“咻——!!!”
一声尖锐到刺破耳膜的厉啸撕裂了矿洞的死寂!弩弦释放的巨大动能推动着那支冰冷的合金弩箭,如同黑暗中射出的死亡毒牙,瞬间跨越二十步的距离!
太快了!快到火光都无法捕捉其轨迹!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器贯穿血肉的闷响!
“呃啊——!”一声短促凄厉到极点的惨叫猛地炸响!
举着火把的流民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一仰!火把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橘红色的弧线!他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咽喉!一支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弩箭,贯穿了他的脖子!箭尾的合金箭羽兀自剧烈震颤!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指缝间和贯穿的伤口前后疯狂飚射而出!瞬间染红了脚下的岩石!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声响,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惊愕和难以置信,身体如同被抽掉骨头的软泥,重重地向后栽倒!火光在他倒下的瞬间熄灭,矿洞重新陷入绝对的黑暗!
死寂!比之前更加恐怖的死寂!
只剩下那具尸体倒地的闷响,和喉咙里最后一点漏气般的“嘶嘶”声在黑暗中回荡。
“老狗!”一个惊恐的尖叫响起!
“操!有埋伏!”另一个声音带着巨大的慌乱!
“闭嘴!散开!找掩体!”那个头领砂纸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怒和暴戾!
黑暗中瞬间响起一片混乱的脚步声和身体撞在岩石上的闷响!剩下的三个敌人显然被这黑暗中精准、致命的一箭吓破了胆!瞬间四散开来,寻找掩体!
机会!混乱就是机会!
陈默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左手闪电般拉动上弦杆!“咯吱!”弓弦再次绷紧!第二支冰冷的弩箭被推入箭道!他凭借刚才火光熄灭前一刹那的记忆,以及对混乱脚步声的判断,弩机猛地转向右侧!
“咻——!”
第二支弩箭带着死神的尖啸,再次撕裂黑暗!
“啊——!”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在右侧一块岩石后响起!伴随着重物倒地的声音!
又中一个!
“妈的!他在那边!”头领暴怒的嘶吼响起!带着一股被彻底激怒的凶残!“弄死他!”
“杀!”仅剩的一个手下也发出困兽般的嚎叫!
沉重的脚步声和武器拖地的“沙沙”声,如同两头被激怒的疯牛,朝着陈默藏身的大致方向猛冲过来!黑暗中,只能听到他们粗重的喘息和疯狂的咒骂!
陈默的心脏狂跳!弩箭只剩最后一支!上弦需要时间!对方是两个人!而且是亡命冲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呃啊——!”
一直蜷缩在角落、如同被恐惧冻结的石头,突然发出一声痛苦而怪异的嘶吼!那声音完全不似人声,更像是野兽受伤的咆哮!
紧接着!
一道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暗金色光芒,如同黑暗中点燃的鬼火,在石头蜷缩的角落猛地亮起!
是石头的眼睛!
他深陷在污垢里的双瞳,此刻如同熔融的黄金,在绝对的黑暗中燃烧着!那光芒并非反射,而是从眼球内部透射而出!带着一种混乱、痛苦,却又无比清晰的……指向性!
石头猛地抬起头!那双燃烧着暗金火焰的眼睛,如同两盏探照灯,死死锁定了一个方向——正是那个脸上涂着爪痕、如同猎豹般弓身扑来的凶悍头领!
“左……左边!”石头的声音嘶哑变形,带着巨大的痛苦和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梦呓,却又清晰无比地刺破了黑暗!“石头……后面……有缝!”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石头的眼睛!那暗金色的光!还有那指向!是本能?还是……某种觉醒?!
没有时间思考!几乎是出于对那奇异景象和嘶吼声的本能信任!陈默手中的弩机在黑暗中猛地转向石头所指的方向——左侧!同时,他不再瞄准扑来的头领,而是将弩口微微抬高,对准了头领身后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岩壁上方!
“咻——!”
最后一支弩箭离弦!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弩箭没有射向人!而是射向了黑暗的虚空!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岩壁上方炸响!伴随着几点飞溅的火星!
就在撞击声响起的瞬间!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一块足有磨盘大小、之前被弩箭射中、早已因陈默之前疯狂凿矿而松动的巨大黑色岩石,在剧烈的震动下,猛地从岩壁上方崩裂脱落!如同崩塌的山峰,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下方那个刚刚扑到陈默藏身岩石前、正举起骨匕的凶悍头领,狠狠砸落!
那涂着爪痕的头领听到头顶的异响,猛地抬头!黑暗中,他只看到一片巨大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阴影当头罩下!
“不——!”一声绝望到极致的嘶吼!
“轰!!!”
巨石狠狠砸落!沉闷的撞击声如同大地的心跳!伴随着清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碎裂声!鲜血如同炸开的西瓜,瞬间在黑暗中喷溅开来!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尘土的气息猛烈扩散!
那个凶悍的头领,连惨叫都没能发出第二声,就被这块崩落的巨石彻底砸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只有一只握着骨匕的手,还露在巨石边缘,兀自抽搐着!
最后剩下的那个流民,刚刚冲到近前,准备配合头领攻击,就被这从天而降的恐怖景象彻底吓疯了!头领瞬间被砸成肉酱!喷溅的鲜血和碎肉糊了他一脸!
“鬼……有鬼啊——!!”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如同被吓破胆的野狗,丢下手中的石斧,转身连滚爬爬地朝着矿洞入口亡命奔逃!脚步声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哭嚎,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矿洞底部,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巨石下那滩缓缓蔓延开的、粘稠温热的暗红液体,散发出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石头眼中那两点燃烧的暗金色光芒,在巨石砸落的巨响后,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闪烁了几下,随即彻底熄灭。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再次陷入昏迷。
陈默靠在冰冷的岩壁上,手中的复合弩无力地垂下。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和尘土味。刚才那电光火石的搏杀,那黑暗中惊心动魄的盲射,那从天而降的巨石……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他缓缓转过头,布满血污和汗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扫过巨石下那滩模糊的血肉,扫过入口处那具被弩箭贯穿喉咙的尸体,最后落在角落昏迷的石头身上。
那双在黑暗中燃烧的暗金眼眸……那精准的指向……
是巧合?还是……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爬到石头身边。手指搭在石头瘦弱的脖颈上。脉搏微弱,但还在跳动。呼吸急促而灼热。
陈默沉默地看着石头那张污垢覆盖、眉头紧锁、仿佛承受着巨大痛苦的小脸。然后,他抬起头,看向矿洞入口的方向。那里,被丢弃的火把余烬还在散发着微弱的红光,映照着地上流淌的鲜血和尸体。
豺狼……杀不完的豺狼。一个刀疤刘倒下,一个“黑角”(从对方头领脸上的爪痕标记猜测)又冒出来。这矿脉,这“默城”,如同黑夜中的灯塔,吸引着所有饥饿的掠食者。
他需要力量!更强的力量!需要屏障!需要……城墙!
意念沉入系统光幕。能量点:0点。刺眼依旧。
但这一次,在初级基地核心那灰色的图标下方,一行新的提示文字悄然浮现:
警告:宿主遭遇外部势力(“黑角”)袭击,基地安全系数降至最低。建议优先建立初级防御工事。
解锁:简易木质拒马(一组,5个) - 需能量点0.3点(条件:拥有伐木工具)
解锁:简易石制矮墙(一段,10米) - 需能量点0.5点(条件:拥有开凿工具)
防御工事!拒马!石墙!
陈默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锁住那些灰色的图标!他需要它们!迫切地需要!
他的视线,缓缓移向矿洞入口处那块巨大的黑色岩石——那块刻着巨大“默城”二字的界碑之石。在昏暗的光线下,岩石表面那两个歪歪扭扭、深深刻入的文字,仿佛在流淌着微弱的、肉眼难辨的暗金色光泽。
锚点……能量点……来源……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破土的毒芽,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他挣扎着站起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踉跄着走到那滩属于凶悍头领的模糊血肉旁。粘稠的血液浸湿了他的破烂鞋底。他弯腰,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捡起了头领至死还紧握着的那把磨得发亮、带着温热血迹的骨匕。
然后,他走到那块巨大的界碑之石前。
在“默城”两个巨大文字的旁边。
他高高举起那把带着敌人鲜血的骨匕。
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和冰冷的意志。
狠狠地!
刻下了一个新的、歪歪扭扭的符号——
“贰”。
冰冷的骨匕刃口狠狠凿进坚硬的黑色岩石!伴随着刺耳的“嗤啦”声和飞溅的石粉,一个歪歪扭扭、却带着赤裸裸血腥气息的符号——“贰”,深深烙印在巨大的“默城”界碑之旁。骨匕上沾染的、属于“黑角”头领的粘稠血浆,随着刻划的动作被涂抹在新鲜的刻痕里,留下暗红刺目的印记。
陈默松开手,骨匕“当啷”一声掉落在脚边冰冷的岩石上。他拄着那块粗糙的铁矛头,布满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两簇名为“占有”与“计数”的冰冷火焰。两个了。这是“默城”建立后,倒下的第二波敌人。用他们的血,浇灌这冰冷的岩石。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矿洞底部这片被死亡浸透的空间。巨石下那滩模糊的血肉散发着浓烈的腥气,入口处尸体喉咙上的弩箭尾羽在昏暗中泛着冷光。角落里,石头依旧昏迷不醒,瘦小的身体蜷缩着,仿佛承受着无形的重压。
能量点:0.1点
冰冷的提示在意识深处浮现。入口界碑上那巨大的“默城”二字,如同两块无形的磁石,正极其缓慢地汲取着某种力量。虽然微弱,却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陈默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踉跄着走向入口处那具被弩箭贯穿喉咙的尸体。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他需要回收弩箭!那是他目前最致命的武器,只剩下最后一支了!
他蹲下身,左手抓住那支深深嵌入尸体脖颈的合金弩箭尾部。入手冰冷粘滑,沾满了半凝固的暗红血浆。他咬紧牙关,手臂肌肉贲张,猛地向外一拔!
“噗嗤!”
一股暗红的血沫随着弩箭的拔出飚射出来,溅在他破烂的裤腿上。弩箭的三棱倒刺上,挂着几缕破碎的筋肉组织。
陈默毫不在意,用破布仔细擦掉箭杆上的血污,将这支救命的弩箭小心地插回冰冷的金属箭匣。箭匣里,只剩下孤零零一支了。他抚摸着弩机光滑冰冷的合成材料握柄,感受着那精密机械带来的掌控感。这是他的獠牙,必须谨慎使用。
接着,他的目光落在那具尸体身上。褴褛的麻布衣,沾满污垢和血迹。他毫不避讳地摸索起来。腰间挂着一个同样破烂的皮囊,里面只有几块硬得硌牙、散发着霉味的黑色面饼碎屑。没有水囊。倒是在胸口内侧,摸到一个用兽筋串着、紧紧贴着皮肤的硬物。
陈默扯断兽筋,将那东西拿到眼前。
是一枚骨哨。
比拇指略大,通体呈现出一种陈旧的、如同象牙般的淡黄色。骨质致密,打磨得异常光滑。哨身雕刻着几道极其简约、却充满蛮荒气息的螺旋纹路。哨嘴细长,吹口处被打磨得圆润。整枚骨哨散发着一种原始的、野性的气息。
检测到微弱物质能量反应……物品:未知兽骨制品(蕴含微弱精神印记)。初步评估可转化能量点:0.1点。是否吸收?
精神印记?陈默的瞳孔微微收缩。这骨哨……不仅仅是哨子?是“黑角”的信物?还是某种……图腾?
他掂量着这枚温润的骨哨,感受着那微弱的能量波动。0.1点,很诱人。但吸收掉它,很可能就毁掉了“黑角”身份的凭证,或者切断某种未知的联系。留着……或许有用?
短暂的权衡。他选择了保留。将骨哨用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包好,塞进怀里。这是线索,是了解敌人的钥匙。
做完这一切,巨大的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再次将他淹没。他拄着铁矛头,艰难地挪回岩壁下,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坐下。胃袋的绞痛和喉咙的干渴如同两条毒蛇,疯狂撕咬着他的神经。褡裢里那点粟米,是最后的底线。
他需要水!干净的水!还有……治疗!
目光投向角落昏迷的石头。这个被他强行捆绑的“眼睛”,此刻更像一个沉重的包袱。但那双在黑暗中燃烧过暗金火焰的眼睛……那精准到诡异的指向……价值巨大!
他挣扎着爬过去,再次检查石头的状况。呼吸依旧灼热急促,脉搏微弱。那只被烫伤的手指红肿溃烂得更加厉害,边缘甚至开始渗出淡黄色的脓液。感染!在这缺医少药的环境里,几乎是致命的!
陈默沉默地看着。他需要石头活着。至少现在需要。
他再次拿出那个装着抗生素的硬纸盒。抠出一粒白色的药片。然后,他掰开石头干裂的嘴唇,将药片塞了进去。没有水送服,只能靠唾液慢慢融化。
接着,他走到那个巨大的石槽旁。里面凝固的炉渣和残余铁水冷却后形成的巨大金属疙瘩依旧散发着余温。在金属疙瘩与石槽壁的缝隙里,再次积蓄了一小洼浑浊漆黑的冷凝污水。刺鼻的铁锈和硫磺气味扑面而来。
陈默用陶罐舀起小半罐污水,回到石头身边。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陶罐凑到石头嘴边。昏迷中的石头似乎感受到了液体的靠近,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吞咽声,本能地张开嘴。
“咕咚……咕咚……”漆黑的污水被石头艰难地吞咽下去,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剧烈的呛咳和身体的抽搐。
陈默面无表情地看着。死马当活马医。活下来,是他的造化。活不下来……只能怪这该死的世道。
做完这一切,陈默再也支撑不住。他靠着岩壁,意识在疼痛、饥饿和疲惫的漩涡中沉沦。昏沉中,他似乎听到石头喉咙里发出极其细微的、如同梦呓般的呢喃:
“……黑……石头……烫……好多……虫……”
虫?陈默昏沉的意识捕捉到这个字眼。是幻觉?还是……石头那诡异能力感知到的东西?
他强撑着最后一点清醒,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矿洞深处那片被劈开的、露出暗金脉络的巨大母岩。在岩石断面下方堆积的、之前被他疯狂凿击崩落的碎石堆里,一些颜色异常、如同细碎鸡冠花般的暗黄色结晶粉末,在昏暗中似乎……格外显眼?
他之前只顾着暗金矿脉和锈蚀金属,完全忽略了这些伴生的杂质。那是……
陈默挣扎着爬过去,不顾碎石硌痛身体。他抓起一小撮那暗黄色的结晶粉末,凑到眼前细看。颗粒细小,如同碾碎的硫磺石。一股极其刺鼻、如同臭鸡蛋般的浓烈气味瞬间冲入鼻腔!
硫磺!
真的是硫磺!矿物伴生的天然硫磺!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陈默混沌的脑海!硫磺!火药的关键成分之一!虽然现在没有硝石和木炭,但这东西……本身就带着剧毒和强烈的刺激性!是天然的……驱虫剂?甚至……武器?!
检测到微弱物质能量反应……物品:天然硫磺(粗矿)。初步评估可转化能量点:0.1点。是否吸收?
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吸收?不!这东西现在比能量点更有用!
陈默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他顾不上伤痛,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疯狂地在碎石堆里翻找、收集那些暗黄色的硫磺结晶!很快,他就收集了小半陶罐!
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他端着这罐硫磺粉,走到石头昏迷的地方。看着石头红肿溃烂、流着脓液的手指,又看看罐子里刺鼻的黄色粉末。一个极其大胆、近乎残忍的念头涌上心头。
消毒!最原始的消毒!
他没有任何犹豫!用一片相对干净的碎石片,挑起一小撮硫磺粉,然后,狠狠地将那刺鼻的黄色粉末,按在了石头手指那溃烂流脓的伤口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皮肉上!一股带着浓烈硫磺气味的青烟猛地冒起!
“啊——!!!”昏迷中的石头如同被扔进滚油般猛地弹坐起来!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因为剧痛而疯狂地抽搐、扭曲!那只被撒上硫磺粉的手指伤口处,如同被烈火灼烧,脓液和坏死的组织瞬间被腐蚀,发出“滋滋”的声响!剧痛如同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大脑!
他猛地睁开眼!那双深陷在污垢里的眼睛瞬间布满血丝,瞳孔因为极致的痛苦而缩成了针尖!他死死盯着自己那只如同被恶魔啃噬的手指,又看看陈默手中那罐散发着地狱气息的黄色粉末,眼中充满了巨大的痛苦、恐惧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绝望!
“默……默哥……痛……好痛……”石头的声音嘶哑变形,带着哭腔和无法理解的巨大痛苦,眼泪混合着脸上的污垢疯狂流淌。
陈默面无表情地看着石头因剧痛而扭曲的脸。他手中的碎石片再次挑起一小撮硫磺粉,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忍着。想活命……就得痛。” 他再次将粉末按向伤口!
“不——!!”石头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身体如同受惊的虾米般猛地向后蜷缩,试图躲避那如同酷刑般的“治疗”。但陈默的手如同铁钳,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
“别动!”陈默的声音如同寒冰,“再动……砍了你的手!”
死亡的威胁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石头的心脏!巨大的恐惧暂时压倒了剧痛!他僵住了,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牙齿死死咬住嘴唇,渗出血丝,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刺鼻的黄色粉末再次覆盖上自己的伤口,感受着那如同地狱烈火焚烧般的剧痛,眼泪如同决堤般涌出。
陈默动作粗暴而迅速。他将收集到的硫磺粉仔细地涂抹在石头手指溃烂的伤口上,用破布条紧紧缠裹起来。刺鼻的硫磺味混合着皮肉焦糊的气息在矿洞中弥漫。石头疼得浑身痉挛,汗水如同小溪般滚落,几乎再次晕厥过去。
做完这一切,陈默丢开石头。他端着剩下的硫磺粉,走到矿洞入口那块巨大的界碑之石旁。他仔细地将刺鼻的黄色粉末,沿着界碑底部,撒成一道歪歪扭扭、断断续续的“线”。刺鼻的气味在入口处弥漫开来,形成一道无形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屏障。
最后,他走到那两块被巨石砸死的“黑角”头领的模糊血肉旁。浓烈的血腥味引来了一些细小的、如同米粒般的黑色甲虫,正在贪婪地啃噬着凝固的血块和碎肉。
陈默面无表情地将一小撮硫磺粉撒了上去。
“嗤……”
细微的声响中,那些贪婪的黑色甲虫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瞬间停止了啃噬,身体剧烈地抽搐、翻滚,然后迅速僵直死亡!刺鼻的硫磺味驱散了血腥,也暂时扼杀了腐败的滋生。
陈默看着那些僵死的虫子,又看看自己撒下的硫磺防线,布满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是最原始的消毒,也是最残酷的领地标记。用剧毒和痛苦,在这片死亡之地,划下“默城”的边界。
他回到岩壁下,再次靠坐。巨大的疲惫如同山峦般压来。他需要休息,需要恢复。但意识刚刚沉入黑暗,一阵极其细微、却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瘙痒感,从他那只血肉模糊的右手掌心传来!
伤口……在恶化!
之前强行拔塞子、刻字、搏杀……伤口被反复撕裂,沾满了泥土、血污、铁锈和硫磺粉!剧痛过后,此刻传来的是更加危险的征兆——感染的前兆!
陈默猛地睁开眼!冷汗瞬间浸透后背!他抬起右手。借着入口处界碑石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天光,他清晰地看到——翻卷的皮肉边缘呈现出不正常的暗红色,微微肿胀,伤口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淡黄色的组织液渗出!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没有抗生素了!硫磺?那东西对开放性伤口就是剧毒!难道要像对待石头那样……
不!绝不!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完好的左手掌心!疼痛带来短暂的清醒。他必须自救!
意念疯狂地撞向那片冰冷的系统光幕!能量点:0.1点!刚刚涨满!
基础药品栏里,那个抗生素的图标依旧是灰色的!冷却?还是……能量点不够兑换第二盒?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警告:宿主伤口感染风险极高!检测到环境存在可替代资源……分析中……
资源锁定:天然硫磺(粗矿)、木炭(冶炼炉残留)、清水(冷凝污水)
生成应急方案:简易消毒清创剂(硫磺+木炭+水) - 效果:强效杀菌、剧痛、存在组织损伤风险。是否合成?
消毒清创剂?用硫磺和木炭?!
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这是饮鸩止渴!但……他没有选择!
“合成!”他毫不犹豫!
指令确认。应急方案启动。请宿主准备:硫磺粉末5克、木炭粉末10克、冷凝污水50毫升。
陈默立刻行动起来!他冲到硫磺堆旁,用陶盖仔细量取了一小撮刺鼻的黄色粉末。又冲到冶炼炉旁,从燃烧室残留的灰烬里,刮取那些相对细腻的黑色木炭粉末。最后,他再次从石槽缝隙里,舀出浑浊漆黑的冷凝污水。
按照系统提示的比例,他将硫磺粉、木炭粉倒入一个相对干净的陶罐碎片里,然后缓缓倒入那漆黑的污水!
“嗤——!”
剧烈的化学反应瞬间发生!混合物如同沸腾般冒出大量灰黄色的泡沫!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刺鼻的、混合着硫磺恶臭和焦糊味的恐怖气息猛烈升腾!灰黄色的粘稠液体在陶罐碎片里翻滚,如同地狱的毒药!
成了?这就是消毒剂?
陈默看着这罐翻滚的、散发着毁灭性气息的粘稠液体,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剧痛?组织损伤?他已经顾不上了!感染就是死!
他咬紧牙关,用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条,蘸取了一点点那灰黄色的粘稠液体。然后,他缓缓抬起那只伤口红肿、渗出淡黄液体的右手。
破布条带着滚烫的温度和刺鼻的恶臭,缓缓靠近那翻卷的、暗红色的伤口……
“呃……”陈默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光是那气味靠近,就让他头皮发麻!
就在破布条即将触碰到伤口的瞬间!
“咳……咳咳……!”
角落里,一直昏迷的石头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他猛地弓起身子,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喘息!伴随着咳嗽,一股暗红色的、带着浓烈硫磺和铁锈气息的粘稠液体,如同喷泉般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噗——!”
暗红的血污混合着黑色的硫磺粉末和未消化的粟米碎屑,如同泼墨般溅满了石头面前的地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如同内脏腐烂般的气息!
石头咳得撕心裂肺,小小的身体剧烈抽搐着,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他挣扎着抬起头,脸上糊满了暗红的血污和呕吐物,那双深陷在污垢里的眼睛再次睁开!
这一次,瞳孔深处没有燃烧的暗金火焰,却充满了巨大的痛苦、茫然,以及一种……仿佛洞穿了某种真相的、难以言喻的惊骇!
他死死盯着自己呕吐出的那滩暗红秽物,又猛地抬起头,看向陈默那只悬停在伤口上方、蘸着灰黄“毒药”的右手!喉咙里发出嘶哑、破碎、如同梦魇般的呓语:
“毒……默哥……那石头……里面……全是毒虫!……它们在……啃……骨头!……不能……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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