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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阴异闻录陈烬陈寿全文

手写的从前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我叫陈烬,天生身子骨弱,从小到大,有好多次都差点因为意外而死。家里人说我天生诡命,阎罗王想要拉我下去当杂役。我还有个弟弟,他叫陈寿,家里人都希望他长寿,不要像我一样,从小多灾多难。由于我身子太弱,长大后,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杂活,勉强能糊口,日子还算过得去。可就在前天,意外发生了,父亲突然毫无征兆的去世了。家里的天塌了,只剩下了我和弟弟,现在又不比以前土葬,是要给过世亲人买墓地的。丧葬行业真是暴利,一块墓地要我三十万,家里又比较传统,说死人必须归养,墓地,是必须要买的!我当时心就凉了半截,就我这点窝囊费,拿什么买,拿命买吗?这个想法出来的一瞬间,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拿命买?好像,也不是不行?!后来,通过多方打听,我找到了渠道,进了某暗网...

主角:陈烬陈寿   更新:2025-06-19 16: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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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烬陈寿的女频言情小说《走阴异闻录陈烬陈寿全文》,由网络作家“手写的从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叫陈烬,天生身子骨弱,从小到大,有好多次都差点因为意外而死。家里人说我天生诡命,阎罗王想要拉我下去当杂役。我还有个弟弟,他叫陈寿,家里人都希望他长寿,不要像我一样,从小多灾多难。由于我身子太弱,长大后,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杂活,勉强能糊口,日子还算过得去。可就在前天,意外发生了,父亲突然毫无征兆的去世了。家里的天塌了,只剩下了我和弟弟,现在又不比以前土葬,是要给过世亲人买墓地的。丧葬行业真是暴利,一块墓地要我三十万,家里又比较传统,说死人必须归养,墓地,是必须要买的!我当时心就凉了半截,就我这点窝囊费,拿什么买,拿命买吗?这个想法出来的一瞬间,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拿命买?好像,也不是不行?!后来,通过多方打听,我找到了渠道,进了某暗网...

《走阴异闻录陈烬陈寿全文》精彩片段




我叫陈烬,天生身子骨弱,从小到大,有好多次都差点因为意外而死。

家里人说我天生诡命,阎罗王想要拉我下去当杂役。

我还有个弟弟,他叫陈寿,家里人都希望他长寿,不要像我一样,从小多灾多难。

由于我身子太弱,长大后,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杂活,勉强能糊口,日子还算过得去。

可就在前天,意外发生了,父亲突然毫无征兆的去世了。

家里的天塌了,只剩下了我和弟弟,现在又不比以前土葬,是要给过世亲人买墓地的。

丧葬行业真是暴利,一块墓地要我三十万,家里又比较传统,说死人必须归养,墓地,是必须要买的!

我当时心就凉了半截,就我这点窝囊费,拿什么买,拿命买吗?

这个想法出来的一瞬间,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拿命买?好像,也不是不行?!

后来,通过多方打听,我找到了渠道,进了某暗网。

上面卖器官的倒是不少,关键是我这身体不好,器官人家不收啊。

我又在暗网上逛了许久,花了几千块,最终进了个海外富豪群。

当我看到这些富豪们玩的东西,直接震碎了我二十余年的三观。

震惊归震惊,我还是没忘记来这的目的。

各位富豪,我父亲去世,急需三十万买墓地,在我能力范围内,可以满足任何要求

这条消息一经发出,石沉大海,几个小时没人回我,看来没人愿意相信这种话。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我的暗网号上突然来了一道私信。

听说你急需用钱?我倒是可以给你

我见状,心中一喜,连忙回答:真的吗?那你要我做什么事情呢?

过了片刻见他没回,我又接着补充一句:只要我能做到,任何事情都可以

片刻后,一条消息发了过来:其实像我们这种人,什么都不缺,就是不知道该玩什么

还有就是,害怕自己没有时间玩

所以,我要你做个问命游戏,然后回答我还剩多少寿命?

看着聊天框里的消息,我紧紧皱着眉头。

就做个游戏?能拿三十万,富豪是有钱,可也不是傻子吧?这游戏绝对有问题。

虽然知道有问题,但在急需用钱的情况下,我回复了一个字。

好!

聊天框那边见状,也不再犹豫,把游戏的细节什么的,全盘托出。

这个游戏跟我以前看过一些都市怪谈类的游戏差不多,但我是个无神论者,向来是不信这些的。

接着他又说了几个要求,要我全程开着录像什么的,我也尽数答应。

接着我结束了和富豪的对话。

不过,要做这个游戏,需要两个人,我一个人是做不成的。

找别人帮忙,恐怕只会被别人当成傻子,或者一口回绝,所以,我只能找自己的弟弟陈寿。

要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我是绝不愿意让他卷入这件事的。

一下午的时间,我把所有需要用到的东西买好了,并且跟陈寿说了这件事。

没想到他不仅不害怕,反而一脸的兴奋,陈寿不过十几岁,也许爱玩是少年的天性。

半夜十一点多,我准时来到了白天踩点的烂尾楼。

据那富豪所说,越是废弃越久的房子,人气越少,吸引鬼怪来的概率越大。

所以我特地找了附近七年都没人住的楼,也是我能找到废弃时间最久的楼。

夜班十二点,最高层,据说鬼怪最爱在此游玩。

我和陈寿来到了这个偌大的房间,大约有个几百平,水泥地夹杂着阵阵腐败发霉的味道,飘荡在空气中。

没有丝毫犹豫,我打开背上的大麻袋,把需要用到的东西倒出来。

在房间中央,我放上了一个铁盆,紧接着点燃各种烧纸冥币之类的,霎时间,火光蹿升。

然后又从口袋掏出一把小刀,割破了我和陈寿的中指,把几滴鲜血滴入火盆。

据说,我和陈寿的鲜血在火盆中融在一起,两人之间产生联系,那么这一步就完成了。

我拿出一套锣鼓,把鼓锤递给陈寿,我则是拿着铜锣,与陈寿相背,一人占一个角落。

摄像机放在火盆前,记录着这一切。

一切准备就绪,我反复看着手腕的手表,一是紧张,二是生怕错过时间。

随着指针跳动,时间来到半夜十二点,我深吸一口气,口中大喊:“子午夜,产阴灵,各路仙神食供奉!”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一嗓子下去,嗓音变得尖锐无比,划破黑夜都让人觉得心里刺挠。

轰的一声,我猛然听到火苗蹿升的声音,是身后房间中央的火盆!

我心中一紧,感觉有些邪门,也许只是凑巧?

紧接着,我直直的往后退去,只要期间不回头,不转身,退到火盆中间。

我手中的锣与身后陈寿的鼓锤相撞,敲锣打鼓后,问完问题,然后把身后的火盆的火灭掉,这游戏就算结束了。

就这点事情,没什么难的,我不断暗示着自己。

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我好像往身后退了约摸有两分钟了,怎么还没感受到火的温度?

难道?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我心中陡然出现,我刚想回头,却突然回想起富豪说的话。

一定不能回头,哪怕期间没感受到火盆,可以退到另一边墙角,只是游戏失败,不会有性命危险

我心中一沉,也许是高压之下,自己错过了火盆。

但就这么结束游戏,我是真的不甘心啊。

我紧咬着嘴唇,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又是一道尖细到极致的声音在我嗓子传出:“子午夜,产阴灵,各路仙神食供奉!”

轰!!

火苗蹿升的声音在我左后方传来,只不过,这一次火苗蹿升的声音小了很多。

我心中窃喜,刚刚果然是自己找错了方向,错过了火盆。

不过刚刚扬起的嘴角,立马又沉了下去,更大的恐惧,在我心间蔓延开来。

也就是说,刚刚火光蹿升不是巧合,是真的有鬼来吃供奉?!

那么,我一次问命游戏中,连续喊了两次开始时的口诀,会发生什么呢?




说实话,我开始害怕了,现在有种扔下铜锣,放弃游戏的冲动。

但是陈寿也已经入局,无论如何也不能停止游戏。

回过神来后,我开始往左后方靠去,好在,这次很快感受到了一股温暖烤着我的后背。

这不禁让我松了口气。

没有丝毫犹豫,我把手中的锣放到身后。

口中再次念念有词:“仙食供奉,锣鼓相鸣,各路鬼神,听我号令!”

又是一道尖细的声音在我口中喊出,虽然在这漆黑的楼层依旧渗人,不过经过前两次的经验,这次倒还不至于心慌。

可预想中的敲锣声并没有落下,反而是一道道哭泣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幽幽的哭泣声立马让我头皮发麻,乍一听,好像是在火盆中传来的。

哭泣声分不清男女,只感觉那声音离我越来越近,几乎要凑到耳边,顿时让我心惊肉跳。

迫于哭泣声的压力下,我差点忍不住回头。

陈寿还没到吗?

我心中默念着,只要不回头,就不会有事!

不能再耽搁了,我额头上疯狂冒着冷汗,微微蠕动了下喉咙,想要再次喊一声咒语。

就在这时,整栋楼中猛然回荡着震耳欲聋的敲锣声,让我两眼发黑。

我猛的咳嗽两声,差点被震的吐出来。

是陈寿在敲锣,他怎么这么用力?

我感觉手里的锣都要被敲破了,手震的生疼,都快握不住铜锣了。

不对!

无论多么用力敲锣,都不应该发出这么响亮的声音,以至于整栋楼的玻璃都在嗡嗡作响。

“陈寿住手!”我低吼一声,回想起富豪说的话。

锣敲三声,再没人回答,就是缘分不到

不过,他也并未解释,如果像这样胡乱的敲着,会发生什么。

但总归是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并且,我手指发麻,已经握不住了。

可是在锣声的遮掩下,我的声音还是太小,一急之下,直接把锣硬生生的拽了回去。

锣声戛然而止,就在我要松一口气时,面前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随着身影越来越近,我逐渐看清,竟然是正在背对着我,慢慢往后退的陈寿!

如果眼前的是陈寿,那么刚刚在身后敲我锣的人,是谁呢?

我大口喘着粗气,一时间竟有些呼吸不过来。

我知道,这个问命游戏的性质,在此刻已经变了。

现在已经不能考虑可不可以帮忙问富豪的命了,要考虑的是我和陈寿,还能不能活下来的问题

也许,从一开始我没找到火盆就该停止了,也许从我喊两遍口诀的时候就该停止了。

那个哭泣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我为什么还要继续往下呢,还是抱有希望?

此刻的我,只剩下了无尽的后悔。

我知道,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如果提醒陈寿,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意外。

眼见着陈寿离我越来越近,快要撞到我身上。

情急之下,我也只能轻声提醒一句:“陈寿,别再退了。”

此话一出,陈寿身体一僵,作势就要回头。

完了,我心中一紧。

“哥哥,你在叫我吗?”

猛然间,陈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瞳孔猛的一缩,眼睛都在微微颤抖,眼前哪里还有什么陈寿的身影。

真见鬼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瞬移到自己身后呢?

这一次又一次的变故,让我精神都有些崩溃,让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了。

“陈寿,咱们快跑,锣声不响第二次。”

身后的他沉默了一下,又紧接着问道:“可是咱们一次锣都没敲呢?”

陈寿此话一出,我也沉默了下来,锣声一次没敲,那我刚刚被锣声震的两眼一黑算什么。

我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脑袋飞速运转着。

这里发生的事情,完全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了。

陈寿不可能说谎,他绝对没听到,那么他极有可能被拉入某种幻境里了。

但反言之,也有可能我根本没被敲锣,被拉入某种幻境里了。

可是现在根本分不清,我和陈寿谁有问题。

但还有一点很重要,如果有鬼想害我俩,那他能做的是什么?我闭上眼睛思考。

好像现在能做的只有——敲第二次啰!

也就是说,陈寿被拉入幻境了,接下来他可能会再进一步诱导我,让我以为自己进入了幻境中。

从而利用我常犯的侥幸心理,再让我敲一次铜锣!

但好像有什么不对,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呢?

我在原地怔着,又过了片刻,两眼猛的一睁,一个极为荒诞的想法在脑海中产生,吓得我面容失色。

陈寿在说谎!

不,陈寿根本没在说谎,因为,身后的“人”根本就不是陈寿。

刚刚陈寿明明在前面,怎么可能瞬间到我身后去?

也许现在陈寿就在我前面,掉入幻境的人,现在是我!

想到这些,我拔腿就想跑。

铛!铛!铛!

可下一秒,身后的铜锣已经发出了刺耳的震响。

“哥哥,现在跑,怕是有些晚了。”陈寿戏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闻言,我心中暗骂一句,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我迅速转过了身。

只见陈寿一只手拽着我的铜锣,一只手不断用锣鼓狠狠的敲击着。

他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容,诡异的抽搐着,哪怕是如此的黑夜,我也能看到他脸上的惨白。

不管了,我猛的用力,把手中的锣鼓夺回来,一把甩在了他的脸上。

我对着周围大喊着:“陈寿,快跑!!”

现在的火盆已经熄灭了,我无法辨别陈寿真正的位置。

可让我丢下自己的弟弟,这种事情我也做不到。

可自身不保,那该怎么救他呢?

就在我迟疑的那一秒,一股惊天动地的锣鼓声,似乎要冲破整栋大楼。

“一更人,二更锣,三更鬼,子时已到,天昏地暗,口干舌燥!”

幽幽尖细到如戏子般的声音,从陈寿口中传出,比我念口诀时,尖细的更甚许多。

这口诀说完,我只感觉一阵火热,整个人好像被火焰包裹,想要跳进江里痛饮一番。

紧接着又是一阵头晕,整个人控制不住平衡,直直的往身后倒去。

临闭眼时,是陈寿挂着一脸惨白的笑容,站在我面前,提着铜锣好像要做些什么......




我想努力的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子像挂了千斤顶,最终没能睁开。

嗡嗡嗡!

嗡嗡嗡!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是被一阵什么震动的声音吵醒的。

刺鼻的消毒水和发霉味,充斥着我的鼻息。

我猛的睁开眼睛,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陈寿!!”

我拼命想大声呼喊着,声音却很难发出。

此时的我才发现,自身已经身处于医院病房之中了。

并且,我已经被挂上了呼吸机,震动声就是它发出来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身处于病房之中,只是在焦急情绪的席卷下,一把扯下了扣在嘴上的呼吸机。

等我坐直了身体才发现,一个全身破烂,皱纹堆得都看不出人样的老头子,坐在我身前。

他猛的贴了过来,眼珠子瞪得老大,直接给我吓一激灵,我吓得急忙向后面坐了坐。

“你是谁,陈寿呢?”

虽然被他的模样吓到了,但我的声音反而高了几分。

“呵呵,我是刘瘸子。”

他干笑两声:“你都快死了,还管那劳什子?”

他声音很沙哑,我紧紧皱着眉头,这人说话太难听了,我顿时来气了。

没等我开口,他又接着说道:“那娃子,马上就要进太平间喽。”

“你什么意思!”我大吼,心脏像是被揪了一下。

“小伙子,那娃子现在魂儿都被夺没了,心跳都没有,救过来也是个植物人。”

“倒不如......”

“你在胡说什么,陈寿明明好好的,他怎么会......”

就在我想反驳的时候,一个戴口罩的护士敲了敲门,端着一盘子药向我走来。

“真的还好吗?自己想想吧。”

刘瘸子说完一句,趁机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往门外走去。

“真是麻烦,我替你去看看那娃子,或许还有机会,你且在这等着,哪都不要去。”刘瘸子小声嘀咕着,用着我恰巧能听到的声音。

我此刻的脑子都是嗡嗡的,刚一醒来,就接受到这种消息,让我一时间有些发懵。

护士来到我面前,从盘子拿出一根针,也不管我同不同意,把我衣袖掀了起来,开始打针。

“那老乞丐人不错的,就在这附近的烂尾楼住,要不是他送你来的及时,你都撑不到现在。”

护士话说完,手中的针也打完了。

我咬着嘴唇,原来是这样,刚刚真是被担忧冲昏了头脑。

又回想起自己晕倒的那一幕,太过诡异了。

来不及回忆,我又缓缓开口:“我弟弟,陈寿他怎么了?”

护士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的看着我:“那是你弟弟?”

我点了点头,护士怕我激动,委婉的告诉了我结果,跟刘瘸子说的差不多。

先是失去了意识之后,又是失去了心跳,现在要推去太平间。

我满脸的不可置信,眼眶瞬间变得红红的。

心急之下,也管不了那么多,索性直接把左手边的吊针拔了出来。

我疾走出了病房,一脸懵的护士在身后提醒了几句,却没得到回应。

我刚出病房,脑袋还是晕,天旋地转的,但是已经可以扶着墙面慢慢走了。

我坚持咬着牙,往医院楼下走去。

身后的护士竟然没有追过来,或许他知道我此刻的难过,哪怕是五楼到负一楼这么短的距离,我竟然硬生生走了十五分钟。

到了负一层,红红绿绿的光,渗人极了,阴冷感不断在走廊尽头传来。

那里就是护士说的,太平间?我眼皮跳了跳。

前脚刚踏进走廊一角,身后却猛然传来咳嗽的声音。

咴咴儿的咳嗽声,像是要把肺都要给咳炸。

我一楞,从脚底凉到后脑勺,缓缓的转过了身。

是一个面部惨白的男人,很年轻,长相倒是和刘瘸子有几分相似。

“陈烬,你终于来了。”男人露出若有似无的笑容。

我心中一惊,他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谁?”

不对,我忽然反应过来,护士不是没有跟来,应该是被眼前这个男人支走了。

他可能一直跟在我身后,这么无声无息的,跟了十五分钟,就为了等我到负一层?

他没有回答我,反而说道:“你是个聪明人,不过,有时候也挺傻的。”

“那老乞丐在骗你,医生都救不过来的人,你去信一个捡垃圾的老头子?”男人的脚步正向我缓缓靠近。

我吞了下口水:“所以,你为什么要跟我到负一层?”

男人愣了两下,笑容更甚了:“废话,太平间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你弟弟已经死了,我带你去见他!”

刘瘸子肯定不是什么坏人,但骗我?倒也有可能,男人说的不无道理。

可是,陈寿死的消息,始终像一把利剑,插在我的心脏,我不愿相信。

见我犹豫不决,男人接着开口:“没时间犹豫了,再不走,医生要来了!”

他语气很焦急,我听到陈寿的消息,脚步不自主的往他身边靠了靠。

“快走吧,陈寿还在等着你呢。”

我心一横,直接跟在男人身后,他见状,脚步却是加快了几分。

不对,我猛的反应过来,就算是医生来了,他也没必要这么急吧。

就在我迟疑的这一秒,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到我的耳边,让我的思绪立马飞了回来。

“小伙子,你在干什么?!”

而抬头一看,眼前哪还有什么中年男人。

我此刻正在不断撞击太平间的大门,铁门被撞的哐哐响,甚至被撞出一道凹坑。

我的头上也流出了两道鲜血。

而刘瘸子那张坑坑洼洼的脸,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他一手掐着我的脖子,一手捏住我的衣领,使劲向后拽。

我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刘瘸子出现的及时,否则自己就要撞死在太平间门前了。

我感谢刘瘸子救了我,并且把刚刚中年男人说的话告诉了他。

他闻言则是嗤笑:“你这被夺了命格的人,身子骨太阴,太容易招鬼了。”

“也许是太平间的魂儿,要你给他开门呢。”

“你被那娃子的事急火攻心,上了那魂儿的当,他的话,难道不是漏洞百出吗?”

言罢,我看着刘瘸子那张脸,仔细回忆,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那男人叫出我名字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引导我了。

太平间,刘瘸子打不开,也不是他能打开的。

这一刻,我突然感觉自己好蠢。

最后男人表现的越来越焦急,不是医生要来了。

而是刘瘸子要来,如果不是我能反应过来,恐怕在他来之前,我就要撞死了。

不过最后一个疑点我仍旧想不明白。

那男人,不,是那魂儿,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刘瘸子没在意我发愣,可能认为我吓到了,他只是轻声开口。

“那娃子,救活了。”




刘瘸子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可是我心里却止不住的抖动,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他在哪儿,带我去见他!”我声音抑制不住的兴奋。

刘瘸子没再吭声,只是走在前面给我带路。

医院的绿光依旧渗人,我却没有心思再看了。

不多时,我就走到了刘瘸子前面。

我俩走了一刻钟左右,才来到了五楼的重症病房。

推开病房门,一个全身插满管子的人,正一动不动的躺在那。

我忙不迭的走到他面前,轻轻攥起陈寿的手,无论我对他说什么,陈寿依旧不为所动。

我知道,他恐怕真的成了植物人了,泪水打湿了床单。

后悔是肯定的,也是最没用的,哪怕泪水决堤,也回不到先前了。

当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已经晚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花白头发的医生走到我面前。

“这个孩子能救回来,你得感谢刘先生。”

“他算是我们医院的贵人了。”

一道声音在我身后传来,我缓缓回头。

看到刘瘸子那张煞白的脸,他的全身都在微微发抖。

尽然已经很老了,现在看起来身形却更加佝偻。

我皱了皱眉,二话不说,扑通一声,给刘瘸子跪了下来。

刘瘸子只是表情微动,并没有扶我起来。

我知道,他为了救陈寿,绝对付出不小的代价。

一个细节被我回忆起,刘瘸子其实走路不慢的,刚刚竟被头晕的我甩在了身后。

想到这里,我心里的感激更甚了。

过了片刻,刘瘸子请出了各位病房内的医生,只剩下了我们三人。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片刻后,刘瘸子率先开口:“寻常人玩招魂游戏,根本不会出现这种几近两死的局面。”

“除非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你是说?”

我眼睛瞪得老大,惊的都不敢说出那些话。

刘瘸子微微摇头叹气:“这春城市暗里水太浑,不能再呆了。”

“而且。”

刘瘸子顿了顿:“现在就要走!”

我心中再次一动,这么急吗,那背后布局的人就这么大手笔?生活了十多年的春城,说走就走。

最重要的是,陈寿还成了无法行动的植物人。

我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了刘瘸子,谁曾想他的态度异常坚决,可我无法反驳,毕竟陈寿的命也是他救的。

刘瘸子让我放心这边的事,他说会找人帮忙照看陈寿,我再三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毕竟只有我活着才能找出真相。

我用尽最快的速度,打车来到了自家郊区小院,也用了一个多小时。

来不及歇息,就急匆匆奔进了主屋,开始收拾东西。

可是越收拾,我越觉得不对劲儿,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萦绕在我鼻息。

我身形一顿,这股血腥味随着我快速的喘息越来越浓郁。

阴恻恻的感觉从我身后传来,让我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水。

我收拾东西的手一滞,猛的转过头去。

一双灰白到极致的双眼,透过窗户,就这么直勾勾的与我对视。

我手一抖,衣物立马掉在了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我发誓,这是我二十多年来,看到过最恐怖的一双眼睛,他就这么盯着我。

他咧嘴一笑,满嘴的尖齿露出,嘴巴里被血肉塞的血红。

屋内静到只剩下我的呼吸声。

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居然直直的向正屋袭来。

我能看到他脚步飞快,可就在他笑容逐渐诡异的时候。

那张脸的表情突然一凝,惨叫一声,立马消失在我眼前。

我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脚都有些麻了,就这么在窗前观望着偏屋。

直到再没动静,我才拖着哆嗦的腿往偏屋移去。

临出门时,还顺走了桌上的一把水果刀防身。

轻轻推开偏屋侧掩的门,里面只是漆黑一片,还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

不对!我心中急叫不好,低头一看。

前两天买的鸡、鸭、鱼等活牲畜,已经死了,笼子下流着一大摊的血迹。

这些活牲畜,是我准备供奉父亲的,他的骨灰坛就放在偏屋。

我往里一走,挡板过后,我有些懵的愣住了。

摆在八仙桌上,父亲的骨灰坛居然不见了?

我翻遍了整个桌子都没找到,顿时心急如焚,一定是被刚才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拿走了。

回想起来,发生这些糟心的事,全是为了给父亲买墓地。

如今连父亲骨灰这个寄托都没有了,让我整个人像失了魂一般。

一道熟悉的气息从墙上传来。

我抬头,父亲留给我防身的玉佩挂在墙上,还在摇曳的烛光中晃悠着。

细看下去,玉佩上沾了些许的血迹。

我没犹豫,一把扯下墙上的玉佩。

玉佩攥在手里烫的惊人,差点让我险些脱手。

都说温其如玉,可是这玉佩怎么会如此烫呢?

也许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刚才见鬼了!

现在敌人在暗处,我在明处,还是赶紧跑路为妙,父亲的骨灰只能以后再做打算。

想到这里,我脚步飞快的走出了偏房。

当阳光洒下来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

现在明明是白天,怎么会有鬼怪出来呢?

只不过刚刚天气太阴,又在紧张的情况下,让我失了理智。

可是玉佩传来的温热又时刻提醒我这不是假的。

无论是怎样,现在最重要的是见到刘瘸子再说。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春城市医院门口,刘瘸子背着手,在原地踱步。

我急忙走到他面前,刘瘸子的脸倒不像先前那样苍白了。

他见我一脸焦急的表情,眉头紧皱。

我没来得及喘口气,把在自己院子里看到的事情,一股脑的倾泻了出来。

刘瘸子听到我说的话,眉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

说到最后,我嘴唇哆嗦着:“那个东西,是鬼吗?”

如果是真的,那这就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鬼,所以迫切想知道答案。

刘瘸子没回答我,只是问道:“现在几点了?”

“差不多一点多。”我回答。

刘瘸子深吸了口气,低头咕哝着什么,似乎也犯起了纠结。

片刻后他终于回答:“这事儿不好说。”

“一天有两个极阴时刻,很多人都知道午夜十二点是阴气聚拢时,可鲜有人知道正午十二点也是大阴之时。”

“刚刚十二点极有可能是鬼,但如果是鬼,他肯定带不走阳间的东西,那骨灰坛他绝对拿不走。”

“可不管是人是鬼,总之,那东西肯定是牲畜没吃饱,还是想吃活物。”

刘瘸子说到最后,我心中都在打鼓,回想起那抹诡异的笑容,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那刚刚在院子里还真是好险。

后怕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要不是这玉佩,我估不准就变得和那鸡鸭一样了。

想到这里,我还想说些什么,刘瘸子见我张口,一下捂住了我的嘴。

他眼睛瞪得很大,眼神在暗示着我什么。

然后,刘瘸子的眼睛,瞥向一个角落。




我顺着他的眼神一瞥,冷汗立马席卷了我的全身。

几个闪光灯似的亮光闪过我的目光,只看见一个黑影迅速消失在我眼前。

我的行踪这么快就暴露了?竟然有人追到这里来了。

见那黑影消失在眼前,刘瘸子才松开手。

他只重重的说了一个字:“走!”

我点了点头,事情就是这样迫在眉睫,恐怕现在不走,一会儿走不掉了。

由于家里被诡东西缠上的缘故,所以除了那块玉佩,我什么也没拿。

不过这也省去了不少麻烦,刘瘸子的确很老练。

他先后叫了三辆出租车,围着整个春城转了几圈,最后进了一个小巷。

辗转几次后,我们坐上了一辆黑大巴,这车几乎只有往返乡下的人才知道。

先前在出租车上,我的背后总有那种被人凝视的感觉,到了大巴车上,那种凝视的感觉才逐渐消失。

此刻的天色已经来到了傍晚。

大巴车上的人形形色色,但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我看着大巴车逐渐驶出春城,这个陪伴了十几年的城市,留下了太多岁月的记忆。

我把脸别过去,霓虹的灯光映照着我的脸,一抹晶莹印在了玻璃上。

刘瘸子闭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在我身边,总会让我感觉放松一些。

虽然不知道这个老人有什么秘密,为什么要救我,但他帮了我太多了......

太多太多事情,我回忆着,渐渐的模糊。

睡着时,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见许多人排成很整齐的队伍,他们的衣服是灰色的,胸口间还印着一个大大的白色“寿”字。

所有人共同去抬一个巨大的棺材,每个人脸都憋的通红。

他们用力抬着棺材晃晃悠悠的,一个不注意,棺材压死一大片的人。

我走到棺材面前,努力想看清里面的东西,忽然一阵阴风吹过。

我被吹的头都低下来了,睁眼一看,我的胸口以下完全没了,就这么飘在空中。

我吓的大叫一声,猛的抽搐一脚踢在了前面座位上。

等我睁开朦胧的眼睛,发现周围的乘客全都不见了。

静悄悄的大巴车上,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一旁的窗户已经被开的老大。

什么情况,这是到哪了?人怎么都消失不见了。

死一般的寂静下,只剩下了我突突的心跳声。

砰砰砰!

忽的,大巴车外传来敲窗声。

我凑过去一看,刘瘸子那张脸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外面已经下雨了,他戴着个草帽,手中颤巍巍的捏着个包子,透过窗户给我送了过来。

很快,他上车来到了我身边。

包子还散发着热气,我才发现自己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刘瘸子低声则是说道:“到服务区了,许多人开始中转,还有些人去休息了。”

我点了点头,看他的表情,似乎还想告诉我些什么。

“见你睡着了,我便没叫你,这一路上压抑的感觉,让我很不自在。”

“我觉得,咱们得绕远路了。”

闻言,我先是一愣,又警觉的看了看周围。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儿。

但是,太过安静了,这反而让我不自在了起来。

没错,就是太安静了,哪怕到服务区,也不可能所有的人都下车了,就连司机都不在车上。

况且,从上车开始,每个人忙自己的事情,很不自然,就好像在努力扮演自己的角色一样。

“是要瓮中捉鳖了。”

我脑袋还在飞速运转着,却被刘瘸子一语道破了。

也就是说,从一上车,我们就被算计了。

而此刻,就是要收网的时候了。

我思绪刚刚落定,大巴车外就传来一阵躁动。

许多的人影攒动,似乎都奔着大巴车来了。

是先前车上的那一批人,只不过他们看起来兴奋了不少,同时往车上走来。

眼见那群人要上车,我声音有些焦急:“怎么办?”

刘瘸子不动声色,从怀里掏出个卡片和一沓子钞票,塞给了我。

“去这个地方,他们是冲你来的。”

刘瘸子说完,指了指窗户,示意我跳窗逃走。

我紧张的吞了下口水:“那你怎么办?”

“不用管我,我自有办法脱身。”

见我还在犹豫,刘瘸子直接低吼一声:“快走,没时间了!”

我心一横,双手扒住窗户,踩住座位,立马跳到了外面。

我稳稳的落到地面,人群的躁动在另一侧越来越大。

我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往一旁的公路跑去。

连续拦了几辆车,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没办法了,见到一辆开的不算快的小货车,我立马挡在了它面前。

滋滋滋!!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从窗户里伸出一个光头男人:“你踏马想死,我......”

他骂的什么,我已经无心在意,只是走到车前,打开车门,默默坐上了副驾驶。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子钞票,放在他面前。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瞪大眼睛看着我,半天没说话。

我则是露出个笑嘻嘻的表情:“麻烦捎我一段呗。”

就这样,我成功搭上了一辆小货车,我跟他说了目的地。

他本来想拒绝,直到看见我又掏出几张钞票。

刘瘸子说的不错,钱这东西可以不用,但绝对不能没有。

我现在万般感谢刘瘸子塞给我的钱。

几经波折后,司机慢悠悠的拉了我两天两夜。

到达目的地后,我与货车司机分别,来到了怀阴市,这地方比春城落后的不是一星半点。

我打听卡片上的地址,说那太偏僻了,几乎没人去拉,最后给了一个拉油的骡子车五十块钱,才同意我去那里。

在老远,我就看到一块石碑上刻着字,鸦鸣镇!

现如今还存在这种地方?看起来就像上个世纪的城镇。

还沉浸在震惊中的我,已经来到了鸦鸣镇内部。

这个镇子很安静,但不知道为什么,四周的行人,总给我一种很麻木的感觉。

他们就像丢了魂儿一样,气氛压抑极了。

我照刘瘸子的地址,找到了一家旅店。

刚推开门,一个胖女人眼疾手快,她一把捏住了我的手腕。

眼中尽是谄媚:“小爷,你也来玩啊?”




什么鬼?

我被那胖女人的举动整的有些懵。

这不是个旅店吗?怎么整得乌烟瘴气的。

烟味弥漫,飘荡在空中,熏得我都快睁不开眼。

更有几个穿着暴露,打扮妖艳的女人这么四仰八叉的坐着。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来了?”

刘瘸子站在楼梯间,背负双手的看着我。

我愣了愣,有些惊讶:“刘先生,你来的这么快?!”

刘瘸子在公交车上给我垫后,我想着怎么也会过两天才能来这里,现在能见到他,着实让我意外。

胖女人立马松开了我的手腕,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原来是刘恩人的朋友,刚刚得罪了。”

她连忙道歉,周围的妖艳女人也都站了起来。

她们这前后变化,着实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我对他们笑了笑,跟着刘瘸子上了楼。

“什么情况?”

刘瘸子没回答我,他把我带到房间,关上门。

当灯光打开,我才发现他有些狼狈,脸上似乎受了点伤。

“多年前,我救过这店里老板。”

“这些以后再说,那大巴车上着实摆了我一道。”

“事情比我想的还要严重,大巴车上的人都被人拔了魂儿,怪不得行动出奇一致。”

本来想问刘瘸子经历了什么,见他不太想说,我也没追问。

他只是说,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要么就是阴阳术强的离谱,要么就是一个家族干的。

刘瘸子一直在抽着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则是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直到深夜。

“刘先生,咱们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帮我这么多?”

不知道刘瘸子睡没睡,我突然冒出来这么个问题。

片刻后,刘瘸子闭着眼缓缓开口:“因为我信命。”

“曾经我找大先生算过,要收个关门弟子,可保我后世永宁。”

“于是,我走遍春城,当乞丐已经几年了。”

“也许,现在是时候了。”

迷迷糊糊之间,我听到刘瘸子悠悠的声音传来。

本来要合眼的我,立马惊醒了。

我哪能反应不过来,刘瘸子是在点我呢?

二话没说,扑通一声,我当即跪在了地上。

救陈寿,救我,替我解围......

哪一件事单拎出来,不是做到再生父母的程度了?

“师父在上,请受陈烬一拜!”

“以后再说吧,这场所不是拜师的地方。”

说罢,刘瘸子不再管我,反而把头侧到一边去。

我想了想,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拜师,确实有伤风化。

我躺在床上,听着隔壁传来奇奇怪怪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刘瘸子把早餐放在了桌上,我俩默默吃完后,他说要带我搬去村里,只有到了那里,才算真正的安全了。

可我没想到,镇上到村里的方式,竟然是牛车。

我俩坐上慢悠悠的牛车,听着牛叫,在一片寂静的环境中,不知不觉踏上了一个羊肠小道。

泥路尽头,终于看到一个石碑,仙洞村。

大到县城,小到村镇,取地名总感觉有些奇怪。

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呢?

我脑中思索着什么,一片白花花的队伍,缓缓映入我的眼帘。

很快,我们的牛车碰上了一支送葬队伍,只能被迫下来。

“呜呜呜…呜呜呜。”

每个人都在低声哭着,呜咽声入耳,让我心中刺挠极了。

这天阴的吓人,在配上这泥泞小路的白色队伍,在这一刻别提有多渗人了。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往刘瘸子身后稍了稍。

刘瘸子则是盯着这送葬队伍,脸色阴的像潮水一般。

砰!梆梆梆,砰砰!

“活人抬棺,死人回避。”

“活人抬棺,死人回避......”

一道道铜锣声猛然传来,搭配着那听村民口中传来的阵阵低语。

我不由的颤栗起来,现在的我,对这种敲锣打鼓声,产生了恐惧。

那天晚上,陈寿和我做的夺命游戏,还历历在目,心里的恶寒更是止不住的往上犯。

“晦气!”

只听他骂了一句,又把脸朝向我。

“现在这个点儿真是背,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我一脸茫然:“什么?”

“正午也是大阴,现在刚好到了正午,这里太阴了,连老天爷也把太阳藏起来了。”

我猛然回想起来,刘瘸子跟我说过的话,默默点了点头,连忙附和了一句:“确实是太阴了。”

刘瘸子看我紧张的神色,反而轻轻一笑:“如果只是阴气,我会和你说吗?”

“什么活人抬棺,死人回避。”

“我看,是死人抬棺,活人要死!”

刘瘸子语出惊人,我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我仔细观察着,那四个抬棺的人,他们全都脚步轻浮。

而且同时迈着诡异的步伐,扭动着,就像是抬不动棺材要掉在地上。

而快要掉在地上的时候,他们又迅速调整过来。

这种虚浮的脚步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只有前脚掌着地。

我反应过来后,差点给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就是鬼抬棺吗?太邪门了。

就在这时,一道道唢呐声传来,那种诡异的曲调,哀转悠长,吹的震天响。

让我忍不住有些悲怆,正当我陷进这种情绪时。

一道重重的巴掌,猛的拍到了我的后脖颈。

我立马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往前走出了几米开外。

要不是刘瘸子在身后拍了我一巴掌,恐怕我就要走进送葬队伍了。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心中充斥着后怕的恶寒。

刘瘸子,又救我一命。

“你身上本来就是诡命,被鬼轻易引诱就上钩了。”

眼看送葬队伍越来越近,我焦急的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刘瘸子则是摇了摇头:“我现在自然有法子挡住鬼抬棺。”

“但却不能这么做,你发现没有,除了鬼抬棺,周围其他穿寿衣的,却全是活人嘞。”

刘瘸子说完,我则是定睛看了看,确实如他所说,周围的人只管低头呜咽。

仔细看去,他们好像是梦游一般,闭着眼睛,慢吞吞的往前走。

“我挡了鬼抬棺,那就会吓醒周围的活人。”

“活人被吓到,轻则被勾走两魂儿,重则一命呜呼。”

“如果只管我俩安生,不顾他人死活,那我这心,比鬼都黑哩。”

刘瘸子话说完,我看着他苍老的脸,心里顿时燃起一抹敬重。

这种紧急情况下,如果鬼抬棺再近一点,可能我还真说不准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刘瘸子见我又在发愣,则是露出几颗黄牙,笑了笑。

“陈烬,我要在原地等鬼抬棺过来,你敢吗?”




刘瘸子说完这话,我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我腿肚子颤的都要成筛糠了,刘瘸子,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觉得,不害他人,但也得保全自己,不如先饶那抬棺鬼一命?”

说完这话,我转身就要离开,可不知什么时候。

我身后竟然起了一大片白雾,雾气弥漫的我都看不清里面两米开外的东西。

刚想踏足的脚,又被我默默伸了回来。

鬼抬棺还起大雾,这邪门成啥了,要是走进去,我还能出来吗?

刘瘸子哈哈笑了两声:“好一个饶他一命,这话我爱听,跟我年轻时候一个样。”

“这鬼雾里面,全是讨钱的小鬼,若是遇见了,不给钱,怕是就要被引到黄泉路上去了。”

刘瘸子这遇事不慌的脾气,我倒是挺羡慕,他年轻的时候肯定经历了很多故事。

可羡慕归羡慕,不能碰到钉子还要接着踩啊,这就不是故事了,马上就变成事故了!

刘瘸子见我还是怕的不行,又把嘴凑到我耳边。

“信不信,那抬棺鬼经过咱们的时候,他就不会这么晃晃悠悠的抬棺了。”

“而是这棺材得落地!”

我又吞了两口唾沫:“那…棺材落地,会发生什么?”

“落地?棺材里面的人就摔出来了。”

“摔出来,又会怎样?”

“摔出来?你猜鬼抬棺抬的是什么?”

刘瘸子低声跟我说了些什么,我眼珠子瞬间瞪得老大。

什么,鬼抬棺,抬的是僵尸?摔出来,那不就得诈尸了?

我能看的出来,刘瘸子一直在跟我说话,似乎让我别太紧张。

可说实话,一群鬼,就这么和自己擦身而过,还会出意外,谁不害怕?

片刻后,送葬队伍晃晃悠悠的就来到了我们面前。

直到靠近我才看清,那四个抬棺人和正常活人不同,他们满脸惨白,而且胸口不仅刻着“冥”字。”

每个人的肚子前,还绣着大白花。

更吓人的是,他们的脸上涂着红色的腮红和嘴唇。

颜色带来的巨大反差,与他们脸上的惨白格格不入,极为渗人。

如果不是刘瘸子在旁边,这诡异场面,我真是要吓到昏厥的程度。

就在这时,抬棺鬼们已经来到我们面前。

我立马留下一个位置,给这群“人”留下一个位置,供他们抬棺经过。

那拉牛车的,早就跑没影了,只剩下刘瘸子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果不其然,抬棺鬼在见刘瘸子拦路后,那面无表情的脸上,明显感觉到有些不悦。

砰砰砰!

又是一道敲锣声:“死人抬棺,活人回避!”

又是熟悉的叫喊声,幽幽的空洞洞感觉让人心里发毛。

不对,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是“活人抬棺,死人回避吗?”怎么变成“死人抬棺,活人回避了?”

刚刚难道是我听错了?不太可能呀,他们叫了这么多声,我能都听错了?

敲锣声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杂乱,一时间,搞得人心烦意乱。

那唢呐声也更加震天响了,似乎在驱逐着挡在眼前的刘瘸子。

为什么刘瘸子不和我一样让开?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缘由?

就在这时,抬棺鬼的脚步突然变换了起来,他们晃晃悠悠的脚步更不稳了。

原本是前脚掌着地,现在直接变成了前脚尖着地了。

甚至,有些飘飘然的感觉,就好像他们失去了重量一般。

而下一瞬,砰的一声。

地面都震颤了两下,我的心脏也跟着揪了起来。

棺材,落地了!

其中一个抬棺鬼直接撑不住,把棺材一角扔在了地上。

他不再是面无表情,反而面色狰狞,突然露出了尖牙。

就这么恶狠狠的盯着我俩,似乎要把我们生吞活剥。

我喉咙蠕动了几下,无暇顾及这抬棺鬼的动作,只感觉一阵头重脚轻,站都要站不稳了。

我眼皮子逐渐变得很重,看着原本站在那里的刘瘸子,突然动了。

只见他脚下生风,眨眼间的功夫,就来到了四个抬棺鬼面前。

刘瘸子就像变戏法一样,手指头一捻,四张黄符就被他捏在了手指间。

他突然大吼一声:“乾坤借法,日月同光,神符镇鬼,邪祟退藏!”

刘瘸子的声音像敲钟一般,高亢又洪亮,震得我头皮发麻。

虽然声音震的我有些难受,但是那种头昏脑涨的声音,已经消失了大半。

我想不明白,刘瘸子这么干瘦的老人,还能喊出这股惊天动地的气势。

只见他手中动作飞快,脚下迈着某种步法,迅速把黄符贴在了棺材的四个角上。

紧接着,又一把捏住了扔下棺材的抬棺鬼手腕,将他的手再次搭在了棺材上。

刘瘸子轻轻拍了拍抬棺鬼的肩膀,那原本狰狞的鬼脸,逐渐变得平和起来。

更为奇异的是,棺材就这么轻飘飘的被抬了起来,比先前抬得更加轻松,连脚步都没有踉跄。

四只抬棺鬼眼神中充满了敬佩,甚至还夹杂着莫名的恐惧,他们同时冲着刘瘸子鞠了一躬,又抬着棺材往前路走去。

抬棺鬼就这么往前走着,直接穿过了刘瘸子的身体,送葬队伍依旧低声呜咽着,就在我的目光中,渐行渐远。

我摇了摇脑袋,一点头晕的感觉都没了,不仅如此,还变得清明了不少。

我二话不说,立马走到了刘瘸子面前,露出一抹敬佩的笑容。

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看到刘瘸子的身手,我想过很多画面,却没曾想过,他动起手来如此麻利。

甚至可以说是…强的可怕。

“刘先生,你…你真是太厉害了,还有,刚刚那是什么法子,那些鬼好像有些怕你?”

“......”

这件事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本来以为这世界有鬼魂儿已经够荒唐了,没想到还能见到这么怪异的场面。

一时间,我被惊得有些语无伦次。

刘瘸子手微微颤抖着,他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他一边往村里走,一边跟我讲解。

刘瘸子说这黄符,不是他画的,是从原来那算命先生手里求得的。

刚刚他只是狐假虎威了一下,让那群抬棺鬼把刘瘸子认成了先生。

抬棺鬼怕了,所以又低头又抬着棺材快速这里了。

刘瘸子还说,到了跟鬼魂儿交锋的时候,看的就是一口气。

只要你这口气压过了鬼魂儿的气息,那这事就能成个七七八八了。

其实当时他也怕的不行,但当时要是跟我一样,站在一边,原地退缩,那就死定了。

那鬼根本就不是抬不动那棺材,只是表演给棺材中的尸煞看的。

让尸煞看到他们抬棺的不容易,到了阴曹地府,说不准还能捞点好处。

刘瘸子和我说了很多,给我的点拨,就像云开见雾一般醍醐灌顶,让我涨了很多见识。

同时让我知道,阴阳界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我俩说着,不由自主就走到了村里。

走着走着,一股烧纸的味道,缓缓钻入了我的鼻息。




我一抬头,只见一个绑着白色头巾的妇女,跪在地上烧着纸钱,他全身白色衣服,跟那群送葬的一样。

恰好,妇女也注意到了我们两人。

她微微抬头,打量着我和刘瘸子,原本红肿无神的双眼,从一丝茫然,变得疑惑,最后猛的睁大。

“你…你是,刘家那户?!”

她嘴巴张得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看到刘瘸子后,就好像见到什么惊奇的事情。

“刘光棍,你不是五年前就死了?”

刘瘸子摇了摇头:“仙洞村这地太过邪性,当年我不装死进棺材,怕是骗不过这里的山神。”

说完,刘瘸子也没再管那妇女,就带着我去村后走去。

身后却传来了妇女的咒骂声:“好你个刘光棍,村里人要知道你当年撂挑子不干,你得被烤成肉干!”

我看的一脸懵逼,这刘瘸子之前在村里干了什么,能招人这么毒骂?

我跟着刘瘸子走到村尾的最后一间房,木门的贴的门神都已经脏的看不出来。

风吹日晒下,这间屋子破败不堪,怕是很多年没人来过了。

他轻轻推开木门,我跟同他跨过门槛。

院子不大,有东南西北四间房,相对排列。

“这屋子也不上锁,这么多年,你不怕被人偷了家?”我疑惑的问道。

“哈哈哈,我家,谁敢偷,谁又愿意偷?”

刘瘸子站在院子中眼神发愣,他抚摸着院子中的一棵柳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则是被安排在了西边的一间屋子,刚推开门,我差点被吓尿。

也终于明白刘瘸子说的话,这家,确实没人愿意偷。

只见五个男男女女的纸人,正整齐的排列在屋子里。

屋子中的所有家居,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只有五只纸人,颜色鲜艳,身上没有一丝灰尘。

屋子里昏暗极了,纸人齐刷刷的冲着门口,眼睛紧紧盯着我,让我心里一阵发毛。

“把纸人拉出去晒晒,今晚大概会用的到。”刘瘸子悄无声息的来到我身后,吓我一跳。

我点了点头,默默把纸人抬到了院子里,那些纸人都化着夸张的妆容。

比那些抬棺鬼好不到哪去,而且在搬纸人时,我闻到了他们身上淡淡的香味,但从来没闻过这种味道。

“恐怕,今晚那烧纸的妇人会死。”

我脑中回忆起妇人的样貌,嘴唇动了动:“啊?可是她面貌看起来好好的。”

烧纸的老妇人骂了刘瘸子,我自然对她没什么好感,但如果真死了,我这心里面还真有点不得劲儿。

“唉,如果只死她一个就能平了这番事,那倒算好的了。”

“仙洞村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啊~”

刘瘸子又暗自感慨了一番,过了片刻,烟囱发出袅袅炊烟,没一会儿,几个菜被他端上了桌子。

我刚经历了抬棺鬼一事,没什么胃口,可还是吃下了不少,刘瘸子手艺确实可以。

吃过几个家常菜,胃里有些东西,入夜也不算太冷了,刘瘸子早早回了自己屋子休息。

临进屋时,还跟我嘱咐了几句。

晚上会发生很多事,他可能会出去一趟,我可以继续躺在床上睡觉,当没看见。

但我身子骨太阴,自己留在这里,也未必不会出现危险,只不过肯定比跟他出去安全。

刘瘸子话里话外都是我会遇到危险,只不过躺在床上危险会小一些。

我回到西屋,发黄的灯泡一闪一闪的,我索性直接关上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在这几天高压的情况下,我脑中闪烁着记忆中的画面,渐渐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一阵激烈的狗吠声,在我耳边萦绕,我皱了皱眉,最终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屋外传来嘈杂的说话声,像是好多人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在深夜惹人心烦。

我先把门栓卡住,又透过门缝看院子里的场景。

只见几个村民,拿着锄头铲子之类的工具,火急火燎的在门口咋呼着什么。

刘瘸子缓缓的从屋子里出来,众人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

他们给刘瘸子让出一条路,一群人就这么跟在他身后,急匆匆的出了屋门。

院子里失去刚刚的吵闹声,又只剩下了寂静,透过门缝看着天上的毛月亮,有些发虚。

我还在考虑要不要跟上去,突然,一只眼睛猛然出现在门缝处。

他直愣愣的看着我,和我四目相对。

我一个趔趄,直接吓得坐在了地上。

心里已经问候了祖宗十八代,把能骂的话都说了一遍。

而后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门缝处,哪还有什么人眼?

难道是自己刚刚看错了?

这门,断然是不能出去了,门外指不定有什么妖魔鬼怪等着我呢。

这种情况下,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装睡。

我把自己紧紧的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个眼睛和鼻子。

看着破旧被报纸封起来的屋顶,怎么都睡不着了,看久了,那报纸上好像都变成了一只鬼眼。

我立马闭起眼睛,不去回想刚刚的事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已经到了下半夜,在半睡半醒之间,我仿佛听到了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砰砰砰!!

我皱着眉翻了个身子,继续睡觉,还真如刘瘸子所说,要出事了?

因为刘瘸子提前告诉我的缘故,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我并没有过多担忧。

今晚,我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哪怕这门被敲烂,我都不可能出去。

好奇心,会害死人的。

砰砰砰!!

敲门声越来越大了,这拼命般的敲门速度,似乎真要把门敲破了。

门栓被震的来回摆动,门都吱呀呀的响起来,好像要不堪重负。

外面那脏东西真要破门而入了?

我立马把全身蜷缩在被窝里,并且把脖子上挂的玉佩取下来,缠绕在拳头上。

虽然不知道这玉佩管不管用,但我已经做好了殊死拼搏的准备。

只要他闯进来,我就有信心立马扑倒他。

正当我全身肌肉紧绷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

“陈烬,快出来!”




我猛的从床上弹坐起来,这不正是刘瘸子的声音吗?

我心中一喜,连忙就要去给他开门,可刚到门口,我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

门外的,真是刘瘸子吗?

“刘叔,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过了片刻,门外才又传来刘瘸子的声音:“老妇人落水了,我一个人搞不定,你来帮我。”

他在门外说完这话,我这头却没了声音。

先前因为刘瘸子帮了我太多,出于尊敬,我一般叫他刘先生,从没叫过刘叔。

以刘瘸子的性格,不会觉得我有问题?

顿了顿,门外又传来一道声音:“陈烬,不要再怀疑了,我先前说过,这院子没人愿意来,包括…鬼。”

门外低沉的声音传来,我心中咯噔一下。

来这院子的时候,刘瘸子确实说过这话。

我犹豫了片刻,目光猛的坚定下来,还是一把扯下了门栓。

刚一开门,我目光所及之处,就被眼前的东西吓得头皮发麻。

“艹!”

我大骂一声,一拳砸了出去手中的玉佩好像闪烁了两下。

门外的哪是什么刘瘸子,明明是涂满腮红的纸人。

他正瞪大眼睛,冲着我幽幽的笑嘞。

我刚刚那一动作,完全是下意识所为。

纸人不堪重负,就这么被我一拳干翻在地。

我环顾了院子一周,也没发现刘瘸子的身影。

那门外,刘瘸子的声音是在哪传来的?总不能…是这纸人发出来的吧?

想着,我又低头看了看纸人,他仍然在用眼睛盯着我。

只不过,他的手却伸出,指向了门外的一个方向。

我盯着他手指的方向,脑海中思索着,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是在为我引路?!

这纸人,好像是先前刘瘸子让我搬出来的其中一个。

他说晚上还会用到,难道就是现在吗?

纸人在风中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他的手更加颤抖的指着远方的小路。

虽然不知道刘瘸子声音是哪里来传来的,但不管了,刘瘸子的纸人,绝对不会害我的。

想到这里,我顺着纸人所指的方向,拔腿就出了院门。

这乡间小路上,没有一盏路灯亮着,现如今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我一路小跑,用手机微弱的灯光照明,四周的小巷黑的一眼望不到头,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个什么恐怖的东西。

我喘着粗气,眼前再次出现了一个纸人,是屋子里那个女纸人,我记得很清楚。

他和开始那个纸人一样,用手指着一个小巷里面。

见状,没有丝毫犹豫,我立马钻入了小巷里面。

夜色如墨,越往前走,我感觉环境越黑,甚至都有些看不见前路了。

直到再次出现一个纸人,鲜艳的色彩,让我松了口气。

此时的纸人,给我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就像刘瘸子在身旁陪着我一般。

就这样,我前前后后见了四个纸人,都是我搬过的。

最终,我被带出鸦鸣村,来到一条大河边,一眼都望不到对岸,甚至用江来形容,都不为过。

此刻的我,就站在那最后一具纸人身前,风婆娑,吹的它刺啦作响。

我望着波涛汹涌的水面,依旧倒映着毛月亮。

这已经到最后一个纸人了,可怎么不见刘瘸子呢。

我记得他明明和那群村民出去了,难道不是来这里?可纸人引到这就没了呀。

正当我犯嘀咕时,水面上突然砰的一声炸响。

水花立马溅起了四五米高,我被溅了一身的水。

我眯眼看去,水花正中间,好像是有个脑袋?

那脑袋长得很奇怪,分不清是人,还是长得像人的动物。

“咳咳咳!”

疑惑之际,耳边却传来了咳嗽的声音。

我吓得心一惊,猛的回过头去。

那身后的纸人,依旧在风中屹立,环顾四周的树丛,我没有发现其他人。

难道,是这纸人发出来的声音,我仔细盯着纸人的脸。

这最后一个纸人…我怎么没印象?

好像,我搬的都是年轻的童男童女,这个纸人满脸发白,甚至还有些褶皱,明显是一个老人脸。

冷不丁的,我看见纸人的嘴巴咧开了,露出一抹惨白的笑容。

刚刚来的匆忙没注意,它一直是这个表情吗?刘瘸子那些纸人,好像都是面无表情的。

咯咯咯~~

咯咯咯~~

纸人发出一道道咔咔的声音,像是想笑,却无法发出笑声。

本来无神的眼睛,好像有神了起来,瞳孔中倒映着我的身影。

不好!

我连忙退后,纸人有问题,我立马反应过来,刚想从口袋中掏出玉佩防身。

可纸人的速度更快,双手像提线木偶一般,直直的抬了起来。

它一下掐住了我的脖子,双臂犹如铁钳一般。

本能反应下,我去拿玉佩的手猛的抽出来,立马捏住了纸人的手,想要挣脱开。

“你…骗我!”

我勉强吐出几个字,没成想纸人的嘴巴却一张一合了起来。

“小逼崽子,我要你赔命!”

纸人的脸猛的变化,本来一张虚假的脸,却变得有人气儿了。

这张脸越来越真实,我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尼玛,不正是来时,村口那个骂刘瘸子的老妇人吗?

她怎么成纸人了?

不对,她是不是已经死了,刘瘸子说她今晚就要死,莫不是这老妇人附身在了这纸人身上?

我脑子飞快运转着,舌头被我牙齿咬破了,一股血腥充斥在口中。

我猛的吐出一口血唾沫,传闻这舌尖血可以驱鬼,不知道对这纸人有没有用?

血唾沫飞溅在纸人身上,就像硫酸一般,穿透了它的身体,留下几个血洞。

“啊啊啊!!”

凄厉的声音从纸人口中传出,寂静下,尖锐的声音顿时划破了天际。

同时,我脖子上的双手一松,力气被猛然卸下来。

居然管用?我心中一喜。

可下一秒,马上要浮现出笑容的脸上,却立马僵住了。

这纸人不按常理出牌,一手捂住身上的窟窿,另一只手却猛然推到我的胸口上。

要知道,我身后就是江水啊,我可是个旱鸭子。

这风太大,水面波涛汹涌的,我掉进去,估计没几秒就得消失不见。

可是现在,我已经无力反抗了。

脚下猛的踩到岸边的淤泥,直挺挺的掉进了江水中。

冰冷的江水席卷而来,我鼻子嘴巴猛的灌了几口水。

那种窒息的感觉传来,我难受极了,用尽全力在江面扑腾着,盼望有个人来救我......




可人在这大江里面,就像一片树叶,任凭怎么反抗,还是得被波涛推着走。

我也不例外,双手胡乱摆着,脑袋是被浪打进水里,狂喝几口水后,又再次抬了上来。

每次露头,我都能发现离岸边远了一些。

而原本离我很近的小桥,在我的目光中越来越远了。

照这样下去,没多久就得飘出鸦鸣镇了。

就当我无计可施时,眼前陡然出现一个石碑,上面写着鸦鸣江三个字。

过了这个石头,可能就要出这方地界了。

就在我马上要飘过大石头的瞬间,脚下突然感觉到一股异样。

我的腿,好像被什么东西锁住了,那东西逐渐往上攀去,最终拉住了我的大腿。

下一刻,我被猛的拉入水中,整个人极速的下沉着,几乎连反抗都做不到。

只感觉眼前越来越黑,耳边听到咕噜咕噜的水声。

约摸一分钟的时间,我就被那东西拉到了江底,死死的被缠住,无法动弹分毫。

我想用力睁开眼睛,可周围却是成片的淤泥和沙子遮住了我的眼睛。

江水不断挤占我肺里的空间,我被憋的都快要窒息了,多么希望能喘口气,哪怕一口就好。

人在水下的极限是两三分钟,我估计快到头了,就在我眼皮子越来越重的时候。

一张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距离我不到十公分。

本来快要闭上的眼睛,在此刻硬生生给吓得睁开了。

那个老妇人纸人,追上来了!!

她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我眼前,完全不知道她在哪出现的。

纸人满脸愤怒,双眼都变得通红了起来,他的表情狰狞到一种扭曲的程度了。

我心里打了一阵哆嗦,都到江底了,这死老婆子还不肯放过我,得凶成啥样了?

纸人嘴巴似乎上下动了动,仿佛在说:“你跑不掉了!”

她的双手顺势抬了起来,又和刚刚一样,作势要掐我的脖子。

我知道这次恐怕真凶多吉少了,急得心里破口大骂。

死老婆子,你不掐我也得死了。

老子要死在这江里头,变成鬼也要再回来找你报仇!

我在心里骂完,脑袋就越来越沉了,无数的记忆片段在我脑海中闪过。

而从小到大的记忆闪到最后了,是陈寿那张面带微笑的脸,和刘瘸子救我时的背影。

我的记忆,好像只剩下这些美好片段了。

渐渐的,我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我鼻子里传来刺鼻的旱烟味道。

那种莫名的安全感,仿佛又萦绕在了我身边。

难道是......

我用力睁开眼睛,一个老人坐在了身边。

他好像知道我在看他,他也慢慢的转过了身子。

不是刘瘸子?

熟悉的脸并没有映入眼帘,我不免有些失望。

“这是哪里,我是死了吗?”我看着周围几十盏形状各异的灯,不免问道。

我勉强发出微弱的声音,开口时,就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声音沙哑到了一种无法想象的地步。

床边坐着的老人见我醒了,冷哼了一声,轻轻磕了磕烟斗。

“你个倒霉孩子还真醒了?”

“爷爷为了捞你下了三次江水,差点把小命丢掉,你小子知道吗?!”

老人满脸不悦,一看就不是善茬,我本来以为刘瘸子的脸就够吓人了。

没想到这人的脸不但坑洼的可怕,还一脸凶相,就像刚进大狱的混混头子。

我喉咙蠕动了下,那老人把一杯水随手放在床边,溅起几片水渍。

我颤巍巍的拿起水杯,大口的喝着,一饮而尽。

“谢谢,谢谢先生出手相救。”我虚弱的说道。

那老人摆了摆手,脸上更加不悦了:“别叫我这称呼,我最膈应那伙人了,要叫就叫我蒋爷。”

我点点头,张嘴说道:“蒋爷,救命之恩,无以言表,日后必涌泉相报。”

说着,我挣扎的想要起来,可是全身传来说不清的剧痛,差点让我叫出声。

尽管如此,我还是勉强坐了起来。

“蒋爷,这里是哪里,我只记得是从鸦鸣江落水后,就不知道了。”

蒋爷又抽了口旱烟,说这里是蒋家村的河,过了仙洞村经过鸦鸣镇,就到了这蒋家村。

两村虽然算相邻,不过距离并不算近。

我点了点头,从他口中得知,原来自己已经睡了三天二夜了,捞上来时,连气都没了。

我能活过来算是命大,蒋爷说他一辈子,捞人无数,也没见过像我这般命硬的人。

真不知道上辈子是救了哪路神仙嘞。

我只是笑笑,并没有自夸吹嘘,反倒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曾救过我的恩人,半夜出去后再没见到他。”

“我被引到江边就出事了,三天了,我很担心他,想回去看看。”

蒋爷闻言,语气更加不悦了:“爷为了救你,把压家底的三十六盏长明灯都用了,你这倒霉孩什么都不做就想走?”

“哼,门儿都没有!”

说完,蒋爷也不再管我,直接离开了这间屋子,只听“砰”的一声,门被重重的关上了。

我没想到,蒋爷会直接走,本来想下床去追上去,可无奈尝试了几次,最终没能离开床。

或许,蒋爷知道我没力气,跟不上去。

我躺在床上,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非常难受,整个人的状态差到了极点。

直到深夜,房门才被推开,本以为是蒋爷来了,没想到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她手里捧着一碗粥,热腾腾的气飘在半空中,很快来到我面前。

也没等我开口,她直接用勺子挖了一勺,放在我的嘴边。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受了她的投喂。

现在的我,自己端着喝,的确是有些困难的。

“咳咳咳!”

粥刚一进口,我猛的咳嗽起来,立马喷了出来。

女孩有些紧张的问道:“怎么了,是太烫了吗?”

我摇了摇头,是因为这粥的味道太难喝了,又腥又臭还苦极了。

她松了口气,继续给我喂粥。

我这次没有犹豫,哪怕再难喝,我也咽了下去。

因为我笃定,她不会害我,蒋爷费力把我捞上来,还做了这么多,是想要我的命?

这显然不可能。

很快,一碗粥就见了底,

女孩犹豫了一下,好像纠结着什么,最终还是开口了:“这粥是蒋爷让我做的,加了些黑狗血和…”

她顿了顿:“和尸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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