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狼狈逃窜的背影,引得围观的邻居们又是一阵窃笑。
直到杨胜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巷子口,众人的目光才重新回到了张佩珍身上。
先前那个被锄头杆儿吓得跌坐在地的胖大婶,早就被人扶起来,躲在人群后面不敢再出声了。
另一个平日里跟张佩珍关系尚可的瘦高个妇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开口:“佩珍家的,你……你这是真打算跟胜利离婚啊?”
张佩珍冷冽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反问:“你看我像是跟你们闹着玩儿的样子吗?”
那妇人被她看得缩了缩脖子,干笑道:“不……不像……”
她顿了顿,又忍不住问道:“可……可你们这几个孩子咋办啊?国勇他们都这么大了,这突然爹妈离婚,脸上也不好看啊。”
张佩珍面无表情:“国琼和国英两个女儿跟着我。那四个臭小子,杨国勇,杨国忠,杨国明,杨国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分出去单过!从今往后,他们是死是活,都跟我张佩珍没关系!我一个都不管!”
这话一出,围观的村民们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佩珍,你这……这也太狠心了吧?”
“是啊,儿子哪能说不管就不管呢?”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开口:“佩珍啊,你这气话可不能当真。儿子再不是东西,那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等你老了,走不动了,他们要是不养你,你可咋办啊?”
这话,像是触动了张佩珍心底最深的那根刺。
养她?
上辈子,她掏心掏肺,把所有好的都给了那四个白眼狼儿子,可结果呢?
他们有一个算一个,谁真正养过她一天?
谁在她病重的时候,递过一杯热水?
没有!一个都没有!
他们只想着她的拆迁款,还想要等她死了把把她卖了配冥婚……
张佩珍的眼神骤然变得更加冰冷:“我不需要他们养!等我老了,真到了活不动的那一天,我自己找根绳子吊死,或者直接跳河,也用不着他们假惺惺地来床前尽孝!”
那老汉被她这话说得一噎,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话,太决绝,也太吓人了!
人群里又有人小声嘀咕:“就算……就算不图他们养老,可你这百年之后,身后事总得有人操持吧?这总不能也……”
张佩珍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还有两个女儿吗?国琼和国英会给我办的。”
这话更是让众人炸开了锅。
“哎哟,佩珍,话可不能这么说!女儿那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给你养老送终,捧灵摔盆,那都得是男丁才能做的事儿啊!”
“自古以来都是这个规矩,哪有让女儿干这些的?”
张佩珍眼神一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那个妇人:“规矩?谁定的规矩?且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仪式有没有必要,就算真有,我女儿怎么就不能做了?她们是我生的,我养的,凭什么不能给我捧灵摔盆?我看你们就是老封建思想作祟!”
眼见这些人还要七嘴八舌地劝她,张佩珍彻底不耐烦了。
她猛地一挥手,锄头杆儿在地上“咚”的一声闷响。
“行了!都给我散了!”
“我的家事,我自有主张!轮不到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
“我都已经做好决定了,谁也别想再劝我!”
她那副油盐不进,谁劝跟谁急的架势,让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的村民们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大家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陆陆续续地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