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韫玄烬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作死女配,我强宠了阴鸷太子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别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好消息:空难身亡的谢韫心,穿书重生了。坏消息:可惜又快要死了。因为,她穿成了自己看过的一本书中死期将至的坏种女配,也名:谢韫心。此谢韫心出身商贾之家,从小被富养,皮相璀璨,容色天成,却狠毒暴戾,天生坏种。小时候喜欢虐待小动物,长大了变本加厉,成日虐打身边婢女、奴仆。近日从人牙子手里买了一个男奴,这男奴姿容绝色,风华无双,但却冷傲桀骜,不受驯化。这无疑激起了谢韫心的征服欲,更激发了她那变态的坏种特质,于是她闲来无事就把这男奴拖出来各种折磨羞辱、鞭打虐待。可无论遭受何等非人对待,这男奴,背脊永远绷得笔直,即使跪着也像一柄插进地里的剑,铁骨铮铮。久驯不化,谢韫心便失了耐心,正想将人杀了,剥皮制灯,恰巧此时出现了新鲜猎物:庶姐的未婚夫:今朝...
《穿成作死女配,我强宠了阴鸷太子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好消息:空难身亡的谢韫心,穿书重生了。
坏消息:可惜又快要死了。
因为,她穿成了自己看过的一本书中死期将至的坏种女配,也名:谢韫心。
此谢韫心出身商贾之家,从小被富养,皮相璀璨,容色天成,却狠毒暴戾,天生坏种。
小时候喜欢虐待小动物,长大了变本加厉,成日虐打身边婢女、奴仆。
近日从人牙子手里买了一个男奴,这男奴姿容绝色,风华无双,但却冷傲桀骜,不受驯化。
这无疑激起了谢韫心的征服欲,更激发了她那变态的坏种特质,于是她闲来无事就把这男奴拖出来各种折磨羞辱、鞭打虐待。
可无论遭受何等非人对待,这男奴,背脊永远绷得笔直,即使跪着也像一柄插进地里的剑,铁骨铮铮。
久驯不化,谢韫心便失了耐心,正想将人杀了,剥皮制灯,恰巧此时出现了新鲜猎物:
庶姐的未婚夫:今朝新科状元,沈砚之。
这沈砚之,皎皎君子,茂林修竹,端方如圭壁。
谢韫心顿生邪念,想要夺了庶姐的这场姻缘,于是,便想在沈砚之上府商讨婚事之时,给其下药,待生米煮成熟饭,就代姐出嫁。
却不知身边心腹丫环已将她出卖,庶姐谢泠音提前得知了她的无耻伎俩。
这谢泠音,也不是个善茬,隐忍不发,只暗中将酒杯调换。
结果可想而知,谢韫心自食恶果。
痛苦难耐之下,谢韫心叫人把那姿容绝色的男奴送进了她的房间。
为让对方甘愿,她给人下了双倍的“金风玉露”。
顾名思义,就是合-欢-散。
就这样,铮铮玉骨最终被滔天欲浪吞噬,两人深陷一夜,也不知谁成了谁的解药。
次日清晨,这淫-乱一幕被谢泠音“不小心”带人撞破,惊动了整个谢府。
谢家为遮掩家丑,只能将这男奴招为赘婿,三日后,为二人举办了婚礼。
然,就在这天的洞房花烛夜,男奴的心腹手下终于寻到了谢府。
原来,这男奴竟是当朝太子,玄烬。
因遭政敌暗算,重伤落水,后被一恶棍打捞起,卖到了奴隶市场。
几经辗转,被谢韫心花重金买去。
谢韫心自以为买到的只是一个可供她发泄的低贱奴隶,却不知,这是亲手给自己购了一张催命符。
要命的那种。
而玄烬得救,手起剑落,当场叫谢韫心的头颅与身体分了家。
书到这里,大快人心,直叫人拍案叫好。
前提条件是:这事,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当主人公,变成自己,感受如何,且问此刻穿书重生的谢韫心。
因为,她好死不好正好觉醒在——
谢韫心给玄烬下药,两人双双深陷灼烧、意乱情迷、且已衣衫褪尽之时。
一睁眼,对上的便是一双慑人心魂的冷眸。
谢韫心心头一颤,下意识想要后退,腰身却被这双冷眸的主人狠狠掐住。
“现在想逃?”
玄烬浑身是伤,手脚戴链,可那脸,那身材,那气质,端的是举世无双。
此时,他如墨的眸里有偾张的情-欲,更有翻涌的杀意。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冰冷到毫无温度的声音在谢韫心的耳边荡开。
才睁眼重生的她,来不及阻止任何剧情的发展,一切来得那样突然,且必然,不可逆转。
“这不是我想要的,但事实发生了,我,也不是不敢要。”
谢韫心忍着难受,蓦的伸手,一把掐住男人修长的颈,眼神比之更锐,声音比之更冷:
“告诉你,我不是谢韫心,而是,谢韫心。”
这是一场征服与反征服的博弈,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真正体会这恨意肆虐的暴力美学。
这一夜,她与他,成就彼此解药,到了最后双双精疲力竭、陷入昏睡。
星象退潮,当第一道完整的天光刺穿云层,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七妹妹,听丫环说你昨晚身子抱恙,痛叫了一整夜,这不,我和大哥一大清早便给你请来了郎中,快快开门!”
来人正是谢韫心的庶姐谢泠音,与她同来的还有谢府大少爷谢庭兰以及郎中、提箱小厮、府中婆子、丫环,浩浩荡荡竟有十人之多。
内,谢韫心猛的睁开眼眸。
书中后续剧情来了:谢泠音带着众多人证来捉奸。
谢韫心第一反应就是起身穿衣,赶紧逃遁。
可下一秒,她便发现自己头痛欲裂,通体酸软,别说起身,就连抬抬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很明显,这是昨晚药物留下的副作用。
仿佛只剩脖子以上的脑袋可以动了。
于是,谢韫心尝试扭头。
然后,一眼便看见躺在她身侧的玄烬正眼神阴翳凌厉的盯着她,一动不动。
显然,同她一样,也动弹不得。
“昨晚......”既然无力改变接下来的剧情,谢韫心索性躺平,想就昨晚之事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毕竟昨晚之事,太过荒唐。
明明两个人都不情不愿,可啃咬、撕扯起彼此来,却都那样疯狂,那样歇斯底里。
那画面,叫人不想回想。
却不想,玄烬在听到“昨晚”两字时,眼里的恨意与厌恶,几乎凝成实质。
大概于他而言,昨晚是他此生最大的耻辱。
接收到男人眼里的信息,谢韫心蹙眉。
昨晚是这具身体的第一次,也是她的第一次,可这男人不但没怜惜,甚至深以为耻,真是叫人,好火大。
谢韫心冷了眸子,即使知道这一切都是原身种下的恶因,貌似怨不得男人,可她心里就是很不爽。
“这样看着我,难道是......”谢韫心朝玄烬扬唇微笑,略顿,她轻轻地,用媚惑的声线吐出两个字:“还想?”
尾音上扬,肆无忌惮。
这绝对是挑衅。
原以为玄烬会被这赤裸裸的挑衅,气得怒不可遏,既而破口大骂。
不想,玄烬只是恶狠狠的盯着她,即使额上青筋突起,也不发一言。
“嗯?”谢韫心蹙眉。
这玄烬此刻的反应,不对劲。
按书上所写,被下药失了清白的玄烬,醒来后,恨不得将谢韫心千刀万剐,几乎骂尽世间难听之话。
可此时此刻,玄烬在隐忍。
他似乎,不想惹怒她。
要知道,根据剧情,玄烬惹怒原身的下场只有一个:被鞭笞,往死里的那种。
可玄烬是个硬骨头,从来不怕疼更不怕死,所以缕缕激怒坏种谢韫心,大有一心求死的决绝。
是什么让他突然转了性子?
谢韫心蓦的微眯了一下双眸,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种可能。
然而,眼下的情势根本没有时间让她多做深想,因为门外再次传来了谢泠音的声音:
“七妹妹,你怎的不出声呢?天啦,该不会是痛晕过去了吧?快快快,来人,撞门,救人要紧。”
下一秒,与她同来的丫环、婆子立即开始撞门。
虽都是女流,但胜在人多,一起使力,不过三息功夫,便将房门给撞开了。
旋即,谢泠音便领着众人冲进了房间。
结果可想而知,妥妥捉奸修罗场。
伴随着谢泠音与那几个年轻丫环花容失色的尖叫之声,整个谢府上下都被惊动。
只一会儿,谢韫心这个嫡女与低贱奴隶行苟且之事......
而玄烬,觉醒了自己身为男主的剧情,所以,他知道,接下来,他的身上会发生什么。
也知道谢韫心最后的下场就是被他亲手斩杀。
所以,有了希望的他,不再一心求死,不再故意激怒,而是一反常态,隐忍蛰伏,只求平安顺利的挨过这三天。
可他万万没想到,重生的并非他一人。
他的反常,反倒暴露了他的重生。
以他此时此刻的处境,这种暴露,与他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既然知道三天后,我会死于你手,那不如,现在就叫你......”谢韫心一脚踩在男人的胸口,将人钉死在地上,既而,一把拔下头顶上的发簪,对准男人的心口就扎了下去,声音平静却透着刺骨的寒意:“死于我手!”
只剩三天时间,她可不觉得她还能感化他,既然如此,她选择——
他死,她活。
不要奇怪身为和平世界的现代人,她为什么可以这么的杀伐果断、冷酷无情,只因她前世并非普通人。
她的职业决定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和平。
因为,她是特工。
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七岁被选中,从小接受世间最严酷、最全面的栽培。
二十年下来,她被锻造的冷酷无情、睿智强大,是特工局最优秀最出色的女特工。
最后因一场空袭反恐任务,机毁身亡。
她所经历的血腥与博杀,罄竹难书。
试问,这样的谢韫心岂会轻易认命?
当然不会。
这样的谢韫心,只会怒指上天:我命由我不由天。
而在这样的谢韫心面前,觉醒的玄烬,哪怕窥得先机,也注定无处可逃。
“啊!”
簪子扎进心口,生命受到威胁,玄烬一声痛叫,迅速捏住谢韫心的手,阻止心脏被洞穿。
他又惊又怒,沉声低吼:“我是男主,这个世界为我而生,我注定要活到最后。你若杀我,这个世界便会崩塌,你以为,你还能活?”
谢韫心顿时收住了手上的力道。
因为,她发现玄烬所说竟是真的。
因为,就在簪子即将结束玄烬的生命之时,整个虚空都扭曲了。
若她胆敢寸进半步,这扭曲的虚空便会绞杀这个世间的一切。
包括她这个人。
谢韫心立即拔出簪子。
想她好容易重活一世,哪怕只是书中世界,可身在其中,这一切便是真的。
能活,谁愿意死?
所以,这人,杀不得。
可她不杀他,他就会杀她,于她而言,仍是死局。
谢韫心死死的盯着玄烬,绞尽脑汁的想着破解之法。
玄烬亦死死的盯着她,以防她再下杀手。
“如果我告诉你,我虽重生了,但我不是那个鞭你虐你的坏种谢韫心,而是从另一个世界穿来的一缕新魂,我从未侮辱虐待过你。我这样说,你信吗?”
谢韫心无奈之下,只好开诚布公,说出自己并非坏种谢韫心,好叫玄烬知道,她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实在没必要非杀她不可。
玄烬一听,顿时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须臾,十分严肃地道:“既然我能重生,那便说明这个世上无奇不有,所以,你说你是异世穿来的一缕新魂,我信。”
说完,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既然你不是她,那你我之间,便没有必要分个你死我活,所以,三天后,我不杀你。”
言下之意:现在,你也别杀我。
“是吗?你真的信我所说?”
谢韫心注视着男人无比真诚的眼睛,突然发出一声轻笑,道:“男人,你的信任,来得如此轻易,反倒叫我不敢信了呢!”
这男人,比想象中难缠,稍不留神,就差点着他的道。
玄烬的瞳孔微不可见的紧缩了一下。
他明明已经伪装的很好,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精明。
难道,她真的已经不是谢韫心?
可这样的念头也就一闪而过。
魂穿这等怪力乱神之事,可比他重生来得荒谬千百倍。
他才不信。
一切,不过是女人重生后编造出的谎言,好叫他放过她饶恕她。
可他就算知道却不能拆穿,谁叫眼下他为鱼肉她为刀俎。
他只能装出一副相信她说辞的模样,打消她此刻对他的杀意,待时机转到他的主场,他便毫不犹豫的斩杀她。
却不想,他这翻蛰伏的心思,又被看穿,明明他也重生了,为何还这么的憋屈呢?
“要怎样,你才信?”玄烬咬牙切齿。
“你怎样,我都不信。”谢韫心动作缓慢地擦试着簪子上的鲜血,那是玄烬的心头血,“就像,无论我怎样,你也不会信我是无辜的。”
“你......”眼看谢韫心油盐不进,玄烬又愤又恨。
可他知道,眼下这情形,他只能服软。
于是,他当即竖起三指,对天发誓:“我可以发誓,只要你放了我,我绝不杀你,也不追究过往恩怨。”
“誓言,是世上最不可信的东西。”谢韫心将擦净的簪子,插回头上,然后,伸手,将玄烬竖起的三指一根根掰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一旦将你放了,你立马就会召集你的势力,杀我而后快。”
刚刚是她太心急,想要化解与玄烬之间的仇恨,却忘了玄烬在原身手下所遭受的是何等惨绝人寰的虐待与摧残。
她若天真的以为三言两语就能叫玄烬放下心头的仇恨,那她,将会比原身,死得更惨。
而且书中说过,男主玄烬是个亦正亦邪的狠角色。
前期在与兄弟们争夺皇位时还有点心慈手软,后被兄弟暗算重伤,落在原身手中被狂虐一翻后,便彻底黑化。
从此,变得冷血无情,心硬如铁,几乎杀尽身边手足,最后荣登九五之位。
可以想见,此时此刻的玄烬已经黑化。
而重生的玄烬,只会更可怕。
“呵,呵呵......”听完谢韫心对自己的剖析,玄烬握着拳头发出了一阵低笑。
再抬眸,双目通红,杀气冲天。
“对,你说的没错,我绝不可能放过你。”
知道怎么都无法取信谢韫心将自己放了,玄烬索性不再示弱,他的声音像是来自炼狱的索命厉鬼:
“而且,这一世,我改主意了,我不会让你像上一世死得那样痛快,我要慢慢的将你凌迟,我还要整个谢府为你的所为所作,陪葬!”
不就只剩三天了么,在不能伤他性命的前提下,这个女人除了鞭他虐他,又还能做什么呢?
不过就是些肉皮之痛,他受得住。
只待三天后,这一切,他将统统讨回。
“不错,倒是有几分魄力,你若是一直装孙子,我反倒瞧不起你。”
谢韫心却丝毫不惧,她伸手,拍了拍玄烬那张好看到犯规的脸,带着三分欣赏七分挑衅,笑得眉眼弯弯,一字一顿道:“可你狠话放早了点,等你真的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了,再说不迟。”
玄烬之所以有持无恐,所依仗的不过是觉醒的剧情。
可他忘了,她早已不是炮灰女配谢韫心。
她也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重生。
她来自书外的世界,她的出现,就是最大的变数。
从今天起,后面的剧情将由她来执笔。
她唯一不能做的,大概只有不能杀掉男主玄烬这一件事,除此之外,她可以做很多别的事,不是吗?
这一刻,谢韫心的心中,已有计划。
于是,便不再与玄烬做无谓的口舌之争,站起身,冲屋外大声唤了一句:“辨香,闻香,进来。”
很快便有两个年轻秀丽、身着青色罗裙的丫环,推门进屋。
“小姐。”两丫环齐声行礼,恭敬中带着畏惧。
显然,作为原身的贴身丫环,她们平日也没少挨打骂。
谢韫心的目光,将这两丫环从头到脚扫视了两遍。
这次原身下药不成,反自食恶果,原因就是因为身边人的出卖。
但由于原身只是个炮灰女配,所以,书中对她的描写并不详细,除了关于男主的重要桥段,其它的都是一笔带过。
也就是说,书中并没有细说此次出卖原身的是谁。
只提了一句:身边心腹丫环。
不过有这一句也够了,至少让谢韫心锁定了怀疑对象,因为,能被原身视为身边心腹的只有眼前这两个贴身大丫环:辨香,闻香。
所以,这两人中,谁是鬼呢?
谢韫心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淡声道:“现在,外头情况如何?”
“回小姐,所有人都散了,但我们藏心院周围多了很多护院,是老爷夫人怕小姐您逃婚,特意安排的。”闻香战战兢兢,如实回道。
谢韫心眉头轻蹙了一下
她确实有想逃走的念头,但却不是现在。
毕竟这是一个全新的陌生的世界,更何况还有玄烬这个杀不得也放不得的定时炸弹在,她必须谋定而后动。
这样一来,这些护院,眼下倒不成威胁。
沉吟片刻,谢韫心突然话锋一转,道:“备水,我要沐浴。”
受药物所控,昨夜折腾的厉害。
玄烬身上伤口尽裂,鲜血混合着她的汗水,粘附在两人相贴的肌肤上,当时顾不得,现下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粘腻的很。
所以,别的事都先放一放,现在她只想洗澡。
“是,奴婢这就去。”辨香立即率先领命,转身离去。
那模样,生怕走晚了,被留下,不知什么时候鞭子就落身上了。
“小姐,可还有别的吩咐?”晚了半步的闻香,怯生生的小声问。
谢韫心在心里摇头,原身做人简直不要太失败,连身边的心腹都这么惧怕她,又何来忠心一说?
“把他也带下去洗洗。”谢韫心指了指地上的玄烬,末了,又加一句:“洗干净了,再给他上药。”
她不是原身,她没有虐人取乐的嗜好,今后,只要玄烬安安分分,她不会把他怎么着。
“上药?”闻香却在听到这两个字时,涨红了脸,低声问:“小姐,那......那还像昨晚一样,上双倍的药吗?”
“嗯?”谢韫心一时没听明白,直到接收到地上的玄烬朝她射来的杀人般的目光,才翻然领悟。
这两人,误会了。
竟都以为她所说的上药,是给上昨晚的“金风玉露”。
“我说的上药,是给上金创药。”谢韫心满脸黑线,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一个个脑袋瓜都想的什么呢,她看起来有那么饥渴吗?
却忘了,她刚才确实冲玄烬说过一句:“想再来一次”。
真的不怪人会想偏。
“啊?是金创药啊,好,好好好,奴婢这就去。”闻香赶紧点头领命,连忙扶了玄烬就走,生怕晚走半步,这辈子就再没命走了。
谢韫心扶额。
也怪不得闻香和玄烬误会,毕竟原身每次鞭笞玄炫后不往其伤口上抹盐就已经是大发慈悲。
赐药医治,那是从未有过的。
而从今以后,这恶名得她担,这烂摊子也得她收拾。
谢韫心仰头,长长吁出心中一口浊气,这,就是重生的代价,她认。
上一世太苦,不是在训练,就是在执行任务,年仅二十七岁就英年早逝了,从未有片刻的闲暇享受人生。
而这一世,她定会让自己活得很好,且活得很久。
谢韫心在心里暗暗发誓。
在辨香的服侍下,谢韫心美美地泡了一个晨露花瓣浴,然后,又饱饱地享用了一顿丰盛奢靡的早餐,再然后,倒床就睡。
昨夜与玄烬折腾了大半宿,清晨又早早的被谢泠音吵醒,她严重缺觉,必须补回来。
而这一觉,睡到了下午申时。
恰巧这时,原身的母亲,即谢府主母沈氏,派了身边贴身侍候的廖嬷嬷来。
“母亲找我何事?”谢韫心坐在镜前,任由辨香、闻香侍候她更衣、梳妆。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尽量模仿着原身。
因为,廖嬷嬷一直立在一旁等着,她自然要装装样子。
“回七小姐的话,夫人请了水云衣坊的金牌裁缝为您和姑爷量体制婚服,人已经来了,在等着了呢。”
廖嬷嬷一边回着话,一边将谢韫心上下打量,目光带着探究。
谢韫心轻哦一声,突然,一个眼刀射过去,声音凌厉:“你瞧什么?”
廖嬷嬷被吓了一大跳,差点要双腿一软跪下去,“老奴......老奴是得了夫人吩咐,给掌掌眼,瞧瞧七小姐身上有没有不利索,毕竟昨晚七小姐您......”
话说到这儿便闭了嘴,后面的话,任谁都懂,自是不必当面说破。
“告诉母亲,我没事。”谢韫心阖上眼睛,声音有些慵懒,“你先去回话,我和姑爷稍后就到。”
昨夜那样失控,怎会没事?
然而,比起前世枪林弹雨中所受之伤,根本不值一提。
只是,一想昨晚的经历,体内竟升起一股奇异的痒意。
谢韫心赶紧暗自咬了一下舌尖,以痛感来驱散心头的意想。
“是。”廖嬷嬷赶紧行了一礼,退出房间,边走边不停的轻拍自己心口,实在是心有余悸啊!
刚刚七小姐的那个眼神,如淬了火的刀,射过来时仿佛能钉入人的眉心。
太过犀利,太具威慑力。
是她从未见过的。
哪怕是掌家几十年的夫人也没有这气势。
吓走了廖嬷嬷,谢韫心突然又有些懊悔。
她本意是不想被这廖嬷嬷瞧来瞧去瞧出端疑,可她这般锋芒毕露,本身就与初衷相悖了。
毕竟众人惧怕原身皆因她手中的鞭子,光靠一个眼神压人,原身还没那么大的气场。
不过做都做了,倒也不用后悔,反正这个谢府留不住她。
这戏,若是提前穿帮,那她,提前离开就是。
“那犟奴呢?”刚刚经廖嬷嬷一提醒,谢韫心才想起她从早上睡到下午还没有再见过玄烬。
至于犟奴之名,是原身给玄烬取的贱名。
毕竟原身并不知道玄烬的真名。
“小姐,那犟奴当然是在铁笼子里。”闻香心里觉得小姐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但嘴上却不敢置喙,只如实回道。
闻言,谢韫心这才想起平时玄烬都是被原身关在铁笼子里,就像对待野兽一样。
谢韫心再次扶额。
这原身,确有取死之道。
“走,去看一下他。”谢韫心起身就走。
闻香、辨香赶紧快步跟上。
不多时,三人来到柴房。
柴房就是谢韫心关押奴隶的地方。
一开门,一股恶臭与血腥味扑面而来,当里面的情景跳入眼帘,谢韫心瞳孔地震。
因为柴房内竟摆了二十几个铁笼,每个铁笼里都关着一个奴隶,或男或女,甚至还有未成年的小孩儿。
一个个衣衫破烂肮脏,几乎不能遮体。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全都皮开肉绽,遍体鳞伤,有的已经发炎流脓,散发腐臭。
毫无疑问,这些奴隶都是被原身买来鞭虐取乐的。
看着这惨无人道的一幕,谢韫心站在门口,袖里十指,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世上竟有坏得如此彻底的女人,这原身,真该死!
若不是现在这具身体已经是她的,她都想一剑砍了这原身的脑袋。
铁笼里的奴隶,原本都安静的卷缩着,听到开门动静,都惊慌的抬头,见出现在门口的人是谢韫心,一个个脸色煞白,抖若糠筛。
这是一种本能的应激反应,他们对原身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唯有一人,例外。
这人,就是玄烬。
毫无悬念,玄烬也被关在铁笼里。
不同的是关他的铁笼子不像其他奴隶那般窄小的只能将自己拳缩成一团,他的是最宽大的,足以他自由活动四肢。
这大概是原身对玄烬唯一的宽容了。
长得好看的人,无论在哪儿,多少都会得到点特殊待遇。
此时此刻,玄烬背靠铁笼,席地而坐,如墨长发披在肩后,一条腿前伸,一条腿曲起,一手放在腿上,一手搭在膝上。
姿态随意,神色从容。
那一身上位者的矜贵与风华,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哪怕谢韫心看了,都有刹那的失神。
这男人,真绝。
当然,更绝的是他看她的眼神。
屋里屋外,两人的视线产生交汇,男人的目光,阴翳凌厉,寒冷如冰,充满挑衅。
唯独没有惧怕。
谢韫心嘴角轻微地扬了扬,眼角也微微抬了抬,习惯性的在眼神中传递信息。
这波无言的挑衅,她,应战。
“小姐,这一次,你想抽哪个?”这时,辨香捂着鼻子,问得轻车熟路。
闻声,谢韫心蹙了一下眉。
旋即,下了一道命令:“把人都放了。”
说完,抬手一指玄烬:“除了他。”
此话一出,辨香、闻香皆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以往只有被玩死的奴隶才会被抬出府,活着被放出府,这是头一次。
但对于谢韫心的命令,她们从来不敢置啄,当即便唤来藏心院其他的丫环仆人,一起动手放人。
不多时,柴房里便只剩下了玄烬。
眼看所有奴隶都被放走,唯剩自己一人还被关在笼子里,玄烬却半点也不急,只是眼神,越发阴险凶狠。
仿佛只要逮到出笼的机会,他便会将谢韫心剥皮抽筋,生吞活吃。
谢韫心冲他一笑,笑容璀璨,无所畏惧。
然后,又是一声令下:“把他,送去我房间。”
这人,她杀不得,也放不得,那就只能牢牢的囚在身边,时刻紧盯着。
至于三日后的杀局,她自有筹谋。
重新安置了玄烬,谢韫心便带着闻香、辨香前往原身母亲沈氏所住的清心院。
一出门,身后便有十几名高大魁梧的护院不近不远的跟着。
谢韫心只当看不见。
因为,她要专心记路。
整个谢府三进主院配东西各二十四跨院,屋宇叠嶂,宏伟奢靡。
谢家不是一般的有钱。
谢韫心来到清心院时,等着她的除了沈氏及裁缝,谢泠音竟然也在。
且眼眶泛红,一副刚哭过的模样。
“韫儿,我的宝贝女儿,你可来了。”
沈氏一见谢韫心,便欢喜的迎上,她甚至没有对清晨捉奸之事怪责半句,只满目宠溺道:
“快快快,让水云衣坊的裁缝师傅给你量量,三日后就要举行婚礼,时间紧得很啊!”
话说着,见谢韫心身边只带了闻香、辨香两个丫环,立即又问道:“那个奴......哦那个我们的姑爷呢,怎的没一起来?”
婚服自是要做夫妻两套的。
“他身上有伤,来不了。”谢韫心找了个借口。
她刚刚虽跟廖嬷嬷说她会带玄烬一起过来,但那不过是搪塞之词。
要知道,看到玄烬的人越多,玄烬的身份就越容易泄露,从而引来他的心腹手下。
是以,她已经打定主意,今后轻易不让玄烬露脸。
沈氏听了,直皱眉,“那他的婚服,可怎么办是好?”
倒也不是真的多想给玄烬做婚服,可那是她宝贝女儿的婚礼,新郎必须体体面面,否则丢的也是谢府的脸面。
却忘了,这场婚礼,本就没什么体面可言。
“既是水云衣坊的老裁缝,想来凭一个人的身高、体重,便能裁出合体的衣服吧?”谢韫心将目光投向沈氏身边的一位五十多岁、手拿衣尺的妇人。
这妇人正是水云衣坊的金牌老裁缝,一听这话,当即笑呵呵表示别人或许不能,但她能。
于是,谢韫心当即把玄烬的身高与体重报给了她。
当然,都是她目测的。
但也八九不离十,毕竟她的目光向来毒辣,准确度奇高。
末了,谢韫心特意又交代了几句,让这裁缝另外再多做几套常服,以供玄烬日常换穿。
至于谢韫心的婚服,沈氏却不容许这么马虎,让裁缝给量了又量,且再三叮嘱,不能出半点偏差。
最后,给那裁缝师傅赏了重金,才让廖嬷嬷将人请走。
下一秒,沈氏转过身,便像京剧变脸一般,对着一直安静地站在一边的谢泠音就是一声厉喝:“跪下!”
谢泠音浑身一颤,当即苍白着脸,跪了下去。
“怎么回事,你的嫁衣,为何还没送来?”沈氏瞪着眼问。
“母亲息怒,我已经给了钥匙,让佩儿去取了。只是我那音心院离母亲这清心院有些脚程,想来,还要些时间。”谢泠音低着头,战战兢兢的回。
“是吗?”沈母却尖刻的冷笑,道:“那你就给我跪着等,你的丫环晚来一刻钟,你便给我多跪一个时辰。”
“是。”谢泠音哪敢说不,应了一声是,头低得更低了。
谢韫心在旁边看着突然上演的这一幕,眨了眨眼,这,又唱的哪出?
仿佛看出她的疑惑,不用她问,沈氏便主动解释起来:
“韫儿呀,你不懂女红,所以你不知道这女子大婚所穿的凤冠霞帔,想要精致完美,没个一年半载根本绣不好,母亲只好先让泠音把她的嫁衣让出来给你。”
一对上自己亲女儿,沈氏立马就变得慈眉善目起来,絮絮叨叨,话里话外全是满满的母爱:
“虽说尺码会有些不对,但有水云衣坊最好的裁缝师傅在,经她之手一改,自然会合身又合体的。”
谢韫心顿时明了。
敢情沈氏是在替亲生女儿抢庶出女儿的嫁衣呢,难怪谢泠音眼眶泛红,敢怒不敢言,想来在她来之前已经哭求了一番,而沈氏显然没为所动。
“母亲说的极是。”接话的却是谢泠音。
她抬起一双杏目,水汪汪的睇向谢韫心,又柔弱又委屈地说:“七妹妹,母亲一翻苦心,你莫要辜负,待嫁衣取来了,若是款式或纹样,不如你意,还请多担待。”
谢韫心听了,只是挑了一下眉,然后神色淡淡地哦了一声。
既没有为沈氏的护短而感动,也没有为谢泠音的遭遇而心软。
因为,前者刻薄,耻与为伪;后者活该,不值同情。
确切的说,后者更令人发指。
要知道,若不是谢泠音暗中换药,就不会有昨夜的那场荒唐。
虽说是原身先觊觎谢泠音的未婚夫,似乎也怪不得谢泠音反击。
可谢泠音毁原身清白还不够,第二天还要上演一场捉奸戏码,阴狠的想要毁原身名声,夺原身性命,这就过分了。
退一万步说,种恶因的是原身,可担恶果的却是谢韫心,这份冤屈,她谢韫心又该向谁讨?
所以,这嫁衣之事,谢韫心两不相帮,只袖手旁观。
谢泠音明显没料到谢韫心的反应会如此冷淡,她刚刚说那么多,本意是想诱得谢韫心对她的嫁衣心生嫌弃,从而主动不要,这样她就能保住自己亲自绣了整整两年的嫁衣了。
不想,这平日里一点就着一激就炸的坏种,竟突然转了性子,仿佛看穿了她的算计,竟不上勾。
谢泠音有心想在言语上再作挑唆,怎奈沈氏这个精明又强悍的主母在,她又怕被其瞧出她的别有用心,只好悻悻闭嘴。
就像今早清晨的捉奸,她故意闹得人尽皆知,本就是想让谢韫心这个坏种嫡女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却不想到头来谢韫心不但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还白白得了一个风华绝世的上门夫婿。
她恨啊,恨得差点咬啐一口牙,可她当时已经出过一次手,深知不能再妄动,否则便会引火烧身。
于是,她硬是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说。
很是沉得住气。
而此刻,她依然要沉住这口气,谁叫她只是庶女。
她只能乖乖跪着。
好在她的贴身丫环佩儿很快便把嫁衣取来了。
但这佩儿却不是一个人来的。
与佩儿同来的,还有谢家大少爷谢庭兰。
“见过母亲。”
谢庭兰人如其名,面容白皙如礼冠之玉,身形修长如芝兰玉树。
人一来到,便谦卑有礼的向沈氏问安。
末了,还朝谢韫心微微颔首,浅笑着唤了一声:“七妹妹。”
举止间,温润守礼,儒士风范。
抑或是见多识广、阅人无数的谢韫心见了,也忍不住多看上两眼。
当然,不仅仅只是因为这人养眼,还因——
在原身被玄烬斩杀后,谢庭兰劝父献上谢家所有家财,求得玄烬饶过谢氏满门。
而玄烬凭着这笔巨财,招兵买马,扩大势力,为其后来的夺位之争奠定基础。
这里暂且不提。
只说谢家,从那之后,穷得连影子都比旁人寡淡三分,可谢庭兰只用了五年时间,就白手起家,再次让谢家东山再起。
然后又用十年时间,成为了大邺王朝的首富。
从此,富可敌国。
在这个成长逆袭的过程中,他遇到了此生挚爱,即书中女主,苏蘅芜。
可苏蘅芜是内定的太子妃,又从小与玄烬青梅竹马,感情甚笃,自然不可能接受他的追求。
沈庭兰却是个痴情种,他不但不恨不怨,反倒誓言守护。
后来见苏蘅芜嫁给玄烬后天天独守空房、郁郁寡欢,日渐消瘦,便起了将人带走的念头。
可那时苏蘅芜贵为一国之母,哪是轻易就能带走的。
于是,谢庭兰开始谋划。
多次尝试失败后,他最后走了最极端的一条路:
带着万贯家财,改投敌国,引发大战,想要覆灭玄烬的王朝,以至来拯救苏蘅芜。
而结果就是这个天下为他的纯爱买单。
战士马革裹尸、血流成河,百姓饿殍载道,尸横遍野。
整个世界,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最后,敌国战败,谢庭兰被玄烬生擒。
玄烬恨其累及天下人,便让苏蘅芜亲自动手毒杀谢庭兰。
可想而知,谢庭兰最后有多痛心、多绝望。
死不瞑目!
当时看到这样的结局,谢韫心还在心里唏嘘了好久。
综上所述,谢庭兰就是这个世界的美强惨男二。
“庭兰,怎的这个时候过来我清风院,有事吗?”沈氏的话,拉回了谢韫心的思绪。
只见谢庭兰再次态度谦卑道:
“回母亲的话,我前两日得了一幅罕世名画,便让人递了信给砚之兄,请他来府上品鉴真假。现下,砚之兄来了,可我之前把画给泠音收藏了起来,还望母亲允许泠音去取画。”
言下之意,是来带走谢泠音的。
只是换了一种说法而已。
因为谢庭兰与谢泠音是一母所出。
谢泠音被主母欺凌,作为亲哥哥,他当然要出手。
至于他口中的砚之兄,就是谢泠音的未婚夫沈砚之,当朝新科状元。
也就是原身心心念念的男人。
“原来是砚之来了呀!”沈氏却在听到沈砚之的名字时,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来。
因为沈砚之是她娘家子侄,娘家出了个状元郎,她与有荣焉。
当即,便对谢泠音道:“别跪了,起来吧,快去把那画拿出来,别让砚之久等。”
谢泠音目光疑惑的看了看自己哥哥谢庭兰,她何时帮他把画收藏起来了呢?
但她是个聪明的,一下子便明白这是哥哥救她脱身的说辞,自然不会蠢到当面拆穿。
目光最后不舍的扫过自己的嫁衣,终是咬着牙,应了一声是,便随谢庭兰离去。
望着这兄妹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谢韫心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不愧是将来整个王朝最有钱的男人。
以庶子之身,在偌大的谢府站稳脚跟,平日里连沈氏这个嫡母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眼下三言两语不着痕迹的救走自己的妹妹,只字不提嫁衣之事,且更没有对她这个算得上始作俑者的异母嫡妹,表现出半点敌意或憎恶。
光这份智慧与隐忍,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真是让人钦佩,又忌惮。
同样的,此刻沈氏心中也很是感触,目送着这兄妹二人,她叹息道:“悔啊,真是好后悔啊!”
谢韫心转眸看了沈氏一眼,剧本在手的她,当然知道沈氏在后悔什么。
沈砚之。
沈氏在后悔,错过了沈砚之这个好女婿。
因为当初沈家想求娶的是谢家嫡女谢韫心,可沈氏嫌弃沈砚之是其哥哥的小妾所生,便觉得沈砚之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嫡女,转手便把谢泠音给配了出去。
庶子配庶女,这才般配不是。
不想,这沈砚之比所有人都争气,竟然在今年的科举中,一路过关斩将,拿下头魁,夺得状元。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整个沈家都跟着风光了起来,实现了阶级跳跃。
试问,沈氏怎能不悔?
“韫儿,昨晚之事,为娘都知道,你是着了谢泠音那小蹄子的道,这才不得不与那男奴同房。今日早晨也是这小蹄子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想要将你这谢家唯一的嫡女,赶出家门,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沈氏突然提起了昨晚之事,脸上露出凌厉又阴狠的表情:
“她自以为做得隐秘,可在谢家,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的双眼?所以,为娘今天故意夺了她的嫁衣,叫她哭求无门。可这点教训,远远不够......”
谢韫心看着沈氏一张一翕、滔滔不绝的嘴巴,突然觉得耳朵仿佛听不见声音了,因为,她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眼前的沈氏比想象的还要精明,只是,因为原身是个炮灰女配,其母沈氏就更是排不上名次的Npc,所以,书中并没有浪费任何笔墨去写沈氏这个人物,甚至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给取。
此刻看来,书中没写,不代表不存在。
任何一个小角色,他/她都是真实的,鲜活的。
他/她们有自己的圈子人脉,自己的思想图谋,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
这一刻,谢韫心无比真实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韫儿,你发什么呆呢,为娘的话,你听进去没?”
沈氏见谢韫心走了神,便停下了后面想要说的计划,担忧的伸手,探了探谢韫心的额头,关心道:
“韫儿啊,你是不是身上不舒服,昨晚那个男奴,他是不是把你伤着了?”
“我没事,母亲不必担心。”谢韫心退后半步,不着痕迹的避开沈氏的手,并不愿多说话。
所谓做多错多,沈氏如此精明,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现在还需要原身的身份,可不想这么快被识穿。
沈氏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之中,突然就觉得今天的女儿跟她不亲了,可转念一想,女儿大概是在恼她当初目光短浅,不识沈砚之这颗璀璨明珠,反便宜了谢泠音。
“都是为娘的错,当初瞎了眼,没看出沈砚之竟会有这般大出息。”沈氏很是懊悔,随即,她又一脸算计的眯起了双眼,阴侧侧道:“既然我女儿瞧上了他,那他就跑不了。”
谢韫心震惊的看着沈氏,她马上就要与玄烬成婚了,沈氏竟然还觉得她与沈砚之还有可能。
“母亲想做什么?”谢韫心试探的问。
沈氏却笑得高深莫测,只道:“韫儿莫急,你且安心准备婚事,待你与那男奴成了婚,将所有风言风语压下去后,我再与你详说。”
谢韫心:“......”
这是要强行把她拉入宅斗的行列啊!
谢韫心真想回她四个字:不感兴趣。
但这话显然不符合原身的人设,于是,便敷衍的点了点头。
沈氏见谢韫心兴致怏怏的模样,还道她是身上不舒服,只是羞于启齿,于是,心疼地道:“快些回去休息吧,那种药,很伤身,你得好好养身子。”
“不要,我已经睡了一天了,不想休息了,我要出去游湖。”谢韫心用原身的跋扈语气,说出了她来这一趟的真正目的。
她要出门一趟。
这若换在从前,原身完全可以出入自由。
只是出了今早捉奸之事,她的身边多出许多护院看守,显然,若无沈氏这个主母首肯,她想出府不大可能。
除非,她偷偷翻墙偷溜出去。
可今天这趟出门,她必须光明正大,否则,鱼儿怎么上勾?
“这怎么行?”沈氏当即瞪大了眼睛,急道:“你这孩子,出了今早那档子事儿,眼下府里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的还敢出去游湖呢?快想都别想了。”
“我不管,我就要去!”谢韫心一把掀翻了身旁的一个摆件小案几,凶戾模样,与原身如出一辙。
跟在其身后的闻香、辨香,当即双双吓得脸色煞白,连忙退后了五六步,生怕被波及。
果然,沈氏一看,立即就软了态度。
“女儿啊,人说吃一堑长一智,你怎的还是这暴脾气。这要是被你父亲回来瞧见,定会新账旧账一起算,对你动家法不可。韫儿乖,等过了这风口浪尖,你到时想去哪儿玩都成,好不好?”
沈氏老来得女,爱女心切,最是见不得原身发脾气,就怕被外人看了去,影响名声,将来不好嫁人。
而原身也拿准了这点,脾气随着年岁长,恶事做尽,就差没把鞭子抽到沈氏这个母亲身上。
这就是被偏爱,有持无恐。
谢韫心见沈氏说来说去,还是没松口,只好继续发癫:
一个箭步,冲向了那件谢泠音被迫献上的大红嫁衣。
“不给我出去玩,这个婚我也不成了,这嫁衣自然也没必要留着,我撕了它。”叫嚣着便把那嫁衣夺到了手里,咬牙切齿的就要下手。
“不可,万万不可。”沈氏吓得连忙来抢,“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若毁了它,三天后,你穿什么啊?好了好了,去去去,给你去。”
沈氏纵使捶胸顿足,终还是答应了。
“谢谢母亲,我走了。”得到许可,谢韫心立即扬起了笑容,手一挥,对躲她远远的闻香、辨香道:“走,带多点钱,我们一起出府玩儿。”
“是,小姐。”闻香、辨香赶紧领命。
就这样,谢韫心带着两丫环,满意的走出清心院。
之前的那十几个护院则直接跟了上来,显然是要紧随她,一路保护兼监视。
沈氏还是怕她想不开逃婚呢。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
期间,路遇府中其他叔伯婶子、堂兄姐妹,谢韫心直接鼻孔朝天,招呼都不打一声。
以前原身就是这么干的。
这人设,目前她得立住。
况且,这样一来,十分省事,倒也去了不少麻烦。
只是今晨捉奸一事虽被沈氏压下,但大家看到谢韫心这个当事人时,还是会交头接耳,低语讥笑。
谢韫心只当听不见看不见。
前世身为特工,除了要有过人的身手本领,更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可以说,论内心之强大,无人能与她争锋。
出了府,谢韫心自是去了游湖。
不过,她这游湖跟一般的游湖不一样,她的船啊,游着游着游向了秦淮河岸最大的一所青楼画舫:醉生馆。
“把你们这儿所有的相公男宠,统统叫过来。”一上画舫,特意戴了面纱的谢韫心,便财大气粗的让闻香扔出一袋金瓜子。
虔婆见了,当即两眼放光,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开出了花。
一拍手,画舫上的相公男宠,鱼贯而出,列成数排,供谢韫心挑选。
谢韫心一眼望去,当即一阵摇头。
虽说这些人一个个都唇红齿白,颇有姿容,可大多瘦削阴柔,根本不是她想找的类型。
虔婆见谢韫心不满意,生怕这到嘴的肥鸭子飞走,连忙讨好的向谢韫心进言,她可以去其他画舫借人。
谢韫心一听,甚好,省得她一艘艘画舫去拜访了。
不多时,又一批姿容不错的相公男宠被带到谢韫心面前。
结果,谢韫心再次摇头。
如此,一批又一批,始终没有满意的。
“这位客官,整个秦淮岸的相公男宠你都挑了个遍了,竟没有一个能入你眼,您到底想要什么样儿的啊?”
虔婆已经没了耐心。
向其它画舫借人,她可是要出资的,借了这么多人来,她已经掏了好些本钱了,若是到头来生意没做着,她就亏大了。
“我要那种容貌特别好看,身材特别修长,最好是气质高贵,眼神慑人,即使只是往那里一坐,也能给人一种风华无双、锋芒万丈的感觉。”
谢韫心一口气说出自己的要求。
虔婆听完,顿时,看谢韫心的眼神就像看到了鬼。
良久,才瞪眼道:“我说客官,你这哪是找相公男宠呢,你这公明是在寻王孙贵胄啊!”
谢韫心:“......”
可不,玄烬可是太子。
按他的标准来找,可不得是王孙贵胄。
没错,此次的画舫之行,谢韫心就是来给玄烬找替身的。
她要找一个与玄烬相似的男人,应对三日后的杀局。
可显然她把事情想简单了。
玄烬可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他的容貌、身材,气质,那都是站在这个世界金字塔的顶端,这世界根本无人能与之争锋。
哪怕有三分像他,那也,已是绝色。
既是绝色,又岂是那么容易寻得?
谢韫心扶额。
“算了,就要这两个吧。”深知再找下去也找不到满意的,谢韫心便随手点了离她最近的两名漂亮男宠。
她这一趟,除了找替身,还有另一个目的:抓内鬼。
既然接下来要在谢府生活一段时间,那身边就一定不能有不忠之人,越快揪出来越好。
“一次要两个?”虔婆听了,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眼前女子虽戴了面纱,但从音容身段上判断,恐怕才刚成年。
这般碧玉年华,竟要一女御两男,也不怕把自个儿玩坏。
虔婆暗里一阵腹诽。
谢韫心怎会不知这虔婆心里的肮脏思想,但她向来心理强大,我行我素,竟是连解释也不屑,只语气冷淡道:“安全起见,我要带他们出去玩,价钱给你三倍。”
虔婆一听,立即眉开眼笑的应了下来。
待虔婆拿着金子将其他人带走后,房间里只剩谢韫心和那两名年轻男宠。
谢韫心,开始安排。
她先是把辨香叫了进来,指着其中一个男宠,吩咐道:“带他去近悦客栈,开上等房,安置妥当,我晚些时候过去。切记,做隐秘些。”
“是。”辨香领命,将人领走。
一刻钟后,谢韫心又把闻香叫了进来,指着剩下的那个男宠,吩咐着同样的话:“带他去远来客栈,开上等房,安置妥当,我晚些时候过去。切记,做隐秘些。”
唯一不同的就是地点。
一个是近悦客栈,一个远来客栈。
这两家客栈离得很近,中间只隔了两个商铺。
“是。”闻香亦领命,将人领走。
独坐了一小会儿,谢韫心也离开了画舫。
但她既没有去近悦客栈,也没有去远来客栈,而是带着一众护院去了这两客栈对面的上雅酒楼。
开了一间楼上包厢,叫了一桌美味佳肴,谢韫心一边好酒好菜的吃着,一边透过窗棂观察着对面两家客栈的动静。
不出意外,鱼儿很快就要上勾了。
只是吃着等着,明明胜券在握,本该心本气和,可谢韫心却莫名的觉得心浮气躁。
甚至身上开始有点燥热。
于是,便叫人将另一扇窗子打开透气。
时间流逝。
大约一柱香后,谢泠音果然出现了。
身边除了她的贴身丫环佩儿,身后还带了二十几个家仆护院。
人数上是谢韫心身边护院的两倍。
望着街道上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谢韫心挑眉笑了。
鱼儿上勾了。
现在就看谢泠音是去哪个客栈,相对应的便能在闻香与辨香二人之中揪出内鬼。
不想,就在谢泠音已经走近这两家客栈之时,突然有一人打马赶来,拦住了谢泠音的去路。
“泠音,跟我回去。”来人,正是谢庭兰。
“哥,你怎么来了?”谢泠音惊诧,随即摇头,道:“我不能跟你回去,我现在,有要事要办。”
见此一幕,对面楼上的谢韫心站起了身。
街道上人来人往,喧嚣吵闹,远在对面楼上的她根本听不到二人对话,但她却仍然聚精会神、一眨不眨的盯着这兄妹二人说话的嘴巴。
因为,她的眼睛,能听到。
没错,谢韫心懂唇语。
这是前世身为特工的必精技能之一。
于是,谢韫心看到谢庭兰说:“泠音,我知道你得了消息,又来抓奸,可这一次,我不赞成。你要知道,这是在外面,不是在府里,你把事情闹大了,沈氏不会放过你,到时你失去的可就不仅仅只是一件嫁衣那么简单。”
谢泠音明显不服,她说:“明明是谢韫心不知廉耻,以未嫁之身,狎玩娈童,我拆穿她怎么了?沈氏纵女无度,这一次,我一定要让父亲连她一起惩治。总之,我人都带来了,绝无可能半途收手。”
说完,绕开谢庭兰,继续朝前走。
谢庭兰无奈,只得跳下马,再次将谢泠音拉住,说:“既然你意已决,不肯听劝,那就由哥哥来帮你做这件事吧。毕竟,你是女孩子,万一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于你名声也会有损。”
谢泠音一听,深觉有理,当即点头,说:“好,那哥哥带人进去之后,先找间包厢藏起来,待谢韫心出现了,你再现身。所谓捉贼捉赃,捉奸便要捉双,只有这样,她才无从抵赖,无从翻身。”
谢庭兰点头,“妹妹放心,这个道理,哥比你懂。”
看到这里,谢韫心都有些羡慕了。
谢泠音有个好哥哥。
这谢庭兰不仅是个纯爱战士,还是个宠妹狂魔。
只可惜人家只宠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至于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嫡妹妹,在他那里只配给他的亲妹妹做垫脚石。
“人在哪间客栈?”谢庭兰终于问到了重点。
谢韫心将目光移到谢泠音的嘴唇上,然后,看到她一张一翕说出四个字:“近悦客栈。”
谢韫心扯唇笑了。
内奸,抓到了。
是辨香。
因为近悦客栈,就是由辨香负责。
闻香负责的是远来客栈。
谢韫心慢条斯理的放下手里的碗筷,吃饱,喝足,回家。
至于谢庭兰与谢泠音,就让这兄妹俩慢慢等去吧!
着人招回闻香,谢韫心带着她,坐进马车,悄悄回府。
不想,半路上,渐渐感觉不适。
直觉得之前胸口那股隐隐的燥热,越来越强,且缓缓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接着又心跳加速,呼吸变重。
再后来,连身上的皮肤也开始变得灼热起来,一片片的泛红。
这感觉......好熟悉......
“小姐,你怎么了?”闻香立马看出谢韫心的不对劲,连忙尽责的询问。
“我......”谢韫心揪住胸口的衣襟,喘着热气,道:“快回府!”
这感觉,太熟悉,与昨夜身中“金风玉露”的症状,一模一样。
可昨夜,不是已经与玄烬解毒了吗?怎么还会......
谢韫心咬紧了下嘴唇,看来只剩一种解释了:余毒未清。
难怪白天她睡醒后,就隐隐觉得心中有股痒意,脑海会不受控制的想起与玄烬的昨夜种种。
原以为是被男色所诱,此刻想来,是残余药性在作崇。
突然,谢韫心想到书中章末提示过的一则小备注:金风玉露,又名九转合-欢-散。
顾名思义,想要彻底解毒,需要九次循环累积才能将药物彻底清除。
谢韫心狠狠闭眼。
原身真是够毒、够贪。
回想昨晚,具体几次,谢韫心也无法确定,毕竟到了后面,她已然神志昏聩。
但肯定不可能多达九次。
所以,还剩几次呢?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
谢韫心低调的选择从侧门入府,然后,迅速回到自己的藏心院。
她迫切的想要立马见到玄烬。
果然,当她回到自己房间,一眼便看到被她关在房间内的玄烬,情况比她更糟糕:
手脚戴镣的玄烬,趴在地上,眉宇深蹙,双目紧闭,面颊绯红,十指紧扣地面,用力之狠,指甲缝里已经渗出血来。
这模样,一看就是在忍耐。
用尽全身力气在忍耐。
毕竟,他昨晚被迫服下的“金风玉露”,是谢韫心的两倍量。
自然,他体内残余药性,也会是谢韫心的两倍多。
“快起来。”谢韫心连忙冲过去,想将玄烬从地上扶起。
不想,当她的手触到玄烬,明明两人的肌肤都灼热滚烫,可相碰的那一瞬,却仿佛得到中合,生出了极致的舒服感。
谢韫心禁不住心神一荡。
“滚!”玄烬却一声低吼,一把甩开了谢韫心的手。
毫不领情。
好心被当驴肝肺,谢韫心也有些来气了。
索性拂袖转身,在桌几前坐下,兀自倒了一杯茶,慢慢喝起来。
茶杯在指间转动,忍不住又扭头,只见双眸紧闭的玄烬,鼻尖有汗,薄唇殷红,下颌线分明。
往下,凸-起的喉结,因他痛苦难耐而不断的上下滚动。
再往下,破烂的单袍掩盖不住那精致的锁骨,线条流畅的胸肌、腹肌、鲨鱼线,而上面遍布的伤痕,就像给他画上了战损妆,更具性张力。
看着看着,谢韫心的眸色,变得幽深。
她起身走过去,蹲在玄烬面前。
“看你这么难受,要不打个商量,再来一次,怎么样?”她放软了语气:“这一次,主动权给你。”
反正她身上也还有残余的药性,两人再做一次彼此的解药,她也不算吃亏。
当做好事了。
再说,原身留下的这烂摊子,她总得收拾不是。
谢韫心在心里为自己找借口。
不想,玄烬一听她的提议,猛的睁开了眼睛。
一双眸子,充血通红。
他狠狠瞪着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做梦!”
谢韫心:“......”
好吧,是她低估了男人对原身的憎恶程度。
“行,那你就自己,慢慢熬吧!”谢韫心冷了面容,拂袖起身。
不可否认,她刚刚的确是见色起意有了想法,但那也不过是被药效所控。
心神可动,骄傲却不能折。
男人不肯,她绝不会倒贴。
只是,药效拖得越久,越烈,她也难受得厉害了。
突然想到一法,于是,便对守在门外的闻香道:“闻香,打冷水来,我要泡澡。”
闻香得令,很快提来一桶桶冷水,倒入耳房里的浴桶。
待浴桶被冷水倒满,谢韫心让闻香退下,接着便迫不及待的和衣泡了进去。
“呼~”谢韫心闭着眼,舒服的仰头,吁出长长一口热气。
冷水浸泡,皮肤表层的那股灼烧感立马就被浇灭了一大半,连带着脑子都清明了几分。
想到刚才自己主动的提议,不由的有几分懊恼,早该想到泡冷水这法子的。
真丢人。
思绪间,突觉头顶被一片阴影覆盖,仿佛有人靠近,谢韫心立即警觉的睁了眼睛。
然后,她便看见铐着铁链的玄烬,双目通红、面寒如冰,像个杀神似的立在她的浴桶前。
“想泡澡?”谢韫心一点不慌,反而一手搭上浴桶边沿,半撑着头,挑眉看过去。
玄烬面无表情的死盯着她,良久,红着眼,点了下头。
“也不是不行。”谢韫心冲他扬唇一笑,勾了勾手指,玩味的吐出两个字:“求我。”
一想到刚才的主动,被男人嫌恶的拒绝,心中就有股莫名的不爽。
这下逮到机会了,当然要找回场子。
“我劝你,别作死。”玄烬的声音自喉间碾出,每个字眼,都裹挟杀意。
“看得出,你是真的很想杀我。可怎么办,我是真的很想活啊!”谢韫心慢慢敛了笑容,眸底凶光吞吐,是更为骇人的杀意。
前世身为最出色的特工,谢韫心手上沾的鲜血人命,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可以说,她的每一天都危机四伏,血腥刺激,时刻都在跟死神打交道。
像她这样的人,最不缺的就是一颗杀心。
玄烬缕缕在她面前露出杀意,无疑是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蹦跶。
这一刻,谢韫心是真的想杀了玄烬。
玄烬自是感受到了谢韫心的杀心,可他,同样不惧。
因为,已经觉醒剧情的他,深知谢韫心不能杀他。
可是,不杀不代表不能做别的,比如眼下,让他承受残余药力的折磨。
天知道,这种万蚁噬心的折磨简直比鞭子打在身上还要叫人无法忍受。
燥热的痒意在他的血液里横冲直撞,无边的欲浪压得他喘不过气,仿佛随时要爆体而亡。
再这样下去,他极有可能会丧失理智,答应她刚才的提议。
不,绝不。
那种奇耻大辱,一次就够了,若再来一次,他真的宁愿去死。
“求你!”玄烬拳头紧握,低着头,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不过是暂时的低头,日后,他定十倍讨回。
谢韫心看着终于低下高傲头颅的玄烬,久久没出声。
这男人,明明桀骜阴鸷,却又可以做到能屈能伸,绝对的变态矛盾体。
这样的人,想要征服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事情越难办,谢韫心越有兴趣。
这一刻,谢韫心仿佛找到了重活一世的乐趣。
她眼尾上挑,斜睨着玄烬,唇角扬起志在必得的弧度:“这才乖,进来吧,一起泡。”
玄烬听到最后三个字时,明显身形僵了一下。
一起泡,她竟然叫他一起泡澡?
这女人,果然无耻至极!
可他,却拒绝不了。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在一点点被燃烧,与其到了最后崩溃妥协,不如接受眼前的一起泡澡。
心一横,玄烬抓住桶边,一个翻身,把自己摔进了浴桶里。
好在浴桶够宽大,他坐进去后,只要贴着桶边,两人之间尚有两尺距离。
这让他勉强还能接受。
但很快,他便没有心思想这些,因为,痛,刺骨的痛。
不同谢韫心,泡在冷水里她只会觉得体温被降,通体舒畅,而玄烬浑身鞭伤,冷水能暂缓他体内的燥热,却也狠狠刺激着他的伤口。
令他,钻心的痛。
且只一会儿,已经结痂的伤口就被冷水泡软,鲜血不断的从伤口里溢出,慢慢的在水里绽放出一朵朵血花。
然,玄烬却咬着牙,一声不吭,闭着眼,如老僧入定。
谢韫心看着浴桶里渐渐被染红的水,脸上,第一次露出动容之色。
这个男人,远比她想象的要硬气。
她没有再打扰他。
亦闭上眼,安静的泡在冷水里。
一柱香后,体内的燥热感,已经被驱散的七七八八,谢韫心睁开眼睛,准备出浴。
却见对面的玄烬,无力的靠在木桶边沿,面色通红,嘴唇煞白,身体颤抖如筛糠。
“你怎么了?”谢韫心向前,伸手想要探一探玄烬的额头。
“别......碰我......”玄烬的声音虚弱之极,又或者说他整个人已经虚弱不堪。
但他却仍然抬手挥开谢韫心的手。
然而,就这一个动作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竟是连坐都坐不住了,整个人软软地朝水里滑去。
“死傲骄!”谢韫心一声低骂,直接揪住玄烬胸前的衣襟,把人给捞了起来。
这样一来,自然触碰到了玄烬的身体,这才发现,触感滚烫。
玄烬的体温,高的可怕。
这人,发高烧了。
根据谢韫心的手感经验,得出结论:高烧已超40度。
不用猜,定是伤口泡水发炎,引发了高烧。
再加上玄烬体内本就还有残余药性,两者相冲,只一柱香的时间,就令他虚弱到眼看就要不活了。
“你不能死。”这下,谢韫心急了。
玄烬若死,世界便崩,到时,她也会跟着消亡。
出于自救心理,谢韫心连忙把闻香叫进来,两人合力把玄烬抬出浴桶,放到床上。
喂了几粒急救药后,又赶紧让闻香把府里的大夫叫了来。
于是,煎药、涂药、喂药,物理降温,好一通忙活。
结果,折腾至半夜,玄烬也没能退烧。
最后,还是大夫一句话点醒梦中人:世间万物都是宜疏不宜堵。
言下之意,玄烬这是欲堵于身,再加上旧伤复发,要想退烧,必先泄火。
谢韫心扶额。
望着躺在床上已经烧得昏迷不醒的玄烬,沉思三分钟后,她认命的叹了口气。
这人,她必须救。
救他就是救自己。
可这人吧,又不愿意与她,想来也更不会愿意与她随便找来的任何女人,那就只能......
皎皎月光透过未合拢的窗,倾泻在摇晃的红色鲛销帐上,夜风吹来,两道身影在其间影影绰绰。
玄烬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这一刻,两个人都社死了,忘了言语,忘了动作。
“你,松开。”终是身为男人的玄烬先回过神,他的声音哑得像裹着沙子。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手一伸,一把扣住了谢韫心的手臂,一张脸泛起刀锋淬火般的薄红。
“不想死,就配合。”谢韫心被他捏得生疼,却面不改色。
可轻颤的声线与红透的耳尖,无不将她无声出卖,她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淡定。
甚至,她在紧张。
玄烬是什么人,身为太子,身居高位,最善驭人之术,相面之微。
顷刻间,他便识破了谢韫心强装的镇定。
唇角,勾起了一抚阴鸷的弧度。
他,改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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