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依我小说 > 其他类型 > 你娶平妻我和离,高嫁当日你出殡 全集

你娶平妻我和离,高嫁当日你出殡 全集

锦鲤吖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啪!’赤色鸳鸯肚兜,迎面砸来!温瓷保持着推门的动作,一动不动。她的夫君和她的妹妹,正在她的床上抵死缠*绵。欢愉声,一浪高过一浪。满地碎衣,足以证明战况有多激烈。温嫣儿娇*喘不止:“姐姐在外面!”两人齐刷刷朝温瓷看去,一个面带不悦,一个面露挑衅,皆无半分愧色!温瓷面无表情,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今日是婆母汝南王妃的寿辰,夫君谢尘然无故缺席,婆母便让她来寻,没想到,寻人不成,竟捉了奸?“站住!”谢尘然快速裹上外衣,伸手把温瓷拽进屋内。‘啪!’温瓷被狠狠甩到地上。谢尘然一脸愠色:“温瓷,你是不是又想去告状?”温瓷忍痛起身,目光直视谢尘然眼中的厌恶:“不然呢?我还要给你们打水洗屁股吗?”谢尘然俊美无铸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嫌弃:“温瓷,你好歹...

主角:温瓷温嫣儿娇   更新:2025-06-14 16:13: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温瓷温嫣儿娇的其他类型小说《你娶平妻我和离,高嫁当日你出殡 全集》,由网络作家“锦鲤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啪!’赤色鸳鸯肚兜,迎面砸来!温瓷保持着推门的动作,一动不动。她的夫君和她的妹妹,正在她的床上抵死缠*绵。欢愉声,一浪高过一浪。满地碎衣,足以证明战况有多激烈。温嫣儿娇*喘不止:“姐姐在外面!”两人齐刷刷朝温瓷看去,一个面带不悦,一个面露挑衅,皆无半分愧色!温瓷面无表情,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今日是婆母汝南王妃的寿辰,夫君谢尘然无故缺席,婆母便让她来寻,没想到,寻人不成,竟捉了奸?“站住!”谢尘然快速裹上外衣,伸手把温瓷拽进屋内。‘啪!’温瓷被狠狠甩到地上。谢尘然一脸愠色:“温瓷,你是不是又想去告状?”温瓷忍痛起身,目光直视谢尘然眼中的厌恶:“不然呢?我还要给你们打水洗屁股吗?”谢尘然俊美无铸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嫌弃:“温瓷,你好歹...

《你娶平妻我和离,高嫁当日你出殡 全集》精彩片段




‘啪!’

赤色鸳鸯肚兜,迎面砸来!

温瓷保持着推门的动作,一动不动。

她的夫君和她的妹妹,正在她的床上抵死缠*绵。

欢愉声,一浪高过一浪。

满地碎衣,足以证明战况有多激烈。

温嫣儿娇*喘不止:“姐姐在外面!”

两人齐刷刷朝温瓷看去,一个面带不悦,一个面露挑衅,皆无半分愧色!

温瓷面无表情,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

今日是婆母汝南王妃的寿辰,夫君谢尘然无故缺席,婆母便让她来寻,没想到,寻人不成,竟捉了奸?

“站住!”

谢尘然快速裹上外衣,伸手把温瓷拽进屋内。

‘啪!’

温瓷被狠狠甩到地上。

谢尘然一脸愠色:“温瓷,你是不是又想去告状?”

温瓷忍痛起身,目光直视谢尘然眼中的厌恶:“不然呢?我还要给你们打水洗屁股吗?”

谢尘然俊美无铸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嫌弃:“温瓷,你好歹也是郡守千金,从小学习礼仪规矩,怎么言辞还这般粗鄙,简直连嫣儿半分都不及。”

“不错。”

温瓷嗓音微哑,带着几分嘲弄:“我是比不得出身青楼的温嫣儿,将勾*引男人的本事,学的如火纯情。”

温嫣儿曾在青楼长大。

虽被温瓷救出火海,收做丫鬟,后又因打捞郡主骸骨有功,成了郡守义女和谢尘然的心尖宠。

但这段过往仍是她心中刺。

果不其然,温嫣儿裹紧了被子,泪水断了线珠子般落下,目光哀怨,一言不发却胜似千言万语。

谢尘然心疼无比,猛地抓起一只杯子,朝温瓷用力砸去。

‘砰!’

鲜血将视野染成一片血色。

痛楚顺着额头一路绵延至心脏,带来窒息般的痛。

“温瓷,你阴阳怪气挤兑谁呢?本世子今日是要了嫣儿,可那又如何?”

“若非你下药,意图败坏嫣儿名声,我们又怎么如此?”

温瓷有片刻茫然,见温嫣儿眸色迷离,两颊潮*红,她才反应过来,苦笑:“如果我说,药不是我下的,我也不知她中了药呢?”

谢尘然眸色阴暗:“寿宴上,嫣儿只喝了你斟的酒,合*欢散不是你下的,还能是谁?”

温瓷指着床上脊背明显僵硬的温嫣儿,明媚的脸庞满是讽刺:“你眼前不就有一个?”

“胡说八道!”

“嫣儿若想要,我自会给她,何须下药?”

“而你这个害死本世子的妹妹,还费劲心思嫁进王府的毒妇,就算脱*光了,也别想我碰你一下!”

短短几句话,极具羞辱性。

温瓷伪装出的冷漠,寸寸剥落。

数年前,她不慎落水,被尘馨郡主所救,郡主却呛水溺亡,骸骨也被卷入湖底。

是温嫣儿将郡主骸骨打捞上岸。

从此,谢尘然有多恨她,就有多怜爱温嫣儿。

温瓷对汝南王府,一直心怀愧疚,任打任骂。

因此,当谢尘然中毒垂危时,她毅然吞下双生蛊,为他续命。

母蛊和子蛊必须要离得极近,才能发挥作用,她与谢尘然本就自幼定亲,所以温瓷不顾谢尘然的厌恶,嫁入王府。

可谢尘然一心只爱温嫣儿,对她的赎罪与示好,视而不见,更对她百般羞辱。

双生蛊虽是旷世奇蛊,效果却只能维持三年。

不过,它因爱而生,只要有爱,便可继续以命续命。

换而言之,服下蛊虫的三年后,一旦她不爱谢尘然了,蛊虫就会失效。

而随着她对谢尘然的爱意减少,谢尘然会不同程度的身体变化。

先是丧失五感,四肢僵化,之后脏器衰竭,直到,死!

她欠尘馨一条命,不能眼睁睁看着谢尘然死。

温瓷尽力忽略他话中的羞辱,不断给自己洗*脑,她是爱他的,她是爱他的!

“嘶!”

谢尘然突然捂着耳朵,哀嚎一声:“本世子的耳朵怎么什么都听不到了?”

温瓷一愣,意识到是谢尘然体内的蛊虫感知到了她的情绪,有暴走的趋势。

温瓷心中苦笑,看来无论她洗*脑多少次,她的心,是骗不过蛊虫的。

突然失聪,谢尘然又惊又怕,刚要找太医,忽然又能听到声音了,他也就没当回事,刚想继续教训温瓷,温瓷就先一步开口解释。

“温嫣儿想嫁给你,婆母一直不许,所以她才给自己下药,想与你生米煮成熟饭。”

温瓷想解释清楚,给自己一个继续爱谢尘然的理由。

谢尘然闻言怔愣,还未说话,温嫣儿就掩面哭泣:“姐姐,妹妹今日遭此一难,丢了清白,痛不欲生,你怎么还能诬陷我?”

说着,她柔若无骨地扑进谢尘然的怀里:“呜呜呜,姐夫,嫣儿没有,你要相信嫣儿。”

锦缎滑落,露出大片雪白肌肤,上面缀满点点红痕,暧昧无限。

温瓷移开目光,只觉心中一阵刺痛。

“好嫣儿,本世子自然信你。”

谢尘然正宠溺地用手捏着温嫣儿的小脸,忽然他手臂一僵,直直的戳向温嫣儿,把她的脸摁在墙上。

“啊!”

温嫣儿发出一声惨叫。

谢尘然早已惊愕的说不出来话。

他的手臂,他的手臂怎么像石头一样硬?

很快,谢尘然的手臂恢复原状,但这一次,他可再也不敢不当一回事了。

顾不上安慰温嫣儿,谢尘然准备速战速决,对温瓷毫不客气道:“嫣儿已是我的人了,我要娶她做平妻。”

“你下药和诬陷她一事,本世子可以不追究,但你要亲自跟母妃解释,要她同意本世子娶嫣儿。”

“不行!”

温瓷想也不想的拒绝了谢尘然。

大晋朝规,皇亲成婚,必须歃血为誓,就是夫妇两人在成婚当日,一同滴血入水,共饮血水。

而双生蛊早已认定她与谢尘然的血,若谢尘然再喝了温嫣儿的血,只怕等不到她不再爱谢尘然的那日,蛊虫就暴走,加速他的死亡。

“温瓷,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谢尘然目露凶光,语气满是不容质疑:“嫣儿和你平起平坐已经很委屈了,你不知好歹,小心本世子休了你,只让嫣儿当世子正妃。”

温瓷深吸一口气,知道谢尘然不是在开玩笑。

一旦她被休了,母蛊与子蛊相距太远,蛊虫就会失效。

那样,她欠尘馨的恩情,就永远也还不清了。

温瓷只好竭力忍耐,退一步说:“你可以纳温嫣儿进门。”

“纳?”

谢尘然一拍桌子:“温瓷,你疯了?敢让嫣儿做妾?”

温嫣儿也抽抽噎噎个不停:“姐夫,您别怪姐姐,都是嫣儿的错,不该和你发生那种事。”

“呜呜,丢了清白,嫣儿还是去死吧。”

说着,温嫣儿作势就要往墙上撞。

“嫣儿!”

谢尘然心疼的抱着温嫣儿,对温瓷怒目而视:“温瓷,平妻或者下堂,你自己选一个!”

夫君和搂着她的妹妹,逼她让位。

温瓷只觉这三年,自己过得像个笑话。

蛊虫失效,谢尘然会死,对她却没有任何影响。

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再管他?

温瓷缓缓张口:“我选择下堂。”




谢尘然正在温声哄着温嫣儿,闻言,他徒然起身,不顾差点摔下床的温嫣儿,径直走向温瓷。

周围的气温,随着谢尘然的靠近,骤然下降。

“你说什么?”

“我说!”温瓷闭上眼,努力不去想尘馨救自己溺亡的那一幕,语气更加坚定:“我同意下堂。”

谢尘然死死盯着温瓷,眸底深处压抑着巨大的怒火:“温瓷,三年前是你死皮赖脸嫁进来的,你当谢王府是什么地方?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

他神情阴鸷,显然动了怒,但温瓷始终一声不吭。

眼前女子姿容明艳的脸上写满了倔强,一改她这三年来的唯唯诺诺,逆来顺受。

这倒是有些出乎谢尘然的意料,他掐住温瓷的脖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回答!”

谢尘然语气平静,力度不减分毫。

温瓷被掐得呼吸困难,眼冒金星,好似又回到多年前,掉入水中那一刻。

极致的窒息感!

生命在不断消散!

意识模糊间,温瓷看到水中有一双长臂奋力托举她上岸。

画面一转,又看到岸上尘馨青白肿*胀的尸体。

尘馨为救她而死。

她不该眼睁睁看着她哥哥死....

“好。”

温瓷艰难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可以让,让温嫣儿当平妻。”

谢尘然冷哼,松开温瓷。

“但,我有一个要求。”

温瓷捂着脖子拼命咳嗽:“你们只能办婚事,但不能歃血为誓,否则我宁死不让她进门。”

谢尘然迟疑片刻,居高临下道:“好!”

温瓷终于松了一口气。

“姐夫~缺少歃血为誓的婚礼是不完整的。”

温嫣儿有些不满,她身子都给了他,他也说过只要她一人当他的妻。

现在,他不仅不舍得温瓷下堂,还不许她与他歃血为誓。

谢尘然安慰: “好嫣儿,你就将就一下,不然母妃那里,我不好说。”

“好吧。”

温嫣儿自知不能逼谢尘然太紧,强忍心中妒火,故作乖巧:“尘然哥哥,嫣儿衣不蔽体,不知可否向姐姐借一身衣衫?”

谢尘然立刻转向温瓷:“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给嫣儿找身衣服去!”

温瓷面无表情打开箱笼,刚要拿一件衣服给温嫣儿。

温嫣儿眼底一闪而过算计之色,急忙阻拦:“不劳烦姐姐了,嫣儿自己拿。”

温瓷深知温嫣儿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使唤她的机会,如此反常,必定有古怪,只是还不等她仔细观察,谢尘然就将她推了出去。

“今日母妃寿宴,客人众多,本世子远在京都的小舅舅,当今的渊王殿下也会来,你快些帮母妃待客,别在这杵着了!”

----

“夫人,世子这样对您,奴婢真替您不值。”

听着丫鬟绿茵替自己打抱不平,温瓷摇摇头:“没事,也许再过几个月,世子就.....”

“夫人,您说什么?”绿茵没听清楚。

“没事,走吧,我们去看看顾公子伤势如何了。”

“是。”

绿茵两眼放光,一改方才的颓废,语气也变得活泼起来:“夫人,您真是妙手回春!”

“您捡到顾公子的时候,他都伤得只剩一口气了,在您的医治下,不过半月,顾公子就行动自如,还能飞檐走壁了呢。”

顾厌是温瓷在半月前,上山采药时救下的。

他当时被人追杀,伤势很重,只剩下了一口气。

她怕惹是非,本不想救他。

却不想被这人拿刀架在了脖子,后来又被迫将他带进王府医治。

突然,绿茵有些泄气:“可夫人,世子爷不是让您帮王妃接待渊王殿下吗?”

“没事,母妃说渊王殿下来江陵郡的路上,出了点意外,过两日才能到。”

说起七皇子封古渊,他是汝南王妃的表弟,年龄比谢尘然还小一岁,但按照辈分,温瓷和谢尘然不得不尊称他一声小舅舅。

她虽没见过渊王本人,却没少听闻他的消息,传闻他七岁为质,一朝回国,就以雷霆手段收复政权,在朝堂翻云弄雨,人人对他都避之不及。

没想到,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居然也会出意外?

“对了,你刚说顾公子能飞檐走壁了?”

温瓷不再想旁的,语气有些惊喜:“那今日就让他离开吧。”

绿茵有些落寞:“这么快就让顾公子走啊。”

夫人自从嫁进王府,每日郁郁寡欢,整个人活得就像个木头。

可自从顾公子出现,夫人脸上终于有了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

她不想顾公子离开,不想夫人又恢复成郁郁寡欢的样子。

温瓷捏了捏绿茵的脸蛋儿:“他再留下去,只会徒惹是非。”

她虽与谢尘然成亲三年,虽未有夫妻之实,但名义上,她仍是他的世子妃。

要是被发现在后宅藏匿外男,只怕麻烦。

今日婆母寿宴,人来人往,正好送顾厌离开。

绿茵叹息,忽地计从心来,佯装肚子疼:“夫人,奴婢有些腹痛,想去方便。”

温瓷不疑有他:“去吧。”

很快,温瓷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门开着。

软塌之上,长发半披,一身玄衫的男人正半靠着,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正细细的读着,似乎没有察觉到温瓷的到来。

温瓷敲了敲门。

顾厌转过头,松松垮垮的白色内衫随着他的动作露出大片线条流畅,令人血脉膨胀的薄肌。

然而温瓷像是没看到这令人热血沸腾的一幕似的,她径直走向顾厌,目光紧紧盯着他胸口上的一片血红,面露疑惑:

“绿茵不是说你的伤好了,还能飞檐走壁了吗?怎么又流了那么多血?”

“叨扰夫人半月有余,心中有愧,本想试一下武功,看看自己是否恢复,以便尽快离开王府,不给夫人添麻烦。”

“咳咳咳。”

话说到一半,顾厌手帕捂嘴,不轻不重的咳嗽几声,再拿开手帕时,上面赫然一片腥红。

“不曾想,是我鲁莽了,强用内力,现在伤的更重了,只怕还要叨扰夫人几日。”

温瓷没有回应他,而是找出医箱:“你的伤还不稳定,这几天一定不要再乱用内力了,快躺回床上,我为你施针。”

“好,咳咳。”

顾厌顺着温瓷的胳膊站起来,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笼罩。




温瓷没由来的一阵心慌,面前的男人身姿挺拨,宽肩窄腰,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矜贵之色。

虽一脸病态,周身却笼罩着上位者独有的强势,一双凤眸更是似深渊之底,暗藏凶波。

温瓷忍不住唏嘘。

这人看起来危险的狠!

看来她还要上山再采些药,加大药量,尽快将人治好送走才是。

温瓷正在出神,鼻翼之间忽然闯入一股血腥气儿,紧接着耳畔响起顾厌落寞的声音:“夫人若是觉得在下是个累赘,等会我就离开,绝不让夫人为难。”

温瓷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一边为顾厌包扎,一边说:“哦,没事,你伤好之后再离开吧。”

省的伤没治好,再来找她。

顾厌苍白的脸上绽出一抹笑容,更衬得他星眸璀璨,他直勾勾的看着温瓷:“多谢夫人。”

被人这样一瞬不瞬的盯着,温瓷有些坐立不安,正巧这时绿茵敲门:“夫人,王妃知道了世子和温二姑娘的事,要打死温二姑娘,世子要您即刻过去劝和!”

谢尘然与温嫣儿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他还要她为温嫣儿出头?

就算她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谢尘然也不该如此羞辱她!

温瓷包扎的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对绿茵说:“我正在为病人包扎,生命攸关,等会再去。”

绿茵也不想让温瓷过去。

哪有世子与夫人的妹妹苟且,被王妃抓住,还要夫人去求情的道理?

可世子爷的脾气....

“夫人,您还是快些吧,去晚了,只怕世子爷又该生您的气了。”

温瓷依旧没停下手中的动作,倒是顾厌挣扎着起来,善解人意道:“夫人去吧,我这点小伤不要紧的。”

温瓷垂首看着顾厌洇出大片血痕的胸膛,她把人按在床上,语气不容置喙:“别动,你还在流血,作为医者我不能见死不救!”

看着温瓷为自己包扎完,急匆匆离开的背影。

顾厌,也就是七皇子封古渊起身,精致的面容全无半分方才的病态。

不能见死不救?

半月前,她可是连看都不看一眼重伤的他,掉头就走的。

如今,她倒是比先前,有善心多了。

也不枉他死乞白赖的赖在这数日。

这时从房梁上飞下一名暗卫,打断了封古渊的思索。

暗卫单膝跪地:“参见殿下。”

封古渊抬手示意他起身:“事情查的如何了?”

“刺客是五皇子派来的,现已全部伏诛。”

暗卫顿了顿,看着封古渊满身血污,斟酌开口:“殿下,世子妃的医术似乎不太好,不如属下再找人为您医治。”

“本王无事,这血是本王故意弄的。”

暗卫沉默一瞬,忍不住提醒:“殿下,皇后只给了您一月时间找人,现下已过半月,您不能再耽误了。”

封古渊表情未变:“嗯,本王知道了。”

他这次来江陵郡,除了为表姐祝寿,还要暗中帮皇后寻找私生女,作为交换,皇后会告诉他母妃的下落。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数年前,他来汝南王府看望表姐,一时善心大发救下的落水女孩,如今不仅救了他一命,还成了他的外甥媳妇。

封古渊扫视了一圈儿房间,屋内到处都是温瓷给他带的药,他走到桌边,留下一块玉佩,算作告别。

随后带上面具,跳窗而出。

-----

前厅,温瓷赶到时,看到汝南王妃正一脸阴沉的瞪着温嫣儿。

温嫣儿在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

“怎么来这么慢?嫣儿都快被母妃打死了,你还不赶紧跟母妃解释一下,都是你给嫣儿下药,我们才不得已.....”

谢尘然一把拽过温瓷,恶狠狠地将她推到汝南王妃面前。

温瓷没反应,目光直勾勾的落在温嫣儿身上。

只见,温嫣儿一身烟笼梅花绮云裙,银丝月白纱帔帛迎风翩翩飞舞,美不胜收。

温瓷呼吸一滞,这衣服是.....

“谢尘然,这是我的裙子,你凭什么给她穿?”

她哑声质问。

这裙子,是他们因郡主之死,关系恶化以来。

谢尘然送她的唯一一件礼物,是她的及笄礼。

温嫣儿在她的房间睡了她夫君,如今连衣服,竟也不放过!

谢尘然丝毫不在意温瓷的面若死灰,他冷冷一哼:“就凭我妹妹为救你而死,而嫣儿把我妹妹的骸骨捞了上来。”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温瓷顿时泄了气。

是啊,他拿了她的及笄礼又如何?

就算拿走她的性命,她也没有怪他的权利,谁让她欠尘馨一条命呢?

更何况,这衣服,本就是他送的。

他现在拿回去,也理所应当。

但....心为何还会抽痛呢?

“快去跟母妃解释。”

谢尘然不耐烦地推了推温瓷,转身就要去扶温嫣儿起来。

谁知!

他刚抬起左脚,就觉得浑身一僵,整个人不受控地砸向地面。

‘扑通!’

谢尘然的脸重重砸在地上,鼻血喷涌而出,很快染红了地面。

汝南王妃听到声音,急忙跑到谢尘然面前:“尘然,我的儿,你怎么了?”

谢尘然全身僵硬,瘫在地上,浑身上下连一个手指都动不了,他只能瞪着惊恐的双眼看向汝南王妃:“母,母妃,我动不了,我动不了了!”

汝南王妃急的满头大汗,命人将谢尘然抬到床上:“你们赶紧去找大夫,快点!”

看到谢尘然全身僵硬,温瓷也有些着急,她知道这是体内的母蛊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导致子蛊发作。

温瓷捂着胸口,逼迫自己在心底默念。

她爱谢尘然,她爱谢尘然。

也不知是她骗过了蛊虫,还是蛊虫发作时间已过,谢尘然终于能动弹了。

谢尘然一日内,先是莫名其妙耳鸣,现在又全身僵硬,好似瘫痪,他不敢再像先前那样,不当一回事。

然而,大夫来把脉后,都说并没有发现异常。

但谢尘然还是无法站起身,他发了疯似的赶走了众人。

关心儿子的汝南王妃也被谢尘然赶了出来,她又担忧又气恼,见到温嫣儿,立刻毫不留情的甩了她一巴掌:“世子之前都好好的,今日和你做了那档子事后,就这样了,是不是你干得?”




温嫣儿早就吓傻了,被汝南王妃一巴掌打倒在地,她疯狂的摇头:“不是我,不是我,不关我的事。”

汝南王妃握住温瓷的手:“瓷儿,你这个妹妹不知廉耻,勾*引尘然,害你难过,母妃现在就为你出气。”

温瓷感受着从汝南王妃手心传来的温暖,心中一片感动。

尘馨郡主为救她而死,她对汝南王妃一直心怀愧疚,没想到王妃却待她如亲女,不仅从未因尘馨郡主之死迁怒她,还在谢尘然迁怒她,对她极尽羞辱时,多次斥责谢尘然。

她对汝南王妃本就有着极深的孺慕之情,此时听到王妃要为自己教训温嫣儿,温瓷只觉得压抑的情绪终于得以宣泄。

眼眶逐渐发热,她近乎哽咽:“多谢母妃。”

汝南王妃对着温瓷笑的慈善,转头冷声吩咐嬷嬷:“把这贱人拉出去,掌嘴三十!”

“是!”

“慢着!”

温嫣儿突然起身,一改方才的柔弱无骨,只是语气仍有几分忐忑:“王妃娘娘!嫣儿有话要说,是关于.....尘馨郡主的。”

她拖长了尾音:“您不如听完,再决定要不要处置嫣儿?”

汝南王妃闻言,眸底杀意弥漫。

温嫣儿凑近,用仅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王妃娘娘,我知道尘馨郡主的真正死因,温瓷只是个替罪羊,而您一直在包庇凶手....”

汝南王妃面色微变:“你们都退下吧,温嫣儿留下。”

.......

等两人再出来时,温嫣儿正亲密的挽着汝南王妃的手臂,两人有说有笑,宛如母女,看到温瓷面色有异,汝南王妃这才收敛笑容,拍了拍温嫣儿:“你去照顾尘然。”

“是。母妃。”

温嫣儿柔柔行礼告退,临走之前,冲温瓷挑衅一笑,分明在说,你斗不过我!

听到温嫣儿堂而皇之的喊汝南王妃为母妃,温瓷心底一咯噔,还不等她细想,就听到汝南王妃叹息:“瓷儿,今日之事,是一场误会,但他们到底有了肌肤之亲。”

闻言,温瓷脸色微变,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还是强颜欢笑着开口:“母妃,您想说什么?”

汝南王妃轻咳两声:“本王妃决定让尘然迎嫣儿进王府为平妻。”

温瓷后背微微晃动,险些站立不稳,早在温嫣儿对汝南王妃提及尘馨郡主时,她就心有不安。

可怎么也没想到,方才还要严惩温嫣儿给她出气的婆母,眨眼就要她与温嫣儿平起平坐!?

“瓷儿放心,在外你和嫣儿都是尘然的平妻,但在内,你永远是大,王府也会只有你一个女主人。”

汝南王妃特意放缓的声音,在温瓷听来足有千斤之重。

她压抑着悲痛,向汝南王妃提及往日约定:“母妃,您答应过我,三年内,我会是汝南王府唯一的世子妃。”

当初,为保证双生蛊能成功为谢尘然续命,温瓷在向汝南王妃提出要嫁进王府的要求后,还要她答应自己,三年内不许谢尘然再娶旁人,以防他与人歃血为誓,引得蛊虫暴走。

那时的汝南王妃只想让儿子活下来,非常好说话:“只要能救尘然的性命,别说三年不许他娶妻纳妾,就是今后这一辈子不让他娶妻纳妾都行,瓷儿你放心,今后我们汝南王府只会有你一个世子妃。”

当年的许诺还犹在耳边,和现在声嘶力竭的斥责形成鲜明对比。

“温瓷,你害死了本王妃的女儿,本王妃却从未要你偿命!你应当感恩戴德!”

“当年尘然中毒生命垂危,你自愿嫁进王府冲喜,偿还恩情,本王妃心疼你,才答应你,三年内,不许尘然娶旁人。”

“快三年了,你始终没给尘然添个一男半女!”

“你自己失德在先,还不许夫君娶妻纳妾,如此善妒,就不怕我让尘然休了你?”

汝南王妃自然没有忘记当初的承诺。

但今时不同往日。

尘然三年来,从未毒发,可见余毒早已清除。

温瓷不过一个郡守之女,根本配不上她儿子,她让她当了三年养尊处优的世子妃,甚至到现在,她也只让她成为平妻而已。

她还有什么不满的?

汝南王妃言语咄咄逼人,温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眼神空洞的站在阳光底下,只觉得全身冰冷入骨。

自嫁入王府后,她早晚请安,伺候汤药,小心翼翼的侍奉汝南王妃,从不敢忤逆,只为能报答尘馨的救命之恩。

而汝南王妃也一口一个孝顺媳妇的喊她,似乎真的不记恨她‘害死’了尘馨。

如今,她不过是提了一下三年前的约定,汝南王妃就翻脸无情。

也是.....

她与谢尘然,汝南王妃之间隔着尘馨郡主一条命。

就算她再怎么卑躬屈膝的讨好,他们也不会真的原谅她。

“事不宜迟,尘然和嫣儿的婚事就定在下个月。”

汝南王妃不再给温瓷拒绝的机会,直接让人算了日子,甚至还让温瓷张罗婚事。

“世子娶平妻,可是大事,你身为主母要将婚事办的体面一些,若是丢了王府的脸面,世子妃的位置,你就要退位让贤了!”

“母妃。”

温瓷喊住正要离去的汝南王妃,这发现自己声音哑的厉害:“您忘记了世子体内的双生蛊吗?”

当年,她遭万蛊啃噬,受尽磨难始终无法炼成双生蛊,是师父妙手神医用血咒帮她练成。

但师父也立下规矩,不许她将双生蛊会失效的秘密告诉旁人,否则会将她逐出师门!

温瓷知道汝南王妃一向说一不二,她怕谢尘然在婚礼上,真的与温嫣儿歃血为誓,引得蛊虫暴走,本想冒着被逐出师门的风险,将内情和盘托出,也算彻底还清尘馨郡主的救命之恩。

可谁知!

“啪!”

汝南王妃一巴掌,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




“闭嘴!本王妃说过,不许你再提及当年曾为尘然吃下双生蛊的事!”

汝南王妃目光阴鸷,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儿子,是靠着一个小小女子用蛊虫续命,才得以活下来的。

因此,就连谢尘然也不双生蛊的存在,只当自己中毒,命大才活了下来。

温瓷捂着发烫的脸,怔愣在原地,她没想到汝南王妃听到双生蛊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温瓷,既然你提及双生蛊,那本王妃也就不再继续和你虚以为蛇下去了。”

汝南王妃被温嫣儿用秘密要挟,心底本就压着怒火,乍一听到温瓷提及双生蛊,总觉得温瓷也在要挟自己。

心虚与怒火交织,汝南王妃决定给温瓷一个教训,她索性将事情摊开:“要不是当初,妙手神医再三嘱咐,必须要保证服下双生蛊母蛊的你,三年内都心甘情愿的为我儿子续命,他的毒才能彻底解除,你以为你会有如今王府三年,锦衣玉食的日子吗?”

温瓷难以置信的看向汝南王妃,似是没想到汝南王妃会说出这种话。

她默默的咽下‘蛊虫会失效’这几个字。

汝南王妃见状,以为温瓷不信,言辞愈发犀利:“怎么,你不信?妙手神医一字千金,若非如此,本王妃又怎会和你这个害死我女儿的凶手和睦相处?”

“三年了,本王妃也终于不用再和你演戏了,尘然看上了你妹妹,他们的事就这么定了,你再阻拦,本王妃现在就把你扫地出门!”

汝南王妃的话,像是细细密密的针将温瓷的心扎的千疮百孔。

温瓷以为汝南王妃对自己的好,是因为自己尽心伺候,从不忤逆。

却不想,她只是怕她不能心甘情愿的为谢尘然续命。

而汝南王妃今日迫不及待的翻脸,估计是见三年将满,谢尘然身体康健,从未毒发。

只可惜,她压根不知,蛊虫还有三个月就会失效了。

温瓷念及尘馨郡主的救命之恩,最后一次开口提醒汝南王妃:“您真觉得世子的毒清干净了吗?”

汝南王妃脸色微变,还不等她疑问,温瓷又道:“方才世子还浑身僵硬,倒地不起。”

她抓住温瓷的手,急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瓷抽回手,语气冷淡:“妙手神医说的很清楚,三年内,只有我这个母蛊心甘情愿的为世子续命,他的毒才能彻底清除干净。”

这句话,让汝南王妃彻底的慌了。

三年未到,她不该在今天就和温瓷撕破脸的。

温嫣儿虽抓住了她的把柄,以此要挟嫁入王府,但一个小小的温嫣儿,自己身为汝南王妃有一百种方法弄死她。

之所以和温瓷撕破脸,主要是因为,往日的温瓷对她的话从不忤逆,今日却当众违抗她的命令,这让她这个汝南王妃的脸往哪里放?

又加上,将近三年内,尘然的身体一直都没事,她才一时气急,才想惩罚一下温瓷。

没想到却.....

汝南王妃心乱如麻,但面上依旧强装镇定:“哼,不过是一颗小小的虫子,三年都没事,难不成你不高兴了,我儿就会毒发?”

温瓷垂眸:“母妃尽管试试,下月按时为他们两人举办婚礼,看看到时会发生什么。”

“你!”

汝南王妃第一次被温瓷如此挑衅,气的脸色发青,又不敢拿谢尘然的性命做赌约,只能不甘开口:“好,如你所愿,尘然和温嫣儿的婚事就此作罢!”

但拂袖离去之前,汝南王妃还不忘骂道:“但你身为媳妇忤逆婆母,大逆不道!还不滚去祠堂抄写女戒,抄不完一百遍不许出来!”

李嬷嬷走到温瓷面前,不客气的拽着她的胳膊:“世子妃,走吧,奴婢送您去祠堂。”

温瓷一言不发的走向祠堂。

这是汝南王妃对她一贯的处罚。

汝南王妃称尘馨郡主最喜欢抄写女戒,希望温瓷时不时的抄写女戒,让思女心切的她有些宽慰。

今日温瓷才知,汝南王妃不是思女心切,只是单纯的想要折磨她。

祠堂内。

女戒共计两千三百七十二个字,温瓷足足抄了六十三遍。

十指红肿刺痛,僵硬的几乎无法弯曲。

‘咣当’一声,毛笔重重的落在地上。

李嬷嬷立刻拿出一截戒尺,狠狠的搭在温瓷的手臂上。

温瓷手臂瞬间红肿一片,钻心的疼痛也随之袭来。

绿茵跪在地上拽着嬷嬷的衣角:“李嬷嬷,奴婢求您让夫人歇一歇吧。”

李嬷嬷一脚踹开绿茵,对温瓷冷眉竖眼道:“世子妃,女行有四,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这几样您可是一样都没占到!”

“王妃她老人家好心教导您,让您在祖宗面前抄写女戒,您倒好,才抄了区区几十遍,就不想抄了?”

一整天,温瓷滴水未进,腹中早已饥肠辘辘,这会儿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温瓷的沉默惹恼了李嬷嬷,她一把掀翻桌上的稀粥。

“世子妃规矩没学好,这晚饭也不必吃了!”

这一碗稀粥是温瓷今天唯一的食物。

或许是饿极了,也或许是她终究对谢尘然和温嫣儿的背叛,做不到表面上的无动于衷。

也或许,撕下伪装的汝南王妃,真实的面容太过丑陋。

所以,温瓷爆发了。

“哎呦,打人了,世子妃打人了,世子妃疯了!”

李嬷嬷捂着屁股鬼哭狼嚎的离开祠堂。

温瓷又将女戒撕得粉碎,甩在地上。

这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绿茵又惊又怕:“夫人,李嬷嬷是王妃的心腹,您打了她,王妃肯定会生气的。再说了,王妃她一直要求您礼仪周全,她要是知道您撕了女戒,只怕......”

温瓷打断她:“别说了,走,我们去膳房找点吃的。”

“可王妃罚您在祠堂思过,不许您吃饭。”

温瓷成竹在胸,拍了拍绿茵的脑袋:“她不敢再怪我,明日还会亲自放我出来。”

汝南王妃今日是气坏了才将她关进祠堂,等她反应就过来,就会知道,她温瓷的心情可关乎着她儿子谢尘然的性命。

她就算再气,也只会强忍下去。

绿茵一点也不信:“夫人,您伤心糊涂了吧,王妃高高在上,她怎么可能先低头?”

温瓷笑而不语,拉着绿茵直奔膳房。

酒足饭饱之后,温瓷忽然想起住在偏僻宅院中的封古渊。

“绿茵,我被关在祠堂一天多,顾公子的伤怎么样了?你有去给他送药吗?”




“绿茵,让车夫抄近路回去。”

“可是夫人,近路虽然快一些,但路面坑洼不平,实在太过颠簸,要不......”

“不必。”

温瓷打断了绿茵的话。

自从郡主因她而死后,汝南王痛失爱女,盛怒之下,对郡守府各种打压。

父亲和哥哥受了自己的牵连,温瓷万分自责,因此对于他们的指责打骂,只能含泪忍下。

如今父母好不容易来了话,不管是居于什么原因,她都应该尽快赶回去才是。

马车很快驶入小路,一路颠簸得温瓷险些吐了出来。

紧赶慢赶到了郡守府,温瓷还没好好喘一口气,母亲身边的丫鬟便直接带她去了温嫣儿所住的院子。

“哥哥,王府到咱们家,至少要两炷香时间,你让姐姐一炷香之内赶回来,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温瓷刚走到门口,便听见屋内温嫣儿娇滴滴的声音传了出来,她刚抬起的手,慢慢的落了下来,并无声的后退一步,她也想听听兄长是怎么回答的。

“哼,有什么强人所难的?”

温如言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汝南王府到咱们郡守府有一条近路,只要她不是故意拖延,一炷香的时间到咱们家,绰绰有余。”

温嫣儿缩在温如言的怀里,目光却有意无意的看向门外,继续小声的说着。

“可......那条近路近是近,但道路崎岖不平,姐姐她坐着马车,只怕会受不少罪。”

“那也是她该受的罪,她害死郡主,害得父亲在汝南王面前谨小慎微,害得我无法参加会试,连累我与父亲无法升迁京都,一辈子只能待在这小小的江陵郡当郡守郡丞,如今好不容易将她这个祸害嫁了出去,没想到她竟仗着世子妃的身份如此欺辱你!”

温如言越说越气:“等她回来,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为你出一口气!”

屋外,温如言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到温瓷的耳中,她心痛到难以呼吸。

她是连累了家人,可她也是受害者啊!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落水,更没想到郡主会下水救她!

这些年,她努力去迎合父母、兄长的一应要求,以为这样,他们就会慢慢原谅自己。

当初温如言陷入抄袭风波,按律要刺字发配,是她四处托关系摆平,他虽无法参加会试,但到底还留了官身。

她本以为兄长会感激她,没想到,在他心中,她仍是个祸害!

“好了,嫣儿不要哭了,等一会儿她来了,哥哥给你出气。”

温如言这番话总算是让温嫣儿破涕为笑,不再哭泣;而坐在一旁的温母和温父见她笑了起来,脸上也肉眼可见的露出笑容。

这一家四口,好不温馨。

温瓷心中酸涩,明明她才是他们的亲女儿,亲妹妹,可她总比不上温嫣儿这个养女。

“呵!”

她忍不住苦笑出声来。

屋内的人听到声音,才发觉温瓷早已站在门口多时。

温父一拍桌子,目光中满是厌恶:“逆女,还不滚进来!”

看看,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对待她却像对待仇人一般,哪还有半点父女之情?

强忍下心底的酸涩之意,温瓷紧抿着嘴唇,缓步走进屋内,并没有错过温嫣儿眼中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一旁的温如言看着她这幅模样,便忍不住的来气,破口大骂:“温瓷!你还有脸回来?做出这种事,你是怎么有脸回来的?”

温瓷知道他们这般动怒,一定又是温嫣儿恶人先告状,刚要自辩。

温如言的斥责,便不绝于耳:“你身为郡守府嫡女,汝南王府的世子妃,竟枉顾家风礼法,在婆母寿宴上给嫣儿下药,设计诬陷嫣儿勾*引世子!好在王妃娘娘她洞察真相,将嫣儿许给世子当平妻。”

“可你呢?”

“你下药败坏了嫣儿的名誉还不算完,居然还在王府要死要活,逼得王妃不得不取消嫣儿和世子的婚约,最后,还让人把嫣儿打成了这样!”

“温瓷!”温如言一脸失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

“恶毒?”

从亲哥哥口中听到这两个字,温瓷万分受挫,她忍不住反驳:“你说我恶毒?明明是温嫣儿她——”

“啪!”

一记耳光,狠狠落下,将温瓷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解释,尽数堵了回去。

“你是不是又要说嫣儿污蔑你?”

温父甩着发麻的手掌,指着床上,脸颊高高肿起的温嫣儿,恨铁不成钢道:“证据就在眼前,你还拒不认错,你大哥说的没错,你不仅恶毒,还满口谎言,更是心狠手辣,行为卑劣!”

温瓷脸颊滚烫,强忍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

心狠手辣,品行卑劣。

父亲竟这样想她?

温瓷心如刀割,目光忍不住投向坐在床边搂着温嫣儿,始终一言不发的母亲。

迫切的希望母亲能听自己解释。

可当她与温母对视,心底的希冀瞬间被对方眼中浓浓的失望,和一如往常的疏离,击得粉碎!

温瓷眸光暗了下去。

这些年,母亲虽没有像父亲和兄长那样对她动辄打骂,但却将她漠视了个彻底,就如此刻一般。

胸腔酸涩滋生,温瓷强忍不适,开口自辨:“我回府前,已经让人查到售卖春*药的药铺,药铺掌柜此刻就在院外。”

温瓷语气一顿,目光极具压迫性地扫了一眼温嫣儿,才对温父继续道:“到底是谁买的药, 父亲一问便知!”

她并没有错过温嫣儿脸上飞快闪过的慌乱。

这让温瓷欣喜不止,以为有药铺掌柜这个证人在,就能自证清白。

然而!

“呜呜呜!”

温嫣儿突然哭了起来。

“嫣儿在汝南王府失*身,实乃丑事,王府人多口杂,嫣儿一直忐忑万分,万幸事情没有传扬出去,否则若是污了咱们家的清誉,嫣儿宁可一死。”

“可是姐姐却带着人满城去搜查谁买了春*药,现在更是将卖药的药铺掌柜带进郡守府。”

“呜呜呜,姐姐这不是告诉全天下,嫣儿已经失*身了吗?这让嫣儿以后怎么活啊?”

温嫣儿哭着哭着就要寻死腻活,众人见状,连忙手忙脚乱的去哄她。

温父更是一改在温瓷面前的严父形象,对温嫣儿轻声细语的哄着:“嫣儿乖,爹爹现在就让人把那个药铺掌柜赶出去!”




闻言,温瓷犹如冷水淋头,心中的喜悦被尽数冲散,顾不上伤心,她挡在门口,不甘道:“父亲,我没有给温嫣儿下药,你只要让药铺掌柜进——”

“够了!”

温父不耐烦的打断:“你不顾嫣儿的名声去调查春*药来源,就算证明不是你下的药,嫣儿失*身之事也会传的沸沸扬扬,到时她的名声毁于一旦,连累家族,你是不是就满意了?”

这么一顶大锅砸得温瓷有些怔愣:“在婆母寿宴上给义妹下药,若不澄清,传出去,城中百姓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我。”

温瓷说完,深吸一口气,又孤注一掷开口询问:“父亲,在您的心中只有温嫣儿的名声,那我的名声呢?”

“你的名声,能和嫣儿的相比吗?你连嫣儿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温父短短一句话,温瓷如遭雷击,在父亲心中,她竟连温嫣儿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心,先是像撕裂一般,之后,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消失了。

她想,大概是自己对父亲的最后一丝孺慕之情,消失了吧?

温嫣儿与她夫君白日宣淫,对她极尽羞辱,父亲从未询问她是否伤心,反而一直为温嫣儿打抱不平。

下药之事,人证就在眼前,父亲视若无睹,反而要她下跪向温嫣儿道歉!

他们父女之间,或许只剩下血缘中的羁绊,已经毫无亲情可言!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摇尾乞怜,索求这根本不存在的父爱呢?

“当年你害死郡主连累全家,是嫣儿冒着生命危险打捞郡主骸骨,有恩于汝南王府,才让咱们家不再遭受打压。”

“嫣儿是我们全家的恩人,你非但不感激她,还为了你那点不值钱的名声,险些毁了嫣儿的清誉。”

“我温怀一生光明磊落,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自私自利,不顾恩情的冷血女儿。”

温父越说越气,对温瓷呵道:“给我跪在嫣儿床边反省,嫣儿什么时候原谅你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起来!否则,我温怀就没有你这个女儿!”

温父知道温瓷最怕他断绝关系,心想她一定会跪地求原谅。

谁知,温瓷只是目光呆滞地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下跪的意思。

“我不跪!不是我做的事,我绝不会认!”

温瓷说完,朝门口走去,她要把药铺掌柜带到他们眼前,亲证清白!

‘噗通!’

手还未碰到门栓,温瓷就被一脚踹倒在地。

她不顾剧痛,奋力挣扎,肩膀却被温如言死死按住。

“父亲让你给嫣儿下跪道歉,是给你赎罪的机会,你还不知好歹!难道非要把事情闹到人尽皆知,你才满意?”

温瓷狼狈趴在地上,坚硬的石板硌得她全身刺痛,但这一点痛远不及心中的痛,这一刻,她对眼前的父亲和兄长彻底失望。

“快点道歉!”

回应温如言的,是一声毫无温度的:“滚!”

温如言有些难堪,他没想到一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温瓷,居然当着父母妹妹的面让他滚?

当即火冒三丈,抬手就要教训她。

“如言!”

温父一声轻呵,眼神示意温如言,不要忘记正事。

温如言这才想起他们喊温瓷回来除了替温嫣儿出口气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温瓷,你去求汝南王妃收回成命,准许嫣儿嫁给世子爷。”

他居高临下,语气中满是理所应当:“还有,嫣儿最崇尚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自请下堂,把世子妃之位让给嫣儿,嫣儿也会念及姐妹之情,留你在世子身边当个侍妾,但你最好有自知之明,不能再以姐姐的身份自居欺负嫣儿,知道吗?”

温瓷虽早已对他们死心,可听到温如言的话,心还是难免抽痛。

看来,她不用再去找药铺掌柜了。

因为,是不是她下的药,他们根本不在意。

他们只想要她给温嫣儿腾位置!

“哈哈哈哈!”

或许是伤心至极,温瓷竟忍不住嘲笑出声。

汝南王妃才只想让她当平妻,她的亲哥哥居然要她当妾!

温如言见状蹙眉,不就是让她把世子妃的位置让出来吗?

有必要装疯卖傻,作出这么委屈的样子吗?

是她先给嫣儿下药,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还有,世子爷根本不喜欢她,她偏偏还霸着世子妃之位不丢,丢尽了他们家的脸,事到如今,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温如言这般想着,但看到温瓷冷漠疏离的样子,心底却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

他松开温瓷,心想只要她愿意道歉,并答应让位,就不再为难她。

就在此时,温瓷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潜力,一口咬在温如言的虎口处。

铁锈味充满整个口腔,温瓷心底竟隐隐生出一丝报复的爽感。

“反了天了,你敢咬我?”

温如言吃痛,但更多的是震惊,一向温顺的温瓷竟然敢咬他?

他气急败坏地扬起手:“看我不打死你!”

“如言,住手!”

一声温柔的声音,制止了温如言。

是温母。

温如言这才不情不愿地收回了手。

温母转头责备地看向温父:“老爷,我相信瓷儿绝不会给嫣儿下药,这件事一定是旁人所为,你们父子不听瓷儿解释就责罚她,属实过分了!”

“还有,瓷儿和世子新婚不到三年,你们当父亲和兄长的,怎么能逼迫她向自己的妹妹分享夫君呢?”

温母一边说,一边将两人推到门口:“我和女儿说些心里话,你们先出去。”

温瓷狼狈地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温母,心底又不合时宜的生出一丝希冀。

这是第一次。

一直以来对她冷漠疏离的母亲,第一次当着家人的面,维护她,保护她!

“瓷儿,是不是摔疼了?”

温母将温瓷从地上扶起来,还细心地为她擦拭手上的擦伤。

短短一句关心的话,就让温瓷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没忍住夺眶而出。

“母亲,您真的信我?”

温母目光温和的抚*摸着温瓷的脑袋:“你是我的女儿,虽然有些骄纵任性,可这种事,母亲相信你不会做的。”

温瓷忽略了温母对自己骄纵任性的评价。

满脑子只有母亲是相信她的这句话。

她忍不住扑进温母的怀里,将这两日受到的委屈尽数哭了出来。

温母后背一僵,下意识躲避温瓷的拥抱,但最终,还是生生忍住了。




平日里的冷漠疏离的母亲,带来久违的亲昵与关切,这是她日夜期盼而不得的。

“你父亲兄长今日.....也是因为看到嫣儿丢了身子又挨了打,一时气急才口不择言的。”

温母温柔的目光落在温瓷的脸上:“瓷儿是不会生气的,对吗?”

温瓷脸上的笑容微微凝结,片刻后,她缓缓摇头。

不。

她生气!

并且,不会原谅他们!

因为,他们并非口不择言,而是说出了心里话。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母亲还在,她还愿意相信她。

温母以为温瓷被自己哄好了,面上笑意加深:“瓷儿今年生辰时,母亲忘记给你煮长寿面了,今日,你难得回家一趟,母亲待会亲自为你煮一碗面,可好?”

温瓷垂眸,其实每一年生辰,母亲都会忘记给她煮长寿面,只记得给温嫣儿煮面。

还有,她每隔三天都会回来请安,伺候他们,并非难得回家一趟。

温瓷竭力忽略这些细节,冲温母扬起微笑:“好。”

“那瓷儿先回房间等着母亲。”

“好。”

酸涩的心被喜悦填*满,温瓷满心欢喜的走出院子,意外发现耳坠在与温如言的拉扯中丢失了一只。

她折回寻找,却听到屋内温嫣儿正在与温母撒娇。

“娘亲,您说过只给嫣儿做长寿面的,现在却要给姐姐做面,嫣儿心里很不好受。”

温嫣儿的声音醋意满满。

“嫣丫头,你还吃味呢,娘亲给她做面,还不都是为了你?”

温母语气温柔,毫无半分责怪,温瓷甚至能听出,其中还带着对她从未有过的宠溺。

“哎呀,嫣儿才没吃味嘛,嫣儿只是心疼娘亲不得不为了嫣儿,委曲求全,给姐姐做长寿面。”

温嫣儿撒娇的抱着温母的胳膊:“可谁让姐姐深得汝南王妃疼爱,姐姐不许我入府,还大闹祠堂打嬷嬷,王妃也没办法,只好假装把我打一顿丢出王府,让咱们家能抓住姐姐的把柄。”

“王妃答应过嫣儿,只要咱们能让姐姐主动答应我进王府,她绝不阻拦。”

温母摸着温嫣儿的脑袋叹息:“王妃娘娘倒是个通情达理之人。”

说着,她话锋一转,语气略带几分责备:“就是你姐姐,她的性子实在执拗,你爹爹和兄长这样打骂于她,她都不肯!”

“不过幸好,她一向吃软不吃硬,娘亲现在就给她做面,待会一定让她同意你进府。”

温母作势起身要去小厨房,温嫣儿拉着她的手不肯丢:“娘亲,您前些天折伤了手腕,行动不便,反正姐姐从未吃过您做的长寿面,不如就让厨娘去做吧。”

温母一听,轻笑着点了点温嫣儿的脑袋,顺势坐了下来:“嫣丫头,还说没吃味儿?”

“哎呀,娘亲~您就答应人家嘛~”

见温嫣儿委屈巴巴起来,温母哄道:“好,好,娘亲听你的,让厨娘给她做面。”

温瓷站在门外,所听到的每一句话,犹如一条条细绳,狠狠地勒向她的脖子,勒的她无法呼吸。

窒息感儿充斥全身,温瓷用尽全身力气,才抬起千斤之重的腿,一步一步艰难离开。

原来,汝南王妃是假装赶温嫣儿出府。

她的家人不仅知道这些,还软硬兼施,只为逼她同意温嫣儿进府。

......

夜晚时分。

温家众人坐在正厅用餐。

温瓷面前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

温母将筷子送到温瓷手中,语气带着罕见的温柔:“瓷儿,这是母亲亲手为你做的长寿面,快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看着眼前面容慈爱的温母,温瓷还是没忍住夹了一筷面,一边吃,一边在心底卑微的祈祷着,母亲之前所言,都是在哄温嫣儿开心,这碗面,就是母亲亲手所做。

可是!

咸!

真咸啊!

母亲终究还是骗了她。

她既然知她一向吃软不吃硬,妄图用一碗面换取温嫣儿嫁入王府的机会。

却连亲手做一碗面给她,都不愿。

眼泪不受控制的砸进面汤里。

温母却以为温瓷是感动落泪,她迫不及待说出自己的目的。

“瓷儿啊,母亲也是女人,晓得你不愿与人分享夫君,可嫣儿毕竟是你妹妹,她与世子本就两情相悦,现在又有了肌肤之亲,你就......”

“母亲,我吃饱了,瓷儿先行告退。”

温瓷打断温母的话,起身行礼,就要离开。

接下来的话,她不愿听,也不敢听。

温母神色一僵,她没想到温瓷竟然打断自己的话,当众让她下不来台,不由得眼眶发红,泫泫欲泣的看向一边的温父。

一句指责的话未说,但胜似说了千万语。

温父果然震怒,起身指着温瓷骂道:“你母亲不顾手腕折伤,亲手为你做长寿面,你吃了一口就垮着个脸要离开,是对我们有怨言吗?”

温瓷停下脚步,并未回答温父,而是对温母淡淡说了一句:“母亲您的口味一向清淡,这碗面却奇咸无比,看来,您的小厨房该换厨娘了。”

温母下意识的看向桌上的长寿面,脸上浮现几分尴尬之色,她没想到温瓷居然猜到长寿面是厨娘所做。

“瓷,瓷儿。”

温母目光飘忽不定,有些不敢与温瓷对视,这时,她想起温父的话,指着自己的手腕,哀怨开口:“母亲并非不愿亲手为你做长寿面,只是手腕还未好全,等母亲伤好了,一定加倍补偿你,可好?”

温母以为自己这样说,温瓷一定不会再抓住这件事不放,甚至还会受宠若惊,毕竟,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这么柔声细语的哄她。

却不想,温瓷却冷冷的一口回绝:“不用了,瓷儿告退。”

“站住!”

温父放下筷子,狠狠一拍桌子:“你回家半日,从未对折伤手腕的母亲关心过一字半句,只顾着计较一碗面是不是你母亲亲手所做!如此不孝,果真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温瓷的目光落在温母手上的护腕上,那是她得知母亲手腕折伤,熬夜一针一线缝出来的,里面塞满了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药粉。

此后数日,她日日来为母亲针灸按摩。

若非如此,伤筋动骨一百天,母亲折伤的手腕怎能不到半月便行动如常?

尽管她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能得到父母的夸赞,但听到父亲张口闭口指责她不孝,还是不免有些痛心。

但这次,她不会再像往常那样,一受他们的指责,就仓皇认错,求原谅。

温瓷两步并作一步,走到温母面前,不给温母反应的机会,伸手解下了她手上的护腕。

“既然父亲说我,从未关心过母亲,那我就将护腕拿回了。”




直到手上猛地一凉,温母才堪堪反应过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温瓷,显然没想到一向乖巧懂事,不敢忤逆自己的女儿,居然动作粗鲁的从她手上拽走护腕。

温母整个人气得剧烈喘气,身体几乎完全靠在的温父的怀里才没摔倒。

“你,你父亲一点也没冤了你,你就是个不孝之女!”

这个逆女明知道她的手腕折断,疼痛难忍,全靠这护腕还有其中的药粉,才熬过了这半月。

现在,竟要拿回护腕?

这分明是想要疼死她!

“温瓷!你看你把母亲气成什么样了?母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一旁的温如言再也坐不住了,冲过来就要扇温瓷!

‘啪!’

温瓷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温如言的脸上。

温如言被这清脆的一巴掌,打懵在原地,过了好半晌儿才捂着脸,反应过来。

他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打巴掌,打他的人,还是他一向看不上的温瓷!

温如言赤红着眼,扬起拳头,咬牙切齿:“温瓷,你敢打我?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

迎面对上温如言的拳头,温瓷并无半分怯懦,心中更是早没了先前对兄长的敬爱之心,她昂着脸,出声讥讽:“打,尽管打,你若敢动我一根头发,我保证,温嫣儿这辈子都别想踏进汝南王府一步,你知道的,汝南王妃一向很疼我。”

温瓷最后一句话,饱含威胁。

温如言闻言,果然不甘心地放下了拳头。

他愤懑不平的低吼:“温瓷,你不敬父母,威胁兄长,如此卑劣,简直没救了!”

温瓷语气平静,毫无波澜起伏:“关你屁事!”

闻言,温如言僵在原地,面色铁青无比,但这一次他没有再出口质问责骂。

他呆呆的看着温瓷,眼前的少女明明长着和往日一般无二,艳若桃花的面容,可他总觉得现在的温瓷和之前那个在自己面前畏手畏脚,竭力讨好的妹妹,不一样了。

他想不通,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

但他知道,如果自己继续质问责骂她,不仅会连累温嫣儿无法嫁入王府,也会永远的失去温瓷这个妹妹。

尽管胸腔中像是被塞进一团棉花,堵得他发慌,但温如言还是没说一句话,只用复杂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温瓷,像是要将她戳出一个洞来。

温瓷无视温如言,准备离开,温父温母还要阻拦,温瓷轻飘飘的丢下一句:“父亲,母亲, 我方才那一番话,不仅是说给温如言听的,还是说给你们听的。”

“想要温嫣儿嫁入王府,今日之事,二老即便心有不甘,最好还是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吧!”

说完,温瓷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只余下屋内的一家三口,指着她的背影骂骂咧咧。

天色已晚,最近夜间路上不算太平,温瓷没有回王府,而是回到了自己未出阁前的院子。

“咳咳!”

进了屋,绿茵帮温瓷一起收拾屋子,被屋内的灰尘呛得满脸通红,不停咳嗽。

“夫人,温夫人和老爷怎么能这样?明明是他们喊您回来的,却不让人收拾您的住所。”

“瞧这满屋子的灰尘和蜘蛛网....怎么住人啊?”

“奴婢住在这里倒是没什么,您是堂堂世子妃,怎么能住在这里?”

绿茵发完牢骚,见温瓷面色不佳,她知道温瓷一向看重家人,于是慌忙补救:“夫人,您别不高兴,是奴婢说错话了。”

“绿茵,你没有说错。”

温瓷说完,走到院内。

她住的院子名叫落叶庭,顾名思义,一庭院满满的全是落叶。

这里是郡守府最偏远的角落,两边是池塘和菜园,后面是一大片树林,春天倒还好,只是夏天有数不完的蚊虫飞来飞去,秋天有飘不完的落叶,冬天又寒风刺骨。

她在这一住就是十六年,自从她出阁后,这里就成了郡守府的杂货房,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堆在这里。

最里面,倒是有一间相对空旷的房间,那是她回娘家省亲时,独属于她的卧房。

父亲和兄长说,反正她已经出阁,这院子放着也浪费,不如放一些杂物。

那时,她问,她省亲回来,住在哪里?

父亲不耐的让人给她隔出一间卧室,就是方才绿茵收拾了半天,还是布满灰尘与蜘蛛网的房间。

温瓷带着绿茵回到了温嫣儿的院子。

“夫人,温夫人好像在和二小姐说话。”

绿茵提醒正要踏入庭院的温瓷:“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绿茵很是忐忑。

因为她家世子妃,要带她在温苑住一晚。

温苑那可是温嫣儿的院子。

虽已是阳春三月,早晚却还仍有凉意,天一擦黑,温苑就早早地点上价格不菲的白炭,一夜尽是暖意,这处院子也因此得名温苑。

温瓷没有听绿茵的阻拦,她径直走到温嫣儿门口,毫不意外的又听到了温母和温嫣儿母女之间的悄悄话。

温嫣儿还是一如既往的抽抽噎噎:“呜呜呜,娘亲您为了嫣儿,真是受委屈了,姐姐她怎么能抢走您的护腕,加剧您的痛楚呢,嫣儿的心好痛啊。”

“好嫣儿,还是你知道疼娘亲。”

温母先是欣慰的感慨一番,随后又咬牙切齿:“那个不孝女,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生了她,嫣儿啊, 如果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就好了。”

温嫣儿委屈巴巴:“是嫣儿没福气。”

“傻女儿,谁说你没福气?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温母语气轻缓了不少:“那不孝女已经松口,同意你嫁入王府,也算今天咱们一家人的心思没白费。”

“真的?”

温嫣儿激动轻呼。

温母假装生气:“娘亲还会骗你?”

温嫣儿立刻上前,拉着温母的手臂开始撒娇:“哎呀,是嫣儿说错话了嘛,谢谢娘亲。”

门外,温瓷听着里面两人,一口一个娘亲,一个一个女儿,如此亲昵的称呼对方,只觉得刺耳。

在郡守府,他们不许她称呼他们爹爹,娘亲,哥哥,她只能称呼他们为,父亲,母亲,兄长。

因为这些称呼是温嫣儿,独一无二的称呼。

毕竟......他们才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人。

屋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可是姐姐她一定心有不甘。”温嫣儿楚楚可怜道:“不如明日,我亲自向姐姐请罪?到时就算姐姐再打我骂我, 嫣儿也不会反抗一下。”

“胡闹!”温嫣儿的话立刻遭到温母的反对:“你和世子郎情妾意,本就是天生一对,你又没有对不起温瓷,何必向她道歉?”

“再说了,今晚,她仗着自己是世子妃,已经闹了一场,难道还不够吗?她还想怎么样?”

回应温母的是温瓷一脚踹开的房门!

‘砰!’

房门重重砸到一边,震得屋内母女两人齐刷刷回头。

“温瓷!”

温母的目光不停的在摇摇欲坠的门板和温瓷身上打转儿,厉声质问:“你又来干什么?居然还敢踹门!你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吗?”

“母亲刚刚不是说我还没闹够吗?”温瓷展颜一笑:“显然,我是来继续闹事的。”

“你!”

温母气的手指打颤儿,这一颤儿牵动了之前被扭伤的部位,顿时火辣辣的疼,她自然而然将这一切都怪罪到了温瓷的身上。

若不是温瓷拿走了护腕,她的手也不会这么痛,她瞪着温瓷,形象早已不复先前的温柔典雅:“不孝女,你给我出去!”

“我累了,想在温苑休息。”

温瓷走到温嫣儿的贵妃榻边,毫不客气的躺下。

别说,这价值千金的贵妃软榻就是比她那坚硬的光板床躺着舒服。

温瓷摆了摆手:“你们可以出去了。”

温嫣儿见状,气的嘴都歪了,但在温母面前,她从来不会暴露自己张牙舞爪的一面。

下一刻,她眼眶的泪花闪烁,俨然是受到了莫大欺负的样子,对温瓷哀求道:“姐姐,你有气可以打我骂我,但你不要气娘亲好吗?她身体一向不好的。”

听了这话,温母对温嫣儿的怜惜更甚,对温瓷的不满也翻倍加深,她刚要出言斥责,温瓷抢在她前面开口:“看来,母亲是不想妹妹嫁入王府了?”

温母的脸色几度变化,最终她强行挤出一丝笑容:“瓷儿,你这是在威胁母亲吗?”

“没错!”

“我就知道你不会....”一心想要打感情牌的温母这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温母震惊的看着温瓷,这才发现温瓷眼神中,早已没了先前对自己的孺慕之情,有的只是深深的冷漠。

面对温瓷这样的眼神,温母不知为何心跳骤然加速。

她总觉得,自己离女儿越来越远,这种感觉让她很是慌乱。

“瓷儿。就当你没在开玩笑,可....”温母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和温瓷谈判:“可你睡在温苑,嫣儿睡哪啊?”

温瓷随口回应:“自然睡我的落叶庭。”

“不行!”温母当即否决:“你那房间,里面一片狼藉,外边菜园近日还生了些青虫,总是爬进屋内,嫣儿娇生惯养怎么能住进去?”

温瓷的心,微微刺痛。

落叶庭,娇生惯养的温嫣儿住不得?

那她温瓷就住得?

凭什么?

温瓷坐起身,不再去理会心底的刺痛,强硬的开口:“想要我同意温嫣儿嫁入王府,今晚就要她和我换地方住!”

温母皱眉,刚要讨价还价,却被一边的温嫣儿拉住:“娘亲,如果嫣儿住在落叶庭一晚就能让姐姐消气,那嫣儿愿意,您不要再为了嫣儿低三下四的求姐姐了。”

温母抱着温嫣儿,感动的险些哭出来:“还是嫣儿懂事,知道心疼母亲。”

随后,她又不满的看了一眼温瓷。

温嫣儿缩在温母怀里,心里想的却是,郡守府那么大,她等会随便找一间屋子住一晚,应付一下就是了。

一切都没有嫁进王府重要。

这样想着,温嫣儿唇畔忍不住勾起一丝浅笑。

温瓷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她笑眯眯对温嫣儿强调:“我最近睡不好,夜里会起床,没准会去落叶庭看望一下妹妹,若是我发现妹妹不在那,那你嫁入王府的事,可就另当别论了。”

温嫣儿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在温母看不到的地方,她目光阴狠的瞪着温瓷。

这个温瓷这两天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以往被她三言两语就欺负的不敢反抗的人,今天居然敢把她赶到落叶庭去住?

温嫣儿气的牙痒痒,随即想起,是自己想要抓住谢尘然的心,与他生米煮成熟饭,才让温瓷抓到机会,用平妻之事在家里拿乔。

牙, 气的更痒了。

温瓷迎面对上温嫣儿几乎要杀人的视线,笑的惬意:“妹妹,想好了吗?”

温嫣儿笑吟吟地咬牙切齿:“妹妹一定听姐姐的话。”

贱人!

等她嫁给世子,一定把温瓷这个下堂妻,折磨的生不如死!

打发了温母和温嫣儿,温瓷无视绿茵震惊的表情,带着她躺在温软的床上,一夜好睡。

第二天,她是被温嫣儿尖锐的声音吵醒的。

“啊啊啊啊!我的脸,我的脸!”

温嫣儿的声音一路从落叶庭传到温苑。

温瓷揉着朦胧的眼睛,不禁感慨,落叶庭离温苑的距离可是最远的,她在这里都能听到温嫣儿的叫声,可见温嫣儿的嗓门还是挺大的。

这时,一早起床去查看温嫣儿情况的绿茵一脸焦急的回来:“夫人,不好了,二小姐脸上和身上被虫子咬了密密麻麻的疙瘩,老爷和温夫人看到了,正气势汹汹的朝咱们这来呢。”

温瓷没有说话。

绿茵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夫人,怎么办?老爷和温夫人本就因为昨天您顶撞他们的事在生气,今天又出了二小姐的事,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您的。”

“夫人,要不我们还是逃吧?逃回王府,王妃还是疼您的,她一定可以保住您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温瓷听到绿茵口中汝南王妃的名字,这才有了反应,她自嘲一笑,她回郡守府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她这个婆母在背后一手促成。

否则,她的父母那么怕得罪汝南王府,就算怨恨她因为郡主之死连累他们被汝南王府欺压数年,也不敢这么堂而皇之的欺负她这个世子妃。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