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在头顶摇晃,刺眼的光芒将宁煜城惨白的脸色照得如同鬼魅。
他倒在纯白地毯上,嘴角蜿蜒而下的鲜血在雪白衬衫上绽开触目惊心的红。
“煜城!”
姜雨晴尖叫着扑过来,珍珠头纱在慌乱中滑落。
她颤抖的手捧住他的脸,“医生!
快叫医生!”
但宁煜城的视线越过她,死死盯着宴会厅那扇鎏金大门。
宾客们的惊呼、侍者奔跑的脚步声、姜雨晴的啜泣,所有声音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晚棠...”鲜血随着他唇瓣开合不断涌出,“她...会来的...”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上一世前那个雨夜。
他车祸后双腿失去知觉,整日暴躁易怒,把药碗砸在林晚棠额头上。
鲜血顺着她秀气的眉骨流下,可她只是默默擦去,轻声问:“要不要换一碗热的?”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半夜三点冒雨去买他随口一提想吃的城南糕点,回来时浑身湿透,却把完好无损的糕点盒递到他面前;她跪在地上为他按摩萎缩的双腿,手指关节都肿了,却因为他一句“手法不专业”就跑去报了按摩班;她怀孕高烧到39度,却因为他一句“别把病气过给我”,硬是咬着被子不敢出声,最后孩子还是...“啊——!”
宁煜城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哀嚎,更多的血从口中喷出。
原来心真的可以痛到这种地步,比车祸断骨时更甚,比复健时钢针穿膝更烈。
“快让开!”
医护人员推开哭花妆的姜雨晴,将氧气面罩扣在宁煜城脸上。
白雾很快被染成粉红色。
宁煜城挣扎着扯下面罩,染血的手指伸向大门方向:“再...再等等...”他记得前世婚礼上,林晚棠穿着不合身的廉价礼服,被他母亲故意安排在最后一排。
可当他因腿疼皱眉时,是那双温暖的手悄悄递来装着热水的玻璃瓶,让他能撑完全场。
而现在,他给她发了请柬。
他故意选在他们前世结婚的日子,他以为...至少她会来看一眼...“血压持续下降!”
“准备强心针!”
医疗器械的警报声中,宁煜城听见司仪颤抖地宣布婚礼中止。
真可笑,他精心策划这一切,不过是想看她会不会有一丝在意。
哪怕只是来砸场子,至少证明她心里还有他。
“晚棠...我知道错了...”氧气面罩再次被血雾模糊,“我不该...那样对你...”记忆最后定格在前世她弥留之际。
惨白的产房里,她奄奄一息地问:”如果有来世...你还会娶我吗?”
当时他怎么回答的?
好像是...”没有来世,就算有,我宁煜城也绝不会多看你一眼。”
“报应...”他惨笑着闭上眼睛,耳畔是姜雨晴歇斯底里的哭喊。
真吵啊,还是林晚棠好,连哭都是安静的,生怕打扰他休息。
大门始终没有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