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乔蓝衣含晴的其他类型小说《虐我?生个崽跑给你看,权臣气炸!全局》,由网络作家“小花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蓝衣!乔蓝衣!你发什么愣?”“啊……那个,是含晴姐姐啊,姐姐有什么吩咐?”烈日炎炎,夏风裹挟着热浪卷在乔蓝衣湿透的脊背上,让她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双眼被额头上掉落的汗水蜇得生疼,只能眯起眼睛看含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些衣服都给我洗了!”含晴柳眉倒竖,双手叉腰,抱着一大摞衣服颐指气使地使唤人。乔蓝衣垂眸看了眼手边的两大盆脏衣服,再抬头看了眼含晴怀里抱着的脏衣服,无声地骂了声“操”。片刻后她收敛了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模样。“含晴姐姐,今儿的衣服实在是有些太多了,你新拿来的这些我能不能留着明天再洗?”“呦呵,还敢讨价还价,你怎么不说你今天的饭留着明天再吃?”含晴啐了乔蓝衣一口,恶狠狠地将怀里的脏衣服摔进脚底下...
《虐我?生个崽跑给你看,权臣气炸!全局》精彩片段
“蓝衣!乔蓝衣!你发什么愣?”
“啊……那个,是含晴姐姐啊,姐姐有什么吩咐?”
烈日炎炎,夏风裹挟着热浪卷在乔蓝衣湿透的脊背上,让她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双眼被额头上掉落的汗水蜇得生疼,只能眯起眼睛看含晴。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些衣服都给我洗了!”
含晴柳眉倒竖,双手叉腰,抱着一大摞衣服颐指气使地使唤人。
乔蓝衣垂眸看了眼手边的两大盆脏衣服,再抬头看了眼含晴怀里抱着的脏衣服,无声地骂了声“操”。
片刻后她收敛了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模样。
“含晴姐姐,今儿的衣服实在是有些太多了,你新拿来的这些我能不能留着明天再洗?”
“呦呵,还敢讨价还价,你怎么不说你今天的饭留着明天再吃?”
含晴啐了乔蓝衣一口,恶狠狠地将怀里的脏衣服摔进脚底下的水盆里,带着皂沫的水花“哗啦”一下子溅出来,溅得乔蓝衣满头都是皂沫水。
乔蓝衣一连低头“呸呸”了好几口,才将嘴里的皂沫呸干净。
她这副狼狈样逗的含晴哈哈大笑,含晴笑了好一会儿,才觉得满意了,不耐烦地催促:“动作麻利点!要是洗不干净,有你好受的!”
说完便甩着帕子离开了。
乔蓝衣对着她的背影,将她的祖宗十八代都招呼了一遍,骂完之后,心里舒服了不少。
捣衣杵砸在青石板上发出阵阵闷响,乔蓝衣热得都快虚脱了,还是咬着牙继续搓洗衣物,没办法,如果洗不完的话今天就没饭吃了。
话说一个月前,她来到兰芷阁补了一个三等丫鬟的缺,自此就开启了每天没日没夜洗衣服的悲惨生活。
宋府里所有少爷小姐院子里的下人分配都是一致的,并不会因为嫡庶长幼而有所不同。
宋瑶婉虽是庶女,她的兰芷阁里也是一等丫鬟到三等丫鬟各有两个,外加两个粗使婆子一起伺候。
两个一等丫鬟含雨和含晴负责的是端茶递水、近身伺候的活,两个二等丫鬟采月和采星,一个负责针线活,一个负责小厨房。
两个三等丫鬟乔蓝衣和白桃,一个负责浣衣洗被,一个负责洒扫屋子。
两个粗使婆子负责洒扫院子、看院门等。
按理说这么多丫鬟婆子伺候一个主子,伺候的还是以性格温顺、待人和善出名的宋瑶婉,大家每天的活计应该都是很轻松的才是。
乔蓝衣当初为自己选主子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只可惜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就像她洗了一个月的衣服被子,盆里五小姐的衣服没几件,反而全是两个大丫鬟的东西。
不管在哪干活,老员工总是要欺负新员工的,不过就是再多洗两个人的衣服嘛,她忍。
但洗了几天才发现,根本忍不了一点,这两人的衣服加起来比十个人的还多。
她们两一天下来要换四五套衣服,床单被褥也要天天换,洗的乔蓝衣胳膊、手全废,腰酸得站都站不起来。
井水寒凉,每日从早到晚泡在里面,就算是大夏天人也受不住。
前几天乔蓝衣来月事的时候,肚子痛的要死,一看就是洗衣服洗多了身体受了寒。
以前在外院当粗使丫鬟的时候,她觉得每天扫茅厕的日子命好苦,还以为进了内院就好了,结果现在看上去好像命更苦了。
不行,得想想办法,不能再这样任人欺负了。
乔蓝衣气愤地将手里正在搓洗的衣服扔进盆里,溅起哗啦一声水响。
在满盆堆积如山的脏衣服中,一套绣着鸳鸯花纹的肚兜和底裤显得格外醒目,乔蓝衣冷眼看了片刻,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她坏笑一声,喃喃道:“坏事做多了是要遭报应的,既然你们不把我当人看,那就别怪我小小的反击一下了。”
三日后,正午时分,兰芷阁正殿。
宋瑶婉端坐于雕花梨木膳桌旁,手执一柄象牙筷正在用午膳,本该是愉悦的用餐时间,谁料耳边一直有一道断断续续的抽气声传来,斯哈斯哈的,甚是难听。
宋瑶婉循声看了过去:“你这是怎么回事?”
含晴涨红了一张脸,呐呐道:“小姐,奴婢身上有些不舒服,想先退下了。”
“既然不舒服就回去躺着吧,叫个大夫进来看看。”宋瑶婉摆了摆手,让她下去。
“是,多谢小姐。”含晴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用力夹紧双腿,一瘸一拐地退下了。
今天早起不久后,她就觉得私密处有些不适,像是有无数根细小的针尖在扎。
等到了中午伺候宋瑶婉吃饭的时候,被扎过的地方倏然变得特别痒,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在爬,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抓挠。
后来那种痒意越来越抓肝挠心,她一刻也忍不了了,只好跟宋瑶婉告病回来休息了。
“啊啊啊啊!!”含晴摔倒在床榻上大声尖叫,眼神里满是惊恐之色。
“叫什么叫,仔细惊扰了五小姐。”
含雨紧随她后面进屋,呵斥道,“刚才给五小姐布菜的时候我就看你不对劲,怎么了,一进屋就大吵大叫的?”
“含雨,我我我……”含晴缩在被褥里一个劲儿地发抖,嘴里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要死啊,有话还不快说,现在采月在伺候小姐吃饭,待会儿我还得去伺候小姐歇午觉呢。”
含雨满脸不耐烦地坐在含晴身边,皱眉等着她的下文,然而含晴除了一直“我我我……”之外,其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伸手探了探含晴的额头,触手温凉,没发烧啊。
“你安生待着,我去给你叫个大夫。”含雨交代了一句,转身就要走,谁知下一刻她的衣摆就被床上之人攥住了。
“别去……姐姐别去……”含晴哑着嗓子,眼泪直流。
“胡闹什么,生病了怎么能不瞧大夫。”
含雨训了含晴一句,转身还是要走,没想到含晴将她的衣摆攥得死死的,她拉都拉不开。
她只好转了回去,然而她不解的双眸却在下一秒变得惊恐和骇然:“你,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含晴不知道什么时候掀开了被子,裸露的私密处红肿一片,有的地方还长满了细小的红疙瘩。
“我,我也不知道,早起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就……”
含晴哭得喘不上气,一方面是因为羞耻,另一方面是因为私密处持续的灼痛和瘙痒。
饶是含雨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现下也不禁慌了神,片刻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你最近和三爷……你们弄过几次,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
“我,我……”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我我我的,还不快说!”
含晴闭了闭眼,想了一会儿,稍后才颤抖道:“上个月弄了六次,这个月三次,最近一次是前天。”
“姐姐,你问这个做什么?”她噘着屁股在被褥上蹭了蹭,发出了几声难耐吸气的声音。
“你说呢,你这妮子,八成是得了花柳病了。”
“什么?姐姐,你不要吓我……”含晴登时感觉天塌了,趴在被子上呜呜哭了起来。
“我说过多少遍,让你平时少跟三爷厮混,你就是不听。”
含雨恨恨道,“三爷好色的没边了,府里头略有些姿色的丫鬟他都恨不得弄上手玩一玩,他那副身子沾过多少人你算过吗?那种地方弄的人多了是要出问题的,现在好了,他把你弄出问题了吧。”
含雨焦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听着床榻上呜咽的哭声觉得更烦了。
“此事不能声张,一旦传扬出去你就完了。病在这个地方大夫是不能请了,我去替你寻一些膏子回来涂一涂,但愿你病情不算严重。”
含雨生气地摔门而去,开门时屋子里压抑的哭声从门缝里泄出来了一点,很快又被关得严严实实的了。
第二日,乔蓝衣照常去洗衣服的时候,发现盆里没有含晴的衣服了,笑意瞬间从唇齿间泄了出来。
看来她的反击成功了!
这些日子她被含雨含晴两个大丫鬟折磨得团团转,洗衣服洗得手抽筋,三天前终于没忍住想了个办法小小地回击了一番。
这个方法风险比较大,没办法同时放倒两个人。
她思来想去很久,最终将目标对准了含晴,谁让含晴的底裤上经常会有一些不可言说的味道呢。
乔蓝衣之前在外院当过一年的粗使丫鬟,故而在外院也算是有一些小小的人脉。
她找到了在外院时和她关系最好的小厮林原,请他帮忙出去买了一些荨麻回来,她自己偷摸弄出荨麻汁水,涂了一点在含晴的底裤上。
份量不多,却也足够让含晴吃几天苦头了。
伤在那个地方,在这个名节比性命重要的古代社会,她打赌含晴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去或者是去请大夫来瞧的,最多只会让含雨帮她买一些膏药回来涂。
这个闷亏含晴是吃定了。
现在看见盆里不声不响消失的一堆衣服,乔蓝衣知道自己赌对了,心里得意狂笑:哈哈,让你天天欺负人,这下遭报应了吧,这三四天你且受用着吧。
这一整日,乔蓝衣的心情都是阳光灿烂,无比美妙的。
少洗一个人的衣服,她的时间就多出来很多。
今天晚上她终于赶在饭点之前回了兰芷阁,吃上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面。
吃面的时候她都忍不住要流泪了,一碗普通的素面怎么能这么好吃?
子时一刻,宋府里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乔蓝衣打着呵欠,肩上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一路轻手轻脚地出了兰芷阁。
沿途绕过曲里拐弯的抄手游廊,幽深寂静的假山亭台,最终在宋府内院和外院交界的一处破旧角门前停下。
门前落了锁,铜环上锈迹斑斑,风一吹就是一阵刺耳的嘎吱声。
乔蓝衣第一次发现这个地方的时候还很纳闷,这宋府到处都装饰得金碧辉煌的,怎么就这个地方看上去这么荒凉?
这里左手边的假山上野草杂生,右手边的荷花池满是浮萍和落叶,整个一荒无人烟的样子。
不过没纳闷多久她就又开心了,不荒凉的角门前都有守门婆子,就这块没有,可见荒凉也是有荒凉的好处的。
乔蓝衣先在门扉上轻轻地扣了三声,约莫几息之后,又重重地扣了三声,紧接着门扉对面就猛地探出了一个圆滚滚的脑袋来。
两人四目相对了片刻,乔蓝衣率先憋不住了,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叹息道:
“我说林原,你这是要吓死谁啊,暗号暗号暗号,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下次伸脑袋之前先对暗号。”
林原很委屈地应了一声“好”,旋即又笑开了:“蓝衣,前几日我为你寻的荨麻好用吗?你说你要用来辟邪,辟上了吗?”
他一提起这个,乔蓝衣就扑哧一声笑开了:“好用,好用的紧,多谢你了。”
林原看见乔蓝衣笑,他自己也嘿嘿笑开了,胖滚滚的身子抖了抖。
两人对笑了会儿,乔蓝衣率先从门上扔了一个包袱过去:“这是我新绣的手帕二十条、扇套十副,你还接着拿去霓裳阁卖,这次手帕卖四十文一条,扇套卖五十文一副。”
林原在那头已经将包袱背身上了,目光有些担心。
“蓝衣,虽说你绣工好,每次绣的帕子、扇套边角都很严实,霓裳阁都赶着要,但你这次每样东西都涨价了近二十文钱,霓裳阁还愿意要吗?”
“没问题的,你放心吧,这次我加了点小创新,只涨价二十文钱已经算很便宜他们了。”
乔蓝衣这次在手帕和扇套上都绣上了一些搞笑小段子,就像‘你知道出来混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是出来!’这种令人捧腹大笑的句子。
她有信心,她的这些手帕和扇套霓裳阁一定会抢着要的。
“好,那我明天就去。”林原拍了拍胸脯,笑着保证。
“你去的时候机灵点儿,别被人发现了。”
“蓝衣你放心吧,我办事什么时候出错过。”
“呸呸呸,别说这种话,你不知道好的不灵坏的灵嘛。”
突然一阵阴冷的夜风刮过,铜环发出“嘎吱嘎吱”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渗人。
乔蓝衣不安地缩了缩脖子,声音有些抖:“林原,今天就到这吧,七天后再碰面的时候,你帮我带一份针线和两盒乌金胭脂过来。”
“好,那我走了啊。”
林原裹紧了身上的小厮衣服,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包袱,在角门外头一步三颤地离开了。
角门里头的乔蓝衣也正准备闪人,没走两步,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连忙急急趴回到门缝里:“林原,林原你还在吗?”
角门外头无人应答,显然林原已经走远了。
乔蓝衣手上举着一个香囊,懊悔地跺了跺脚,喃喃道:“唉,这小胖子溜得还挺快。”
她跺脚的声音有些大,惊动了不远处的一道黑影,一道凌厉的声音破空而来:“谁在那边?”
乔蓝衣被这凌空一喝惊得霎那间冷汗就出来了。
糟了糟了,要是被府里巡视的下人抓住她大半夜不睡觉在外面乱晃,会不会以为她是什么入府盗窃的贼人,直接就将她乱棍打死啊?
黑影脚下似乎带了些轻功,行动之间有飒飒的风声传来。
乔蓝衣在原地急得团团转,后面是上了锁的角门,左边是飘满枯叶的荷花池,右边是乱成一堆的假山,前面就更糟糕了,抓她的人就是从前面过来的。
怎么办?
难道今天真要死在这?
眼见黑影快要到她面前了,乔蓝衣当即左退两步,整个人凌空一跃,扑通一声跳进了左边的荷花池里。
现在虽是夏天,可这池水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乔蓝衣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屏息敛气,惶惶不安地缩在池水下边。
不多时,岸上似乎有了些动静,又有一道脚步声过来了。
“主子,刚才这里怎么了?要不要属下派人……”
“不用,你去请人过来吧,我待会就来。”
“是,主子。”
岸上的后一道脚步声来了又走,而第一道脚步声却始终没有动静。
乔蓝衣在水下憋的脸都发紫了,像是有一只大手在不断挤压她的肺部,她感觉到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想呼吸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再不出来就真没命了。”一道清冷的声音直达水底。
乔蓝衣在心里无力地暗骂一声操,想活着的本能欲望战胜了一切,手比脑子快,很快就划了上来,在水面上飘着的一堆落叶中间冒出了一个脑袋。
她看见岸上的黑影一直在审视她,这种一直被人打量的滋味并不好受,乔蓝衣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黑影似乎是看够了,转过头的同时脚下施展轻功离开了。
就这?
那我刚刚躲水里差点憋死了算怎么回事?
不管了,没被抓就是好事,这条小命总算是又捡回来了。
乔蓝衣狼狈地从荷花池里爬了出来,拧了拧衣服上的冷水,颤颤巍巍地回了兰芷阁。好在现在是深更半夜,她很顺利地回到了自己的三等丫鬟房间。
屋子里有轻微的鼾声响起,乔蓝衣看了眼睡得正香的白桃,随后躲在帘子后面迅速换下了一身湿衣服。
用一块干帕子给湿头发吸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床对面的铜镜时,她吃了一大惊。
糟了,脸上的保护膜不见了,一定是刚刚在水里面待得太久被冲掉了,这玩意儿不怎么防水。
铜镜里面的人雪肤乌发,螓首蛾眉,明眸皓齿,顾盼生辉,这是一张虽称不上是绝色,但也足够让人惊艳的脸了。
乔蓝衣深知这样过分出众的外貌在一个一穷二白的人身上,带来的不会是荣耀,只会是灾难。
因此一年前她在见牙婆的前一刻,就费尽手段涂黑了自己的脸。
在宋府的这一年时间内,她更是日日乌金胭脂不离身,随时随地为自己补妆。
许久没看到这么美貌的自己了,乔蓝衣对着镜子叹了口气,随后无奈地掏出了乌金胭脂。
补妆的时候还不忘思考刚刚岸上的黑影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抓自己呢?
乔蓝衣头脑风暴了很久,最终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刚刚的黑影一定才是真正的贼人,他来宋府要么就是为了偷东西,要么就是为了偷人。
不管是哪种,黑影只需要保证他的目的达到就行了,抓乔蓝衣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还会惊动府里面巡逻的下人,给自己找麻烦。
一定是这样的,乔蓝衣越想越觉得这种猜测最合理。
翌日清晨,乔蓝衣晕头胀脑地睁开了眼,头很晕,鼻子也不通气了。
她看着外面刚蒙蒙亮的日色,绝望地哀嚎一声。
这都惨成这样了,这该死的生物钟是怎么回事?
对面床铺的白桃在窸窸窣窣地洗漱了,乔蓝衣将眼睛闭了会儿,随后也认命般地一掀被窝起床了。
出门干活前,她强忍着恶心,狠狠灌了自己两大杯姜汤。没办法,这个时代医疗条件太落后了,感冒也是会死人的。
乔蓝衣顶着头晕脑胀的身体,在青石井台前对着水盆里比山还高的脏衣服沉默很久。这次要认真想点办法了,她可不想接下来的四年时间,每天都要这样没日没夜的洗衣服。
她来宋府当丫鬟,是因为一家人都快要饿死了。
她从外院的粗使丫鬟努力晋升到内院的三等丫鬟,是因为不想再睡六人一间的大通铺,不想天天扫茅厕了。
乔蓝衣的每一次重大决定都是被人推着走的,她本人其实特别佛系,只想安安稳稳在宋府度过五年,待五年的卖身契一过,就立刻带着私房银子打铺盖走人。
可是五年的时间很遥远,而现在的生活又到了必须要往前走的时候了。
乔蓝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了一下当前的局势。
含雨和含晴两人今年都十八,伺候宋瑶婉已有四年多了,且两人长相都十分出众,不出意外的话她们两将来肯定是会跟着五小姐一起嫁出府的。
要么是成为宋瑶婉夫婿的通房丫鬟或者小妾之类的,帮助她稳固地位。
要么是成为宋瑶婉的管家娘子,帮助她管理府宅、主持中馈。
至于采月和采星两人,采月今年二十一,针线活特别好,一直管着五小姐的针线。采星今年十八,厨艺特别好,在小厨房里是一把手。
这四个人里面唯一比较好突破的就是采月,第一她年纪最长,听说她家里已经将她许了人了,应该服侍不了五小姐多久就要放出去配人了。
第二她管的是五小姐的针线,乔蓝衣自己的针线活也特别好,接替她完全没问题。
如果她爬的再高一些,当上了二等丫鬟,那洗衣服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既然采月的位置比较容易达到的话,那就采月吧!
接下来几天晚上,乔蓝衣又没时间去小厨房吃晚饭了,一直闷在屋子里绣东西。
“天啦,蓝衣姐姐,你绣的这个是什么啊?好可爱啊。”
白桃放下了手里缠成一团的络子,两只圆圆的眼睛瞪得很大,眼神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我这个呀,我想想……”
乔蓝衣晃了晃手里的粉色香囊,上面有一只肥嘟嘟的兔子正在啃胡萝卜,标志性的眯缝眼,俏皮的大耳朵,圆滚滚的身子,这不是我们流氓兔选手是谁?
只不过流氓兔太难听了,这个时代的人应该接受不了,得给它换个名字。
乔蓝衣揉了揉鼻子,心想叫什么好呢……有了!
“这是灵兔宝,我自己设计的,怎么样,可爱吧?”乔蓝衣将粉色香囊递给白桃,语气里满是得意,嘿嘿,小样,看我不迷死你。
没有哪个小女生能抵抗的了可爱的玩偶,白桃的一颗少女心已经完全被粉色灵兔宝征服了。
她捧在手里看了又看,半晌后轻轻地问:“蓝衣姐姐,灵兔宝实在是太可爱了,我真的好喜欢呀,你能不能……送给我呀?”
“姐姐也看出来你很喜欢了,但是不行呢,这只香囊我有很大的用处,等我绣好了这只,后面有时间了再给你绣一只可好?”
白桃依依不舍地看着手里的灵兔宝香囊被乔蓝衣拿走,可怜巴巴地说:“蓝衣姐姐你说话要算话啊,等你绣完了这个,一定要再给我绣一个呀。”
“放心吧,姐姐不骗小孩。”
乔蓝衣捏了捏白桃脸颊上的软肉,软乎乎的婴儿肥真好捏,白桃才十六,在她眼里可不是小孩嘛。
正面绣好了流氓兔,她这只香囊也才成功了一半,还得在另一面再下点功夫才行。
长夜漫漫,白桃早已经在对面的床榻上睡熟了,乔蓝衣的熬夜之旅才刚刚开始,好在她熬习惯了,也不觉得多困,有时候眼睛累了,她就抬头看一眼窗外的月光。
她记得李白有句诗写的是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若将来有一天她真的能回去了,她一定要告诉大家,她可是唯一一个今人照过古时月的人,牛逼吧!
转眼又过了三天时间,乔蓝衣的灵兔宝香囊已经彻底大功告成了。
早上她拉着白桃一起出门,在白桃的帮助下,两人早早就洗好了一大堆脏衣服,中饭前就回了屋子。
今天是阴天,没出太阳,还一直有一阵悠悠的微风在院子里晃悠,这种天气在夏日是极舒适的。
宋瑶婉连日来已经在屋子里闷了好些天了,看今日天气好,下午在两个大丫鬟的陪伴下,在院子里的紫藤花花架下荡秋千。
两个大丫鬟一左一右地扶着秋千架,都腾不开手。
含雨冲屋子里叫了声:“采月采星,奉茶。”
采星被白桃一刻钟前就支去小厨房做点心了,而采月现在也正被白桃在偏房里以询问针线活为由绊住了脚,两人都听不见含雨的叫声。
乔蓝衣双手捧着一只茶盏,定了定心神后,眼神坚定地从正屋里出来了。
“小姐,请喝茶。”她疾步走到紫藤花花架下,弯了弯身子,双手奉上一只茶盏。
“怎么是你?我叫的是采月采星,你过来干什么?”含雨不悦地盯着乔蓝衣,眼神里的怒火都快要喷出来了。
“奴婢听见姐姐叫人奉茶,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去端茶水,心里担心小姐口渴,一时着急就自己端茶过来了。奴婢不是故意自作主张的,还请小姐明察。”
乔蓝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装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脸色,双眼含泪地看向众人。
“你哭什么,做错了事你还有理了?”
“奴婢知错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是含雨姐姐说什么奴婢才做什么。”
“少来这套,你……”
含雨正想好好教训乔蓝衣一顿,谁让她竟敢不知死活往宋瑶婉跟前凑,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宋瑶婉打断了。
“好了,不过就是一杯茶水,也值得你们这样大动干戈?”
宋瑶婉伸手接过了乔蓝衣手里的茶水,呷了两口后,将茶盏放回到她手上,轻声说:“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下去吧。”
“是。”乔蓝衣弯腰起身,借着起身的动作在腰间动了些手脚,然后一只粉色香囊就明晃晃地出现在了宋瑶婉的脚下。
“这是什么?”
宋瑶婉立刻被粉色香囊上憨态可掬的兔子吸引住了目光,将香囊捡起来放在手上细细把玩了一番,惊奇道,“这是小兔子吗,好可爱啊。”
乔蓝衣低头压了压上翘的嘴角,说:“回小姐的话,这是奴婢闲来无聊绣着玩的,微末技艺,难登大雅之堂。”
“真可爱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手艺。”
宋瑶婉越看兔子越喜欢,翻至香囊背面时,发现背面竟然还绣着字,她更惊讶了,忍不住念了出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是李太白的诗,你念过书?”
“奴婢小时候跟着家里二叔念过几年书,略微识得几个字。”
“那你说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讲的是人生路上风浪很高,障碍重重,但是也不用感到害怕,总有一天必能够乘风破浪,勇往直前。”
乔蓝衣每说一个字宋瑶婉的眼神就更亮一分。
“说的不错,没想到你不仅能绣出这句诗,还能知道诗中的意思,这哪是只认得几个字,这分明算是很有文采了。”宋瑶婉是真心夸赞,没想到一个小丫鬟还能有如此见识,真令人意外。
听着宋瑶婉的夸赞,乔蓝衣心中暗爽,她就知道这句诗一定可以打动宋瑶婉。
宋瑶婉虽说是府里的五小姐,看上去金枝玉叶幸福美满。
但实则她只是个庶女,是宋老爷醉酒后和府里的一个小丫鬟生的,小丫鬟的命还不好,生下宋瑶婉没几年就去世了。
虽说四小姐宋瑶姝也是庶女,但是她的处境可比宋瑶婉强多了,她的亲生母亲白姨娘很受宋老爷的宠爱,再加上她本人也是长得千娇百媚的,就更讨宋老爷欢心了。
宋瑶婉作为庶女,她和宋夫人生的嫡子女自然没法比,但和同样庶女出身的宋瑶姝来说,她也是比不过的。
她既没有亲生母亲扶持,也没有亮眼的外貌条件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她只能谨小慎微地缩在兰芷阁里,脾性好、容易伺候是府里下人对她的评价。
是因为她的处境已经很艰难了,若是再扣上了一个刁蛮任性的帽子,那将来等着她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夫家。
乔蓝衣觉得她的心里不是不愁苦的,午夜梦回的时候不是没有失眠过的。
宋瑶婉一定也在期待将来能够脱离庶女身份,真正把控自己人生的那一天吧。
故而乔蓝衣特意选了诗仙在仕途受挫、前路迷茫时写下的这句自我安慰的诗绣在香囊上。
她打赌宋瑶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定也会经常用这样的话语来安慰自己。
果然这只造型奇异的粉兔子,和这两句自勉自信的太白诗精准打动了宋瑶婉,她沉思了一会儿,做出了一个决定:“以后每天下午都由你来西厢房伺候笔墨吧。”
宋瑶婉这句话一出,在场三人纷纷变了脸色,含雨含晴是震惊和愤怒,而乔蓝衣则是充满了狂喜。
乔蓝衣本来只是想借着这只香囊来告诉宋瑶婉,她也会刺绣,且她还认得字,以后就让她除了洗衣服,也和采月一起为你做针线吧。
但没想到宋瑶婉更看中的是她会读书这一点,以后还让她去西厢房伺候笔墨,天哪,这跟天上砸馅饼有什么区别,乔蓝衣的咧开的嘴角是彻底闭不上了。
“奴婢多谢小姐恩典。”
乔蓝衣立刻跪下给宋瑶婉库库磕头,这时候不抓住机会是傻子,而且有的话也可以说了:“但是现在奴婢负责小姐的衣裳换洗,每天要洗的衣裳有些多,可能没有时间……”
她说完还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含雨和含晴,眼神里的意思大家懂的都懂。
含雨和含晴本来就很生气,现在更是被她这欲说还休的一眼给气炸了,鼻子里呼哧呼哧喘粗气,心想死丫头,竟敢在主子跟前告状,看以后不找机会弄死你。。
她们俩都懂了,宋瑶婉不可能不懂。
宋瑶婉轻咳了一声,正色道:“你是我的丫鬟,每日只需要清洗我的衣裳即可,若是有什么旁的人敢来狐假虎威欺负人,你只管来告诉我就是了,自有本小姐为你做主。”
有了宋瑶婉这句话,乔蓝衣就什么都不怕了,当下脆生生地应了声:“是”。
含雨和含晴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含晴率先忍不住了,以前都是她负责伺候宋瑶婉笔墨,现在这项活计被乔蓝衣抢走了,叫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小姐,蓝衣只是一个才入兰芷阁一个多月的三等丫鬟,这伺候人的事她还不熟练,更别提伺候笔墨这种精细活了,还是让奴婢继续伺候小姐读书吧。”
含雨和含晴都认得一些字,但不多,这些诗啊词啊是一窍不通的,宋瑶婉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丫鬟,她是不可能轻易放过的。
“不熟练没事,伺候伺候就熟练了,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宋瑶婉纤纤素手点了点乔蓝衣,“待会你就进来吧,伺候我读书。”
“是。”乔蓝衣忽略含雨和含晴充满仇恨的目光,喜滋滋地下去了。
等她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白桃已经啃完了一只大白梨很久了,她一进来,白桃就扑了上去:“蓝衣姐姐,我瞧你和五小姐说了好久的话,你们在说什么啊?”
“白桃,白桃,你知道吗,刚刚五小姐说以后就由我伺候她看书写字了。”乔蓝衣兴奋地抱着白桃,蹦蹦跳跳地转两个圈圈。
“真的啊!”白桃瞪大了两只圆眼睛,“可是伺候小姐读书不是含晴姐姐的活计吗,含晴姐姐舍得让你给你吗?”
“我管她舍不舍得,反正以后这活归我了,以后我只需要上午洗小姐一个人的衣服,下午伺候小姐看书。”
乔蓝衣越说越开心,开心地都快飞起来了,“耶,以后我终于不用从早到晚地洗衣服了,我解放啦,哈哈哈……”
“恭喜你啊,蓝衣姐姐。”
“好白桃,今天多亏你帮我支走采月和采星,要是没有你,就没有我幸福的明天,你说我要怎么谢你才好呢?”
“嘿嘿,不用怎么谢,就帮我也绣一只灵兔宝香囊就好了。”
“没问题,姐姐今晚就帮你绣。”
乔蓝衣快活地倒在床榻上,将脸埋在枕头里,幸福地都快晕过去了。
伺候小姐读书不只是活变轻松了,最重要的是她可以近距离接触她的顶头上司了,不管在哪个朝代,会做人都比会做事更重要,若是她和五小姐搞好了关系,她在这兰芷阁还怕什么呢。
哈哈哈,美好的日子我来啦!
接下来的几天里,乔蓝衣都快飘了,因为这是她来宋府一年多以来过得最舒服的几天。
早上花一个时辰洗衣服,下午花一个时辰伺候宋瑶婉读书,剩下来的其它时间都是她自己的。
她可以尽情地待在屋子里绣东西,这才没几天她就又攒了一大包手帕和扇套了,只等着下次拿出去卖了。
说到这个乔蓝衣就想起来,上次夜里见林原的时候,特意带了一个绣着大嘴猴的白色香囊过去。
本来是想让林原帮忙问问,霓裳阁收不收这种卡通系列的可爱香囊?如果收的话,给什么价?
结果香囊忘记给了就算了,竟然还弄丢了。
她偷偷地去过角门那边找了几趟,毛都没找着,也不知道是被人捡走了还是掉进某个犄角旮旯里了,反正就是找不着了。
盛京城里绣香囊的布料流行的是蜀锦,可惜蜀锦太贵,她之前只存了一点点,一共就绣了两个香囊,绣着大嘴猴的丢了,绣着流氓兔送给宋瑶婉了。
如果再想绣的话,就得等着林原给她进蜀锦了。
唉,挣钱之路艰难重重啊!
乔蓝衣在兰芷阁里长吁短叹,心疼她丢掉了的大嘴猴香囊,殊不知她的香囊是再也找不回去了。
宋府,凌霄轩。
“主子,属下等人已经秘密在府里搜寻好几天了,并未搜查到主子所说之人。”南风回话时身子弓得很低,为自己没有完成任务而感到羞愧。
前几日,宋潇斐忽然要他在府里寻一个丫鬟,一个容貌出众的丫鬟。
他接到任务后,带领一帮下人在府里秘密搜查了很久,绘制了很多张容貌不俗的丫鬟的画像交给了宋潇斐,但至今这些画像里尚无一人是宋潇斐要找的人。
宋潇斐端坐于紫檀书案前,手执一本案卷在批阅,闻言眉头略蹙了蹙,旋即又松开了。
“无妨,你派些人在幽兰院的角门处守着就行了,她还会再去的。”
他说话时面色无波无澜,像是笃定了当日的小丫鬟一定还会再去。
“是,主子。”南风弓身应下,随后双手奉上一张朱红色硬纸拜帖。
“还有,张翰林府中的管家今日一早就过来了,请主子明晚临江仙一聚,这会儿人还留在偏厅等消息。”
宋潇斐单手接过拜帖,看都没看一眼就扔在一边,语气淡漠:“你去告诉他,张翰林泄露科举考题、买卖官爵之事已是证据确凿,就算他曾是本官的授业恩师,本官亦是无能为力。”
“是,主子。”南风拱了拱手,轻声退下了。
一阵轻微的开关门声响起后,书房重新恢复了寂静,宋潇斐单手捏了捏发胀的太阳穴,目光不经意间透过窗棂看见了院外的两株紫薇树。
院外夏紫薇开得正盛,浅紫色花瓣裹着金粉似的花蕊,在夏风里颤巍巍地摇晃,宋潇斐搁了笔,静静看了两眼。
片刻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从书案的小抽屉里翻出了一个香囊出来。
仔细看去,这只香囊非比寻常,上面不绣山水,不绣花鸟,竟然绣了一只造型奇异的怪猴子。
这只怪猴子有硕大的脑袋,粗短粗短的四肢,看上去颇为滑稽。
宋潇斐垂眸看了一眼香囊上的怪猴子,脑海里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一双警惕、亮到惊人的猫儿眼……
“呼,呼,好累啊……”乔蓝衣快速奔跑在外院小花园里,额头上淌了一圈汗,为了防止脸上的乌金胭脂被汗水冲走,她时不时就要停下来补个妆。
兰芷阁里宋瑶婉练字用的宣纸没了,让她来外院的大库房里多拿一些回去。
乔蓝衣想着好不容易出来外院一趟,想先去外院小厮当值处找林原说几句话,然后再去大库房里拿宣纸回去,也省的到时候夜里偷摸溜出来担风险了。
要用办一件差事的时间来办两件事,这时间自然就紧张了,她一路上都在狂奔。
乔蓝衣沿着青石板小道一路向前冲,冷不防旁边老槐树背面竟然钻出了一个人出来,两人当啷一声,撞了个正着。
“操,谁啊?谁这么不长眼啊?”
乔蓝衣捂着撞到发痛的鼻子,下意识臭骂了几句,随后脑子一激灵,霎时反应了过来,膝盖一软就跪了,“奴婢有眼无珠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责罚。”
被撞的青年男人显然也很慌张,说话一直打磕巴:“我,我没事,姑娘……你,你没事吧?”
听着头顶上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乔蓝衣略抬了抬眼,迅速打量了一下对方的穿着。
身上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袍,袖口的包边处磨损严重,有几缕丝线都露出来了。脚下一双黑色的千层底布鞋,鞋帮子微微泛黄,鞋底都有些磨薄了……
穿着略显寒酸,应当不是什么有身价的贵人,乔蓝衣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她这条小命又保住了。
“姑娘,我,我真没事,你……起来吧。”青年男人还在打磕巴,语气很慌张。
乔蓝衣揉了揉跪得酸软的膝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刚来宋府时她的膝盖还弯不下去,现在倒好,跪得越来越丝滑了,真丢脸啊真丢脸!
她默默地爬了起来,看见身旁男人一直想扶又不敢扶、手忙脚乱的样子感到有些好笑,弯了弯唇角:“我也没事,公子不必紧张。”
“那就好,那就好。”青年男人憨笑了两声。
乔蓝衣低头看见脚边有一本半旧的、卷了边的《史记》,正摊开在越王勾践世家这一页处,便随手捡了起来递给青年男人。
“昔年有越王卧薪尝胆,今日有公子对树苦读,越王可以成功复国,想必公子他日也一定可以成功高中。”
乔蓝衣一看他身上的穿着和脚下的《史记》,心想这不就是古装剧里最常出现的落魄书生嘛,她秉持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道理,随口奉承了几句,谁料青年男人却越听越激动。
“姑,姑娘好文采,多……谢姑娘吉言,在下蒋舟珩,可否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呃……”乔蓝衣思索了片刻,出于对这个时代的警惕,她最后说了一个假名字,也是一个她做梦都想拥有的名字,“我叫刘亦菲。”
“刘姑娘,没想到你不仅识字,竟然还通读史书,真是令在下刮目相看。”蒋舟珩赞叹道。
“略知一二,略知一二。”乔蓝衣随口附和了几句,她还要赶着去和林原商量发财大计呢,没工夫在这里耽搁,“那个蒋公子,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不待蒋舟珩回复,乔蓝衣提溜着裙角跑了。
人都跑出好远一截了,但是眼前始终有几缕破烂丝线在晃荡。
乔蓝衣暗骂一声操,真想操死这该死的职业病,没办法,最后只好满脸不甘心地折回来了。
她抓住蒋舟珩磨损的袖口不放,二话不说,掏出口袋里的针线就开始低头缝制。
“刘,刘姑娘,男……男女授受不亲。”
蒋舟珩看着眼前女子消瘦的侧脸,目光复又落到她纤细白腻的双手上,瞬间闹了个大红脸,耳根子都红透了。
“没事,你把我当男的就行。”乔蓝衣动作很快,不过片刻功夫就将他袖口处绽开的线头收了进去,看着修补后重新变得齐整的袖口,满意地哼了一声。
这下可以放心溜了,乔蓝衣再次提溜着裙角疾步跑远了。
“公子,你脸红什么?”阿旺抱着个食盒走过来,老远就看见自家公子就跟入了定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耳朵红得能滴血。
“没,没什么。”听见阿旺呼喊的声音,蒋舟珩飘了很远的心神才算是勉强被拉了回来。
“哎呀,公子,你看看你这像是没什么的样子吗?你打小就不会说谎,一说谎就结巴,你还是快点告诉阿旺吧。”
蒋舟珩经不住阿旺催促,支支吾吾地将刚刚的事都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脸更红了。
阿旺瞅着自家公子红透了的耳尖,一脸坏笑:“公子,那位刘亦菲姑娘好看吗?”
“她,她挺好看的,就是有些黑。从她的穿着来看,应当是宋府里的一个小丫鬟,刚刚不小心撞到了我,她都吓坏了,立刻就跪了下来,可见平日里她的日子过得也不好。”
蒋舟珩说着说着就有些失落,觉得这样一个蕙质兰心又聪明善良的姑娘却过得不好,就好像明珠蒙尘一般令人感到难过。
可惜他自己也只是一个落魄举子,他连一间像样的屋子都租不起,只能厚着脸皮赖在宋府里读书。
若是将来他真的有幸能高中一二,他就……
阿旺自动忽略了蒋舟珩说的一长串话,耳朵精准捕捉到了“有些黑”三个字,他好奇问:“有多黑?”
蒋舟珩思索了一番,看着他摆在石桌上的几样小菜,指着其中一盘说:“大概就和这盘酱牛肉差不多吧。”
“这么黑!”阿旺瞬间就大叫了出来,“这位刘亦菲姑娘竟然这么黑!比阿旺我还黑。”
蒋舟珩默默点了点头,补了一句:“脸虽然比较黑,但是手不黑。”
阿旺咽了咽口水:“公子啊,科举考试没两个月就要开始了,你现在不能被任何人影响心神,别想这么多了,你赶紧吃完饭看书吧。”
“说的也是,一身清贫怎敢误佳人。”蒋舟珩指腹捻了捻手上的书卷,语气颇为落寞。
“都黑成酱牛肉了,还说什么佳人……”
阿旺小声嘀嘀咕咕,他心想公子一定是读书读傻了,连美丑都不分了,等公子将来榜上有名之后,他一定要快点写信给老夫人为公子寻一个真正的清秀佳人。
主仆俩各怀心事,安安静静地用完了一顿午饭。
乔蓝衣一路紧赶慢赶,等到他看见林原的时候,差点没跑掉半条命。
林原正在当值,他是外院负责擦洗连廊的小厮,他人有些胖,每次跪下去的时候非常艰难,身上的肥肉都在疯狂晃动。
他在水桶里投洗抹布,每一块抹布都绞得很干净:“你说说你,跑这么快干嘛?当心跑岔了气,到时候有你疼的。”
“呼,呼,哎呀妈呀,好累……”乔蓝衣大口大口地喘粗气,“这不是时间不够嘛,对了,上次拿给你的货卖得怎么样了?”
一说起这个,林原就两眼放光,咧着嘴笑:“卖得很好了,霓裳阁老板说了,你绣多少他要多少,价钱还可以再加。”
“算他有眼光。”
林原瞅了瞅四下无人,飞快地从腰间缠着的腰带里扣出了一两银子交给乔蓝衣。
“上次的手帕和扇套一共是1300文钱,霓裳阁老板阔气直接就给凑了个整,拿了一两银子给我,钱在这里你收好。”
乔蓝衣掂了掂手里的小小银锭子,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时隔一个多月,她终于又有存款了!
这可是一两银子啊,在这个时代一两银子可以换2000文钱,老难挣了。
之前在宋府外院当了一年粗使丫鬟,每个月500文的月例钱一发,就被她托人送回了老树村。
没办法,她在老树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她既然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就不能眼看着原主多病的爹娘和年幼的妹妹饿死。
而为了能进内院当三等丫鬟,一个多月前,她将去年一年来所有做绣活挣的钱、全部积蓄二两三钱银子,通通孝敬给了掌管内外院人事调动的孙妈了。
所以说在兰芷阁的这一个多月,她真是穷得叮当响啊,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
没钱就没有安全感,天知道她这段时间有多难熬,夜夜熬夜赶工绣手帕卖钱。
“说好了你三我七,你全给我算怎么回事?我不要。”乔蓝衣将银锭子塞回到林原手中。
“哎,这不是找不开嘛,先放你那,回头能找开了再给我。”林原憨厚地笑笑,下巴上的肥肉五花三层的,笑起来有点傻。
乔蓝衣看着又回到了自己手里的银锭子,没怎么纠结就收下了,反正她和林原是长久合作,下回卖了钱再分也行。
“好吧,那我先替你收着,省的你一心软就全给你那酒鬼老爹了。”
林原的老爹酗酒酗得厉害,三天两头就来宋府门口找林原要钱,林原那点儿月例钱,全让他老爹给拿走了,乔蓝衣只要一想到这就很生气。
林原嘿嘿傻笑不说话。
乔蓝衣又列了几样东西让林原去添置,之前她放在林原身上一笔专门用来采买针线布料的钱还没用完,这次还是继续从那里头出。
告别林原后,乔蓝衣又火速去往外院大库房给宋瑶婉拿宣纸,这一天天的,真是累死她了。
她现在和宋瑶婉是越来越熟了,有时候宋瑶婉兴致上来,还会和她对几句诗。
和主子越来越熟的代价就是,以含雨含晴为首的四个丫鬟,看她的眼神是越来越恶毒了。
她只能多加警惕,时时小心留意着她们四个,以防她们耍什么阴招害人。
还好她还有白桃这个好室友,很多事有白桃帮她留意,她也省了很多力气。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兰芷阁西厢房内,宋瑶婉垂眸看了眼茶几上一红一黄的两尾锦鲤,幽幽叹息。
乔蓝衣闻言,悄悄放下了手中的天启舆图,竖起耳朵等着后面的话。
果不其然,宋瑶婉叹息了片刻后,带着满脸憧憬再次开口了:“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乔蓝衣默默拭了一把冷汗,心想又来了,这位五小姐又来了,最近几天她天天这样,时不时就要念几句酸诗。
五小姐,你清醒一点,婚后生活不是你想的这么甜蜜的,乔蓝衣在心里疯狂呐喊。
“蓝衣,你有想过以后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乔蓝衣冷不防被点了名,思忖片刻后,如实说道:“奴婢从没想过,因为奴婢根本就不想嫁人。”
“你不想嫁人?”宋瑶婉大惊,羊毫笔尖悬在半空中,倏地掉落一滴浓墨下来,在素白的宣纸上晕染了一大片,“哪有姑娘不想嫁人的,莫非你想做道姑、做比丘尼?”
“奴婢既不想做道姑,也不想做比丘尼,奴婢只想做个老姑娘,一辈子不嫁人。”
宋瑶婉看着她坚定的目光,心里更不理解了,纳闷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乔蓝衣在心里嘶了一口气,心想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呢,你是这个时代的人,当然不能理解我的想法了。
她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奴婢一个人就能过得很好,不需要嫁人来保障什么。况且若是所嫁非人的话,只会增添奴婢的痛苦和烦恼,奴婢当然不愿意嫁人了。”
“若是你嫁得良人呢?”
“嫁良人的可能性太小了,奴婢赌不起,奴婢也不愿意用一辈子的幸福去赌他是不是良人。”
乔蓝衣直视宋瑶婉不解的目光,正色道:“小姐,也许你会觉得奴婢这样说太荒唐了,但这就是奴婢的真实想法。”
“成亲生子只是女子的一种生活方式,但并不是唯一一种,若上天注定要我在这个时代过完一生的话,我只想安安稳稳、清清静静地过完一生,不想同任何男人有什么瓜葛。”
乔蓝衣说完之后就后悔了,糟了,又是嘴比脑子快的一天。和这个时代的人讲不想成亲,这和指着商纣王的鼻子,说他是暴君有什么区别,都是大逆不道啊!
她慌张地咽了咽口水,偷觑着宋瑶婉的脸色,要是对方有什么不对劲的话,她一定第一时间跪下磕头求饶。
宋瑶婉从未听过这种荒谬的言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嘴唇微微张开,似是想要反驳却又一时语塞,她垂了眸,神情中多了几分动容与思索。
西厢房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咚咚咚!”
门扉处忽然传来了几声敲门声,骤然打破了屋内的安静气氛。
乔蓝衣定了定心神,疾步前去开门。
“小姐,采月求见。”
“让她进来。”
乔蓝衣看着眼前女子红肿的双眼,心头划过一丝疑问,狐疑地将她领到了宋瑶婉面前。
采月一看见宋瑶婉,苦苦压抑的情绪就再也控制不住了,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说话时泣不成声:“小姐……”
“怎么了?可是你爹娘又来催你了?”宋瑶婉焦急问。
“我爹娘……他们说若是小姐再不放人,他们就要去找夫人评理了,这可怎么办?”
采月哭得悲痛欲绝,瘦弱的肩膀佝偻着,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整个人只剩下绝望和痛苦。
“这……”宋瑶婉也犯了难,若是采月爹娘找宋夫人向她施压,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毕竟她只是一个庶女,是没有办法抵抗嫡母的命令的。
乔蓝衣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解地看向宋瑶婉,宋瑶婉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采月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她。
原来采月之所以在兰芷阁生生拖到了二十一岁还未放出去配人,不是因为宋瑶婉不愿意放,而是她不能放。
采月的爹娘给她定的根本就不是丈夫,而是豺狼虎豹。
采月爹娘十分重男轻女,她从小就过得很艰难。
洗衣做饭、烧水拖地,一家人全部的家务活全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就算了,关键是她爹娘还动辄对她打骂不休,骂她是个赔钱货、贱坯子。
她在家里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直到进了宋府当丫鬟,才算是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可是好景不长,等她年满十八岁之后,她那对猪狗不如的爹娘又将心思打到了她的婚事上,最后为了十两银子的高额彩礼,他们将采月许给了宋府里孔妈的儿子孔耀祖。
这个孔耀祖是出了名的暴虐成性、酗酒成瘾,一喝多了就打人,他前两个娘子都是被他喝多了活生生打死的。
但凡有点良心的爹娘都不会将女儿送进这样的虎狼窝,只有采月这样毫无人性、丝毫不在意女儿生死的爹娘,才会贪图十两银子的高额彩礼,眼睁睁送女儿去死。
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就算宋瑶婉有心为采月周全,她能做的也只是以兰芷阁暂时还离不开采月为由,将采月护在身边多待些日子。
可是孔耀祖的娘亲孔妈是宋府里三少奶奶的陪嫁婆子,在三少奶奶面前十分得脸。
孔妈已经不止一次撺掇采月爹娘来兰芷阁闹事了,前几次都被宋瑶婉出面打发走了。
可如今她们已经扬言要去找宋太太评理了,这事就难办了。
采月立在一旁哭成了个泪人,宋瑶婉也是一脸的愁眉苦脸,只有乔蓝衣还算镇静。
乔蓝衣知道越是到了这种紧急时刻,就越不能慌。
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去想,就一定会有办法的,不能慌,要好好想……
“小姐,你刚刚说孔妈是三少奶奶面前的红人,她就是仗着三少奶奶的势,才顺利摆平了孔耀祖前两次打死娘子的事,是这样吗?”
乔蓝衣的直觉告诉她,采月这件事的突破口一定还是在三少奶奶身上,她必须搞清楚孔妈和三少奶奶的关系,以及三少奶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错,孔妈是三嫂的乳母,她从小伺候三嫂长大,和三嫂的情分非比一般,要不然三嫂也不会屡次为她出面处理孔耀祖那些腌臜事了。”
“那在小姐眼中,三少奶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宋瑶婉略沉思了会,说:“三嫂性子比较厉害,三哥的好色程度也是全府皆知了,但是有三嫂在,他连一个小妾都不敢往屋里抬,只敢在私底下偷摸搞些小动作。”
“小姐,还有别的吗,再多说一些。”
宋瑶婉屏气敛眸,又想了很久,说:“三嫂好胜心比较重,从前二嫂还在世的时候,我隐约记得她们拌过两次嘴,但是为了什么拌嘴,我那时候小,已经记不清了。”
寥寥几句话,就已经勾勒出一个十分鲜活的形象了。
性子厉害,对丈夫管得很严,眼睛里不容沙子,争强好胜,就算是和年长的妯娌也照吵不误。
乔蓝衣将这些性格特征在心里排了个序,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的思考,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有了一个超级大胆的主意……
她猛地走到采月跟前,严肃地问:“采月,如果我有一个主意能帮你彻底摆脱孔耀祖,你想听吗?”
采月脸上挂满了眼泪,一双心如死灰的眼睛霎那间迸发出强烈的光彩:“我,我当然想听了。”
宋瑶婉也被乔蓝衣的话吸引住了,一时之间连呼吸都放轻了。
“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个主意很凶险,成功的话当然是皆大欢喜,但若是失败的话可能连你的小命都会赔进去,你现在还想听吗?”
“我想听。”采月抹了抹眼泪,一脸坚定,“不瞒小姐和蓝衣姑娘,我早已做好必死的打算了,他们孔家的花轿上抬不走我这个人,只能抬走我的尸首。”
“既然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乔蓝衣对着采月点点头,又将目光转到了宋瑶婉身上。
“小姐,这个主意还需要你的帮衬,如果你不帮忙的话,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但如果你要帮忙的话,你就会背上很大风险,甚至最后搞不好还会得罪三少奶奶,你愿意帮忙吗?”
宋瑶婉听见乔蓝衣这样说,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可当她看见采月哭到近乎晕厥的样子,以及乔蓝衣二话不说就主动帮忙的仗义,她也像是被什么感动了似的,心里一股莫名的冲动在发酵。
宋瑶婉在二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吐出了三个字:“我愿意。”
听见她坚定的答复,三个人相视一笑。
乔蓝衣弯了弯嘴角,旋即收回去了,正色道:“采月,接下来我说的每个字都很重要,你一定要好好听着并记下来。”
采月连忙攥紧了裙角,重重点头。
“首先,你要做的就是稳住你爹娘和孙妈一个月。你今天就回去告诉你爹娘,就说五小姐说了,此事最好是别惊动夫人,五小姐已经在让府里的管家物色新的丫鬟人选了,最多一个月就会放你回家成亲。”
“其次,你要做的就是瞒住府里的其他人。接下来五小姐会对外说,想让你做几件好看的新裙子等过几天七夕的时候穿,因为时间紧的原因,你直接就在小姐的屋子开工了,也好随时根据小姐的意见修改。”
乔蓝衣说的每个字采月全都一字不差地记住了,不过她记是记住了,就是心里特别迷糊:“那我每天就是在小姐的屋子里做裙子吗?”
“不!”乔蓝衣摇摇头,一脸认真说,“不做裙子,你要做的是模仿三少奶奶。”
“模仿三少奶奶?”采月和宋瑶婉双双惊叫出声,搞不懂乔蓝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对,就是模仿三少奶奶。”乔蓝衣拍了拍采月的肩膀以示镇静。
“接下来这一个月,我会让小姐每天都找个机会带你去三少奶奶院子里转一圈,回来之后你就好好留在小姐房间里练习模仿三少奶奶。”
乔蓝衣的眸光掠过采月和宋瑶婉二人,直直落在窗外郁郁葱葱的花草上,意有所指道。
“孔妈最大的靠山就是三少奶奶,可若是孔耀祖得罪的就是三少奶奶,你们说三少奶奶这次还会不会继续帮他呢?”
采月和宋瑶婉看着她这副深沉的样子,心里升腾起一股巨大的震惊……
一月后,亥时一刻,宋府内院最大的花园——沁芳园。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月亮朦胧地半掩在云层之中,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圣洁的银纱。
沁芳园内百花竞放,馥郁芳香的气息洒满了花园里的每一个角落。
在这如梦似幻的美景中,花园一角处却有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
孔耀祖赤膊着上半身,将手中的锄头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砸到地上,嘴里不停地咒骂。
“这群该死的主子们,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让人歇着,大半夜地把我喊过来修剪这几株破花,这群杀千刀的……”
他骂得口干舌燥的,倏然猛地将锄头狠狠插进土里,在地上捞起一个酒葫芦猛灌了几口。
“他妈的,这府里就没一个好人,都是一群杀千刀的……”
正骂得起劲,没注意到远处有两个人影在慢慢靠近,等到那两个人影忽然出声说了话,他才意识到有人来了。
“荷香,何人在此喧哗?”
“回三少奶奶的话,奴婢瞧着好像是府里的一个小厮。”
“走,过去看看。”
“是。”
糟了,是三少奶奶来了,孔耀祖心里猛地一惊,也不知刚刚咒骂主子的话有没有被三少奶奶听见。
他正慌乱着,那两个人影已经行至眼前了。
“小的孔耀祖,见过三少奶奶。”孔耀祖扑通一声跪下行了个大礼,后背冷汗直冒。
“哦,是你啊,我听孙妈提起过你,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一道婉转的女声响起在孔耀祖的耳边。
孔耀祖听见三少奶奶提起他娘,略安了安心神:“回三少奶奶的话,小的奉令进沁芳园修整蓝雪花,惊吓了三少奶奶,小的罪该万死。”
“既是来干活的,就起来回话吧。下午我瞧这几株蓝雪花开的不错,就是周围的杂草略多了些,既然府里派了你来修整,你就好好干吧。”
“哎,好。”孔耀祖忙不迭应下来,他先前喝了好些酒,这会儿被酒气熏陶着,脑子有些晕乎,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脚步踉跄了好几下,忽然竟被一只白嫩滑腻的手扶住了。
他愣了愣,不敢置信地看着胳膊上白到晃眼的纤手,下意识就摸了上去,真滑啊,他忍不住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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