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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发表时间: 2025-06-11

许沁走后,孟家客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那扇合上的门,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两个世界,也抽空了付闻樱最后一点力气。她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爆发出来,凄厉而绝望,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我的沁沁……她怎么能……怎么敢……”付闻樱捶打着沙发扶手,泪水模糊了精致的妆容,声音嘶哑,“她这是要我的命啊!”

孟怀瑾疲惫地闭上眼,摆了摆手,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他预想过女儿的叛逆,却没想到会如此决绝。他能感受到心脏深处传来的一阵阵抽痛,那是父亲的本能,但理智却告诉他,孟家的尊严,孟家的未来,不容许这样的“任性”。他坐在那里,像一座风化已久的雕塑,试图用沉默来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巨变。

孟宴臣依旧站在门边,一动不动,背影僵硬。许沁离开时那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的眼神,在他脑海里反复出现,像一根针,扎得他心口发闷。她竟然真的走了,为了那个宋焰。那个他从小捧在手心,视若珍宝的妹妹,为了一个外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她曾以为是全世界的家。这让他感到一种深切的背叛,一种被撕裂的痛苦。他为她规划了最好的未来,挡去所有风雨,可她却亲手推开了他,奔向了未知。

“宴臣!”付闻樱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瞪着他,“都是你!都是你把沁沁逼走的!你刚才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什么孟家没有她这个女儿,没有她这个妹妹!你这是要把她往外推啊!”她的指责带着歇斯底里的意味,仿佛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给孟宴臣。

孟宴臣缓缓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得像冰。“我逼她?”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妈,你是不是忘了,从小到大,是谁对她有求必应,让她以为孟家能满足她的一切,除了她真正想要的?她今天能这么干脆地走出去,是谁给的底气?”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精准地刺向付闻樱的痛处。

“我……我还不是为了她好!”付闻樱哽咽,双手捂住脸,“我们给她安排的路,哪一点不比跟着那个消防员强?她现在出去了,一个人在外面,万一……万一出点什么事……”她的担忧是真实的,但她的爱,是带着掌控欲的。她无法想象许沁脱离孟家羽翼后的生活,在她看来,那简直是坠入深渊。

“她不是一个人。”孟宴臣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她有宋焰。她选的。”他走到酒柜旁,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饮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这酒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反而让他的心更冷了几分。他没看付闻樱,声音却比刚才更冷了几分:“妈,你到现在还觉得,是钱的问题吗?是我们给的‘好日子’不够好,所以她才不稀罕?或许,她就是厌烦了这种‘好日子’,想去尝尝鲜呢?”

这话像是一把锥子,狠狠刺痛了付闻樱。“你胡说什么!”她尖叫起来,猛地站起身,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她是被那个宋焰骗了!她不懂事!”她无法接受孟宴臣对许沁动机的这种“恶意”揣测,在她心里,许沁永远是那个需要被保护、被引导的孩子。

“不懂事?”孟宴臣嗤笑一声,放下酒杯,玻璃与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比谁都清楚自己要什么。倒是我们,自以为是地替她规划一切,从没问过她愿不愿意。”他眼神扫过客厅的奢华布置,那些昂贵的家具、名画、摆件,此刻在他眼中,都成了无形的枷锁。“这些,真的是她想要的吗?还是我们强加给她的?”

“我们给她最好的,有什么错?”付闻樱不服气地反驳,声音却弱了下去。她觉得委屈,自己尽心尽力为女儿付出,到头来却成了罪魁祸首。

“错就错在,我们给的,不是她想要的。”孟宴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她要的是宋焰,不是孟家女婿的名头,也不是什么商业联姻的筹码。”他走到付闻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你以为,把她锁在孟家,她就会乖乖听话?妈,你养了她二十多年,还不了解她吗?她骨子里,倔得很。”他了解许沁,太了解了,正是这种了解,才让他此刻的绝望更深。他知道,一旦许沁做了决定,便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付闻樱被儿子逼人的气势慑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捂着脸,肩膀不住地颤抖。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孟怀瑾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行了,宴臣,少说两句。你妈也是急糊涂了。”他试图平息这场愈演愈烈的争吵,但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同样疲惫,缺乏往日的威严。

孟宴臣没理会孟怀瑾,目光依旧锁在付闻樱身上:“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人已经走了。与其在这里哭天抢地,不如想想,孟家接下来要怎么应对。毕竟,许沁为了一个男人和家里断绝关系,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光彩事。”他这话,与其说是在讽刺许沁,不如说是在发泄自己心中对整个局面的无力和愤怒。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家庭内部的丑闻,更是对孟家声誉的一次打击。

付闻樱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那……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去找她,好好跟她说,让她回来……”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她渴望能够挽回,弥补。

“回来?”孟宴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上浮现出更深的嘲讽,“你觉得她还会回来吗?她今天敢踏出这个门,就没想过回头。我们孟家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没骨气了?”他这话,与其说是在讽刺许沁,不如说是在发泄自己心中的郁结。他无法容忍这种“背叛”后又低头求和的行为,那会彻底击垮孟家的体面。

“那也不能就这么不管她啊!”付闻樱哭喊,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她是我女儿!”

孟宴臣深吸一口气,胸口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仿佛那领带勒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喘不过气。“她既然做了选择,就要承担后果。我们,也一样。”他看了一眼颓然坐在那里的孟怀瑾,又看了一眼只会哭泣的付闻樱,突然觉得无比疲惫。这个家,因为许沁的离开,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而他,似乎也成了孤家寡人。

他转身,不再看他们,径直走向楼梯。他的脑海里,许沁的影子挥之不去。那个从小跟在他身后,甜甜地喊着“哥哥”的小女孩;那个在学校里被欺负,他第一个冲出去保护的妹妹;那个他为她选衣服、选学校、选朋友,恨不得替她安排好一切的许沁。他付出了所有的心思和精力,将她塑造成孟家大小姐该有的样子,可她却宁愿放弃这一切,去追求一个他看不上眼的消防员。

他走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将喧嚣隔绝在外。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城市的光亮在远方闪烁,像无数双嘲讽的眼睛。他想起宋焰的背景调查报告,那上面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与孟家格格不入的世界。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庞大的财富,甚至连一份体面的、安稳的工作都算不上。消防员,在他看来,是一个随时可能葬身火海的职业,危险、辛苦,与许沁的生活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无法理解许沁的选择。在他看来,那简直是自毁前程,是鬼迷心窍。她是被宋焰的“英雄光环”蒙蔽了双眼吗?还是真的如他所说,厌倦了孟家锦衣玉食的生活,想要体验所谓的“平凡人的爱情”?孟宴臣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那不是身体的痛,而是心被掏空了一块的空虚。他以为自己牢牢掌控着许沁的未来,以为她会永远依赖他,没想到她却用这种方式,彻底挣脱了他的束缚。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本厚厚的经济学著作,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子里全是许沁那张平静却坚决的脸。他想起她小时候,为了一个玩具,可以缠着他一整天;为了一个不喜欢的补习班,可以和他冷战好几天。她一直都是这样,表面温顺,骨子里却有着不为人知的倔强。只是他以前从未真正意识到,或者说,他选择性地忽略了。他总是觉得,只要他足够强大,足够爱她,就能为她铺平所有的路,让她永远生活在他的保护伞下。

可现在,伞破了,人也飞走了。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他引以为傲的掌控力,在许沁面前,彻底崩塌。他无法接受,他精心培养的妹妹,竟然为了一个他嗤之以鼻的男人,舍弃了孟家的一切。这不仅仅是情感上的打击,更是对他作为兄长、作为孟家未来掌舵人的一种否定。

他走到酒柜旁,又倒了一杯威士忌,仰头一饮而尽。酒精的刺激感让他感到一丝麻木,但内心的痛苦却没有丝毫减退。他想起付闻樱的哭喊,想起孟怀瑾的沉默,这个家,彻底乱了。而他,作为长子,作为孟家的顶梁柱,此刻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他想起许沁刚才说的那句话:“你们的方式,我承受不起。”这句话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头。他给她的,是她承受不起的爱吗?还是他给的爱,本身就是一种负担?

他感到胸口一阵闷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不上不下。他无法呼吸,无法思考。他需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空间。

他拿起车钥匙,没有换衣服,甚至没有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他只是需要逃离。

他走出卧室,楼下客厅里,付闻樱的哭声已经低了下来,变成了压抑的啜泣。孟怀瑾则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眉心紧锁,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沉重的气息。他们没有注意到孟宴臣下楼。

他没有和他们打招呼,径直走到门口。拉开门,夜风带着一丝凉意扑面而来。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看一眼这个曾经温暖如今却冰冷如窖的家。他只是大步走了出去,关上门。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发出一声微弱的声响,却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将他与身后的世界彻底隔开。

他发动车子,引擎的轰鸣声打破了别墅区的宁静。他没有目的地,只是踩下油门,让车子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冲入夜色之中。他需要速度,需要风,需要一切能让他暂时忘记内心痛苦的东西。他的心头沉甸甸的,像压着一块巨石,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和烦闷。他只想一个人,在夜色中,将所有的情绪都释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