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妈妈回到了家。
院子里挂满了白布,乱七八糟的院子里摆放着两副棺材。
我下意识走上较小的那副棺材面前。
掀开白布,下面是一张熟悉的脸。
我姐姐。
我伸手试图去感知她的温度,冰冷苍白,那是被水泡过的痕迹。
我的目光往下看。
整个尸体上面全是青青紫紫的斑痕。
脖子上更是有一道贯穿整个脖颈部的淤痕,那是用人拿着绳索死死勒住脖子留下的。
身上各处更是有遭受重物投掷留下的伤痕,还有用利器割开的伤口。
深可见骨。
伤疤更是起起伏伏的横亘了整个身体。
愈合的,没愈合的,甚至还有愈合后再被割开的。
我突然回忆起,姐姐每次来看我,都是哪怕是在最炎热的夏天,都是将衣襟扣到最上面一粒扣子的。
这些伤痕很有可能在那时已经出现了。
我埋着头,默默攥紧了拳头。
“你们不是说把我这个赤脚鬼送走了。村子里不说闲话了,你们一家老老实实的就能过上安生日子吗?”
“怎么会被人欺负成这样!”
我妈回身走到身后的鸡圈里,从稻草堆里扒拉出了一把生锈的镰刀。
还是我当年用的那一把。
印象里慈爱的面孔和如今阴狠疯癫的脸重合,她将镰刀递给我说道:
“妈对不起你。”
“但你姐姐是个好姑娘。妈也知道,你姐姐这十年来一直都去后山上看你。”
“就当是为了你姐姐,把那些人都杀了吧。”
我接过镰刀走到水缸面前。
拨弄了一下旁边的磨刀石,俯下身子一下一下地磨刀。
“是谁?”
她凑了过来,帮着我在镰刀上面添水润滑,好让这刀刃再锋利一些。
用颤抖的声音告诉了我这件事。
自我被关到后山之后,族长的女儿没了欺负的对象,更是怨恨我让她废了一条腿。
便将目光看向了我姐姐。
连带着村里的其他孩子,一切肆无忌惮地释放恶意。起初的时候还只是辱骂、孤立,后来更是用石子砸,用小刀刻,更有甚者用村里那些老烟斗烫她。
原本这件事情闹大了,也是告到了村长那边的。
但族长在村里势力不小,又涉及了村里的大部分孩子,更是护短的严重。
即使有村长在里面斡旋,也只是小惩大诫。
不痛不痒地骂了几句就了事了。
一次告状,引起她们下一次更加凶狠的霸凌。
她们甚至还伙同一些不三不四的隔壁村混子,上来就想要扒我姐的衣服。我姐宁死不屈,挣扎之下失手推了一下族长的女儿,将她摔伤。
族长颠倒黑白,新仇加旧恨,带着一群人来我们家讨公道。
我被关在破庙,族长不再畏惧,生生将我爸打的只剩一口气,医生还没到就咽了气。
我姐哭得撕心裂肺,绝望之下投河了。
我静静地听完,举起闪着寒光的镰刀,轻轻笑了:“既然我爸和我姐死了没人管,那这一次,再死人也没关系吧?”
我妈愣了一下也笑了,她眼神发狠道:“不但要死!还要让他们不得好死!”
“我要这个吃人的村子,陪着我女儿、丈夫一起死!”
我看着这个眼前这个女人,她似乎已经失了神志,疯疯癫癫地叫喊着。
寒光之下,我在自己的手臂上试了试镰刀的锋利度。
鲜血直流。
我最后一次摸上姐姐的脸,呢喃道:
“你死以后,我就真的成了赤脚鬼,从此以后,我就是你,他们不是怕我给村里带来血光之灾吗?那我就让他们如愿吧。”
“谁让姐姐痛,我就让她更痛!”
“我的姐姐睡着了,其他人也不能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