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季砚深时微的其他类型小说《离婚后,前夫雨夜跪地求我复婚后续》,由网络作家“七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婚后还不到一年,曾经热烈追求她六年,爱她如命的季砚深就在外面养了金丝雀。——江城芭蕾舞团,舞蹈教室后门。时微静静听着教室传来的女......
《离婚后,前夫雨夜跪地求我复婚后续》精彩片段
婚后还不到一年,曾经热烈追求她六年,爱她如命的季砚深就在外面养了金丝雀。
——
江城芭蕾舞团,舞蹈教室后门。
时微静静听着教室传来的女......
他黑眸里赤裸的欲色也撞进时微眼里,童年的阴影一幕幕地席卷而来,“不要!”
她推拒他胸膛,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脸色煞白如纸。
季砚深一震,眼里滑过一抹无奈,人也冷静下来。
他松开她,放柔嗓音,安抚着她,“乖,对不起,我刚刚一时冲动了。”
时微也冷静下来,看着满眼愧疚的他,鼻尖发酸,红了双眼。
刚刚他要吻她的时候,她脑海都是小时候爸爸赤身裸体和小三纠缠在一起的画面,恶心又恐怖。
时微颤声道:“对不起。”
过去半年的心理治疗,看来还是没用。
季砚深勾唇,满眼包容与疼惜,指渐轻轻撩开她颊边碎发,“说什么傻话呢。”
“不准内疚,我可以继续等。”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又道。
时微满心感动,主动张开双臂,想要抱他。
这时,手机铃声响。
季砚深从浴袍口袋掏出手机,在看到屏幕的瞬间,下意识挡了一下。
时微瞥见屏幕黑漆漆的。
是贴了防窥屏......
她微微一怔。
季砚深看向她,“老婆,我回个电话。”又补充一句,“顾南淮,公事。”
顾南淮,三个字在时微心头一滑。
季砚深出去了。
房间内,只剩她一个人。
时微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顾师哥”。
顾南淮是她恩师杜婉冬的侄子,也是她大学师哥,出身显赫,光风霁月。
顾家是真正的“法律名门”,往上数三代皆在司法界、法学界举足轻重。
顾南淮是顾家三代里唯一没有从政的,商界首屈一指的大律师,专精于复杂商事诉讼与国际仲裁。
近期,季家老太爷三顾茅庐才请到他的团队帮助季氏处理几起跨国商务官司。
时微记得,当年他出国留学,跟她连个告别都没有。
这么多年不联系,估计也早就不记得她了。
这个号码应该早就成了空号。
她并不抱希望地摁下拨号键。
她想确定,季砚深是否真的在联系他。
结果,对方秒接。
时微愣住。
听筒里清晰地传来古典巴赫音乐,舒缓、悠扬。
“时微?”紧接着,低沉慵懒的男低音,带有粗颗粒感,仿佛砂纸打磨过桌面,剐蹭耳膜。
时微指尖捏紧了手机,一时忘了回应。
电话那头,很有格调的书房内,红木书架摆满法学典籍,书桌上的天平摆件泛着凌冽金属光泽。
顾南淮靠在座椅里,耳边都是她轻浅的呼吸。
男人长指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性感凸起的喉结微微颤动,“怎么不说话?”
时微才缓过神来。
她没想到,这通电话能打通,那头也真是顾南淮。
转瞬想起什么,她挪着步子走出卧室,到了季砚深卧室门口,里面隐隐传来男人的声音。
顷刻间,整个人钉在原地。
她紧紧捏着手机,泛白指节几乎要从薄薄的皮肉里挣出。
那头,顾南淮坐直身子,“时微,你怎么了?”
时微这才想起回他,“对不起,我......打错了。”
音落,她挂断电话,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紧闭的门扉。
心一点一点地下沉。
季砚深用六年的深情,焐热她的心。
却在她对他正炽烈的时候,有新欢了,是么?
还是她的学生?
正在这时,房门打开,季砚深从里面走出。
见到她,他明显一怔。
时微目光缓缓掠过他胸口、脖颈处的还未完全褪去的红潮,“你在房间里做什么?”
季砚深眸色一暗,喉结滑动,“你刚刚听到什么了?”
四目相接,空气安静。
时微沉默着,就静静地看着他。
季砚深双手扣着她肩头,唇角牵起状似无奈的笑,“老婆,你把我的火点着。”
是她点着的,还是苏暖暖?
时微不信。
“我饿了,下楼吃饭吧。”她语气淡淡,转身就走。
她向来谈性色变,季砚深没多想,让她先下楼,自己换套家居服再下去陪她。
他这换套衣服,半小时都没见下楼。
时微心不在焉地倒水。
手背突然灼痛。
只听梅姐惊慌大叫:“太太!”
时微这才发现水杯早满了,溢出的热水正淋着手背。
她立刻走去厨房,打开冷水,不停淋着手背。
季砚深听见梅姐的叫喊,匆匆下楼来,“太太怎么了?!”
梅姐本就吓得不轻,垂下头,战战兢兢道:“太太刚刚倒水,不小心烫着了手!”
先生修养是极好的,平时待她们这些下人都温和有礼,可一旦关乎太太的安危,就像是被触了逆鳞!
季砚深双唇紧抿,脸色阴沉得骇人,“你可以走人了!”
梅姐狠狠一慌。
时微从厨房出来,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儿,“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怪梅姐。”
“没事了。”
季砚深上前,捉起她手腕,查看手背,眉头紧锁,温沉的嗓音略带着点儿指责,“红了一片,怎么没事?”
时微轻轻挣开他,“冲了很久冷水,已经不疼了。”
她一贯这样,不矫情,不会撒娇,很能隐忍。
但此刻,季砚深明显感觉到她情绪低落,而且,时微自从幼年遭遇家变后,几乎是个孤儿,独立自主,很会照顾自己,怎会烫着自己?
为她涂抹烫伤药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问:“老婆,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时微拧眉,他是心虚了?
“我刚刚刷视频听到一篇小说,倒水的时候,听入迷了。”
季砚深一副不信的样子,“我们志趣高雅的时老师,也会听什么狗血小说?”
“什么情节,说来听听。”他好整以暇地睨着她。
时微注视着他,“讲的是男主如愿以偿娶了追求多年的白月光,却跟白月光妻子的学生出轨了。”
话音刚落,只见他似乎捏紧了药膏管,一大截棕褐色膏体流了出来,他连抽几张面纸,快速擦去。
慌乱的样子,尽收她眼底。
心脏一扯,她淡淡地问:“季先生,你慌什么呢?”
季砚深一愣,勾唇反问:“我慌什么?”
“是被这狗血剧情惊到了,现在的作者真会编。”
时微不信,他明明是心虚......
可无凭无据,她也不想随意冤枉他,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她只好继续装傻,“艺术源于生活,现实往往比小说更狗血。”
“这男主真是可恶。”
季砚深继续抹药膏,动作轻柔,眼神却明显阴沉,“确实可恶,管不住下半身的,统一视作畜生。”
他语气明显透着厌恶,时微沉默。
季砚深的父亲以前世界各地都有家,还是和情人一起空难过世的。
这些年,季砚深一直没能释怀,也痛恨出轨。
“怎么舍得伤害白月光,是吧,老婆?”
男人的声音又传来,时微回神,对上他盛满深情的眼眸,灯光下,闪烁着细细碎碎的光,仿佛都是对她的爱恋。
一时间,时微不知他究竟是装的,还是真情流露。
但她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如果没出轨,为什么对她撒谎?
夜深人静,时微收到黑客的消息,说是匿名短信来自国外虚拟服务器,他们追踪不到地址,更查不出是谁发的。
第二天周六,按照惯例,夫妻俩一起回老宅看望季母。
上午十点多,幻影刚驶入新中式风别院。
季母周琼芝带着一名佣人热情地出门迎接。
她手捻佛珠,墨绿旗袍外搭着一件墨灰毛呢大衣,首饰是成套的绿翡翠,富态贵气的脸,慈眉善目。
时微刚下车,周琼芝迎上前,握住她的手,嘘寒问暖:“微微,很凉吧?”
“妈,我不冷。”时微笑着回。
季母转脸看向一旁的佣人,“许姐,快,给微微披上!”
佣人连忙将厚重的毛毯披上时微肩头。
季母满脸笑意地打量着她,“车内车外温差大,小心着凉,瞧你好像又瘦了一圈。”
时微对上她笑不及眼底的模样,敷衍一句:“妈,我没瘦。”
季母贴近她耳畔,悄声说:“女人还是胖点好,胖点好生养。”
时微笑意微僵。
婆婆明明早就从梅姐那知道她有心理障碍,却在她和季砚深面前装不知,常常拿软刀子话刺她。
季砚深提着补品走过来,看着婆媳俩亲如母女的样子,扬声笑问:“妈,您跟微微说什么悄悄话呢?”
时微直接回他,“妈说我瘦了,胖点才好生养!”
他是个孝子,担心婆婆承受不住,一直拖着没告诉她实话。
季砚深微愣,上前挽住母亲胳膊,“妈,我跟微微还没过够二人世界,不急。”
季母捏紧了佛珠,面上依然一脸慈笑,“好好好,你们小两口的事,自个儿商量。妈妈是心疼微微,跛了一只脚还去舞团上班,得遭多少人白眼啊......不如安心在家相夫教子,养尊处优。”
时微听着他们的话,眉心紧蹙,捏了捏手。
刚进屋,季砚深拉她到一旁,贴她耳畔,嗓音温沉:“媳妇,没生气吧?妈年前才做过支架手术,不能受刺激,你的事,我再晚点告诉她,嗯?”
时微不是一个斤斤计较,争强好斗的人,也能理解他对孤寡多年母亲的孝心,何况,他也不知道婆婆对她的伪善。
至于婆婆那些软刀子话,为了季砚深,她能忍则忍了。
轻轻点了点头,她“嗯”了一声。
季砚深握紧她的手,“也是,我们时老师,温柔知性,有格局,才不会跟老太太一般见识。”
时微斜他一眼,抿唇浅笑,“别给我戴高帽。”
季砚深,“肺腑之言。”
夫妻俩说说笑笑着,去主宅给季老太爷问安。
下午时分,季砚深接到电话面色凝重离开。
稍后,时微在热点新闻里得知,是季氏集团旗下在建的酒店项目,一名工人因感情纠纷在工地闹自杀,幸好谈判专家及时救了他。
这酒店的设计师是她弟弟时屿。
而季砚深就这件事做了新闻发言等善后工作,安抚了广大民众的情绪及维护了集团形象。
晚上,他有应酬,时微要回自己家,婆婆周琼芝却要他们夫妻俩今晚留宿老宅。
“明天十五,也该去永福寺还愿了,微微,你留下,明天早上陪我一起去寺里。”周琼芝捻着佛珠,语重心长道。
这话堵得时微没法拒绝。
她明白,祈福只是由头,留她和季砚深一起同床共枕是才是婆婆真实目的。
她忍着没有戳穿婆婆,免得她受“刺激”出什么岔子,她成了罪人,也影响她和季砚深的夫妻感情。
时微给季砚深去了电话,说明情况。
那头的男人沉默片刻,温声说:“老婆,别紧张,我给妈去个电话,就说今晚在郊区回不去,你今晚留宿老宅,明早陪她,OK?”
为了不让她为难,他今晚不回来,很是体贴了。
挂断电话,时微安了心。
吃晚饭的时候,婆婆明显不高兴,阴阳怪气了几句,她并不往心里去。
婆婆因为季砚深曾救她差点丧命,本就对她有意见,又因她出身普通看不上她,婚后又知她性冷淡,心里别提有多讨厌她了。
时微回房间的时候,收到苏暖暖的微信,配图是健身房。
「时老师,我来练腿啦!」
时微无意中注意到,这是宝格丽酒店供客人锻炼的健身房,放大照片后,她扫到玻璃反光中的男士皮鞋。
季砚深今天穿的也是这一款皮鞋。
没有犹豫,时微打开手机里,季砚深的共享定位。
地图上,代表他的蓝点在就在市区的宝格丽——而他明明说是在郊区不回来。
昏暗卧室,静得只剩一缕沉香缓缓升起。
不知过去多久,时微才回过神来,给弟弟时屿去了个电话。
“时屿,你姐夫跟你在一起吗?”
时屿带上包厢的门,隔绝里面推杯换盏的应酬声,“姐,我跟他正应酬。”
时微稍稍松一口气,“哪家酒店?”
“宝格丽,姐夫嫌郊区酒店太次,怠慢了那几位体制内的。”时屿走到垃圾桶边,点了点烟灰,嗓音柔和,“姐,你查岗呢?”
“放心吧,我帮你盯着他。”说话间,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时屿知道,小时候的事,对姐姐造成很大影响,敏感多疑,没安全感。
时微“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心想,也许,只是巧合。
时屿回到包厢,烟气袅绕里,季砚深脸颊泛起微醺的红晕,他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季砚深凑近他,低声问:“你姐打来的?”
时屿俊逸的脸上扬起笑意,“嗯,叮嘱我,让你少喝点。”
话落,拿过他的酒杯,“别喝了,我代你。”
季砚深咬着烟蒂,似笑非笑的样儿,点点头,又冲在座的贵客介绍时屿,“各位,这是我小舅子,杰出青年建筑设计师,拿过建筑界的诺贝尔奖普利兹克奖,季氏在建的五星酒店就是他的作品。”
“季总的小舅子,一表人才啊!跟季总夫人一般优秀!”在座的,立即恭维道。
时屿长身玉立,端着酒杯,一脸谦虚,“初出茅庐,还请各位多指教。”
他平时和季砚深处得像兄弟,事业上也仰仗着他照拂,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就给他项目练手了,时屿很感激他。
这一晚,他替季砚深挡了不少酒。
......
凌乱的酒店大床,爸爸底下压着一个女人,白衬衫后被一双涂着殷红豆蔻的手紧紧抓出褶皱,下身未着寸缕,随着妈妈一声叫喊,他转过脸来。
那张脸渐渐地变成季砚深的模样......
时微狠狠一惊,睁开双眼,心脏突突狂跳。
隔了一会,听见“砰砰砰”的敲门声,她才渐渐意识到是做梦了。
松开紧攥着有点儿刺痛的双手,平静下来,她起床洗漱下楼去。
婆婆已经在外面的车上等她了。
时微刚要出别院,就见婆婆坐在黑色轿车内,车窗半滑下,露出她一张慈祥和善的脸,她正同车外的季家三婶说话。
“微微今天陪我一起去寺里,年轻人工作压力大,才起床,我在等她。”
三婶,“二嫂,你真是疼儿媳妇,别家都是晚辈等着长辈。”
周琼芝,“嗐,我们做长辈的,对晚辈多包容些是应该的。”
时微走了出去,笑脸和三婶打了招呼,又看向车里的婆婆,“妈,您起这么早啊,昨晚说七点半出发,我还想着等等您的。”
现在才六点半。
音落,她含笑眼眸与周琼芝对视,睫毛轻轻颤动,仿若三月天的暖风里裹挟的一丝料峭寒意。
周琼芝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瞬,暗处,捻动佛珠的速度又快又用力,依旧和蔼道:“七点半?哟,这许姐,耳背的毛病越发严重了!”
时微但笑不语。
明白她是找佣人背锅,在三婶面前为自己找补。
一旁的季三婶算是瞧出了她们婆媳间的暗流,表情可谓瞬息万变,心说,这二婶够阴阳的,而时微也不是软柿子。
时微跟三婶礼貌道别后,绕到轿车另一侧,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轿车很快驶出别院。
到山脚下,他们的车被特警拦住安检搜查,据说今天寺院来了大人物。
周琼芝不悦,“什么人物,我季家的车也得检查?”
司机:“夫人,听说是顾家老夫人来了。”
顾家。
时微眼眸一亮,那就是顾奶奶了,她的忘年交,杜老师的婆婆,也是顾南淮的奶奶。
周琼芝脸色骤变,转瞬轻哼一声,“有权怎么了?”
时微听出她在酸,觉得无聊,转头欣赏窗外盛开的樱花,这时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闯入她的视野。
男人西装革履,肩头披着黑大衣,眉目英挺深邃,迈着长腿走到一名特警跟前,那特警冲他行了个军礼。
他微微颔首,说着什么。
是顾南淮。
几年不见,他比以前更显矜贵成熟,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沉稳的气质。
他应该是陪顾奶奶来上香的。
“时微,你在看谁?”
一道威严又讥讽的女声传来,时微回神,对上婆婆明显不满的眼神。
时微坦荡,“顾南淮,我大学学长。”
周琼芝嗤了一声。
心说,这时微对顾南淮还没死心呢,就她这样的,也就她儿子猪油蒙了心,肯要她。
顾家是高门,那门槛,当年她都没能踏进去!
不然,她怎么退而求其次,嫁给了一个不受宠的风流浪子。
周琼芝越想越糟心。
......
寺庙从山脚到山顶设有三道门,每一道门都有一座宝殿,需要烧香跪拜,时微右脚踝有伤,加上阴天,勉强撑到半山腰。
周琼芝看了看阴沉沉,随时要下雨的天色,“微微,你脚不利索,菩萨会体谅你的,先下山休息去罢。”
时微点头,跟她客套两句,往山脚下走。
还没走几步,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她没带伞,转身望向朝山顶上爬去的婆婆。
她记得随行佣人篮子里带着两把折叠伞。
此刻,佣人帮婆婆撑着伞,她们正驻足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似乎看着这边。
时微以为佣人会下来给她送伞,却不想,她们转身走了......
淅沥沥的雨,很快淋湿她额前的碎发,黏着皮肤,时微怔怔地看着婆婆越来越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讽笑。
婆婆这是惩罚她,给她立威呢。
雨势越来越大,山上气温较低,冰凉的雨珠砸在时微脸上,丝丝寒意渗进骨子里,冻得她唇瓣发紫,右脚踝也更疼了。
刚迈步要转身,她湿漉漉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时微瞳孔放大,身子极力找寻平衡。
下一瞬,她落入一个温热干燥的怀抱,一股子乌木沉香包裹住了她,阴影当头笼下,为她遮蔽了风雨。
同时一张深邃立体如刀刻的脸闯入视野。
是顾南淮。
男人铁臂紧箍着她的细腰,右手撑着一把黑色雨伞,伞柄的劳斯劳斯车标反着冷光。
“顾、顾师哥。”时微连忙要挣开,雨滴从她潮红的脸颊滚落。
顾南淮松开了她,垂眸睨着她的脚踝,“脚疼?”
时微稳住慌乱,扬起微笑,“嗯,还好,你陪顾奶奶来敬香?”
顾南淮点头,抽出深蓝口袋巾递给她,“擦擦脸。”
时微迟疑着没接,“谢谢,我包里有纸巾。”
礼佛要求素颜,她今天没化妆,素净绝色的脸沾着雨水,并不显狼狈,反而更增几分清冷的美感。
顾南淮收回手帕,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打量她脚踝,“脚还能走么?”
时微从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云南白药喷雾,“不疼了就能走。”
正弯腰,顾南淮抽走她手里的药瓶,将雨伞递给她,“我来。”
时微没接,望着他,心说,不合适。
顾南淮挑眉,“重心下移会加重伤痛,回头叫救护车抬你下去?”
“......那,麻烦了。”时微迟疑道,从他手里接过雨伞。
伞柄干燥温热,是他的体温。
男人蹲在她跟前,麦色大手抚着她冷白伶仃的脚踝,喷雾喷上那发肿的疤痕。
丝丝的刺痛感袭来,时微倒抽一口凉气。
顾南淮抬眸,注意到她发红的眼尾,喉结滑了滑。
“很疼?”
时微连忙摇头,也轻轻挣开了他的手,“还好,没事。”
与此同时,到了山顶的周琼芝往山下看去——
她的跛脚儿媳妇正和一个男人乘着一把黑伞!
“夫人,好像是,是顾家那位二公子,顾老太太最宠的孙子。”一旁的佣人搭话道。
是顾南淮。
比他儿子出身好,老太爷都要巴结的商界大律师,名门千金小姐们可望不可及的贵公子。
他怎么跟时微扯在一块!
周琼芝气得跺了一下脚,立即掏出手机给儿子打电话。
......
喷雾起了药效,时微和顾南淮一起下山。
她在前,他在后。
走了一段,雨势更大,台阶上溅起层层水花,时微却没沾到一滴雨。
她转身发现,顾南淮的伞完全罩着她,而他只勉强遮挡了头。
大雨淋湿他大半个身体,大衣肩头的颜色都深了几分。
时微发怔,好一会儿才道:“师哥,你进来点。”
顾南淮睨着她清冷绝色的小脸,眸色沉沉,下到她身侧。
但他身子高大,一把伞根本罩不住他们两人,时微躲开一点,就要淋到雨。
顾南淮拉回她,时微又要躲闪,男人沉声道:“别动了。”
他又出去了半步,任由半个身子淋着雨。
......
快到山脚下的第一重门,远远的,时微注意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季砚深。
季砚深也看见了他们,认出时微身边的男人是顾南淮后,眼尾瞬间泛起红意,指腹用力摩挲无名指上的婚戒。
三步并两步,很快到了他们跟前。
“老公。”
时微离开顾南淮伞下,冲他笑着喊。
下一秒,被季砚深拉进自己伞下,紧紧拥在臂弯下。
顾南淮睨着这一幕,眼眸眯紧。
“老婆,咱家佣人呢?怎么劳驾顾二爷给你撑伞?”季砚深唇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口吻状似玩笑,问。
时微听出季砚深话里的酸意,气她和顾南淮走近。
正想回他,顾南淮先开了腔:
“我也纳闷,堂堂季家,竟让少夫人一个人淋雨下山。”男人站在高一级台阶上,睨着季砚深,语气揶揄,脸色却很沉。
时微一愣,他这话,是替她鸣不平的意思。
季砚深转脸看向时微,眉心轻蹙,语气略沉,“佣人呢?”
时微嘴角依旧噙着淡笑,“妈今天只带了一个阿姨出门,跟着她上山去了。”
季砚深眸色沉了沉,松开时微,从兜里摸出香烟,抖出一根,递向顾南淮,笑道:“劳驾顾二爷送我媳妇下山,改天我们夫妻俩,请你吃个饭!”
时微清楚,他这回是诚心的。
为人处世方面,季砚深向来八面玲珑。
顾南淮却没接,“时微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跟她的交情比跟你深,送她下山,跟你似乎没什么关系。”
季砚深心下一凛,嘴角的笑意僵住。
时微也一怔。
他们的交情......哪里深了?
她至今还记得,当初听说他要去哈佛读博,自己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却迟迟联系不上他,找到顾奶奶那,才听说他已经出国了。
时微打破僵滞的氛围,“顾师哥,今天实在谢谢你,改天我跟我老公一起请你吃饭。”
顾南淮睨着她,语气淡淡,“客气了。”
说话间,他将口袋里的喷雾递还给时微。
季砚深看着那喷雾,一下明白过来,他给时微上药了!
母亲在电话里说,他们一起撑着一把伞,挨得很近!
额角的青筋抽了抽,他看向时微,语气关切,“老婆,脚还疼?我们去医院看看?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为我伤了宝贵的脚。”
顾南淮下颌一紧,眸色暗了几分。
也听出季砚深是在向他炫耀。
时微摇摇头,“不疼了,不用去医院。”
这时顾家的司机撑着伞走来,“二爷,老夫人请您过去跟她一起吃斋饭。”
顾南淮看向时微,“微微,我先去陪老太太,对了,她老人家一直惦记着你,有空的话,找她唠唠,她最近一直在江城。”
闻言,时微脑海都是以前寄宿在顾家,陪姑奶奶雪天赏雪喝茶吃点心,一起读《红楼梦》的画面。
她浅浅一笑,“好。”
顾南淮走了,时微被季砚深扶着上了幻影。
刚落座,男人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语气不悦,“你让他给你上药了?”
时微眉眼坦荡,“我脚踝当时肿疼厉害,他帮了我。”
也知道他是醋了。
以前,顾南淮是她为数不多的异性朋友之一,而季砚深则是她避之不及的追求者之一。
婚后,他每回喝高了,都会提起这一茬,酸得要死的样子。
季砚深脸色更黑,“他还对你做什么了?你不是反感跟异性亲密接触的么?”
时微皱眉,反问,“季砚深,你什么意思?”
“我排斥的是性,和不怀好意的男凝,顾师哥只是帮我一下。”
季砚深又解开一粒衬衫扣子,“只是帮你......我看他对你是——”
旧情复燃。
这四个字,被他咽了回去。
转首间,就见时微正盯着自己的......脖子。
他脸色一僵。
男人冷白脖颈间,清晰的映着两三道醒目的红痕......时微大脑嗡嗡作响。
车厢内,空气凝滞。
季砚深打破宁静,“老婆,怎么了?”
时微回神,眨了眨眼皮,轻轻吸一口气,“你脖子,有抓痕,怎么回事?”
那明显是指甲抓挠留下的痕迹。
脑海一闪而过,爸爸麦色脖颈后的抓痕,妈妈冲他歇斯底里谩骂的画面,她清冷的眼眸隐隐闪烁着湿润的碎光。
季砚深抬手抚上侧颈,指腹摩挲几下红痕,目光直视她眉眼,唇角微扬,“过敏,挠的,老婆,你以为呢?”
时微想起苏暖暖照片里那双皮鞋,“好好的,怎么会过敏?”
季砚深笑了笑,“昨天下午去工地,沾到金属粉尘了,召开新闻发布会时,痒得我差点崩人设。”
男人说话间,神情自然,略带玩笑的样儿,一点看不出是装的。
时微又一次迷惑了,眉心蹙紧,关心道:“去医院了吗?”
她从不知道他对金属粉尘过敏。
只知道他吃芒果会过敏。
季砚深俯身从储物柜里取出病历单、过敏源检查单,递给她,“发布会结束就乖乖去了医院,免得又被你数落,不爱惜身子。”
“昨晚应酬时,滴酒未沾。”
时微看着检查单,心里的疑虑消去七分。
“医生开的药,你按时吃了吗?”说着,她俯身翻储物箱。
季砚深搅着红糖姜茶,“先别管我了,把红糖水喝了。”
时微找出过敏药,只少了一片,眉头轻皱,“你也继续吃药。”
男人眸色沉沉,“早不痒了。”
时微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狐疑,一副管着他的口吻,“说明书说了,要连续吃三天才停药。”
季砚深却笑了,拿过她手里的药,剥出一片送嘴里,就着水咽下。
很享受被她管着的感觉。
时微喝着温热的红糖姜水,心口却还沁着丝丝凉意,当着季砚深的面,她打开手机里装的恋爱记录APP,添加一个新的爱人档案:季先生金属粉尘过敏。
回到家,季砚深问她想吃什么,他要亲自下厨。
时微说“没什么胃口,随便吃点就好。”
季砚深系着围裙,唇角勾着自信,“那我可要露一手了。”
时微回他个微笑,正要上楼,只见梅姐抱着脏衣篓去洗衣房,她悄悄跟了过去。
支开梅姐,她一件件地翻着司机带回来的,季砚深昨天穿的一套衣服。
没有香水味儿、口红印,连根女人的头发丝都没有。
她又给时屿打去电话。
彼时,时屿还没起床,听着时微的询问,坐了起来。
他昨晚帮季砚深挡酒,喝得烂醉。
被子滑落,露出他极好的身材。
“姐,姐夫昨天确实过敏了,晚上被灌酒,怪严重的,我没敢告诉你,昨晚他早早回房间休息了。”
所以,季砚深是真过敏了,但他喝酒了,之前还说滴酒未沾的。
早早回房间休息了,之后呢?时屿不知道。
时微脑仁疼得厉害。
抬眸间,她看见锃亮洗衣机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样,坐在地毯上,腿上铺着男士白衬衫,脸上愁云密布。
像极了记忆中的妈妈。
“姐?”时屿迟迟没听见她的声音,语气沉了几分,“你怀疑姐夫出轨?到底什么情况啊,要是真有迹象,我帮你盯梢?”
那季砚深要真敢背叛他姐,他绝不对他客气!
但,时屿又觉不可能。
时微回神,不想时屿为自己的事操心,“没发现迹象,我以前不知道他金属过敏,跟你确认一下。”
“你昨晚也喝酒了啊?”她语气严肃了几分。
时屿,“不是帮你心疼姐夫么,帮他挡了几杯酒,没事儿。”
时微笑笑,关心道:“起床喝点牛奶,对胃好。”
时屿乖乖答应,姐弟俩闲聊几句,结束通话。
整理好情绪,时微冲了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舒适的居家服,下楼找季砚深。
刚进餐厅,一股酸香味飘来,瞬间,时微口舌生津,在看到金色酸汤米线碗口还搭着一根开花淀粉肠时,她会心一笑。
时微是个高岭之花,却被季砚深撞见过,在大学城巷子里买淀粉肠。
强烈的反差感,更让他迷恋。
淀粉肠一看就炸得很脆,还抹着她爱吃的甜面酱,时微迫不及待咬了一口。
季砚深从厨房出来,看着她馋嘴可爱的小女生模样,眉眼都是宠溺笑意。
两人愉快地度过一天。
......
周一,季砚深照例亲自送时微去舞团上班。
时微到了舞团女更衣室,还没进门,就听见姑娘们的八卦声。
“苏暖暖周末跟他男朋友在宝格丽厮混,腿都合不拢了,我刚刚看见她上了停在舞团后门的幻影,肯定是她男朋友的车了。”
“幻影?你看错了吧,那应该是时老师家的车。”
“没啊,确实是幻影,不过车牌被绿化带遮住了,我没细看。”
时微松开门把,跛着脚离开更衣室,快步下楼到了舞团后门。
她一眼认出,停在一丛灌木绿化带后的幻影,确实是自家的车。
按理说,十分钟前,季砚深就走了的,怎么现在还没走?还将车停在了舞团的后门。
时微绕过绿化带,悬着一颗心,一步步走到幻影边,守在车尾的司机老吴看见她,连忙上前来,“夫人——”
明显是拦她。
这时,时微已经敲响了的后窗。
车子没熄火。
车玻璃滑下,缓缓露出季砚深冷白清隽俊脸,车内烟味浓得呛人。
另一侧的座位空无一人。
时微下意识地看向前排驾驶室,同样,空空如也。
“老婆,你怎么出来了?”季砚深温声问。
时微看向他,“我听说你还没走,过来看看,怎么一个人坐车里抽烟啊?”
车内的男人,领带松散开,衬衫领口敞开两粒扣子,那几道抓痕若隐若现。
他捏了捏鼻骨,略显疲惫的样子,眼神闪过一丝阴郁,“工作上的事,有点烦,抽根烟缓缓,你别生我气。”
时微指尖不停抠着掌心,面上包容道:“不气,你把窗户开开,散散气,闷着窗户抽,更有害。”
季砚深扬唇,听话地开窗,又看向她,满眼感动,“不早了,我上班去。”
“老吴,开车。”
时微冲车内的他,挥挥手,而后,目送幻影离开。
车身消失在马路远处,她才松开紧攥的手。
回到舞团,不见苏暖暖的身影。
隔了一会儿,她在舞蹈室练功镜里看见她。
女孩一身裸粉色训练服,腕间戴着一枚碧绿翡翠,脚步缓慢,朝她问:“时老师,听说你找我?”
时微睨她一眼,继续做侧腰拉伸,直起身时才问她,“你去哪了?”
苏暖暖摊开掌心,上面躺着一管药膏,她红着脸,低着头,嗫嚅道:“我男朋友刚刚在车里帮我抹药来着......”
一副害羞的模样。
时微拧眉,从镜子里看着她,隐隐明白她的意思。
也打量那枚镯子。
苏暖暖也看着她,很难为情的样儿,“我男朋友太疯了......”
闻言,时微想起匿名短信,耳朵有一瞬的耳鸣,再看苏暖暖时,目光带有审视。
短信是她发的,故意告诉她,季砚深就是她的男朋友?
苏暖暖皱着眉头,很是苦恼的样子,揉着侧腰,“我前天练了腿,又被他折腾一整夜,时老师,我今天集训得请假了。”
女孩脸上看不出任何心虚,仿佛当她是闺蜜,诉说她与男友的私密。
时微眨了眨眼皮,双臂抱胸,神情冷肃几分,“下个月就要全国巡演了,你总是请假,这样是不行的。”
“以后每天必须练二十遍挥鞭转!不达标的话,这次巡演的女主,我会换江胭上!”
苏暖暖脸色一沉。
二十遍,要她的命呢!
对上时微严厉的目光,她到底是乖巧地低下头,“时老师,我会努力训练的。”
“我叫我男朋友不要总这么黏着我......”
时微扫她一眼,“我对你的私事不感兴趣,以后在舞团不要提。”
苏暖暖一噎。
“苏暖暖,我也再提醒你一句,你离首席只差一步了!”撂下这句,她出了舞蹈室。
时微回到办公室,舞团刘书记在饮水机边接水,看见她,打了个招呼,又问:“时老师,那苏暖暖还你钱了吗?”
冷不丁的话,教时微莫名。
刘书记见她的反应就知,苏暖暖没还她钱。
苏暖暖老家在江北的一个贫困县,家境贫困,父亲和弟弟都患有先天软骨病,家中负债累累。
她天生是舞蹈奇才,被当地舞团选中免费培养大的。
十七岁那年,苏暖暖参加全国比赛,被时微看好,带来了江城舞团。
她握着保温杯朝她这边走来,操着一口地道的江城口音,“苏暖暖交了个富豪男友,帝王绿镯子都戴上了,听说是嘉宝拍卖行这次春拍来的,了不得的嘞,她没想起说,把你当初带她出国演出的各种费用,还给你撒?”
时微以前带苏暖暖参加过很多国际大赛,各种花费都是她出的,不过,她关注的重点不在这,而是“嘉宝春拍”。
“确定是嘉宝这次的春拍?”季砚深送她的那枚帝王绿也是这次的嘉宝春拍来的。
刘主任,“当然咯,她自己说的,还在群里炫耀的来。”
时微打开一般不看的群消息。
照片里,苏暖暖纤细皓腕戴着一枚翠镯,漂亮的瓜子脸,春风满面。
「男朋友送的,嘉宝春拍款,成交价290万。」
刘主任又说,“苏暖暖这男朋友交往少说也三四个月了撒,只闻其人,不见其人,神秘兮兮的,可别是什么有家室的,回头原配找上门,影响我们舞团的声誉。”
“我空了得给苏暖暖做做思想工作。”
时微没说什么。
她默默打开嘉宝官网公开的拍品信息。
对照图片,苏暖暖这枚镯子赫然在列,290万。
但她不确定是不是季砚深拍给她的。
时微打了个电话给港城那边的一位私家侦探,“我想要嘉宝春拍所有拍品流向信息,你这有吗?”
那头的人一口粤腔,“当然有咯!夫人,一百万,成交吗?”
找他买信息的人,基本都是豪门贵妇,目的当然是调查丈夫是否有外遇的。
时微爽快答应对方的开价,并找了闺蜜何蔓。
以防季砚深知道,她转账给何蔓,通过何蔓的账户支付给对方。
很快,收到一封附有拍卖行当天内部交易资料的邮件。
资料显示,季砚深确实拍了两枚翡翠镯子!
不过,一件是送给她的那枚,成交价520万,另一枚成交价500万,也是帝王绿,但她认出,是送给婆婆的那枚。
周六那天回老宅,经她手送的。
时微在一行行信息里,找到苏暖暖那枚手镯。
是由内地一家中介公司代拍。
具体帮谁代拍,不得而知。
时微坐在何蔓的奔驰副驾,疲惫地合上双眼。
何蔓开腔,“代拍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本尊不能到现场,要么低调,不想被人知道,要真是你家老季,他犯得着人在现场,又让中介代拍?”
时微,“如果,他防着我,怕我查呢?”
何蔓一愣,握紧方向盘,安慰她,“微微,你不要胡思乱想,眼见为实。”
“老季追了你那么多年,他会珍惜你的。”
何蔓嘴上这么说,心里也隐隐担忧,她怕命运的悲剧在时微身上轮回,怕她遭受二次伤害。
时微鼻酸,扯起一丝苦涩笑意,“我也希望是自己太敏感,想多了,季砚深他爸当年也出轨,他恨他爸,心疼我婆婆,他说过,他决不会成为他爸那样的人。”
闻言,何蔓眨了眨眼皮,没说话。
她是京大临床心理学专业硕士,属精神分析流派。
虽然出轨不会通过基因遗传,但心理学上有个现象,孩子对父母存在强烈抵触情绪时,反而可能在无意识中内化父母的行为模式或特质。
何蔓没有跟时微说这些,只提醒她专注当下,不要陷入负面情绪里。
闺蜜两人中午在外面吃了饭。
午后,时微在何蔓的心理咨询工作室踏实地睡了一觉后,开始这一期的心理治疗。
米白色调的房间内,空气里浮动着佛手柑的气息。
时微靠坐在素色沙发里,视线随着何蔓左右摇摆的手指而晃动,脑海都是幼年时的画面。
“我看到酒店房间,凌乱的床,爸爸和一个女人,妈妈表情扭曲,举着刀,鲜血飞溅,爸爸下半身赤裸,女人尖叫着,连滚带爬跌下床,身上只穿着黑色蕾丝吊带裙......”
何蔓,“你的感受如何?”
时微双手紧握压力球,唇瓣颤抖,“害怕,想喊不要这样,喊不出来......”
何蔓,“你对这件事的认知是怎样的?”
时微喉咙开始有异物感,犯起了恶心,“性......是肮脏的,暴力的,我不想成为肮脏的人。”
何蔓见她双眼闭紧,脸色发白,压力球被挤压得从她指缝间溢出,知道她开始解离,陷入幼年时的状态。
何蔓眉心皱紧。
时微上次来的时候,已经能直面创伤场景,没有出现创伤应激反应。
何蔓猜测,是因为季砚深和苏暖暖之间捕风捉影的暧昧,影响了她。
她轻轻敲了下颂钵,随着“叮”的一声,时微蓦地睁开双眼,像是一条缺氧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后背沁出一层细汗。
何蔓拉开窗帘,递给她一杯温热的柠檬水。
时微渐渐冷静下来。
不多时,她手机震动。
是季砚深打来的。
时微也才意识到快五点了,这个点儿,他应该到舞团接她了。
没有立即接电话,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缓缓看向写字楼落地窗外,外面迷雾四起,白茫茫的一片。
时微指尖轻轻点着沙发扶手,直到手机铃声停歇。
何蔓,“怎么不接?”
时微回神,“我想试探试探他们。”
何蔓疑惑挑眉。
只见时微打开手机里舞团各个教室的监控,“我平时一般不看监控,偶尔打开,看看学生的训练情况。”
何蔓凑过去。
时微在各个监控画面里,找到苏暖暖的身影,她一个人在舞蹈室3,摸鱼做拉伸。
“你说,我让季砚深和苏暖暖单独在教室里遇见......会怎样?”她若有所思道。
何蔓一愣,转瞬明白她的意思。
她是要给季砚深做局。
季砚深有个习惯,第一次没打通时微的电话,会一直打到她接听为止,隔了一分钟,他又打来。
时微与何蔓相视一眼,冷静接听。
那头很快传来男人温沉磁性的嗓音,“季太太,我刚到舞团门口,你出来找我?”
时微,“老公,何蔓今天刚出差回来,我请假来她工作室玩了,她正准备送我回去。”
季砚深没有任何迟疑,“我这就过去接你。”
时微眼皮一撩,“不用,何蔓正好顺路,我们还是舞团门口汇合。对了,我蓝牙音箱不知落在哪间舞蹈室了,你去帮我找找。”
“我晚上靠它助眠。”季晏时知道她晚上睡前有听冥想音乐的习惯。
她也记得,她的音箱落在舞蹈室4了。
那头的季砚深很快答应,“好,我进去找找,一会再打给你。”
时微“嗯”了一声,通话结束。
她深深吸一口气,镇定地看着手机里的,各个监控画面。
何蔓在她身边,静静陪着她。
隔了一会儿,季砚深的身影出现在舞蹈室1,里面有一男一女,一对演员在练舞,看见他,恭敬地点头打招呼。
监控没有声音,季砚深似乎跟他们说了话,他们摇了摇头,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很快,又出现在舞蹈教室2。
里面空无一人,他找了一圈,没找到,又出去了。
不多时,舞蹈室3里,俯趴在把杆上的苏暖暖,直起身体,不疾不徐走去舞蹈室前门。
时微猜,是季砚深在敲门。
她屏住了呼吸,全身的神经绷紧。
舞蹈室门口。
季砚深一身剪裁合度的高定西装,肩头披着件黑大衣,冷白灯光下,一张清隽俊脸,没什么表情,矜贵气质透着上位者的疏离感。
磨砂玻璃门从里面打开,带来一股子甜腻的桃子味女香,男人眉心轻蹙,下颌绷紧。
苏暖暖看见他,眼眸一亮,笑着喊:“季先生!”
时微透着手机屏幕,眼睁睁地看着苏暖暖热情地飞奔向季砚深,男人也朝着她走来......
刹那间,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住,她的手指几乎要嵌进黑色手机里。
女孩儿甜美的嗓音,吸引过道里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朝这边瞥了过来。
季砚深薄唇轻抿,眉目疏冷,嗓音冷沉,“我在帮我老婆找音箱,请你看看教室里有没有。”
门内,苏暖暖停下脚步,贝齿咬了下粉嫩红唇,侧过身体,“教室里是有两台音箱,不过,我不知道哪一台是时老师的,你自己找找?”
季砚深眼皮一撩,点点头,苏暖暖要关门,男人抬起手臂,掌心抵着玻璃门阻止她。
苏暖暖眉心轻轻皱了下,下一秒,唇角翘起弧度,跟上季砚深颀长挺拔的背影。
教室屋顶角落,隐蔽的摄像头正悄悄工作。
监控后,时微看着苏暖暖走向季砚深,像是要从他背后抱他,心脏再度悬到嗓子眼,血液逆涌而上,冷白的脸迅速爬上愠怒红意。
正在这时,季砚深转了身,苏暖暖也顿住,角度的问题,时微看不清她的表情,也不知他跟她说着什么。
接着,季砚深走向墙根的一台音箱边,而苏暖暖走到另一侧墙边放着的音箱。
苏暖暖弯下腰,双腿绷得笔直,后臀翘起,整个人呈前屈式,指着一台音箱,侧首看向季砚深。
她上身只穿了件裸粉吊带,俯着上身,胸口一片春光。
季砚深正背对着她。
苏暖暖开口像是在问他,季砚深转了身,看向她的方向。
时微手指紧紧捏住手机。
脑海浮起一个念头,他会不会扑向苏暖暖?
监控时间不停跳动,男人顿在那。
时微大脑发懵,忘记了呼吸。
监控时间跳了三秒,终于,季砚深动了......
他走向教室门口,而不是苏暖暖。
时微身体晃了晃,呼出一口闷痛,眼角流出两滴温热的液体,一旁的何蔓也为她松了一口气。
“他们看起来没什么。”何蔓微笑道,递给她面纸。
时微看着季砚深在舞蹈室4拿到自己的音箱后,关掉监控。
她接过何蔓的纸巾,擦了擦眼角,嗓音带着些许哽咽,“嗯,应该真是我想多了。”
......
下班高峰期,路况拥堵,闺蜜俩抵达舞团时,已是一个小时后......
期间,时微给季砚深发过两条路况信息,怕他等急了。
他都秒回。
何蔓刚靠边停车,时微看见梧桐树下的幻影,立即打开车门下去,朝车内挥挥手,跛着脚快速走向幻影。
后车厢的门从里面打开,季砚深从车内下来,关上车门,迈着长腿迎向她。
雨后初霁,夕阳从云层里透出橘色光芒,为他镀上一层光辉。
时微看着披着霞光朝自己走来,看似高不可攀摘的男人,心脏悸动。
也只有她知道,私底下,他有多黏人。
脑海里,甜蜜过往走马灯似的一幕幕回旋,时微唇角上扬,不由得加快脚步,受伤的脚踝一软,脚下一个趔趄,季砚深蹙眉,上前一大步,及时扣着她的腰,稳住她。
男人俯身,侧首在她耳畔,嗓音戏谑,“季太太,才一天不见,就这么想我?”
时微耳根一热,爬起霞红,想起这一天过山车般的心情,她没有矫情,“嗯。”
季砚深微微一怔,喉结上下滚了滚,心下有股当街亲吻她的冲动。
嗅闻到他身上冷冽的薄荷味,时微挑眉,语气略带点儿责备,“你今天抽了多少烟?”
她知道他工作压力大。
但,他的肺受过伤,遭不住尼古丁的侵害。
季砚深直起腰,勾唇解释,“下午开会,又被一群饭桶气到了,抽了一根。”
“就一根。”男人竖着一根手指,满眼求生欲。
时微不忍责备他。
季砚深拥着她,走向幻影,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热情的招呼声:“时老师!季先生!”
是苏暖暖。
她戴着墨镜,穿着件米白一字肩修身毛衣裙,裙摆遮没大腿,底下踩着一双及膝乳白皮靴,外面披着件裸粉色毛呢大衣,微卷的高马尾一晃一晃。
朝这边走来。
她那辆惹眼的男朋友送的粉色宝马mini,停在季砚深的幻影旁边。
风吹散开她脖子上的裸粉丝巾,露出清晰的红色草莓印,时微眉心皱紧,记得早上还没有的,接着,她又注意到她看起来发肿、娇艳欲滴的红唇......
随着走近,她身上飘来一股子淡淡的鼠尾草海盐香调,沐浴露的味道。
她刚洗过澡。
她冷静地打招呼。
苏暖暖摘下墨镜,眼波盈盈,眼皮发肿,笑容甜美可人,“嗯!刚刚训练完......”
时微点点头,语气带着点师者的严肃,“明天上午的集训,别再缺席。”
音落,她被季砚深牵着往车边走去。
苏暖暖看着他们的背影,乖巧道:“时老师、季先生,再见!”
西天,夕阳被厚厚的黑云吞没,天色一下黑透。
夜幕遮掩了苏暖暖唇角诡谲笑意......
......
夜晚,时微从梅姐手里接过两套干洗过的西装,亲自送进季砚深卧室。
男人正在洗澡。
磨砂玻璃门,映出他模糊的身影。
时微跟他打了声招呼,进了衣帽间,将西服挂进衣柜,帮他搭配明天的穿着。
婚后近一年里,她越来越享受妻子帮丈夫搭配服饰、打领结的感觉。
时微轻轻哼着歌,想起什么,扬声问:“老公,你今天过敏药吃了吗?”
浴室内,季砚深打沐浴露的动作微顿,下意识地垂眸看向脖颈。
温热水流不停冲刷他宽厚健硕的脊背,麦色肌肤赫然映着几缕结痂的褐色抓痕,水流的冲击下,隐隐刺痛。
时微没听见他的回复,“是不是又没吃?”
季砚深回神,扬声道:“吃了!”
“敢不吃么?”男人语气透着笑意。
热烈追她的时候,她有多冷漠,婚后,她对他就有多在乎、体贴。
季砚深胸腔涌起一股热流,冲刷干净身体,他扯过深蓝浴袍裹住自己,大步走出浴室。
冷色调的衣帽间内,时微穿着米白高领毛衣,下身搭配灰色毛呢长裙,露出骨肉伶仃的白皙脚踝,绑着低马尾,颊边垂落几缕碎发。
她站在首饰柜边,正专注地挑选配饰,整个人散发着温柔静好的气质。
季砚深大步上前,想要抱她。
这时,时微皱眉问,“老公,你今天的袖扣,怎么少了一枚?”
她看向他,只见男人表情明显一僵,眼眸里闪过一丝慌乱。
时微也牵紧了神经,“怎么了,你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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