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好总比变坏强,这样挺好。”
焦大妮满意笑笑,回身扶了周夏丰一把。
周夏丰难得地没有甩开她,任由她扶着自己到了炕上。
焦大妮顿时心跳得比敲鼓还快,周夏丰竟然对她改了态度!
傅兰秀那边,送了黄槐花出门后,自己径直去了地里。
黄槐花在后面悄悄跟着她,想看看她到底哪里搞的野山芋。
结果发现她在地里猛劲拔草,看了一会实在太晒,她也回了家。
傅兰秀看黄槐花走了,这才放了心。
看来以后挖莼菜要更注意些,不能被黄槐花发现了。
她看着家里两片地,一片黄豆一片麦子,努力回想今年的收成怎么样。
第一个孙子出生这年,快入秋的时候闹了蝗灾。
豆子没啥大事,麦子被吃了个干净。
也算半个灾年。
秋天的时候豆子交了赋税,一家人都吃沉粮,最惨的几天甚至要啃树皮度日。
孩子也是那个时候夭折的,本来就胎中不足,母乳又不好,能活下来才怪。
齐雁生孩子损了身体,又受了打击,便开始缠绵病榻。
所以算来,那孩子死也跟蝗灾有关系,要怎么避免蝗灾呢?
这麦子还要不要种?
傅兰秀站在地头思前想后,没想出什么主意来。
这地可咋办?
她呆呆地站着,看着一大片的麦苗,一动不动。
冬雪拔草走到了傅兰秀身边,她擦擦脸上的汗,有些奇怪地问道。
“娘,你看啥呢?这麦子有啥不一样吗?”
“现在没啥不一样,以后就不一定了。”
傅兰秀眼神悠远往前看,一片地青青的麦苗散发着青草香气,要是都毁了,她会心疼死。
“咋了娘?这大白天的,你不是看见啥东西了吧?”
“没事。先干活吧。”
傅兰秀低头,继续拔草。
以前她从不下地,小三也不下地。
剩下的几个儿子儿媳,也都吃的少,没力气。
地里的活干得慢,不像今天,唰唰的,很快就薅完了一片地的草。
中午回家吃午饭,发现老二媳妇做的,不如傅兰秀做的好吃。
傅兰秀又把那天从镇上拿回来的烧饼拿出来几个,“这些是剩的,你们都吃了吧,不吃也坏了。”
众人又是好一顿狼吞虎咽,午饭也吃了个肚圆。
下午,又要去打理另一片地,他们吃完就出门了。
只有小三还在磨蹭,死活不愿意出门。
“娘,累死了,我的手都起水泡了。这么大太阳,我脸都晒黑了。长得不俊了以后怎么找富贵小姐结婚,给你养老?”
他伸出双手,上面果然都是血口子。
平常细嫩的手禁不住农活,血口子边上都是黑泥,还因为疲累发着抖。
傅兰秀还是心疼了一瞬,毕竟是她曾经最喜欢的小儿子。
可她想到他后来游手好闲引来强盗,害死她性命的事,把这份心软给收了回去。
“俊什么俊?你生在农家,务农就是你的主业,富贵小姐,你做梦去吧!你这么游手好闲下去,村头赖头疤家的麻子姑娘都看不上你!”
傅兰秀骂的话,是上辈子发生过的。
小三到了二十二岁还没成婚,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不能嫁的反面典型。
她当时想着,男人不能没有女人伺候。
舔着脸皮到赖头疤嫁求娶他家没人要的麻子姑娘,谁想到那姑娘也说看不上他。
说宁可找个踏实肯干的丑的,也不想找个游手好闲的俊郎君。
后来听说麻子姑娘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医术,治好了脸,带着一家人上省城发展去了。
再往后她就不知道信儿了。
“不可能!她那么丑,凭啥看不上我?我以后肯定找个如花似玉的富家小姐!”
小三还不服气,梗着脖子跟傅兰秀呛声。
傅兰秀冷笑,毫不留情戳穿他。
“你今年都十四了,再过两年就该议亲了。你猜会有几户人家来问?现在那些女孩子,哪个愿意跟你玩?”
“你身边的怕不都是狐朋狗友,有一个正经人家的姑娘跟你玩吗?就算是你那些朋友,他们的妹妹愿意嫁给你不?”
她这么一说,周秋硕脸都红了。
毕竟是少年人,提到亲事,他还有几分害羞。
“我们......我们没说过。我还小,不想这些。”
“现在就下地干活去,再不去晚饭别想吃!”
以前她说不让他吃饭,毫无威胁力。
因为反正家里的饭也难吃,他出去找吃的还能找两口新鲜好吃的东西。
现在不一样了,家里的饭突然好吃多了,他特别喜欢吃!
再没什么犹豫,他还是一瘸一拐地下了地。
傅兰秀看他走了,自己下午则没去下地,打算再去挖点莼菜。
上次拿回来的银子,给大媳妇治病花了不少,还剩下三两,她觉得还不够。
这两天热得邪门,明明去年没这么热,今年却晒得要掉一层皮似的。
只有傅兰秀知道,这是要下大雨的征兆。
今年汛期来得早,后面还干旱惹了蝗灾,今年很不安生。
家里的房子早就漏雨了,每年都是随便抹点泥应付应付。
上辈子下大雨的时候,家里一直漏雨,一个多月的时间家里都是潮湿的。
她也落下了风湿病,到了老年,腿和胳膊都肿胀变形了。
所以她想攒钱重新修一下房子,弄点好瓦盖房顶上,让家里不漏雨。
傅兰秀再次背着筐去采了莼菜,绕小路偷偷去镇上卖了。
这次没遇到连文清,但楼里的人也不敢怠慢她,领她到后厨称好了菜,给了她二两多银子。
收好银子,她打算去打听点事。
就问那个管事。
“你知道这镇上谁最博学不?谁懂的最多?”
“懂得多?私塾的墨先生吧,他教书的,懂四书五经,你是有什么问题想问他?”
“墨先生......”
傅兰秀听完,觉得有道理,教书的肯定是博览群书,她是可以去问问。
一路打听着走到私塾学堂,站在门口她也不敢进去。
总感觉这种文雅地方,她一个乡野村妇没什么资格进。
她小时候还挺聪明的,听别人念的《三字经》她能一口气背下来。
但是家里人只让儿子读书,她也就没读过书。
连一二三四都不会写。
现在站在学堂门口,不免心里没底。
没一会,里面的学子都走了出来。
他们穿着统一的衣服,一边说笑一边往外走。
风吹动他们头上的头巾,显得潇洒俊逸。
她不禁心里感叹,她年轻时候也想嫁个书生来着,可惜没那个命。
她鼓起勇气迈步进了明德私塾,想去找里面的墨先生说话。
走着走着,却转晕了,好像转到后厨,甚至闻到了菜香。
“糟糕,走太远了。要不,还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