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只有她截别人的份儿,从来还没见过别人截到她头上的,这新人当真是个个儿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温贵人正捏着帕子春心萌动呢,哪成想抬眼就看见贵妃立在前头,看着她的神情颇为冰冷,叫她六月天里身上一哆嗦,面色都白上几分。
顾不上其他,温贵人快步走到贵妃跟前儿,恭敬地躬身行礼,甚至比对着皇后的行礼更深切几分。
在温贵人心中,贵妃可比皇后更深不可测、手段狠辣。
要知道,自打贵妃入宫以后,有名有姓的妃嫔折了四五个,和她同届的妃嫔只剩下两个,还被压制的连九嫔都没能够上。
若非不得已,她是万万不想和贵妃对上的。
温贵人心知,旁人会顾及几分她显赫的家世,贵妃却不会。
原因无他,贵妃乃姜家所出,父兄皆是朝中重臣,曾经还有一门三进士的美称。
更别提恩宠位份,那更是拍马难及。
如今遇见贵妃,她也只有低头顺从的份儿。
行礼好一会儿,贵妃未曾叫起,温贵人也半点不敢动,更甚至瞧见贵妃迈步向前,朝她走来,她更是惴惴不安,有想转身逃走的冲动。
走到温贵人面前站定,姜时宜居高临下,垂眼看着不敢吱声的温贵人,语气冷冽危险,问道“本宫依稀记得,你所居住的清思殿距离这儿颇远,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来到这御花园”
温贵人身姿有些颤,连同发间的步摇也有些晃动,勉力端着行礼地姿势,恭顺的回答道,“回娘娘的话,只是听闻御花园的石榴花开的正艳,所以想来瞧一瞧”
听到温贵人的这番解释,姜时宜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是啊,自打隆安四年起,御花园中的石榴花一年比一年开得艳,本宫也觉得美极了”
宫中自来有个隐形的规矩,上位者的喜好,下位者是要避着些的,例如特殊意味的牡丹、凤凰,再例如贵妃喜爱的魏紫,淑妃喜爱的玉兰。
可从未听说过贵妃对石榴花也钟爱有加啊。
温贵人有些欲哭无泪,强忍着惧意慌张道,“是嫔妾不懂规矩,扰了娘娘赏花的兴致,请娘娘恕罪”
这次虽然能在陛下面前露面,可也惹了贵妃的眼,得不偿失啊。
姜时宜扶了扶发间的金钗步摇,眼神危险,笑得却温柔,“瞧瞧,你这般害怕做什么,本宫又不会吃人,这御花园景色优美,自然是人人皆可欣赏,不过...你既觉得这石榴花美艳,可愿为本宫摘得最美的那一枝?”
温贵人敢说不吗?
她向来是千娇百宠,被养的身娇体贵,做过最辛苦的活计,就是母亲生病时侍奉在侧,端茶递药。
如今叫她去树枝上摘花,还要最艳丽的那枝,不吃一番苦头是不会叫贵妃满意的。
温贵人咬咬下唇,心中怨念不甘惊惧掺杂在一起,到底是位份太低了,贵妃才敢这么对自己。
可再多的情绪,温贵人也只敢乖乖行礼道,“劳烦娘娘等候,嫔妾去去就来”
姜时宜瞥了照夜一眼,照夜便行礼退去,追上准备离开的温贵人。
看着温贵人离去的背影,姜时宜甩了甩衣袖,打算去找李昀屹算账,这次不闹腾个天翻地覆不算完。
亭台上
李昀屹手持折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肩胛,脑海中飞速盘算着朝廷里官员勾结、结党营私的情况,不经意往下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