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仲希然祁斯年的其他类型小说《暗恋她的第十一年仲希然祁斯年》,由网络作家“有香如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回到酒店,仲希然的手机早被各种消息刷屏了。谢虞一个人就贡献了一百多条。「听说霍新今天突然空降片场请你们吃饭了?」「祁斯年也突然在包厢出现了??」「他俩在现场打起来了???」「我快急死了,你快回复我一下@CiCiX100」祁斯年在洗澡,仲希然坐在沙发上,一一回复。「嗯。」「但没打起来。」谢虞紧接着打来视频。仲希然悄悄看了眼浴室,估摸着祁斯年还得一会儿,去卧室关上房门接起来。谢虞跟明妍刚参加完活动在车上,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谢虞:“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快说。”仲希然挑重点简单把事情说了。谢虞忍不住夸:“我跟你说你老公别的优点不明显,但情绪是真的稳定。情敌都追上门了他还能这么淡定,佩服。”仲希然同意点头。明妍忽然说:“希希,有没有可能,祁斯年...
《暗恋她的第十一年仲希然祁斯年》精彩片段
回到酒店,仲希然的手机早被各种消息刷屏了。
谢虞一个人就贡献了一百多条。
「听说霍新今天突然空降片场请你们吃饭了?」
「祁斯年也突然在包厢出现了??」
「他俩在现场打起来了???」
「我快急死了,你快回复我一下@CiCi X100」
祁斯年在洗澡,仲希然坐在沙发上,一一回复。
「嗯。」
「但没打起来。」
谢虞紧接着打来视频。
仲希然悄悄看了眼浴室,估摸着祁斯年还得一会儿,去卧室关上房门接起来。
谢虞跟明妍刚参加完活动在车上,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
谢虞:“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快说。”
仲希然挑重点简单把事情说了。
谢虞忍不住夸:“我跟你说你老公别的优点不明显,但情绪是真的稳定。情敌都追上门了他还能这么淡定,佩服。”
仲希然同意点头。
明妍忽然说:“希希,有没有可能,祁斯年他真的喜欢你啊?”
谢虞:“对,我上次也这么觉得。”
仲希然想起祁斯年今天在车里对她生气的情形,忽然也有点怀疑。
——他没有气她坐在霍新旁边,而是气她之前跟霍新在一起的时候受了委屈?
但她也不是很确定:“……他说觉得我蠢。”
谢虞和明妍异口同声:“嘴硬。”
仲希然有点跃跃欲试:“要不我等会儿试探一下?”
谢虞明妍:“好啊!!!”
祁斯年从浴室出来,没看她,径自打开平板开始回邮件。
仲希然看他一眼,拿了睡衣走进浴室。
祁斯年刚回了一半邮件,便忽然听见仲希然喊他:“祁斯年,我不小心掉了浴室的牙刷。”
他抬头,仲希然裹着条浴巾,搂着肩膀,一颗小脑袋露在浴室外。
祁斯年点头:“我叫人送。”
他打完电话,继续埋头工作。
牙刷很快送来,没多久,仲希然又喊他:“祁斯年,浴室的吹风机好像坏了。”
她穿着白色水泡,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露出胸口骨感的锁骨。
祁斯年眼神暗了暗:“我打给前台。”
仲希然作完两次后,先心虚了,躲在浴室里给她、谢虞还有明妍的三人小群里发微信。
CiCi:「他真的没生气。」
CiCi:「还帮我打了两次电话给前台。」
刚结婚的时候仲希然怕踩到祁斯年的雷点上,特意问过姜正平时有哪些需要注意的。
原本只想问生活上的事情,结果姜正说祁斯年最讨厌有人在他工作的时候打扰他,所以她基本没去过他的书房。
刚才谢虞提到祁斯年最讨厌什么,就用什么来试试他。
仲希然一下就想到打断他工作这件事——这是最简单的,因为他简直无时无刻不在工作。
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配合。
还有之前霍新的事,放别人身上可能早受不了离婚了,他还一直在维护她。
他好像对她格外包容。
虞美人:「我就说!他!喜!欢!你!」
明妍:「呜,被喂了一嘴狗粮,我为什么没有爱情!」
虞美人:「你要去当面挑破吗?」
明妍:「那今晚会可能会大Do特Do」
……
仲希然发了个闭嘴的表情包,摁灭手机,心跳却忍不住加快。
她吹干头发,在镜子面前给自己加油打气,准备出去后直接问祁斯年。
做足心理建设,仲希然故作自然地打开门打出去。
祁斯年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她绕过沙发去冰箱拿了瓶矿泉水,路过祁斯年时,他侧头短暂地看她一眼,收回视线。
关冰箱门时,她不知想到什么,又拿了瓶。
手背在身后握着两瓶矿泉水,她慢慢往祁斯年的方向挪去。
余光里,仲希然挪动的步子很慢,像猫到了新的领地小心地试探。
祁斯年勉力集中精神,加快语速:“不行,一个点也不多让。另外安排一下去国外分公司的巡回出差。”
仲希然犹如被一盆凉水浇头,瞬间冷静下来。
嘴角的弧度也收紧。
——这就是为什么,她当初会确定祁斯年跟她结婚完全不是因为喜欢她。
如果喜欢她,怎么会一年在外不停地出差。
祁氏虽然庞大,但维持这个企业运转的本身是制度,并非某个人。
祁斯年只要愿意,完全可以长期留在国内。
可能她双手背后又发呆的样子太明显,祁斯年挂掉电话后看她,玩味的语气:“今天是怎么了?一直在我眼前晃。”
说完后他自己先愣了一下,因为意识到这句话似乎带了点调情的意味。
显然仲希然没get到。
她将藏在身后的手拿出来,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你喝吗?谢谢你帮我给前台打电话。”
祁斯年接过玻璃水瓶,不太确定她今天是不是故意,抿了一口后,看着她说:“下次我不介意你自己出来打。”
他语调很平,语气也淡,仲希然完全没察觉到其中的暧昧意味,还以为他在怪自己麻烦。
她闷声:“噢,好。”
祁斯年难得当一回孔雀,发了两次暧昧的信号出去都没得到想要的回应,也稍稍有些尴尬。
夫妻二人各怀心事,背对着彼此睡去。
·
终于杀青,仲希然难得睡了个懒觉,一觉睡到中午11点。
睁眼后,祁斯年果然没在房间。
洗漱完,谢虞的电话又来了。
仲希然以为她来八卦,接起来就平静地说:“没有,他没喜欢我,是我误会了。”
谢虞:“不是,出事了。”
仲希然想到昨天的事,淡定道:“我们三个被拍了吗?无所谓,祁斯年会撤热搜,他也不在意。”
谢虞:“孟念念的《暗恋你》发片花了。”
仲希然更不在意了:“发就发了呗。”
谢虞焦急道:“我这阵子一直在陪妍妍拍戏,我怎么看着她发布的片花里有个地方女主角的台词跟妍妍一模一样啊?”
仲希然一凛:“我看看。”
挂了微信,她立刻打开微博。
《暗恋你》的片花毫无意外上了热搜。
她一帧帧看完,全身都忍不住发抖。
不止是一处,不止是一个角色。
男主、女主、女配角的好几处台词,都跟她的剧本一模一样。
而且一般电影预告片根本不会透露故事主线,《暗恋你》却故意把故事主线剪出来。
孟念念摆明了故意的。
故意告诉她——她的心血白费了。
有人把剧本私下透露给了孟念念。
仲希然坐在沙发上,浑身冰凉,不由自主打冷颤。
手机响了,许柚打来电话,听语气都快急疯了:“孟念念她就是故意的,我找以前的朋友打听了下,说孟念念正片也大幅度用了你手里的剧本内容。”
“希希,咱们要怎么办?”
仲希然没应声。
片子是她的心血,她比任何人都着急。
许柚一时叹了口气,有些替她惋惜。
这件事太严重了。
严重到仲希然的心血白费,甚至可能影响她的导演生涯。
如果连主线都类似,上映后弄不好还会有人阴阳仲希然抄袭。
仲希然坐在沙发上,就这么茫然地开着语音,听见许柚那头发出细微的声响,似乎是在手机上敲字。
片刻后,许柚又说:“投资方那边找我们一起开个会,商量对策。”
仲希然机械地点了同意,被拉进微信语音群聊。
尹泰语气倒是不急,还有种看戏的感觉:“我倒没什么,无非少赚点钱,这片子是霍总主投的。”
电话里静了两秒。
霍新温声:“赔就赔了,没多少钱。希希你不用有压力。”
仲希然停顿了半分钟,才说:“不紧张,我看你比较紧张。”
“我这是兴奋。”颜亦可强调,“我只想看戏罢了。”
她低头,忽然看见仲希然手上硕大的钻戒,惊了:“你戴着这个出来看场地?不怕被抢吗?”
仲希然半开玩笑说:“这是假的。”
“切,你骗鬼啊,假的能这么闪。”颜亦可咽了下口水,“我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钻戒,能拍张照吗?”
仲希然大方地摘下来:“你试试吧。”
颜亦可犹豫片刻,说:“算了算了,这是你的婚戒,给别人戴不好,我拍张照片就满足了。”
颜亦可对着仲希然手上的钻戒拍了张照片。
两人出门,各自去寻找下一个场地。
·
中午吃饭时许柚也来了,她本来是打算陪着看场地,结果一打开某论坛就完全被八卦吸引住了。
简直是跟仲希然实时播报。
“有个会议工作人员爆料霍新人特别好,对人总是笑脸相迎,周到体贴,看他没吃饭还叫他过去一起吃小龙虾。”
“底下有网友问:祁总呢?这人说祁总不吃小龙虾。”
“……”
祁斯年的确不吃,他不吃带壳的东西,大约是剥起来不太斯文。
仲希然脑海中闪过给祁斯年发消息的念头,但转瞬即逝。
两人平日没事不发消息,突然发消息显得很奇怪。
许柚的声音再度传来。
“网友们都在期待他们同台的部分呢,直播间人数两百万,差点卡了。”
“开始了,好激动!”
“霍新讲的不错啊,专业还幽默,你找男人的质量真厉害,前任现任都这么牛……”
她说她的,仲希然忙自己的,对场地拍照做标记,全程没理。
直到许柚突然说:“你老公出来了!”
仲希然才转头看了眼手机屏幕。
可能因为是公开场合,祁斯年藏蓝色西服里头穿了白色衬衫,袖扣在镜头里闪着微弱的光泽。
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虽然语调有些冷但胜在声音干净,用语简洁,底下人都听得很专注。
他谈论的主题是行业转型,仲希然听了几句竟然也有些被带入。
他讲完后,底下响起掌声。
好在没发生什么特别drama的事情,仲希然看了眼天色,对许柚说:“走吧,今天就到这儿。”
这些地方她都不满意,看来少不得要求祁斯年了。
车里空间毕竟小,一上车,许柚手机里的直播声音立刻变大,在仲希然耳边响起。
“接下来是自由提问环节。”
女主持人的声音瞬间让仲希然一颗心紧绷起来。
想也不用想,肯定有人借机问私人感情的事。
她看向许柚的手机屏幕,六位商业成功人士在台上坐着,祁斯年在中间靠右的位置,霍新则在最左边。
她无心开车,把车钥匙给丁飞,跟许柚一起换到后排。
果然三四个问题之后,底下就有观众问霍新:“不知道可不可以提问私人一些的问题呢?”
霍新笑容温和:“我不介意。”
可能因为是公开场合,观众的提问还是比较隐晦。
“我想问霍总今天戴的项链是有什么故事吗?”
仲希然屏息。
霍新低头,伸手拿起项链吊坠玫瑰,微笑说:“这个啊……是大学谈恋爱的时候,我送给自己女朋友的礼物。”
他似乎陷入回忆,“其实她家境很好,好到一个包能买一套房子那种。我当时很穷,只买得起这个,好在她很喜欢,也从来没嫌弃过我,但我一直觉得很抱歉,委屈了她。”
霍新忽然抬头,看向镜头,“借这个机会,我想跟她说句对不起,也说句谢谢。”
仲希然下意识看向祁斯年。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嘴角微微浮起一个讥讽的弧度。
仲希然不安地打开手机,想给祁斯年发条消息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时女主持人“哇”一声,又问,“那这位女朋友是你心里的白月光吗?”
众人都知道他口中的“女朋友”是谁,但碍于祁斯年在场,无人敢点破。
霍新理所应当的语气:“当然。”
主持人看了眼祁斯年,大着胆子问:“结婚了也是吗?”
会议现场一阵起哄声。
许柚都被这氛围感染,没忍住捏住仲希然的胳膊,开始替她紧张。
霍新笑笑:“她在我心里跟当年没什么区别,永远都是那个单纯娇气的小女孩。”
会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此刻望向祁斯年。
许柚没忍住喊了句“卧槽”。
仲希然也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直播间弹幕是此起彼伏的“佩服”。
「大佬这心态,绝了。」
难得霍新愿意讲,主持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接着问:“所以如果霍总喜欢一个人,即便对方结了婚也不能阻止您是吗?您是可以为爱当第三者的?”
霍新停顿几秒,才开口:“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话音落定,现场一片安静。
只有弹幕在沸腾。
「牛逼牛逼牛逼!!!贴脸开大绝了绝了!」
「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妈呀,这是什么霸总言情小说的台词?」
「这真的不是官宣吗?摆明了说仲希然不爱祁斯年爱的是我啊!!!」
「纯爱战士无敌!!!」
许柚长大嘴巴,人都愣住了:“我的妈,他真敢说啊,希希你——”
她顿住。
仲希然一脸焦虑,拿出手机,给祁斯年发了条微信。
「你还好吗?请不要在意他说的话,我跟他不是什么真爱……
她想了想,觉得此刻提“真爱”两个字容易踩雷,又删除了最后一句话。
主持人都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说:“谢谢霍总,接下来是对祁总的自由问答环节,有问题的请举手。好的,第二排那位穿白衣服的女士。”
那位女士接到话筒,刚要开口,就听见祁斯年略微清冷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
“不好意思,等一下。”
祁斯年从身后助理手里接过手机,“我有个消息要回。”
他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不紧不慢打完字,将手机捏在手里,才又拿起话筒。
主持人笑着问:“什么消息这么重要必须在台上回?是不是价值几十个亿的订单?”
祁斯年慢条斯理道:“我太太说北城今晚下雪,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她打算去机场接我。”
霍新的手蓦地紧握成拳。
仲希然挂了电话,连忙打开微博。
热搜第一#霍新回国密会白月光#。
词条后跟着一个加粗的红字「爆」。
点进话题,最热那条微博转发已经破万。
视频里,霍新和仲希然先后进了包厢,又先后出来。
虽然二人没有什么亲密动作,但霍新这个名字加上白月光这个过分特殊的词,足以引发大众无限遐想。
霍新是谁,互联网无人不知。
他年仅二十六岁,三年前在美国创办了T-Video短视频APP,短短三年时间便坐稳美国APP排行榜前十,公司估值更是高达上百亿美金。
他本人一跃成为福布斯年轻富豪排行榜前十,俨然商界新贵。
再加上他长相属于温柔的大众情人那款,又是单身,在国内互联网上早有了许多粉丝,更有不少女粉追着喊他老公。
这两年关于他的演讲和采访不少,但他从未提及过个人私事,感情生活神秘。
直到一个月前,霍新接受国内媒体采访,宣布进军国内市场,还忽然爆料自己心里一直有个白月光,可惜大学毕业后因为一些原因分手,但他一直爱她从未改变。
这个采访一出瞬间引发互联网热烈讨论,纷纷猜测白月光是谁。
毕竟霸道总裁深情爱慕白月光戏码谁不爱。
但不知道为什么,采访视频很快被下架,重新上架后,视频里关于白月光的部分被删得一干二净。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这次热搜词条一爆,立刻有网友甩出先前保存的采访未删减视频。
结合本次视频,仲希然的身份也很快被万能的网友扒出来——竟然是祁氏集团掌门人祁斯年的妻子?!
这消息瞬间将八卦推到高潮。
祁斯年虽然平日低调,网上照片不多,但曝光的照片也看得出他本人清冷斯文,气质不凡,足够极品。
何况祁斯年履历比霍新还漂亮,麻省理工MBA硕士毕业,祁氏集团在他的带领下在国内已经稳坐行业第一好几年。
而他比霍新也不过只大了两岁。
这是什么百年难遇的豪门狗血三角恋剧情!
仲希然究竟是什么神仙,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竟然能博得两大男神的垂青。
有网友把仲希然的高中毕业照贴到网上。
网友纷纷感叹——原来不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是人家长得确实好看。
普普通通的毕业合照里一眼就能认出她,小小年纪就十分美艳,眼神又透着几分清纯,恰好是男人最爱的那款又纯又欲的调调。
这时又突然有个微博小号跳出来爆料。
@八卦百科:祁斯年娶仲希然是被家里逼迫,商业联姻罢了,两人是协议夫妻,根本没感情。
一时间,#仲希然霍新白月光##仲希然祁斯年协议结婚#冲上热搜前排。
仲希然看着汹涌而来的八卦,指尖轻颤。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第一时间给祁斯年打电话想要解释。
一道机械的女声从话筒里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立刻又给姜正打,同样是关机。
不知道是有事还是故意关机不接她电话,她只好等会儿再打。
回到屋内,仲希然先给尹泰发了条抱歉今天有事不能见面的消息,然后打开祁斯年的微信界面。
CiCi:「抱歉,我可以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刚发完消息,仲广才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语气里显然有掩饰不住的怒气:“你真的跟霍新见面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以后再也不许见他?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你已经结婚了!”
仲希然试图解释:“我只是想……”
被仲广才打断:“我不管你想怎么样,你现在立刻跟斯年道歉,就算下跪也要让他原谅你。绝对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仲家的生意。”
仲希然有些无力:“他手机关机。”
“那就一直打,打到开机为止。”仲广才冷声,“人家故意晾着你看不明白吗?”
仲广才说完,又轮到仲母于淑兰数落她:“你作什么妖?好好的日子过腻了?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叛逆?”
……
大伯父,大伯母,仲家的各种亲戚轮流打电话过来“教育”她。
上一次感受到这种压力,还是跟霍新私奔的时候。
她失神地坐在沙发上等到晚上。
祁斯年没回微信,手机依旧关机。
他回她消息一向不会超过半天,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否则不会这么久不理她。
她望着窗外沉沉夜色,起身出门去了祁氏集团总部。
总要先见到祁斯年再说。
前台看她的目光显然不自觉带着八卦和探究:“祁总有事,这几天都不会来公司。”
是不是真的有事,想也知道。
回到车上,仲希然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祁斯年虽然冷漠,但从没跟她生过气,如果他决心不见她,凭他的能力,她不可能找得到他。
家族群里的消息一条接一条,不停有人询问她情况怎么样了。
她在想,如果祁斯年真的要跟她离婚,先不用说别的,仲家这群人恐怕就先要把她吃了。
她自嘲一笑,谢虞又打来电话:“希希你见到祁斯年了吗?”
“还没,他不在公司。”
谢虞顿了片刻,咬牙道:“反正你早晚要知道,有家媒体拿到内部消息说祁斯年要跟你离婚,今晚10点就会公开爆料。”
仲希然微闭了双眼,向后一仰,将头磕在椅背上。
“知道了。”
祁斯年会跟她离婚,再正常不过。
当初祁斯年不介意她跟人私奔娶了她,让仲家不少人以为祁斯年对她有感情。
其实不然。
结婚前祁斯年说过,他们从小就订了婚,让别人撬了墙角未免太没面子。
还有一个原因,他工作忙,没时间再跟别人磨合。
她很清楚,他对她没半分感情。
但她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
明明当初并不想结婚,如今离婚她好像也不怎么愿意。
结婚这几年,她的生活很安稳,她有些贪恋这种安稳。
当晚10点,消息爆出,#祁斯年仲希然离婚#这个词条再度爆了。
隔天股票一开市,仲氏集团的股票便一泻千里,下午3点直接跌停。
仲广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连连催她找祁斯年道歉。
她找不到。
她这时才发觉他对祁斯年的了解少的可怜,除了公司,竟然不知道还能去哪儿找他。
打给祁斯年父母问吗?她实在没这个脸。
而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祁斯年父母都没打电话问她,显然是让他们小两口自己解决。
第三天下午,仲广才实在坐不住了,叫她回家商量对策。
仲希然一进家门,便看到客厅里围了一圈人,仲父仲母和仲家的各个亲戚。
连正在读大四的妹妹仲菀芝都特意回来了。
仲菀芝一见她便露出极度看不起她的表情,劈头道:“你能不能检点一点儿,斯年哥要是因为这个跟你离婚仲家怎么办?我留学的学费怎么办?”
仲希然目光一冷。
她知道自己在家里不受待见,但不知道连拿着她好处的亲妹妹也能踩她一脚了。
她扬手,猛地扇了仲菀芝一巴掌。
“你身上穿的用的包括你上学的学费,哪样不是花我的钱,你也有资格教训我?”
仲希然感觉自己头好像没那么晕了。
她缓缓地起身,靠着沙发背坐下。
祁斯年转身走回她身前:“还醉着?”
仲希然摇头:“没。”
话音刚落,她倏地倒在沙发上。
祁斯年忙俯身去扶她。
仲希然摆手示意不用他扶,祁斯年收回手。
她倒了几秒,又径自坐起来,冲祁斯年说:“你看,我背坐得很直,喝醉的人坐不了这么直。”
祁斯年:“……”
仲希然眼角余光注视着他手里那个塑料袋,脑补出了一出祁斯年为爱连夜从津城赶回北城,给心爱的女人送一盒解酒药的drama大戏。
她感觉自己脑袋上冒了一串粉红泡泡——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呀。
小样儿,藏挺好啊。
仲希然抿唇,仰头九十度看他:“你不是说来不了吗?”
祁斯年:“所以你就造反了?”
仲希然思考三秒,很重地点了下头,差点歪倒,祁斯年这回伸手扶住她。
周旭尧刚迷糊,被耀眼的灯闪了一下,立刻醒了:“谁啊?TMD赶紧关灯——”
一抬眼看见祁斯年,见鬼了似的:“你怎么来了?”
祁斯年懒得理他,面无表情把仲希然搂在怀里,站起来。
仲希然抢过祁斯年手里一直拎着的小塑料袋晃了晃:“你说他怎么来了?”
当然是担心她,在意她!
特意来给她送解酒药,接她回家!
这话她没好意思说出来,给周旭尧一个“自己理解”的眼神,一面又想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啊?
直接告诉她不就好了。
唔,他的侧脸真好看,线条流畅,像精心雕刻过似的。
想亲。
不知道是不是喝酒了的缘故,她今天格外胆大,甚至准备直接亲他一口。
刚仰起脸,就察觉到手上一空。
祁斯年没什么表情地把她手里的塑料袋抢过去,砸到周旭尧头上。
周旭尧抱头痛叫一声。
祁斯年冷声:“等你清醒了,我再找你算账。”
仲希然反应慢半拍似的,这会儿才回神。
哦。
不是给她的解酒药。
他竟然把解酒药给了周旭尧???
刚才脑补的大戏瞬间崩了,仰起的头也一下子缩回来。
祁斯年问:“能走吗?”
仲希然:“非常能!!!”
祁斯年沉默半秒,果断伸手将她抱起来。
——他怎么听不懂人话?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祁斯年一路将她抱进车后座,还贴心地给她盖了条毛毯。
——解酒药都不给我还给我盖毛毯做什么?
仲希然扬手把毛毯扔了。
祁斯年侧头看她。
她挑衅地对上他视线,头顶明晃晃飘过一行字——怎么着吧?
祁斯年懒得理她,转头闭眼休息。
冷淡。
对待不喜欢的人就是这么冷淡。
连毯子都懒得给她捡,还摆个臭脸,她不就出去喝了点小酒吗?
仲希然腹议。
一路上夫妻俩谁也没说话。
终于到家,天色已经微微亮了。
祁斯年伸手抱她,仲希然赌气挣扎:“不用你抱!”
祁斯年强行将她抱在怀里,她那点儿力气对他来说跟没有似的。
仲希然又挣扎几下,见没什么用也就老实了。
她抬头,看着祁斯年那张清冷淡漠的脸,加上酒劲儿,憋了一路的话忽然再也忍不住。
叮一声电梯响了,祁斯年迈步进去。
仲希然突然揪住他大衣衣领,耍赖似的问:“你为什么不给我解酒药?”
电梯门阖上。
镜面里,祁斯年抱着她的姿态分明是亲密的,但话语却带着讥诮。
“你不是没醉?要什么解酒药。”
“……”仲希然一噎。
电梯开了。
祁斯年抱着她走到门口,俯身去按指纹,听见她很轻地说:“你为什么不给我解酒药?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是你太太,你在外头怎么这么不给我面子。”
祁斯年顿一下,垂眸看她。
她脸颊红得厉害,靠在他肩头,撇着嘴角,似乎有点委屈。
“今天周旭尧说你不行,亏我还闷了瓶啤酒替你保密。”
祁斯年:“……”
门开了,祁斯年把她抱进卧室,慢慢放在床上,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去给你煮解酒汤。”
仲希然愣一下,看他。
祁斯年平声:“解酒药也伤肝。”
仲希然噢一声:“那你还给周旭尧喝。”
“他活该。”祁斯年脱掉大衣挂进衣柜,声音微冷,“谁叫他欺负我太太。”
他喊她太太真是越来越顺口了。
仲希然忍不住弯了弯唇。
大约十五分钟,祁斯年端来一碗温凉的解酒药给她。
“快喝。”
仲希然勉强被他扶着坐起来:“其实我真的没醉。”
她就着他的手抓住碗,“我是给你面子。”
祁斯年皮笑肉不笑:“我谢谢你。”
“不客气。”她一口气把解酒药干了。
喝完药,祁斯年把她按进被子里:“睡觉。”
她霍地坐起来。
“祁斯年,我想当全中国最好的女导演。”
祁斯年揉一揉她脑袋:“好。”
她大喊:“我肯定能做到的!我摄影很好,编剧也很好,我是个全才!我很会拍!”
她忽然激动起来,“不信我现在找摄影机给你拍一段看看。”
祁斯年扶住她:“不用,我信。”
“不行,我必须证明给你看。”她自顾道,“噢,家里没摄影机,但有相机——”
她仰头看着祁斯年,跟小孩子似的一双眼笑得很明亮,“你送我的!”
祁斯年呼吸慢了一瞬。
手被她挣开。
她晃晃悠悠去客厅找出祁斯年送她的相机,拿在手里,跟追出来的祁斯年说:“这个镜头很好,你很会挑。”
祁斯年:“谢谢。”
仲希然一只手拎着相机,一条手臂勾住祁斯年的脖子,把他往下拉,压低声音:“我悄悄跟你说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
祁斯年抬眉:“什么?”
仲希然小小声:“我想拍自己。”
她真是醉了,不等他问,她一股脑儿全说出了出来。
她骄傲的语气:“我身材太好了,我胸大,还很挺,形状也好看,我每次洗澡都要欣赏好半天。”
祁斯年:“……”
“但是我不敢拍!我好怂!我还没有为艺术献身的勇气!”
祁斯年黑了脸:“确实轮不到你为艺术献身。”
仲希然点头:“我的胸就只有你看过,好看吗?”
祁斯年嗓音发干:“好看。”
仲希然满意笑了,呼啦一下扯开他衬衫,说:“你的也好看,胸肌线条流畅,还有人鱼线……你为艺术献身一下,脱了衣服给我拍几张行吗?”
祁斯年义正言辞:“不行。”
仲希然想了想:“就脱上半身。”
祁斯年:“那也不行。”
仲希然又晃他:“为什么?你身材这么好……”
可能是晃得太厉害,她突然没忍住,一口气吐在了祁斯年身上。
“……”
“对不起。”仲希然有点懵。
祁斯年蹙眉,脱掉衬衫,光着膀子把她安置到沙发上坐下,把她弄脏的地方擦干净。
洗手后又进厨房给她往吸管杯里灌满解酒汤,递到她手上:“你再喝点儿,我去洗澡。”
她噢一声接过来,目光恰好看到他腹肌上的人鱼线,抱住水杯的手紧了紧。
祁斯年刚走两步,忽然听见仲希然问:“为什么?”
他回头:“什么为什么?”
仲希然垂眸:“没什么,你先洗澡。”
仲希然目光转向祁斯年。
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这对夫妻下一秒就吵起来。
这么多人在场,就算输人也不能输掉气势。
仲希然心里虽然有几分不安,但面上却仍旧平静。
她直视祁斯年:“南经理说我的拍摄打扰到了祁总和员工工作,让我带人离开。祁总如果不满意,可以亲自告诉我,用不着让别人传话。”
祁斯年眉梢轻轻一挑,看向仲希然的目光有些意外。
她很少在他面前态度这么强硬。
他似是很短促地笑了声:“不敢。”
他说“不敢”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带着几分沙意,给人一种柔和宠溺的感觉。
仲希然心里松一口气,又有几分无措。
他突然这样示软,她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设备部的经理这时满头大汗的跑过来——他生怕得罪南姝,毕竟祁斯年很赏识她。
但一来发现竟然也惊动了祁总,一时更震惊。
还以为怎么也要挨批,不想祁斯年只是吩咐:“通知12层上下一层的员工去别的楼层移动办公,要随时满足仲导的拍摄需求。”
设备部经理擦了擦额头的汗:“好的。”
祁斯年看向南姝,平声:“南经理目光未免太过短浅,仲导这部电影有鲍老和黎城坐镇,怎么也不会毫无水花。来公司拍摄是对祁氏的宣传,你连这个都不懂吗?”
南姝脸色一白。
以前也不是没有大电影要借场地拍摄,祁斯年从来没说过借电影宣传祁氏的话。
现在这样,分明是偏心。
设备部经理瞟南姝一眼,一脸精彩的表情。
剧组众人则都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祁斯年说完后,又看向仲希然:“那我就不打扰仲导拍摄了。”
仲希然:“噢,好。”
祁斯年转身离开,只有淡淡的乌木香扑进鼻尖,好闻到让她有些失神。
谢虞在身后推她一下,一脸激动地给她比大拇指:“你老公好给力啊!”
“嗯。”仲希然回神,看剧组众人都一脸暧昧地看着她,微微有些脸热,继续拍戏。
为了最大限度的不打扰祁氏员工工作,仲希然缩减了内景拍摄天数,这天拍到晚上10点才结束。
她打了个哈欠进了电梯准备开车回去睡觉,到了地下停车库却听见一个员工声音不远不近地传来——“我真熬不住了,祁总还没走呢,真是佩服。”
仲希然心里感激祁斯年对她的支持,她想了想,给祁斯年发了条微信消息。
CiCi:「还在加班?」
祁斯年:「嗯。」
CiCi:「那我去找你?」
几秒后,祁斯年回复:「20层,我让姜正去电梯接你。」
好像联系起来也没她想象的那么尴尬。
仲希然放松心情,进入电梯。
电梯到20层打开,姜正果然在门口一脸笑意,恭敬地说:“太太好,祁总正在办公室等你。”
仲希然点点头,跟着他往里走。
偌大的20层好像只有祁斯年一个人,有台球桌和乒乓球桌,往里还有个小花园,在办公楼里看见苍翠的绿色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姜正推开办公室的门,祁斯年正在办公桌前凝神看面前的屏幕。
听见门响,他抬头看她。
二人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传来一个女声:“祁总,有个合同需要您紧急签一下……”
仲希然回头,看见南姝。
南姝看见她,一脸错愕,好像觉得她不应该出现在办公室里似的。
祁斯年蹙眉,淡声:“我今天下班了。”
“好的祁总。”南姝一脸尴尬地退了出去。
他说这话时看都没看南姝一眼,目光一直落在仲希然身上。
仲希然回头扫了南姝的背影一眼:看来她猜得不错,祁斯年对南姝的确没什么想法。
门被阖上,安静几秒,仲希然问祁斯年:“回家吗?”
祁氏离家挺近,她这两天也住家里。
祁斯年起身,一面穿衣架上的西装外套一面淡声说:“回。”
仲希然点头,看见衣架上还挂着黑色羊绒大衣,走过去拿起来想替他穿,余光恰好瞥见办公桌上的剧本。
剧本应该被看完了,里头有几页被折了角。
她给祁斯年穿好大衣,有些不安地问:“你看完剧本了?”
祁斯年:“嗯。”
仲希然深吸一口气——他应该不会要自己改剧本吧?
然后就听见他清冽的声音:“我有点建议。”
仲希然立刻说:“你既然看过剧本了就知道写的根本不是我跟……我自己的事。”
“没怀疑你。”祁斯年垂眸,“是建议不是意见,不用这么紧张。”
仲希然松一口气:“那你说。”
祁斯年其实并不习惯被人这么伺候,但还是耐心等她扣好大衣扣子:“路上说。”
北城冬夜很冷,但车里暖气很足。
祁斯年平声问:“你跟孟念念撞了题材,打算怎么赢?”
仲希然认真说:“我打算靠细节。孟念念是一个比较专注外在戏剧性的导演,对人物细腻度内心挖掘不够。而且暗恋的题材很容易类似,拼的就是细腻程度和代入感。”
祁斯年点头:“我有个建议。”
“什么?”
他声音平静:“你可以写双线暗恋。”
仲希然侧头看他:“什么意思?”
原剧本里,是男主先暗恋女主,女主后暗恋男主,两人一开始都未跟对方点明。
但女主察觉自己喜欢上男主之后,会偷偷跟闺蜜分享暗恋的心情,借由闺蜜捅开这层窗户纸。
祁斯年:“我建议把这个闺蜜改成一个男生。”
仲希然蓦地懂了,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激动:“你的意思,这个男生也暗恋女主角,但女主角完全不知道。男生就听着女生每天在他面前讲她如何暗恋那个男生?”
祁斯年声音有点发涩:“嗯。”
仲希然浑然未觉。
这个建议太妙了。
这样一来更能突出爱情的酸涩主题,陪衬线也可以将主线烘托得更好。
而且这条线单加就可以,基本不会影响剧本的其他方面。
仲希然越想越激动,没忍住攥住祁斯年的手:“这个建议太好了,你好厉害!”
她眼睛里闪着亮光,“我立刻改剧本!”
她松开祁斯年的手,从包里拿出平板电脑开始写梗概。
细腻温热的肌肤一触即离,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留下的温度。
祁斯年微微蜷了蜷手掌,过了好一会儿,心里那点波澜才渐渐散去。
仲希然被“委屈”两个字击中,心里忽然一酸。
这几年来,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她,好像她的感受根本不重要。
但再委屈,她也不可能跟霍新倾诉。
她的分寸感不允许。
刚才涌起的情绪很快被压下去,仲希然语气淡淡:“没有。”
明显撒谎。
霍新倏地抬眸,看她的眼神里透着决然:“希希,跟他离婚。你现在要的,我都给得起。”
走廊里远远地传来包厢里的欢声笑语,隔着墙显得有几分缥缈,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有什么无形的界限将她和霍新分割开来。
仲希然平静道:“你的东西跟我没关系。”
她抬步离开。
她走得太急,走廊木质地板发出清脆的登登脚步声。
霍新没动,但仲希然依旧警惕地靠着墙走,生怕距离太近他突然拉住她。
转弯时差点撞上一个肩膀,仲希然下意识往回退了一步。
一抬头,祁斯年一双狭长的眼睛撞进她视线。
他半倚着墙壁,手里捏着一支即将燃尽的烟,看她的目光不咸不淡。
她有些心虚:“你……怎么出来了?”
祁斯年:“抽支烟。”
烟灰积了长长的一截,几乎已经看不见火星。
他又抽了口,红色的火星才又亮起来。
他缓缓吐了口气,青色的烟丝慢慢浮在半空,遮住了他小半张脸。
很奇怪的是,很久以后仲希然想起来今天,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发觉祁斯年说谎。
祁斯年知道霍新一定会找她说话,却没过去,故意给她空间处理跟霍新的事。
这也是第一次她意识到,原来祁斯年这么信任她。
她抬手,拿走了手里的烟。
祁斯年任由她动作。
仲希然拧灭烟,挽住他手臂,轻声:“我们回去再说。”
祁斯年垂眸看见她主动挽过来的手,“嗯”一声。
二人正要回包厢,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祁总。”
霍新单手入袋,走了过来,“借一步说话。”
仲希然挽着祁斯年的手臂忽然收紧。
祁斯年拍了拍她手背:“我正好也有话想跟霍总聊一聊。”
他松开仲希然,伸手往前一指,“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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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往前找了个空包厢走进去,霍新关上门,咔哒一声上了锁。
祁斯年微眯了双眼。
霍新回头。
祁斯年率先开口:“霍总,你三番四次骚扰我太太——”
霍新打断他:“要怎么样你才肯跟她离婚?”
祁斯年冷笑一声:“谁告诉你我们会离婚?”
下一秒,霍新蓦地拎住祁斯年衣领,祁斯年猝不及防,被他按在冷硬的金色墙壁上。
霍新沉声:“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受过这种委屈!”
“你叫她替你挂衣服,替你端茶递水,逼她吃她从来不吃的羊肉,她以前都是被我捧在手心里的,你竟然敢,你怎么敢这么委屈她!”
说到最后霍新语气激动,几乎就要忍不住当场给祁斯年一拳。
祁斯年听他说完,冷笑一声,用力伸手将他推开。
霍新踉跄着后退几步,脊背磕到木质椅背上。
祁斯年伸手掸了掸衣领,淡声道:“委屈?不过是夫妻情趣罢了,难道霍总没见过愿意照顾先生的太太?”
“我见过她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霍新紧握的手起了青筋,“她会撒娇会生气会开玩笑,绝不是现在这样一副刻意乖顺没有灵魂的样子!”
祁斯年顿住。
霍新以为祁斯年良心发现,恳求道:“如果你还有一丝良心,就请你放过她。”
片刻后,祁斯年嘴角浮起一个讥讽的弧度。
他缓缓撩起眼皮:“放过她成全你吗?且不说她现在不愿意跟你在一起,霍总就那么自信,在某些事情上你知道的是真相?”
霍新:“你什么意思?”
祁斯年看他一会儿,慢慢道:“我跟她六岁认识,她六岁的时候就很喜欢吃羊肉了。”
霍新一震。
祁斯年:“我看霍总刚才对桌上的羊肉没兴趣,所以我不妨一猜,不吃羊肉的人是霍总,对吗?”
霍新错愕到说不出话。
祁斯年目光沉冷,“究竟是谁在委屈她?”
丢下这句话,祁斯年转身离开,砰一声甩上门。
霍新骤然跌坐在地。
这么具体细节的事情一查就知道,祁斯年没必要骗他。
所以——是因为知道他不吃羊肉,仲希然才会撒谎说她也不吃羊肉。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为了他委屈自己。
他当初怎么能就那么丢下她离开了?
·
仲希然忐忑地坐在包厢里等,不时喝一口水,不知道多久,终于等回了祁斯年。
他脸色不怎么好看。
仲希然担心地看着他。
祁斯年抬手按在她肩上,对众人道:“我们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仲希然正有此意,跟众人道别后,便起身任由祁斯年拉着离开。
一路出了餐厅,祁斯年把她塞进车里,摔上车门,从另一头上车。
车子缓缓往前开,仲希然抿唇看向祁斯年,问:“你们……应该没有打起来吧?”
祁斯年冷冷扫她一眼:“你倒是想得美。”
仲希然:“……”
没有就好。
那霍新说了什么,能把祁斯年气成这样?
祁斯年抬起手臂倚在车后座,平声道:“过来。”
他有阵子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了,她有点不太习惯,还是乖顺地靠进了他怀里。
他没说话,搂住她的手臂却越来越紧。
她肩膀甚至被他捏得有些疼。
她咬着牙,想叫他松松手,犹豫间就错过了机会。
祁斯年开口:“疼吗?”
他语气淡到丝毫没有任何情绪,淡到让她以为这是对她的惩罚。
她脸色发白,没说话。
祁斯年倏地将她按在车后座上,冷冰冰道:“疼为什么不说?”
他沉声,“你不爱我都能为我做到这个份儿上,跟霍新谈恋爱的时候为他做到什么份儿上?受了多少委屈?”
话到最后,几乎是质问。
仲希然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他,忽然嘶了声,说,“疼。”
祁斯年瞬间松手。
前因后果串一下,他为什么生气不难猜。
大约是觉得,她为了霍新委屈了自己。
仲希然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看了祁斯年片刻,不太确定地问:“你……是在关心我吗?”
祁斯年冷笑一声:“我是觉得你蠢。”
仲希然:“……”
采访完霍新,这条新闻总算过去。
电视屏幕里新闻主持人又说了什么,仲希然完全没听清内容。
她绷直脊背,手里握着遥控器,咬唇。
昨天她才刚问过祁斯年有没有过去,今天这事一出来,倒显得她不清白,没把过去的事处理好似的。
暗流涌动,祁奶奶完全未察觉。
祁奶奶一拍掌,笑着说:“说到摩托车,斯年你还不记不记得你五岁的时候你爷爷骑回来一辆摩托车想着载你玩,结果你当时就被轰隆隆的发动机吓哭了?”
仲希然:“……”
她默默看了眼祁斯年——他小时候胆子那么小吗?
祁斯年声音冷冷:“不记得。”
祁奶奶显然想起往事,意犹未尽地笑说:“你当时哭得把房顶儿都要掀了,你爷爷还说你胆子这么小,将来肯定要被媳妇儿笑话。”
祁斯年扫一眼仲希然。
仲希然强忍笑意,一脸正色:“我没笑。”
祁斯年:“……”
陪奶奶用过午饭后,祁斯年送仲希然去画橙工作室剪片子。
他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反而拿着手机在刷微博。
仲希然往他那头稍稍侧了侧,探头看一眼他手机屏幕,这一看差点倒他身上。
祁斯年伸手扶住她:“心虚到车都不会坐了?”
手机屏幕里,有个爆贴正在分析她之前拍电影路透受伤时拍摄的片段。
「这是不是实锤仲希然的电影是怀念霍总的?不然为啥非选摩托车?」
「简直是天启啊,那天受伤刚好是霍总救的!」
「我听说来的,之前杀青霍新突然空降片场请主创吃饭,然后祁斯年突然来了,具体发生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饭局结束后那桌人都说要吸氧」
……
“我干嘛要心虚。”仲希然看着祁斯年,“你不会信了吧?”
祁斯年淡淡扯唇:“没。”
没信还这么不高兴。
仲希然几次想问他原因都没问出口,直到车子停在画橙楼下,她下了车。
回头看一眼祁斯年,他神色冷淡,没看她。
仲希然这一下午剪片子的时候偶尔有些心不在焉,想给祁斯年打电话,又忍住了。
忙到晚上9点回家,祁斯年恰好准备进浴室洗澡。
见她回来,他只是微点一下头,便进了浴室关上门。
将她隔绝在外。
仲希然垂眸——她其实隐约能猜到祁斯年为什么不高兴。
他介意以前她骑摩托车载了霍新这事儿。
虽说是过去的事,但两人共骑一辆摩托车太过暧昧,难免叫人联想,他心里不舒服也是在所难免。
仲希然突然想到什么,忙拎着包套上大衣又出了门。
·
祁斯年洗完澡出来发现卧室没人,以为仲希然在客厅,出去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人,不觉沉着脸给她打电话。
“你人呢?”
电话里仲希然声音匆匆忙忙的:“我落了个电影道具在工作室,现在去取。”
祁斯年看一眼时间,已经晚上10点多。
什么破东西非这么晚去取?
仲希然信誓旦旦保证:“现在不堵车,我很快就回来,你等等我。”
祁斯年:“知道了。”
他觉得自己未免有些过分好哄,她就说了个“等等我”,他积压在心里一天的情绪好像就这么消散了。
他等了大约四十多分钟,接到仲希然电话。
她语气像快被什么重物压垮:“祁斯年,道具有点沉我一个人搬不进地库,你能下来帮我一把吗?”
那她是怎么一个人搬上车的?
祁斯年蹙眉,随手套了件外套下楼,走进地库。
地库门大开着,吊顶白色顶灯倾泻而下,落在底下正中间一块暗红的布上。
布底下盖着很大的一个什么长方形物品。
仲希然站在一边,看到他的瞬间,眼眸亮起来。
她跑到他眼皮底下:“祁斯年,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祁斯年心中一动。
他似有所感,抬手将布一掀,一台黑色的大型摩托车出现在面前。
车型线条流畅,只是比以前仲希然骑的那辆大些。
看上去像跟她的情侣车。
仲希然有点担心地看着他:“我记得你后来考了摩托车驾照的,你要是不喜欢——”
“没不喜欢。”祁斯年出声。
你这么哄我,我怎么会不喜欢。
仲希然一下子放松下来:“那就好。”
她冲他眨眨眼,“去换衣服我们夜游北城吗?”
明天早上还有会,但祁斯年不忍扫她兴致,何况他自己也跃跃欲试。
二人上楼换好骑行服,拿着头盔再下楼。
仲希然扶住车把,笑眼弯弯看着他,“我等会儿发动车子,你会哭吗?”
祁斯年扫她一眼。
她跨上车:“来吧,我载你。”
她是骑摩托车的高手,也专门做过力量训练,男士大型摩托车对她来说不在话下。
不想祁斯年却淡声说:“下来。”
仲希然顿一下,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还是老老实实下来。
祁斯年长腿一迈,跨上车,手撑车把,双脚撑地,冲她点点下巴尖:“上车。”
原来是他想开。
也行。
仲希然笑着骑到他身后:“不知道祁总车技怎么样?”
祁斯年:“试试不就知道了。”
车子轰隆一声被发动。
几乎同时,她听见祁斯年问了她一句话。
“我是不是第一个骑摩托车载你的男人?”
这话尾音被巨大噪音掩盖,几乎听不清楚。
仲希然依旧从字里行间中拼凑出了问题。
她不觉好笑。
原来他也没有那么大度嘛。
是决定跟她好好当夫妻了,所以开始介意了?
祁斯年故意借着轰隆声问话,仲希然半晌没回应,他也不意外,只以为她没听见。
这话吃醋的意味太明显,正常情况下他也不可能问出来。
摩托车缓缓驶入北城二环外。
因为是市内,摩托车开得不快。
待车子开平稳后,祁斯年忽然察觉到仲希然的手掀开他骑行服上衣,隔着一层薄薄的 T恤贴着他后背脊骨,他不觉轻轻一颤。
她在他后背写字——
你是。
祁斯年弯了弯唇,放缓车速,腾出一只手按住她手腕。
“老实点,要加速了。”
他语气明显轻快不少。
仲希然答应一声,把手伸出来,紧紧搂住他的腰。
车子倏然加速。
仲希然往前一倒。
柔软的胸仿佛棉花似的贴在祁斯年后背,他口中发干,不觉轻轻舔了舔唇角。
仲希然连忙拿起笔,低头将这句话记在剧本空白处。
“想不到祁总竟然能说出这么感情真挚的话。”
说完,她忽然想到许柚说的——你那个朋友肯定暗恋过别人,手里的笔微微一滞。
她又问了几个关于心理感受的问题,祁斯年一一回答。
她把笔夹在手指间来回晃,发出细碎的声音。
半天没说话,祁斯年说:“问完了?”
仲希然咬唇:“差不多吧。”
她又晃了两下笔,明明已经在极力按捺好奇心,但话到嘴边还是不知不觉说了出来。
“祁总这么懂,暗恋过别人啊?”
祁斯年看她。
仲希然立刻说:“我没别的意思,就顺嘴问,你可以不答。”
几秒后,祁斯年承认了:“是。”
仲希然微微一震,一颗心不自觉地好像有些往下沉,强行被她止住了。
祁斯年又问她:“我回答了仲导这么多问题,仲导是不是也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仲希然颔首。
祁斯年语调很慢:“剧本里有没有你私人的感情?”
看来那个流言还是影响到了祁斯年。
仲希然认真道:“剧本创作来源于创作者的经历,细节一定会有创作者私人的情感,这是无法避免的。但这个剧本不是我写的,我更不可能故意去回忆过去的某些事。你应该知道,我一向干脆。”
祁斯年看她几秒:“确实。”
仲希然微微一愣,她怎么感觉祁斯年这句话好像有别的意思,但是什么她一时没想到。
两人第一次这么坦诚的沟通,结果应该还算不错,祁斯年这几天情绪都挺不错,仲希然得以安心改剧本。
假期倒数第二天,仲希然改剧本改到晚上12点多,细节磨得人有些烦躁,她没忍住开了瓶红酒。
刚喝一口,酒杯忽然被一只手按住。
祁斯年穿着烟灰色丝绸睡衣,俯身站在她身前,应该是刚从卧室出来:“你腿伤还没好,不能喝酒。”
“噢。”仲希然把手伸进发间抓了抓,“改本子改得我人有点麻了,头秃。”
这种过分自然流露出来的状态,祁斯年也没怎么见过。
他盯着她。
她扬起头,一双眸子仿佛小鹿似的清澈,带着几分祈求,冲着他比了一根食指:“就喝一小杯。”
祁斯年没说话,眼神似乎有所松动。
仲希然心中燃起希望,几秒后,又听见他冷淡道:“不行。”
仲希然:“……”
不行就不行,为什么不立刻就拒绝?还要给她希望。
她耷拉着脑袋,听见祁斯年清冽的声音:“要不要明天带你去山里兜兜风?”
仲希然眼睛立刻亮了:“好啊。”
她现在需要放松。
祁斯年眸子里的笑意一闪而逝,伸手按住她手里的剧本:“那还不快去睡觉。”
那笑很短,但仲希然确定自己看到了。
可能他最近工作太累,也想放松一下吧。
·
隔日一早,两人开车去了郊区山里祁家的别墅。
他们小时候两家人常来一起度假,后来仲家资金链断裂,仲父没了心情,祁母跟祁父的关系也越来越僵硬,都没再怎么来过。
不过别墅一直有人打理,很干净。
推开门,别墅的壁炉火烧得毕剥响,屋子里热腾腾的。
祁斯年先一步迈进房间,站在茶几旁一面弯腰泡茶一面回头看仲希然:“还不进来?站在门口儿不冷?”
仲希然走进来。
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祁斯年的场景。
那时候她大约才六七岁,跟着父母来到别墅,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沙发旁的祁斯年。
他那时个子就已经挺高,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半头,一张小脸古板认真,手里正拿着一壶梨汁往玻璃杯里倒,动作很是赏心悦目。
她走进去,祁父说:“快给妹妹一杯果汁。”
他皱了皱眉,不情不愿地把手里那杯梨汁不轻不重地往她面前一推,好似不怎么愿意似的。
但她第一眼就很喜欢他,甜甜地冲他笑:“谢谢哥哥。”
他立刻高冷地转过头,一脸不想跟她多说话的模样。
仲希然缓缓走到茶几旁,脱掉白色外套,坐在沙发上。
祁斯年面无表情推了杯茶到她面前。
仲希然没忍住笑了声。
祁斯年:“笑什么?”
仲希然:“忽然想起咱们小时候第一次见面,你连杯梨汁都舍不得给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祁斯年唇角小幅度地往上弯了弯,看着她说:“不记得。”
“噢。”仲希然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时间太久,不记得也正常。
紧接着又听见他说,“可能因为我对另外一件事印象太深刻了。”
仲希然:“什么事?”
祁斯年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平声说:“我爸妈叫你给他们当儿媳妇的事。”
“咳咳——”仲希然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被呛住。
尘封已久的记忆忽然窜了出来。
她那会儿活泼伶俐,尽管祁斯年不喜欢跟她玩,但她却十分热心地主动拽着祁斯年玩这个玩那个。
玩到下午,祁父突然看着她开起了玩笑:“希希啊,等你长大了许给我们斯年,给我们当儿媳妇好不好呀?”
再活泼的小姑娘自然也禁不住脸红。
祁斯年倒是仍旧面无表情。
不知道是玩笑在她心里生了根发了芽,还是她第一次见祁斯年就对他有了好感。
下午祁斯年出门跟管家一起去摘梨,她知道了以后就借口出去玩,一直在别墅大门口等着他。
那是她第一次等一个人那么久。
一直到天色有些暗,祁斯年才顺着山里的柏油马路慢慢走回来,看到她的时候便蹙眉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还不进去?”
数落的语气。
仲希然也不可能直说自己在等他,听到他这语气她也有点生气,转身便进了别墅。
她对祁斯年模模糊糊的好感最开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后来渐渐长大,察觉到祁斯年对她完全没那方面的意思,她便立刻干脆地斩断了这抹好感。
与他有关的记忆也就自然而然逐渐模糊。
这会儿忽然想起两人小时候还有这么一段,她莫名有些脸红。
祁斯年这时忽然问:“你想吃梨吗?地窖里有存的。”
仲希然:“好啊。”
祁斯年起身,平声说:“我去拿。”
倒不像小时候那么不情不愿了。
仲希然心头一跳,回她:「怎么可能?」
谢虞开始罗列证据。
「祁斯年为了你公开跟霍新开战。」
「祁斯年这样的天之骄子没必要在婚姻上这么受委屈,离婚后有的是人争着抢着要嫁给他。」
「最重要的是,祁斯年刚才接你时,一直一直看着你,而且扶你离开的时候格外有耐心!」
「他肯定喜欢你。」
仲希然转头看向祁斯年。
窗外一道车灯闪过,照亮他锋利狭长的眉梢眼角,金丝镜片上也折射出一点冷光。
他眸子本来是漆黑微冷的颜色,但在这光下被衬得有些暖调。
他抬眸,视线跟她在半空相遇。
仲希然捏紧手指,两秒后,才想出一句话:“我好像有点冷。”
祁斯年吩咐司机:“把空调调高温度。”
说完后,他便继续埋头看报告。
仲希然感受到车内升高的温度,低头盯着手机屏幕里「他肯定喜欢你」那一行字片刻后,第一次没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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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一个月的石膏折磨,仲希然终于在过年前两天拆掉了石膏。
初二祁斯年陪她回娘家时,她的左脚走路还有些不太敢用力,是被祁斯年扶着进的门。
于淑兰一看见她这样子就来气,刚想开口骂人,祁斯年冷冷看她一眼,她立刻把骂人的话收了回去,陪笑说:“斯年好久没来了,快进来坐。”
因为上次的不愉快,仲希然一进客厅仲菀芝就摔门进了卧室。
仲希然没理,反而是祁斯年不咸不淡地朝卧室门口看了眼。
仲广才立刻说:“都是我教女无方,斯年你别介意。”
祁斯年有意无意看于淑兰一眼:“怎么会,我看希希就很好。”
于淑兰脸上又有些挂不住,讪笑道:“菀芝是被我宠坏了。”
仲希然进口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直到这时仲父才看了看她的脚,问:“怎么样,脚没事了吧?”
她平静地回:“没事。”
仲广才一直拉着祁斯年说话,她就在旁边陪着。
话题都是生意上的,她插不进话。
好容易熬到晚饭,一上桌,于淑兰就吩咐她:“希希,快给斯年盛汤,这个鸡汤很不错。”
仲希然答应一声,刚要起身,被祁斯年按住手腕。
“坐着。”祁斯年起身,挽起衬衫袖子,盛了碗鸡汤放到仲希然面前。
仲广才和于淑兰都一脸惊讶,完全没意料到祁斯年这个举动。
仲希然也有些意外——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她照顾他。
祁斯年解释了句:“你脚不方便。”
仲希然:“谢谢。”
仲广才乐呵呵笑起来:“夫妻之间就应该这样。”
于淑兰没忍住说:“要我说拍戏危险的场面就不该亲自上阵,否则也不会叫人钻了空子。”
仲希然喝汤的手微微一滞。
她还以为于淑兰良心发现开始关心她的伤,结果是为了数落她被霍新救的事。
还真是……丝毫不令她意外啊。
祁斯年平声:“有人想钻空子总能找到机会。”
“也是。”于淑兰笑笑,又道,“希希你也不小了,懂事点早点把孩子生了。”
仲希然面无表情放下汤碗。
于淑兰:“你看看她这什么态度——”
“是我不想生。”祁斯年淡声打断她。
于淑兰一噎。
饭桌上气氛冷下来。
仲广才打圆场:“孩子们都大了,自己有主意,他们的事咱们少插手……”
一顿饭勉强吃完,仲希然借口累了先回房间。
进卧室关上门口,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感觉自己是一条快要溺死的鱼。
客厅里,祁斯年一面抽烟一面陪仲广才说话,目光却不时看向卧室方向。
仲菀芝这时坐过来说:“斯年哥,我也想进娱乐圈。”
娱乐圈的钱多好赚啊,只要她进了娱乐圈,肯定能压仲希然一头。
祁斯年蹙眉。
于淑兰半责怪半心疼的语气:“你以为娱乐圈好进啊?你姐姐要不是有你姐夫护航,她能有电影拍?你想进娱乐圈,得问问你姐夫有没有多余的精力管你。”
说完后,她一脸期待地看着祁斯年。
祁斯年掐灭了烟,声音冷淡:“我的公司只制作电影,不签人。”
仲菀芝的眼里瞬间涌出眼泪。
于淑兰也是脸色一白,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给面子。
“还有,希希的电影是她自己拉的投资,跟我没关系。”祁斯年起身,“我也累了,先进去休息了。”
仲广才立刻道:“好的,你平时那么忙要好好休息。”
一面又压低声音数落于淑兰,“说了让你别提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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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斯年在卧室门前停步,敲了敲门,等了片刻,才推门而入。
外头是烟花爆竹的声音。
隔着窗户,声音是一种闷亮。
仲希然正在对着窗户拍烟花,从倒影里看见他,回头举着看着他笑:“我拍照水平很高,你要不要看看?”
她语气里有种刻意的开心。
“好。”祁斯年抬步朝她走过来,接过手机看了眼,“还行。”
仲希然仰头看他:“要不要给你拍一张?当我谢谢你今天替我说话。”
“也不全是替你。”祁斯年低声,“你想怎么拍?”
仲希然指了指落地窗:“你站这里。”
她一瘸一拐地打开床头灯,重新调整好灯光,等窗外的烟花亮起,瞬间捕捉了几张照片。
她招呼祁斯年过来,没忍住说:“你看我把你拍得也太好看了吧,你本人都没这么好看——”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立刻顿住。
祁斯年拿过手机,看了眼。
照片里,祁斯年穿着浅紫色衬衣,身后是绽放的紫色烟花。
自然的光线里,他脸上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整个人显得温暖而生动,不似往日那么冷。
他夸了句:“是不错。”
看祁斯年没计较她口无遮拦,仲希然才又放松下来:“是吧,你还挺上相——”
她说着兴奋地往前走了一步,忘了自己脚还没好利索,用力有点大,脚踝一疼往祁斯年倒去。
祁斯年顺手搂住她。
仲希然双手撑在他胸前,闻见他身上的气息,淡淡烟味儿混一点儿酒味儿。
她是不喜欢闻烟味儿的,但祁斯年抽烟她哪里敢说不。
不知道是不是闻习惯了,现在竟然觉得有些好闻。
手触碰到的地方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渐渐感受到他温热的肌肤。
仲希然像被这温热烫到,低声说了句“谢谢”便推他起身。
却被祁斯年一条手臂用力勾住腰肢。
那是不许她走的意思。
她微微一顿,回头。
祁斯年揽着她往后一步坐在床上,低头在她耳边呵气:“把照片发我。”
仲希然心头一震,抬眼看向他。
吊顶冷白的灯光倾泻而下,照亮他狭长而锋利的一双眼。
她手指紧紧捏着手机,眼泪却夺眶而出。
怕被人看见,她稍稍抬起头,勉力控制。
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件事情里护着她的人会是祁斯年。
而这么多仲家人,包括父母在内,没有一个替她说话。
屋内静得落针可闻。
于淑兰是仲希然的母亲,教训她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话是祁斯年说的,谁敢反驳?
祁斯年来仲家次数不多,人虽然冷淡,但每次来也是彬彬有礼,还是第一次对于淑兰这么不客气。
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于淑兰脸色不觉红一阵白一阵。
片刻后,仲广才将于淑兰往后一拉,责备道:“孩子都多大了,你别总数落她。”
又转头看向祁斯年,“斯年啊,这事儿是我们不对,我替希希给你赔礼道歉。”
“道什么歉?”祁斯年声音淡淡,“霍新是我叫她去见的。”
所有人皆是一惊。
仲希然又是一震,怔怔看着祁斯年——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祁斯年语调平平,仿佛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
“我叫她过去做个了断,把该还的东西还了。”
“我的人就在外头等着,从进包厢到出来前后不过十二分钟,她能干什么?”
这显然出乎所有人意料。
仲广才怔了片刻,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如果是这样,仲希然早就说了,轮不到祁斯年这会儿开口。
他特意过来一趟,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番话……
仲广才立刻笑起来,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都怪我,这两天急得团团转,都忘了听希希解释。”
他好脾气地看向仲希然,“希希你也是,平常有什么事喜欢憋在心里也就算了,这么大的事还能瞒着不说?”
谁都知道这是套话,但不会有人点破。
祁斯年朝仲希然伸手:“过来。”
他以前经常对她说“过来”,都是淡漠的,随意的,吩咐的语气。
也从来不会主动伸手。
仲希然第一次这么喜欢他说这两个字,缓缓朝他走过去。
当着众人,祁斯年主动牵住她的手,平声:“这几天在谈一个芯片并购案,封闭谈判手机一直关机,你一向懂事,应该不会怪我。”
仲希然简直无地自容了。
她摇头:“当然不会。”
他掌心温热,这温热一直顺着手臂抵到她心里,她一颗飘在半空的心好似终于安定下来。
祁斯年眼皮都懒得抬:“既然是误会,我们就先走了。”
仲广才忙道:“来都来了,留下来吃顿饭再走。”
祁斯年撩起眼皮,视线冷漠一一扫过在场众人。
他这动作做的刻意,仲广才立刻明白他是在表达不满。
果然,他语气淡淡:“免了,我习惯清净。”
仲广才:“好好,下次你再抽空回来,就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祁斯年不置可否。
他牵着仲希然正准备出门,仲广才忽然接到小区保卫处打来的电话,说小区大门口来了一堆记者要采访祁斯年。
祁斯年一凛。
他才刚回来多久,记者就闻风而动,想必他一出度假村就有人给报了信。
他唇边泛出个冷笑。
仲希然看向他,担心又内疚。
祁斯年一向低调,平日商业活动出席都很少。
如今却因为她被迫暴露在闪光灯下。
如果不是她非要追求一个所谓的“告别”,不会如此。
她一双眼眸里明亮带着几分湿意,祁斯年以为她害怕。
他手指插进她指间,跟她十指交缠,似是安抚:“别怕,我会应付。”
坐进车里,仲希然心里便开始紧张。
倒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祁斯年。
但想了想又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因为祁斯年一定能应对自如。
她抿了抿微干的唇,划开手机屏幕想看看网上现在的情况。
刷到了网友火热的嘲讽。
「这女的肯定是绿茶加白莲花属性,想都不用想。」
「我算圈子边缘的人,当初祁斯年娶仲希然的时候圈子里其实就各种不看好……」
「这绝对要离,都被人骑脸输出了谁能忍?」
「你们想想要不是这女的跟霍新一直有联系霍新会突然跳出来这么说吗?他傻?」
「这女的又傻又恋爱脑,跟祁斯年离婚后这辈子跟豪门无缘了……」
车子渐渐开到大门。
仲希然收起手机,看向祁斯年。
光线晦暗,他的脸落在暗影里,看不清表情。
小区门被打开,一帮记者蜂拥而上。
即便仲希然是个导演,在娱乐圈见过不少类似场面,但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第一次。
她觉得实在drama。
祁斯年示意停车。
车子停下,祁斯年说:“你在车里等。”
仲希然下意识抓住祁斯年的手。
祁斯年回头。
仲希然鼓起勇气:“我跟你一起。”
她惹的事,总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
祁斯年声音寡淡:“你想好怎么答记者的问题了?”
仲希然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祁斯年已经推开车门走下去。
冬日刺骨的寒风吹进来,仲希然忽然觉得很冷。
车门砰一声被立刻关上,隔绝了这股寒冷,好像刚才不过是她的错觉。
闪光灯瞬间将附近照得亮如白昼。
仲希然望着茶褐色车窗外。
记者们将话筒怼到祁斯年脸前。
车里阻绝了大部分声音,只余一点轻微的嘈杂。
仲希然将车窗降下一指宽。
噪声瞬间如潮水涌入车里,问题蜂拥而至。
“请问您会跟您太太离婚吗?”
“您对霍新跟您太太见面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
祁斯年面色沉静,应对自如。
“不会离婚。”
“她跟霍总见面,当然跟我报备过。”
“至于他们聊了什么,是我太太的隐私,我不方便说。”
记者问:“祁太太在车里吗?可以请她出来说两句吗?”
祁斯年:“我太太不方便——”
话音未落,仲希然推开车门,走出来。
记者顿时将话筒怼到她面前。
祁斯年顿一下,拨开人群走到她身边,一手挡住几个怼在她脸上的镜头,另一条手臂将她揽在怀里,绝对保护的姿态。
仲希然抬眼看向面前的记者:“我的确见了霍总,为了归还以前的旧物。我坦坦荡荡,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先生的事。”
她目光看向祁斯年,“我也要感谢我先生对我的信任和尊重。”
祁斯年有些意外。
一股冷风刮过,仲希然一瑟,祁斯年顺势将她搂进怀里。
这一幕立刻被记者镜头捕捉到。
祁斯年等记者拍足素材,目光直视某个镜头,像透过镜头对某人说话。
“真的爱一个人,不会把她推到风口浪尖。”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上反射出幽冷的微光。
“我跟我太太感情深厚,绝对经得起考验。霍总大可以放手试试,你撬不撬得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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