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厂子门前,正好碰上虎子。
我跟他招呼一声,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很快把目光移开,直接进了厂里。
翠花昨天晚上莫不是真的找他了?
我总觉得虎子跟平时有点儿不一样。
我没有去车间,而是先去祁红的房间坐了会儿,喝了杯茶,跟她聊了会儿。
她倒是像什么事没有一样,只是告诉我,请假的理由是她晚上回厂子碰上了小流氓,我正好赶上,救了她,受了伤。
也就是说,理由是她跟燕燕的厂长说的一样。
上班有十多分钟了,我说去看翠花拉机去,祁姐说:“你去吧。”
其实,我早就想看看翠花怎么样了。
翠花正在拉机,见我到了身边,笑道:“你不是受伤了,还来上班?”
“不拉机,只是来看看,学学技术。”
翠花没有停手,却回头看我一眼,手依旧熟练地操作着,身子轻盈地摆动着,精神状态好像比平时还好。
我很奇怪,当然,心里也猜想,翠花昨天晚上是不是真的消去了寂寞?
接下来,翠花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心情很好,好像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跟我发生不愉快的事。
我心里愈发奇怪了:女人都会像翠花一样吗?
正纳闷之时,祁姐过来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陈军,有两台机器要维修,你跟我来看师傅怎么维修机器,我让他顺便给你讲解一下机器的结构。”
我跟着祁姐见到了修机器的师傅,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络腮胡子男人。
祁姐介绍了之后,说:“胡师傅,以后我打算让陈军跟着你学会修理机器,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你可不能抱着教会徒弟打师傅的理念,留一手哦!”
胡师傅笑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祁姐说:“哪里,我的技术也不是很好,我看这个年轻小伙子,用不了多久,就会青出于蓝胜于蓝。老板娘,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教他。俗话说得好,千人千条路,再说,我又不是你厂子里的固定修理工,怕他学会了,你开除我。”
胡师傅很健谈,一下子说了很多理由,祁姐笑着说:“我就知道胡师傅人好,看得开。”
“哪里,还不是你老板娘吃得开。说真的,很多厂子里我也去帮着修理过,但是,他们可没有你这么大方。很多老板开始说得大方,结果,看着我捣鼓了一会儿,机器就好了,觉得价钱给高了,说出去的话都不算数了。”
“胡师傅这是技术活儿,岂能用时间衡量?胡师傅,碰上那样的主儿,下次再喊你去修理机器,你就磨蹭儿,拖时间。”翠花笑道。
“还真是这样。我要是不磨时间,人家看我挣钱太容易了,又会打折扣,哈哈。”
祁姐跟胡师傅聊得很开心,胡师傅高兴的时候,祁姐招呼一声走了,让我跟着胡师傅认真学。
祁姐刚走了两步,却又回头叮嘱说:“胡师傅,陈军身上还有伤,你只是给他说,不能让他动手操作。”
“好,我知道。”
胡师傅抬头见祁姐走了,看向我笑道:“小伙子,好人好报,你救了老板娘,她是要培养你呢!好,看在老板娘的面子上,我尽心尽力地教你。”
“今天这两台机器,维修本来一小时搞定的,老板娘非要我呆在这里一天,知道为什么吗?就是为你教你,他可是多给我一千元师傅费的!”
多给一千元?
我的心不由一颤:祁姐为了让我学技术,看来还真是舍得下本钱!
我学会修理机器,那得花多少钱?
“好了,小伙子,我干脆先拆一台机器给你看,拆机器的时候,你注意看,然后,我告诉你怎么再把机器安装起来,这是基本功。”
“好,谢谢胡师傅。”
我很感动,心里觉得祁姐真是好。
中午下班后,祁姐邀请胡师傅去吃中饭,我们三个人到了饭店,祁姐让胡师傅点菜。
胡师傅说随便。
祁姐看着服务员说:“你们饭店最有特色的菜,来两个,最好的酒,来一瓶。另外,你看着给我们再搭配两个菜。”
服务员高兴而去。
胡师傅看着祁姐:“老板娘,你,你这样太破费了。这餐饭就得花费上千元啊!”
显然,胡师傅很感动。
“胡师傅,谁让你的技术那么过硬?”祁姐笑得很甜。
我看到了祁姐的另一面:她为人好大气!很有点女中豪杰的味道!
想着她之前在我面前的温柔,跟现在大刀阔斧一样的作风,简直是判若两人。
祁姐陪胡师傅喝酒的时候,笑着说:“陈军,你虽然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但是,师傅的酒,你不得不陪。两杯就是了,我不要你陪。”
“他有伤……”
“没事。胡师傅,我不过是一点外伤,喝几口酒,顺便杀菌。”我笑着端起酒杯,站起来,毕恭毕敬地陪胡师傅的酒。
“坐下,你坐下。陈军,你放心,我保证会把身上的手艺都教会你。说真的,见到你,我看你这个人就不错。”胡师傅笑着招手让我坐下。
我没有落座:“师傅,徒弟陪师傅的酒,站着应该的。”
“你看你……对了,你听师傅的话不?”
“听。”
“那你就坐下。要不,我也站起来?”
胡师傅侧面出击,我笑了。
“你坐下吧。胡师傅这个人,我知道,随和。”祁姐看着我说。
我只好坐下,陪胡师傅喝酒。
三个人,气氛很是融洽。
胡师傅很能自控,喝了几杯,不管祁姐怎么劝,他说:“我说不喝了就不会喝了。别劝了。”
然后看着我说:“陈军,记住了,喝酒千万不能误事。你学会技术以后也一样,人家陪你酒,那是尊敬你。但是,你要是喝醉了,那就是对请你的人不负责任,知道吗?”
“胡师傅,我记住了。”
我觉得胡师傅的话很有道理。
祁姐笑道:“陈军,你不仅要跟着胡师傅学手艺,还要跟他学做人,知道吗?”
“谢谢老板娘,我知道了。”
我没有喊祁姐,觉得有些虚伪。
但是,我觉得又不得不这样。
祁姐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