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临渊脸色骤变:“殿下,这其中定有隐情。”
三皇子轻笑一声。
禁军上前,押上一个匈奴细作。
那匈奴人的头巾,露出的竟是一张中原人的脸!
向南云大惊:“是你!”
我认得,那是当初怂恿向南云把我关进地牢的士兵。
三皇子踢了踢那人:“看来向副将识得此人。”
“这人,正是这位苏姑娘举荐上来的。”
“我们抓到他的时候,他在为匈奴军队引路。”
宋嫣儿脸色瞬间惨白。
萧临渊厉喝:“不可能,嫣儿她不可能是细作!”
三皇子慢条斯理地让下人呈上一个包袱。
“匈奴左贤王庶女的信物,萧将军可认得?”
帐内包袱散开,露出几封还未送出的密信,和一方绣着狼头的绢帕,那是匈奴贵女才有的标记。
宋嫣儿突然尖叫一声扑向萧临渊:“将军救我!
他们陷害我!”
萧临渊下意识要接,却在看清她袖中寒光时猛地侧身。
那时淬毒的匕首。
宋嫣儿很快被制服。
她瘫软在地,却再无半点娇弱之态。
她突然笑了,笑声尖锐刺耳。
宋嫣儿眼神怨毒地扫过所有人:“你们这群蠢货!”
“萧临渊!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英雄?
不过是个瞎了眼的废物!
我略施小计,你就把真正忠心的人踩在脚下!”
萧临渊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三皇子冷冷道:“聒噪。
拖下去,按通敌叛国之罪处置。”
禁军立刻上前,拖死狗一般拽起宋嫣儿。
她嘴角渗血,却仍不甘心地嘶吼:“你们都会后悔的!
匈奴的铁骑迟早踏平这里!
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声音渐渐远去,帐内终于恢复寂静。
萧临渊转向我,眼中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情绪:“夫人。”
我并没有理会他,双眼含泪抱住小桃。
小桃轻轻替我擦去眼泪,此刻我才得知,匈奴攻破粮仓时,所有百姓把她藏在谷堆里,用最后的力气换了小桃一条生路。
小桃不分昼夜跑了三天,才跑到另一个驻兵之地,恰好碰到在那边巡查的三皇子。
此刻,三皇子垂眸看向萧临渊,语气森寒:“萧将军,你还有何解释?”
萧临渊沉默良久,最终单膝跪地,哑声道:“末将……识人不清,甘愿领罚。”
我看着这个曾经害死我的男人低下的头颅。
心中没有半分快意,只有无尽的疲惫。
萧临渊在军帐外跪了三天。
曾经不可一世的将军,如今脊背佝偻,面容枯槁。
他的嘴唇干裂出血,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求你……原谅我。”
我掀开帐帘时,他灰暗的眼睛骤然亮起,踉跄着想要站起来。
可我只是平静地绕过他:“别死在这儿。”
他的手指僵在半空,最终颓然垂下。
三日后,皇子的判决下来了。
萧临渊被革除军职,以渎职、包庇宋嫣儿之罪,判处斩刑。
行刑那日,我没有去看。
小桃说,他最后一直在喊我的名字,直到刀光落下。
开春时,我带着小桃来到城外的乱葬岗。
这里埋着无数被匈奴虐杀的守城将士、无辜百姓。
我们一寸一寸挖开冻土,把能辨认的尸体重新安葬。
小桃指着无名坟茔:“夫人,这块碑刻什么?”
我摩挲着粗糙的木碑,双眼含泪。
我抓起刻刀,狠狠划下第一笔:“就刻……同袍。”
最后一捧土落下时,远处传来驼铃声。
朝堂军队正在官道上行进,彩旗在风里猎猎作响。
小桃突然抓住我的袖子:“夫人快看。”
军队最前方,三皇子燕回骑着白马驻足,朝我们遥遥举杯。
他身旁的侍卫捧着一个木匣——是陛下赐我为镇北城郡主的圣旨。
我转身走向城池:“这片土地,以后就由我来守护了。”
身后,万千坟茔寂静,唯有野花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