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姜颂恩高和贯的其他类型小说《茶摊老板娘竟是逃宠贵妃小说》,由网络作家“因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怀孕?”她被男人抵在榻上,强行塞入孕子丹,“只有你怀孕了,你才不会想着逃。”她哭着反抗,大喊,“我不要!我要回去!我不要怀你的孩子!”男人死死地掐住她的腰,“你没资格说不。”后来。男人把她抱在龙椅上,让她在自己胸口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哄骗着她,“乖乖,下次把你的名字刻在这里好不好。”再后来。她的名字刻在他的心口,而他的名字刻在她的脚上。男人满意地亲了一下她的脚心,“你看——”“你把朕踩在脚下,朕把你放在心上。”-崇昭九年夏,西北边疆传来喜报,成功收复外族,上交草粮马匹千万,黄金千万,并签下每三年上贡一次的条约。连连的捷报让帝王大悦,开放粮库数日,上到朝廷官员,下到地方官职,升迁的升迁,受赏的受赏,整个皇城都沉浸在喜...
《茶摊老板娘竟是逃宠贵妃小说》精彩片段
“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怀孕?”
她被男人抵在榻上,强行塞入孕子丹,“只有你怀孕了,你才不会想着逃。”
她哭着反抗,大喊,“我不要!我要回去!我不要怀你的孩子!”
男人死死地掐住她的腰,“你没资格说不。”
后来。
男人把她抱在龙椅上,让她在自己胸口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哄骗着她,“乖乖,下次把你的名字刻在这里好不好。”
再后来。
她的名字刻在他的心口,而他的名字刻在她的脚上。
男人满意地亲了一下她的脚心,“你看——”
“你把朕踩在脚下,朕把你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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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昭九年夏,西北边疆传来喜报,成功收复外族,上交草粮马匹千万,黄金千万,并签下每三年上贡一次的条约。
连连的捷报让帝王大悦,开放粮库数日,上到朝廷官员,下到地方官职,升迁的升迁,受赏的受赏,整个皇城都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中。
人群熙攘,姜颂恩抱着一个孩童挤在人群当中。
去年初冬,她丈夫金榜题名,以第一名的成绩中举,得知消息的第二日便出发去京城。
走之前他说等他在京城安定下来后便派人接他们母子俩过去。
可她非但没等到从京城派来的人,就连四五天一封的书信都没了音信。
她怕他把她忘了,更怕他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所以她前几日与家中的公婆道别,身上揣了几两银子便早早赶路。
姜颂恩听到有人在议论收复外族的事,便停下步伐,偷偷竖起耳朵听着。
待她们议论结束,姜颂恩按耐不住,声音怯怯柔柔地,“几位妇人姐姐,可知道今年的状元谢彦怀?”
她用的称呼很巧妙,谁也拒绝不了姐姐二字,饶是冷心肠的人也不免和她多说几句。
“是听说过今年的状元,你是?”
周围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姜颂恩的嗓音难免掩盖其中,但提到谢彦怀,她的眼中是放光的,音量也拔高了几分。
“我是他的妻子,我多日没有收到他的书信,心中不免担忧,此次正是去京城中寻他的。”
话音刚落下,几位妇人的目光染上了几分同情。
世上的负心汉数不胜数,考取功名的男人更是占了一大半,抛妻弃子的传闻她们听了不下数例。
这位小娘子一看年纪就不大,十八九岁的模样,头戴一支素簪,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顾盼生姿,眉毛弯弯如月牙,唇红齿白,肤若凝脂。
出落得亭亭玉立。
眉毛轻轻蹙起,面上带着小娘子的怯然,妇人注意到她梳的是妇人髻,怀里还抱了个孩童。
她在心中唾弃了那男子的不是,这样一娇滴滴的小娘子都不要。
妇人们不忍告诉姜颂恩真相,只是委婉的劝诫,“许是到了京城有很多事务要处理,耽搁了,路途遥远,不值一去,不妨回家等一等。”
姜颂恩摇摇头,语气坚定,“我已经赶路四五日了,再赶半月的路也能到京城了。”
妇人们劝说了好一会,都没能动摇姜颂恩的决心。
没想到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倒有一颗坚毅的心。
妇人们不再坚持,给她指了一条新的路线,比原定的路线快五日,只不过途经有皇家的狩猎围场,需避着些,不然会被驻守的士兵抓进大牢里。
姜颂恩扶了扶身,“多谢各位妇人姐姐,小女子感激不尽。”
“没事,就当我们做了一桩好事。”
妇人指的路线日程虽快,但崎岖不平,比官道难走多了。
这一带大小山脉连绵不绝,没个几天走不出来,不熟悉地形的人很容易迷失方向,稍不留神就会滚落山崖,在森林中自生自灭,也是皇家围场选在此处的原因,防止外族入侵。
这里多是毫无人烟的山路,姜颂恩从未出过远门,方向感也不好,靠着在树上做标记才走出了几里地。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一日中最热的时候,现在又是夏季,姜颂恩走了几步路就感觉体内的水分在一点点蒸发。
姜颂恩又颓丧又焦急,这里野兽出没颇多,如果不赶在天黑前找到一个歇脚的好地方,她和小宝怕是要命丧在此。
没曾想,此时变故突起——
“哟,哪来的小娘子,要不要和哥哥们一起玩一玩啊!”
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六七个土匪模样的男子骑着马,背着弓箭,不怀好意地看着姜颂恩。
“大哥,我们寨子里好久没进新人了。”
“是啊,正好有新货送上门,不要白不要。”
姜颂恩来不及逃跑,被他们包围在四周,一点缝隙都不留。
其中一土匪定睛一看,脸上的贼笑加深,露出沾满黄渍的牙齿,“哟,还带着个孩子呢。”
此话一出,其他的土匪皆哄堂大笑,眼中的淫荡和不怀好意根本藏不住,“有经验的女人不是更好玩吗。”
姜颂恩虽然出身农村,但从小被父母保护得很好,夫君也是极温柔和善之人,对她爱护之极,呵护备至,就连房事也是由着她的情绪来,从不勉强。
她何曾遇到过这么可怕的一幕。
饶是她努力强装镇定,但发白的面色和止不住颤抖的手依旧出卖了她。
姜颂恩干咽了一下,绞尽脑汁想对策,说道,“我、我给你们钱,你们放我走。”
几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仰头大笑起来,“你觉得我们是缺钱还是缺女人啊?你要是乖乖听话,你怀里的孩子就好生养着,你要是敢反抗,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姜颂恩虽然娇弱,但绝不是一个会任人摆布的人,她宁愿命丧在此也不会让这群人玷污她的身子。
横竖都是一死,何不奋力一搏。
打定主意的姜颂恩浑身紧绷,抱着孩子,想突破重围。
一个弱女子怎能抵过六七个健壮的男子。
一只又一只大手撕扯她的衣裳,张开嘴就要往她脸上贴,他们身上的臭味令她几欲作呕,姜颂恩拼命挣扎,又被死死压制在地上。
就在姜颂恩打算咬舌自尽的时候,几支弓箭从天而降,精准无误地射穿土匪的太阳穴。
刹那间,数具尸体横亘在地上,血水逐渐浸染开来,空气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血腥味。
姜颂恩瞪大双眼,惊慌失措又不可置信。
她僵硬着脑袋,朝弓箭射出的方向望去。
为首的男人长发束起,头戴金冠,面容冷峻,剑眉星目,浑然天成的俊美之中带着不可挑战的凌厉与威严,深色的衣袍绣着金线织就的纹路,无一不象征着他身份的尊贵。
眼神冰冷如刀锋,薄唇轻抿着,冷漠不羁,睥睨天下的气势仿佛与生俱来。
身下的马儿不安分地躁动着,他收紧缰绳,双腿夹马腹,马儿朝天仰哮,嘶鸣一声,尘土飞扬。
姜颂恩刚才被吓得不轻,脑子空白一片,身边孩子的哭声让她猛然回神。
她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想到这附近就是皇家围场,再看他们的架势,姜颂恩知晓这些人身份不简单,必是达官显贵。
刚才出手相助的是他身后的士兵们。
为首的男人,是他们的头。
正值炎热夏季,姜颂恩的穿着本就不多,土匪刚才是铁了心要非礼她,自然不会手下留情,用的皆是最蛮横的劲。
她衣衫的料子并不好,面对这群强暴霸占的土匪,直接被撕成了布条。
好在眼前的人马出手相助及时,不然她必定无地自容,羞愤而死。
回过神来的姜颂恩匆忙整理了一下破烂不堪的衣衫,此举虽然徒劳无益,但起码遮羞的地方有了掩盖。
姜颂恩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凌乱的发丝无暇顾及,她攥紧衣衫,磕头谢恩。
头顶耀眼的太阳将她的影子映在地上,影子是最能感受到主人的变化,姜颂恩微微颤动着,影子亦是如此。
“谢谢大人出手相救,谢谢大人出手相救,大人的恩情小女子无以为报,下辈子必定做牛做马报答大人……”
姜颂恩一边磕头,一边喋喋不休地重复这些话。
娇嫩的额头都磕红了也不见她停下,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魏霁骑跨着汗血宝马,手中攥着缰绳,面无表情的俊脸上眉头微皱。
一旁的高和贯见时时刻刻观察主子的神情,任何一点微妙的变化他都能察觉到。
主子这是不满了。
虽说天子脚下,威严浩荡,但他也见不得平民百姓如此行径。
尤其是刚才还发生了何等无视枉法的一幕,简直就是在天子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不知天高地厚。
高和贯最先注意到这位小娘子破烂的衣衫,可这里没有女子的衣衫,若是赠与她一件,得去围场里的女眷们讨要。
高和贯是机灵,但也不敢揣测圣意太多。
他从骏马上跳下来,从怀中掏出一个深色的荷包,里面装的是一些碎银子。
小娘子衣不遮体,他是一介阉人,即便如此,他也知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不可非礼。
因此他只是走了几步,离姜颂恩还有些许距离,高声喊,“小娘子,银子放在这里,等我们离去后你放心拿去。”
京城是繁华的,果然京城的人也是极好的。
此番举动在姜颂恩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姜颂恩感激涕零,拉着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孩童一起跪谢道恩。
刚满一岁的孩子哪懂这些拜跪的规矩,一脱落娘亲的怀抱便止不住乱动折腾起来。
小孩的力气可不小,尽管姜颂恩是他的娘亲,控制住他还是花了一番功夫。
正是此刻,一道高大的身形从天笼罩下来,形成一片巨大的阴影。
姜颂恩怔了一下,随后缓缓抬起头,晶莹剔透的眼眸包含微惊。
刚才为首的男人此时矗立在她面前,他背着光,姜颂恩看不清他的脸,也琢磨不透他的神情。
唯一能感受到的,是他的居高临下和不可忽视的威压。
姜颂恩的身体跟着心一起抖了抖,她从前是生活在村镇的女子,现在是相夫教子的民妇,何曾见过这等架势。
如果不是边上的亲骨肉让她强撑的一丝信念,怕不是要害怕得昏死过去。
她不知作何反应是好,只是怯生生地一味道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魏霁一双极具侵犯性的鹰眼上下打量着姜颂恩。
还未等姜颂恩反应过来,方才矗立着的男人此时微弯腰,他的眼神深沉,晦暗不明,且带着肆意的侵略。
姜颂恩心中忐忑不安,神色仓惶,额角沁出汗珠,不由拉住她孩子的手往后退了退。
这个男人,好危险……
为人品行良好,但也不妨碍豹狼成性。
京城的男子,皆是如此吗?
这样一想,姜颂恩愈发担心她那上京的夫君。
她的夫君性情温和,为人善良,若入朝为官,岂不是会被那些茹毛饮血,吃人血馒头的官员啃得渣都不剩。
姜颂恩更加坚定了要去京城的想法,她要找寻到她的夫君才能安心。
魏霁身高八尺,俯瞰的视线能瞧见姜颂恩胸前一片雪白的肌肤。
她凌乱破碎的衣衫挡不住什么,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饱满的胸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像一朵任人宰割的雪团。
姜颂恩低垂着头不敢乱看,正一无所知地护着自己的孩子,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除了夫君的男子看了去。
哪怕窥见女子的风景,魏霁的脸上也无波澜,神情没有半点异样。
而是挪动视线,眸色深黯,一言不发地盯着孩童看。
孩童对危险的感知最是敏感,他眨巴着两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陌生男人,下一秒,嚎啕大哭,哭声震天。
姜颂恩迅速将孩子拢进自己的怀抱中,一边用手拍着孩子的后背安抚着,一边轻声低哄,试图让他安静下来。
她又惊又怕,惊的是为何这位大人要盯着她的儿子,怕的是儿子哭声不断,恐惹恼了大人。
姜颂恩的举动阻挡了魏霁的视线,他蹙了蹙眉,而后又舒展开来,只是又凑近了几分,仿佛在确认些什么。
姜颂恩不敢和眼前的大人对视,哆嗦着苍白的唇瓣,一下又一下亲吻孩童的额头,似安抚又似在给自己打气。
这位……这位大人离她太近了,在惊慌失措中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温热的气息。
魏霁知晓她在怕什么,天子的威压岂是普通村镇小娘子能承受的。
但他未曾收敛,不过是一介民妇,他用不着在意她的感受。
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魏霁伸出手,方向是她怀中的孩子。
姜颂恩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
饶是再娇弱的女子,面对孩子的时候,和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无差别。
舐犊情深,护子如命,她们会誓死一搏,保护自己的孩子到最后一刻。
这一刻,也不知她哪来的勇气,促使她偭规越矩,以下犯上,甩开对方的手。
抱着孩子的同时,另一只手撑在地上,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滚出了对方掌控的区域,得以让姜颂恩有一点可以喘息的安全距离。
翻滚的时候,尘埃飞扬,细沙四起,弄脏了姜颂恩的全部,也弄脏了魏霁的衣角。
即便姜颂恩远离了对方,她却颤抖得比先前更剧烈,是她冲动了,她再害怕,也不该……也不该冲犯大人。
若引得对方不开心,一句话便能要了他们母子俩的性命。
越是惧怕忌惮,姜颂恩越是狼狈,因为她发现她竟不知在何时沁了乳。
许是刚才翻滚的时候压到的,也许是……她太过恐慌,身体的条件反射。
这时,她的小宝又哭了起来,刚才翻滚那一下着实让他受惊。
都说母子连心,听见小宝的哭声,身体自然而然归结于孩子饿了,沁乳沁得更厉害了。
没一会功夫就打湿了胸前的衣衫。
夏季的衣衫薄,湿润的一小块很快印出一片深色,显眼无比。
姜颂恩抱紧孩子,挡在胸前,与其同时,她头挨得更低了,唯恐遭人看见,她羞愤得说不出话来。
魏霁的手在她翻滚的那一秒便收了回去,双手背在后面,一副置身事外,好整以暇的模样。
他的洞察力自然不是旁人能比肩的,是普通人的千倍万倍。
魏霁犀利的目光从姜颂恩胸前掠过,不带一丝感情,只是看待一件物品的冷漠样。
他知晓方才闻到一丝隐隐约约的奶香从何而来了,正是出自眼前这位畏首畏尾的民妇。
在后面观察待命的高和贯被这一幕吓到了。
他从圣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便一直侍奉左右,如今圣上登基九年有余,他何曾见过圣上对一个女子感兴趣?
何况……何况对方还是有丈夫,且生了孩子的民妇?
那小娘子轻声细语,温言软语的,面容生得也不错,若是放在宫中也能评个中上的水准。
高和贯想悄悄瞧一眼魏霁的神情,可惜对方是背对着他的,只能看到一抹高大威武的背影。
圣上自登基以来,打击地方豪强贵族,横扫千军,开拓疆土无数,定国安邦。
虽然当时登基时并不是名正言顺,但多年以来,文官武将早就被他治理国家的政策与能力折服,不归顺的也早就砍头斩杀。
若圣上真想将这小娘子收入宫中,想必那些文官们也不会阻扰,顶多话多嘴碎一段时间罢了。
不过这小娘子看着娇娇滴滴,怯声怯气的,行为举止倒是相反,要是知道她眼前的男人是当今圣上,岂不是会吓破了胆。
圣上未曾看上过什么女子,如今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产生兴趣,竟是对一位民妇。
圣上就是圣上,口味和眼光岂是寻常人家能比的,自是异乎寻常,不落俗套。
魏霁要是知道他身边的大太监在心中这样腹诽他,必定要好好问罪一番。
事实恰恰相反,他继位多年,见过的女子千千万万,进贡来的异域美人也不少,这小娘子不过是有些许姿色罢了,犯不着他用手段。
他为何在这停留许久,不过是看见这个小儿脖子上挂的玉佩罢了。
倘若他没记错,前几日刚进宫参拜的状元谢彦怀也有一枚,系在腰带上,好不显眼。
但凡入朝为官,家底皆是要被查个底朝天,祖上三代,家中几口人,兄弟姊妹是否有作恶行径。
这位状元呈上来的册子里,并未记载有妻子子嗣。
每一位中举的人皆有两份资料册子,一份是由户部侍郎着手查询,一份则是由他的亲信暗卫。
一来,他对朝廷官员并非全权信任,二来,也想看看是否有包庇隐瞒,篡改身世的嫌疑。
所有册子里,每人皆有无足挂齿的过失,譬如和青楼的女子私定终身……
可状元谢彦怀的册子干净无比,叫人挑不出任何错,倘若不是他本人奉公守法,洁身自好,那便是故意隐瞒。
这世上竟然还有他的暗卫查不到的资料……谢彦怀这人,不简单。
中举人的官职他早就安排部署好了,谢彦怀是地方官员,既然如此,那便将他授意到中央来,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倒是要瞧一瞧他会掀起什么波浪。
打定主意,魏霁的威压和眼中的侵略收了几分。
若这小娘子当真是谢彦怀过门的妻子,他势不能叫她惊慌失措,好生供养着,变相软禁。
她要想通风报信,也得先过了他这一关。
“小娘子,可否受惊?”魏霁眼中的冷硬不比刚才,语气平静。
还在紧张不安的姜颂恩脑子一片空白,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态度与方才大相径庭。
转不过弯来的姜颂恩对方问什么便答什么,“没有,没有受惊。”
紧接着,她哆嗦着唇补充道,“谢谢大人出手相助,小女子无以为报,来世小女子必定做牛做马报答大人。”
姜颂恩根本不敢直视对方,说话也是含在嗓子眼,瓮声瓮气的。
闻见对方所说,魏霁的眼中快速划过一丝讥讽。
这种话他听了不下百遍,下辈子?
若真有心想报答,这辈子即可,他便给了她这报答的机会。
“我这里有贴身跟随的郎中先生,小娘子可否愿意与我们一道,叫郎中为你瞧上一瞧,好叫我放宽心。”魏霁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声音肃然。
姜颂恩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拒绝,“方才大人相救已是大恩,民、民妇诚惶诚恐,不敢再叨扰大人……”
魏霁像是料到了她会拒绝,面无改色,接着说道,“小娘子的衣衫已然被破坏,围场里的女眷有多余的衣衫,我可帮你借一件。”
“想必小娘子也不想这番模样前去京城吧。”
“况且,此番是小娘子运气好,遇到了我们,若接下来还有贼人想对小娘子无礼……”魏霁的语速不快,点到为止。
他像一只不急不躁等待猎物主动掉落陷阱里的野兽,在暗处不厌其烦地盯着猎物的一举一动,守株待兔。
从容不迫,循循善诱,叫人挑不出一丝错误。
宛如一位善心大发的大善人,真心实意要帮到底的好心人模样。
他的话的确一针见血,让姜颂恩没了拒绝的法子。
而且……
她原先只是猜测他是高官,方才他主动提起围场二字,应是与她的猜想没有出入。
围场里人员众多,有权有势的皇家子弟,身份显赫的公子小姐们,对方若是真想做什么,应该也不会选择在此地。
兴许是她运气好,碰到了心地善良,菩萨心肠的好人。
姜颂恩微微迟疑,“那就……那就打扰大人了。”
“既然小娘子愿意,那便是极好的。”魏霁冲她微笑了一下。
他生得极为俊俏,褪下了冷漠,笑起来如春风拂面,好一个翩翩公子。
姜颂恩有些失神,她见过最玉树临风的男子便是他的夫君,没想到这人竟比她的夫君更上一筹。
“我队伍中有女将士,过会你便跟着她吧。”
说完,魏霁转过身,脸上的笑一同卸下。
魏霁在心中冷哼,京城里的好心人是多,但也是利益驱使,谁会平白无故伸出援助之手。
他会让她明白,接受他的好,是要付出些许代价的。
今天的狩猎还未结束,此时营地中除了保护女眷们的侍卫,没有别的男子,会骑马射箭的女子也可以一同前往,若是不会的,便在营地周围走一走。
高和贯滑头滑脑,是最会灵活贯通的,只不过对于这位小娘子,他拿不定主意,便向魏霁请教。
“圣上,那小娘子……?”
魏霁一双如幽潭般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半晌没有说话。
高和贯明白圣上现在在忖量,他退到一边静静候着。
“命人去查她的身份,事无巨细,追根溯源。”
“带她去魏菱那边换件衣裳,然后安排一个偏僻的不起眼的幄帐歇息着,不要叫人察觉。”
此女子的身份待查清,他不想打草惊蛇。
“是,奴才明白了。”高和贯心神领会,附了附身准备退下。
“等等。”魏霁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隐瞒朕的身份。”
高和贯微愣,不明白圣上此举何意,不过圣上的心思不是他能揣测的,照做就是了。
姜颂恩回来的稍微晚些,因为她不曾骑过马,女将士眷顾她,速度放慢了很多。
她回来时,高和贯一早就候着了,“小娘子,随我来。”
“敢问……我的孩子在何处?”姜颂恩没有看见孩子,心中有些焦急。
高和贯微笑道,“小娘子不必担忧,孩子我们带下去收拾妥当了,待小娘子换好衣裳我便把孩子领过来。”
闻言,姜颂恩悬着的心微微放下,然后也回以微笑,“多谢大人。”
她并不知晓这些人的身份,只能全部以大人二字代称。
魏霁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名魏菱,排名第六,魏霁登基后便封她为嘉静公主。
虽然封号里有静字,但魏菱本人和这个字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性情火辣,行事风风火火,一点没有闺中女子该有的文静优雅。
魏菱的骑马射箭技术有一半是魏霁教的,每次狩猎都是最后一个回来,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所以此刻魏菱不在营地,她的幄帐里只有她的贴身婢女晚露。
高和贯带着姜颂恩进去的时候,晚露有些错愕,不过在宫中待了半辈子,行事作风早就滴水不漏了。
晚露很快掩盖起惊讶,刚想朝高和贯附身,就被对方快速打断,“晚露,打一些热水来,然后替这位小娘子寻一件合身的衣衫来。”
闻言,晚露心中的诧异更甚,这位小娘子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看着面生……
而且高公公方才突然打断,是为何?
晚露身为公主的婢女,自然是聪慧的,不过现在并不是她思索的时候,她收起思绪,朝两位附了附身后便出去打热水了。
“小娘子,你且在这里稍等。”高和贯笑道,“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吩咐刚才的那位晚露姑娘即可。”
姜颂恩颔首,莞尔一笑,算是应下了。
尽管幄帐里无人,姜颂恩也不敢举目四望,找了一个凳脚后便坐下歇息。
今日发生的种种够她吃一壶的了,不论是被土匪非礼,还是被贵人救下,都不是她先前那些平静的生活能比的。
京城还未抵达,惊心动魄之事接踵而来。
她只是一个没有见识的妇人,她的心愿只是找到夫君,然后一家人团聚在一起。
刚才那位大人没有骗她,她刚换好衣裳孩子便被人带了进来。
孩子什么时候和母亲分别这么久过,刚闻到熟悉的气味便小嘴一歪,扑在姜颂恩怀里哭了。
这可把姜颂恩心疼坏了,顾不得安慰,而是先拉着他转了又转,看了又看,确保没有受伤的痕迹。
孩子身上的衣裳换了一件,布料好极了,她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因此也说不出这是什么锦。
不过她能肯定的是,这纤巧工整的针脚绝对出自御用绣娘。
因为她的母亲是绣娘,在颍河城一带小有名气,她就不一样了,对此没有任何天赋,微不足道的三脚猫功夫。
姜颂恩想得出神,眼前的孩子像是等不及了一般发出呜咽的哭泣,“饿……饿……”
姜颂恩回过神,知晓小宝是想吃奶了。
她在心中轻叹一口气,以后要多喂小宝一些吃食,喂奶的次数要减少,好让他断奶。
她四处打量一番,躲到方才擦身的屏风后面,然后抱着小宝靠在她的臂弯里。
穿衣裳时是刚才的晚露姑娘帮忙的,她从未穿过这样复杂的衣裙,解开时花了点功夫。
小宝吃奶的时候很乖巧,不会乱动,只是轻轻吸着,吃饱了便会松开。
姜颂恩摸着他的脑袋,思索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如果……如果这些贵人返回京城时能载她一程就好了。
但姜颂恩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真让她开口,她是不敢的。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又想得入迷,丝毫没有察觉幄帐里多了一个人,正站在屏风后面瞧着她这边。
魏霁前来,不过是想趁机慷慨解囊,救人之困,好让这小娘子放下警惕。
不曾想会撞见含哺鼓腹的场景。
精美的屏风竖在中间,隔绝了两人,阻挡了魏霁的视线,他能看见女子侧着身,怀抱中有一小孩,轮廓模糊,半遮半掩的姿态更引人想入非非。
她的身影在屏风后若隐若现,让人无法看清她的全貌,却又能感受到身为母亲的慈爱与娴静。
魏霁没有避讳,姜颂恩喂了多久他便站着看了多久。
他知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也知晓自己没有什么道德伦理。
他从生下的一刻便被人从母亲身边抱走,他从未见过她一眼,也从未感受过母爱,更不用说窝在母亲的怀里,拥有片刻安宜了。
他的身世见不得人,身上流的血也不干净。
不干净的人,又如何叫他做干净的事呢?
魏霁的面容一半隐藏在黑暗之中,眸子里透露出一丝危险,仿佛蛰伏着一只野兽。
他继续往前走,没刻意放轻脚步,等靴子撞到屏风一角,屏风与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吱扭”,才悠哉地停下。
听见声响的姜颂恩下意识抬起头,目光迅速扫向屏风处,察觉到外面有人,她心下一惊,心跳瞬间加速,一边匆忙地整理衣裳,一边想让孩子松嘴。
可孩子吃得正欢,肚子才填饱了一半,哪肯轻易罢休呢?
姜颂恩躲闪得越厉害,小宝就越是紧紧地吸咬住不放,一点没有放弃的意思,甚至还发出了满足的哼唧声。
姜颂恩余光瞥见那道身影依旧立在那边不动,她彻底慌了,不顾强硬从小宝嘴里脱离出来会让自己受伤,狠心往后一缩。
小宝刚萌出的乳牙划到娇嫩的皮肤,姜颂恩吃痛地“嘶”了一声,暗自叫苦不迭,只道是自己运气不佳。
顷刻间,小宝发出嗷嗷待哺的哭喊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姜颂恩这位母亲心生怜爱。
但此时不是喂奶的时候,姜颂恩匆忙理了理衣裳,紧急之下,脑中灵光一现,把小宝的手变做拳头塞进他的嘴里。
虽然拳头没有味道,没有母乳吃得有滋有味,但聊胜于无,总比嘴巴里没有东西的好,能拖延上一些时间。
姜颂恩抱着孩子从屏风后走出来,她没料到是那位大人,愣了一愣,然后垂下眸子,掩住胆怯,轻声唤道,“大人。”
魏霁面无表情地站立着,良久,薄唇轻启,“你方才是在喂奶?”
闻言,姜颂恩的身子僵硬了一瞬,蓦然红了耳根。
她猜到刚才应该被对方看了去,她以为对方会闭口不谈,没想到事实恰恰相反,他直接道破。
她微微咬着下唇,柔弱地低着头,强忍着心慌,难以启齿道,“……是,让大人见笑了。”
魏霁幽深的狭眸紧盯着她,不过对方的头低得很下,留给他的是一个饱满的脑袋,他不慌不忙说道,“无妨,喂奶乃常事,小娘子不必羞赧。”
“……”姜颂恩哑然一瞬。
对方如此襟怀坦白,倒显得她心怀叵测,把人想得龌龊肮脏了。
姜颂恩的双手用力揪着衣角,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有些不自在地说,“是。”
“起来吧,不必一直跪着。”
这人身份关键,魏霁没想为难她,坐到幄帐的主座上,然后指了指斜方的凳脚,示意姜颂恩落座。
姜颂恩抱着孩子坐下,为了防止孩子滑下膝盖,她的小腿微微用力,抬高了一些,脚尖轻轻点地。
她不敢直视前方之人,脑袋低垂,目光躲闪,纤细的手指不停摩挲着衣角。
这倒给了魏霁观察打量她的机会。
魏菱喜好青色绿色蓝色紫色,因此明亮娇嫩之色的衣裳不多,姜颂恩此时穿的是一件碧水青烟罗衫,内衬藕荷色中衣,轻盈如雾,仿佛山间清泉,清新脱俗,不失大雅。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小娘子喂完奶后更娇艳欲滴了,一双杏眼里像是含了一汪秋水。
她适合穿倩丽的粉红色,魏霁想。
“这孩子,唤做什么名字?”魏霁挑起话题,同时也打断自己的思绪。
姜颂恩轻声开口,如实说道,“孩子名唤谢佑乐,小名叫小宝。”
姓谢,状元郎也姓谢。
魏霁眼底划过一丝暗光,想来与他的猜想无异了。
魏霁的手指轻扣桌沿,“是个好名字,小宝,小宝,想来定是你们家中的掌中宝,十分疼爱这孩子。”
姜颂恩提到小宝和谢彦怀她便有说不完的话。
“小宝是民妇与夫君恩爱之结晶,他在胎中时便十分乖巧,民妇从无呕吐不适之症,生下后他也不让民妇操心……”
这是魏霁未曾听到过的,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不打断她的滔滔不绝,只是有没有听到心里去就不知道了。
等耐心快要告诫,魏霁出声,“那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他的嗓音缓慢低沉,像是会蛊人一般,叫人挣脱不出。
你一句我一言,姜颂恩紧绷的身子在不知不觉间松懈下来,语气也轻快了许多,如实说道。
“我夫君考取功名,去了京城,我数日未收到他的书信,心中焦急,想去寻他。”
“是这样。”魏霁点点头。
姜颂恩毫无防备,丝毫没有察觉早已被人套了话去,甚至有把自己交代得一干二净的趋势,“大人,您可知谢彦怀?”
音落,魏霁轻扣桌沿的动作一顿,不着痕迹地扫了她一眼。
这小娘子想做甚?
自报家门?还是……别有预谋?
姜颂恩的想法很简单,自然眼前的大人是京城中人,肯定知道金榜题名之人,说不定还知道谢彦怀的下落。
如此,她就能安心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可是今年的状元郎?”魏霁像是不经意随口一问。
“正是!他是民妇的夫君!”姜颂恩的眼睛亮了亮,随后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便有些难为情,“民妇、民妇有一事相求……”
魏霁敛眸几瞬,故作关切,“但说无妨。”
姜颂恩怕他会拒绝,一口气把心中的话全数道出,“民妇担心夫君的安危,怕他在路上遭遇不测,未能抵达京城,可否……可否请大人帮忙打探一下他的下落?”
说完,她起身,抱着小宝走向魏霁,然后跪在他面前。
这回姜颂恩并未垂着脑袋,而是抬眸与他对视,潋滟的双眸中充满恳求,再配上这的脸和娇软的身姿,谁会忍心拒绝?
姜颂恩深呼口气,再道,“求大人。”
魏霁坐在那边半晌未动,男人沉冷的眼眸只是淡淡睨她一眼。
姜颂恩心底拿不定主意,实在猜不到对方的心思。
她没等到下文,心脏跳得极快,强作镇定,想第三次央求时,怀中的孩子不听话了。
谢佑乐小拳头嗦够了,便开始作妖。
姜颂恩正想着对策,一时不察,被谢佑乐钻了空子,跑走了。
刚才娘亲抱着他过来跪下的时候,他便注意到了桌上的糕点。
他的大眼睛骨碌碌盯着看了许久,肚子饿得厉害,没抵住糕点的诱惑,直奔过去。
姜颂恩低声急唤道,“小宝,过来!”
虽然谢佑乐已经到了可以吃细软食物的年纪,但姜颂恩怕他消化不好,夜里易腹胀哭闹,很少给予。
所以谢佑乐对娘亲的呼唤不予理睬。
糕点就在魏霁手肘边上,小孩子动作没轻没重,情急之下,姜颂恩顾不得规矩,起身上前抓他。
谢佑乐学会走路好一段时间了,小小的身子灵活,还真叫他躲了开来。
不躲还好,这一躲,不得了。
谢佑乐一脚踩在姜颂恩的裙摆上,姜颂恩身子一歪,眼睁睁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地往前扑。
始作俑者倒是没心没肺,对旁边发生的事一点不在意,充耳不闻,一心扑在甜滋滋的糕点上,大快朵颐。
天真烂漫的样子,完全不知给他的娘亲招惹了多大的麻烦。
姜颂恩从未和除了夫君以外的男子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几乎是刚触碰到对方温热高大的身躯她便像一只受惊的猫儿跳了起来,离对方远远的。
她两颊绯红,唇瓣微微抖动,那种无地自容地羞耻感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快要将她淹没。
虽然她反应极快,但该看的,不该看的,魏霁都看到了。
这个季节的衣裳多是低领,白嫩的肌肤上有两三道孩子抓出的红痕,红白相间,再往下便是叫人心生向往的柔软。
魏霁眼底翻滚着暗色,眼眸锁定像鹌鹑一样缩成一团的女人。
他对床间情事提不起什么兴致,只觉得索然无味,这小娘子……倒是勾起了他的几分冲动。
魏霁这人没有坏到心术不正的地步,但也不是正襟危坐的君子,在夺帝之时,说他卑鄙无耻、品行恶劣、诡计多端、龌蹉狡诈的人比比皆是。
他向来行事不干净,不择手段。
不然当初的六子夺帝他也不会以胜利者的姿态稳操胜券。
但凡是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哪怕是抢,是夺,是争。
天下都是他的,不过是个女人,还怕得不到吗?
不过……
魏霁的眼眸落在胆战心惊跪在地上的姜颂恩,眼底划过一丝不屑,姿色是有的,聪明劲也是有的,知道什么时候该利用自己的优点给自己博好处。
但是,她还不够格。
他不看重自己的名声,但她和名声比起来,无足轻重、不足挂齿。
四周静寂无声,魏霁敛眸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姜颂恩则是惴惴不安。
如果她的性命今天要交代在这里的话,她一定要保全小宝的安危,不管以什么条件。
就在姜颂恩准备引咎自责时,沉默许久的魏霁终于发话,“你方才所说之事,我会派人去查的,你且在这里安心歇息。”
姜颂恩微微张着嘴,一时怔住,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对方话中的意思。
过了几秒,她掩盖不住的喜悦溢于言表,眼睛亮得摄人心魂,满是雀跃的光芒。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大人好人有好报,行善积德,必定福有攸归!”
行善积德,福有攸归?
他手上的人命有万万条,作孽深重,下辈子下十八层地狱都不够。
“无妨,小事一桩。”魏霁很平和地说。
“多谢大人!”姜颂恩感激涕零。
走到幄帐外的魏霁卸下了所有的伪善的伪装,他眯起眼,有些恶劣地想。
如果他刚才撕碎了她的衣服,她还笑得出来吗?
魏霁走后,姜颂恩长舒一口气,这位大人身上的威压太重,她的神经时时刻刻都是紧绷着的。
虽然今日波折颇多,但结果是好的。
明日或者后日就有她夫君的消息了。
想到这里,姜颂恩的目光流露出几丝柔和,夫君是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许久未见,她甚是想他。
谢佑乐还在往嘴里塞糕点,糕点做工细腻,闻着香甜,是乡下村镇没有的,谢佑乐贪嘴,吃了好几块。
姜颂恩怕他噎着,给他喂了一点茶水,但茶水和糕点都不易多吃,她便诱哄谢佑乐睡觉。
一天下来,谢佑乐也累得不轻,姜颂恩哄了没两句便窝在她怀里睡着了。
过了一会,高和贯在幄帐外低声询问几声,得到回应后走进来。
“小娘子,安排您歇息的幄帐收拾好了,随我来。”
“那……这里是?”
高和贯想到魏霁的叮嘱,回答含糊,“是女眷的幄帐。”
姜颂恩有些歉意道,“地上有些糕点的碎渣,我先收拾一下。”
“不打紧,我会叫婢女来收拾的。”高和贯看了一眼外头的太阳,“今日的狩猎快结束了,先随我来吧。”
高和贯眼尖,发现谢佑乐睡着了,便提出帮忙抱着。
他现在摸不透圣上的想法,是想把她收入宫中呢,还是打算一夜露水姻缘?
他是个人精,殷勤献得早总是没错的。
高和贯带着姜颂恩七弯八拐,走了好一段路才停下。
“小娘子,幄帐只剩这一个了,有点偏远简陋,不要介意。”
“另外,这里的侍卫不认识您,尽量少走动,若是被人发觉的话,会把您当作刺客抓起来的,吃食到了时辰我会给您送来的。”
牢房在普通百姓心中的威慑力还是很强的。
姜颂恩连忙声称自己知道。
“无事的话,我就先告退了。”高和贯又补充道,“我姓高,若小娘子想找我,便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底即可。”
姜颂恩点头。
幄帐偏远,正好合她心意。
她不想和别人打照面,而且小宝会哭闹,叫人听去了不好。
吃过晚膳,姜颂恩抱着小宝早早躺在榻上休息,外面的喧闹声还未停止,似乎在烤火,品尝射下来的猎物。
好在这些声响不打紧,听着听着便睡着了。
姜颂恩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斜靠在床上,衣襟半露,正在喂奶,可是吃奶的人不是小宝,是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不是夫君……
姜颂恩猛地惊醒,从榻上坐了起来,微喘着气。
她没有看清那个男人的脸,但夫君的身姿她再熟悉不过,不是夫君。
这个梦不算噩梦,却比噩梦还要可怕。
她垂了垂昏沉沉的脑袋,在心中唾弃自己,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幸好……幸好只是一个梦。
如果真的发生了……她不敢想象。
外面的天已经大白,姜颂恩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现在的时辰应该不早了。
她转身准备把谢佑乐叫醒,却发现身旁竟空无一人。
姜颂恩的眼底快速泛起一丝惊慌失措,脸色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脑中一片混乱,手心冰凉。
小宝不见了。
小宝去哪了?
在家中,家婆不让她早起,她便睡到自然醒,到了时间,家婆便会进来把小宝抱走,喂东西吃。
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她竟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小宝不见了。
昨日被叮嘱过不能随便出去,但小宝不见了她做不到置之不理。
姜颂恩咬咬牙,只要她小心一点,不叫人发现就好了。
围场附近都有侍卫看守,小宝不会跑到外面去的,如果想在围场里找人不打草惊蛇,只能寻求帮忙。
昨日那位高大人给她指了路,她要去找他。
姜颂恩出了幄帐,小心翼翼地顺着幄帐的边缘走,猫着身子,不发出一点声音。
虽然她很小心,但她鬼鬼祟祟的样子更引人注意。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姜颂恩后面。
姜颂恩抖了个激灵,吓了好大一跳,孩子丢失,再加上被人发现的慌张让她语无伦次,“我……我是婢女,来寻主子掉的首饰。”
紧急之下她给自己随便编造了一个身份,试图蒙混过关。
眼前的人一身洁净的白袍,长发用玉冠束起,俊朗如玉,天生就是让人敬仰的贵公子。
“是哪家的婢女,可需帮忙?”他的语气疏离有礼。
“不打紧,不打紧,不是重要的物件,夫人说了,如果找不到就不找了。”姜颂恩急得额角沁出细汗,现下只想快点摆脱。
“主子的东西哪有不寻的道理,你是哪家的婢女?”
男子神色平淡,气质清冷,不像是会管闲事的模样,可他逐渐逼近的语气让姜颂恩明白他并未相信她的说辞。
就在姜颂恩思考是继续编造谎言还是告知真相的时候,不远处传来救驾的声音,还有刀剑碰撞在一起的锵锵声。
前方有行刺,这陌生女人又是突然出现在这里。
徐昀亭平静的眼眸一凝,然后快速抽出身上的腰带,眨眼间就绑住了姜颂恩的双手。
“未道明你的身份之前,你且跟着我。”
姜颂恩不知道对方绑的是什么结,她越挣扎,这结就越紧。
她知道对方误会她的身份了,连忙开口解释,“我、我不是刺客!我是去找高大人的!”
高大人?
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没有姓高的。
等等,有一人,圣上身边的高公公。
这女人是高和贯的人?
不管如何,在明确她的身份之前,他都不会放她离开。
徐昀亭想赶去行刺的地方,但姜颂恩不配合,一直想逃开,他花了点时间才赶去。
魏霁背手站在最中央,一副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样子,仿佛不是行刺,而是在看一场闹剧。
此时大部分刺客已经被制服,只剩三个人还在苟延残喘。
留他们的命,是为了严刑拷打,逼出背后之人。
魏霁的目光扫视全场,最后落在姜颂恩脸上,视线往下移,她的双手被绑起,结的绑法他认得,出自徐昀亭之手。
魏霁眉头挑起,这女人,做什么被徐昀亭发现了?
不过,她才来一天,就发生刺杀这种事件……
魏霁的眼神凉了几分,讳莫如深。
魏霁注意到了姜颂恩,刺客们自然也注意到了。
此次随行来了什么人,各是什么身份,刺客们都调查得一清二楚,就连奴才和婢女们都在调查名单中,断不会有遗漏。
除非……
她的身份特殊。
与此同时,他们还注意到姜颂恩边上的男人是徐昀亭。
徐昀亭是丞相之子,既是长子也是嫡子,是京城中大名鼎鼎的贵公子,他的身手和功夫,是出了名的好,仅在魏霁之下,但以一敌十不是问题。
他们现在人马损失惨重,对上徐昀亭没有一点胜算。
刺杀魏霁也无希望。
比起惨死在这里,不如找个可以要挟的人质。
这女子衣着华贵,和徐昀亭关系亲昵,最重要的是,没有内力,好下手。
三个刺客面面相觑,瞬间读懂对方的意思。
——对这个女人下手。
三人拔剑的瞬间,一道哭喊声响彻云霄,是个孩子,嘴里正喊着娘亲。
姜颂恩更急了,甚至忘记了此时的情境有多危险,下意识就要抬脚跑过去。
徐昀亭伸手拦住,冷声道,“你做甚?”
“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求你救救他!求你了!”
姜颂恩六神无主,只希望现在有人能救救她的孩子。
徐昀亭的眼神一凛,虽然此女子的身份尚未查清,但她焦急的神色不似作假。
谢佑乐仿佛有所感应一般,哭得红彤彤的眼睛一下就找到了姜颂恩所在的方向,他朝她跑去。
徐昀亭离得不远,他上前营救,但有人比他快一步。
是魏霁身边的高公公。
魏霁的想法很简单,这女子若是和刺客里应外合的间谍,那孩子就是他们的筹码。
高和贯揪着孩子的衣领,退到安全区域。
方才徐昀亭去救谢佑乐时,离姜颂恩几步开外,给了刺客们机会。
其中一人把刀架在姜颂恩脖子上,“准备好五千两银票,三匹马,我就放了这个女人。”
场面一片安静,这里能做主的只有魏霁。
高和贯也下意识把目光看向魏霁。
见状,刺客收了收刀柄,锋利的刀刃在姜颂恩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无声威胁。
魏霁不过沉默片刻,发话道,“马可以现在给你,准备银票需要点时间。”
“先放我们离开,我们在前面的山头等你,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刺客一边后退一边说。
“放他们走。”魏霁挥了挥手,围得水泄不通的士兵们立马让出一条道。
他倒是不担心这群人会趁机逃走,皇家的马从出生起便有特殊训练,听到笛子声便会不受骑马人的控制,反而会找寻声源。
笛子的旋律,只有他会吹。
魏霁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眸变得深邃。
偏偏要挟的人质是她,巧合,太过巧合。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是始作俑者还是无辜受到牵连。
派来的刺客皆是死士,只要任务失败,就没有活命的可能,不可能为了钱财。
他们选择的交易地点有一处悬崖,想最后拼死一搏。
山崖的峭壁陡峭,直插云霄。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魏霁便带着几个侍卫来此。
刺客:“你只带这么几个人,不怕死吗?”
魏霁:“我要人。”
说完,他示意旁边的侍卫带着银票过去。
刺客又说:“我要你亲自送过来。”
“可以。”魏霁大手一挥,拿过侍卫手里的银票,置身前去。
三个刺客无声的眼神交流。
一名刺客接过银票的瞬间,一枚银针从袖口中飞速地窜出去,直中魏霁的眉心。
魏霁的脑袋轻轻往边上一侧,躲开的同时顺手抓过对方的手腕。
稍一使劲,咔嚓一声,骨折了。
刺客们事先商讨过对策,一人失败,第二人拔剑上前,第三人抓着姜颂恩跳崖。
就看这位威慑天下的帝王是选择性命还是选择美人了。
不过眨眼间,第二人被魏霁割喉,他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临死前,他想,帝王不愧是帝王,要性命,美人也要救。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失重的感觉几乎让姜颂恩的心脏停跳。
她的夫君还没有找到,孩子的安危不明。
她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吗?
姜颂恩有些绝望地闭上双眼,准备迎接死亡的刹那,一道黑影如鹰隼般俯冲而下。
下降的速度不亚于她的。
“手!”
对方干脆利落的一个字,让姜颂恩燃起生的希望。
她朝他伸出手。
魏霁抓住姜颂恩的臂腕,姜颂恩也抓住他的。
这恰巧给了刺客机会。
刺客是抱着姜颂恩的,就为了在坠崖的一瞬间拉她当垫背。
所以,魏霁离姜颂恩的距离近,也是离刺客近。
没想到这个女人的身份这么重要,就连魏霁都坐不住了,要来营救。
这也算歪打正着了。
刺客果断从腰间抽出一把带着剧毒的匕首。
想躲避,就意味着要松开姜颂恩的手。
魏霁再一次选择美人。
匕首狠狠扎进他的肩胛骨处。
原本刺中的地方是心脏,被他巧妙化解,他趁机一脚蹬在岩壁上,借助身后的峭壁,魏霁抓住姜颂恩的手腕,转了个身。
姜颂恩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落入到另一个怀抱中。
她能感觉到对方每一次肌肉的收缩,亦能听到如擂鼓般的心跳。
——魏霁用实力证明,他不仅要美人,性命也要。
紧接着,他一只手护住姜颂恩,一只手拔出肩膀上的匕首。
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想要在这里制服刺客很难,但魏霁做到了,刺客没刺中的心脏他刺中了。
“想杀我,下辈子吧。”魏霁薄凉地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快要落地了,魏霁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地面。
她着地还是他着地呢?
魏霁的目光落在怀里的女人,她的双手死死揪着他的衣襟,害怕极了。
他要想借此突破她的心理防线。
权衡利弊之下,他抱着姜颂恩凌空翻转,把两人调了个方向。
他朝下。
他既然英雄救美了,救到底又如何?
不过是坠崖,他命硬,死不了。
“碰”一声,两具身体重重坠到一片枯林之中,尘土飞扬。
魏霁闷声一声,嘴角溢出一点血迹。
姜颂恩不重,但悬崖峭壁没有缓冲的地方,肉体直接跌落,不死也半残。
魏霁此时还有意识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内脏伤了,要养一段时日,魏霁很平静地想。
他把姜颂恩护得很好,姜颂恩落地的一瞬间脑袋蒙了几秒,思绪回笼后,她连忙起身查看魏霁的伤势。
手臂和额角都有擦伤,最严重的是肩膀处的刀伤。
原本束起的墨黑长发此时凌乱地飘落在四处,衣袍上全是血迹,就算如此狼狈,他依旧坦然自若,冷静又平淡。
好似受伤的人不是他。
等姜颂恩查看完他的伤势,想开口和他说话时,却发现他已经晕了过去。
“大人!”
姜颂恩呼唤一声,对方没有回应。
这里枯草丛生,明明不适合植物生长,却有很多没见过的小虫子,此时太阳快落下,姜颂恩怕晚上会有野兽出没,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才是最要紧的。
她压下心中的焦急,避开魏霁受伤的肩膀,把他整个人半抗在身上。
一步一步挪动着。
男人很重,尤其是没有意识的男人。
虽然姜颂恩有魏霁护着,但她毕竟是一个没有内力的普通妇人,坠落的冲击力对她来说也不小。
久而久之,她脸色变得惨白,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如果不是一腔信念,她怕是早就撑不住了。
这是救了她两次的救命恩人,她不会让他死的,起码不是现在。
黄天不负有心人,在姜颂恩快要脱力的时候终于发现一个洞穴。
洞穴很小很简陋,两个人的话只能紧紧依偎着才能容得下。
太阳已经落山,只余下一点黄昏,姜颂恩不敢再耽搁,让魏霁平躺后便急匆匆去捡柴火。
夜晚的山林危机四伏,寒风刺骨,没有篝火他们撑不过一晚。
姜颂恩生火的技术并不娴熟,眼下没有工具,只能钻木取火。
钻木取火又岂是易事,姜颂恩双手快要酸得断掉时终于有了一点火光。
她不敢懈怠,钻得速度加快,同时轻轻吹着气。
姜颂恩很专注,没有发现身后的男人睁开了双眼,幽深的眼眸正盯着她看。
他是想要弄清她的身份,但完全没有到为了救她不顾自己的性命的程度。
方才……看到她落崖的一瞬间。
他竟顾不上思考,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他怀里了。
这女人,给他下巫术了?
想到这,魏霁薄唇轻抿,愈发觉得这女人不简单。
“有水吗?”虚弱的男声响起。
“大人!你醒了!”姜颂恩很惊喜,连忙回头,“有水!我刚才捡柴火的时候看见有条河,就接了一点。”
她把水捧到魏霁嘴边,而后想起什么,又收了回去。
“我娘亲说过,在不清楚伤势前不能随便喝水,怕会加重病情。”姜颂恩有些犹豫,“要是……要是大人渴得厉害,我帮大人沾沾嘴唇吧。”
魏霁没说话,刚才那三个字耗光了他的力气。
姜颂恩以为他的沉默是默认,迟疑片刻,伸出自己的食指,沾了沾水。
她抿唇,轻声说,“大人,得罪了。”
说完,她的食指涂抹,湿润了对方干枯苍白的嘴唇。
魏霁的双眼闪过一丝冷光。
这个举动,不管她是出自何意,于他来说都是冒犯。
况且,她是有机会在水里下毒的。
转念一想,魏霁觉得她不敢,因为,孩子在他们手里。
她想见到她的孩子,就不会干这么愚蠢的事。
姜颂恩见对方一直盯着她看,以为对方还想喝,她挣扎了一下,劝说道,“大人,现在我不能再给你喝水了。”
说完,她把仅剩不多的水收了起来。
魏霁:“……”
他什么时候需要一介民妇施舍喝水了?
姜颂恩浑身上下都觉得累,脑袋也晕沉沉的,但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
“大人,可否给我看看你的伤口?”姜颂恩开门见山道。
她会一点最基本的包扎,她想帮他。
不停跳动的火焰在寒冷中给予他们一丝温暖,他漆黑的双眸中有火焰的影子,半晌,他点了点头。
得到他的首肯,姜颂恩有些开心,然后靠过去,一点一点掀开衣袍。
最里面的衣服和伤口粘在一起,姜颂恩动作专注,不敢太快,也不敢把对方弄疼。
等看清伤势,她惊呼道,“大人,刚才的匕首有毒!”
伤口的时间不算长,血液会凝固,但不会发黑,现在被刺伤的肌肉和组织都泛着黑。
魏霁受伤的次数不少,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伤口有异样。
中刀了会痛,但他却是麻,从伤口一点点蔓延,现在整条胳膊都是麻的,使不上一点力。
相比姜颂恩的震惊,魏霁却是安静地沉默不语。
姜颂恩不会眼睁睁看着救命恩人死掉,她咬咬牙,声音虽小,但语气坚定。
“大人,我帮你把毒吸出来吧。”
魏霁顿了一下,随后抬眸看姜颂恩。
姜颂恩从他的表情上分辨不出他的态度,只能自己揣测。
对方高贵的身份是让她打退堂鼓,但她想要救他的心占了上风。
打定主意,姜颂恩俯下身,凑在魏霁的肩胛骨处,最后说了一句,“大人,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如果毒深入骨髓,神仙来了也没用了。”
低着头的姜颂恩没发现他的眼神透着一股无情薄凉的味道。
肩膀离脖子很近,脖子是一个很微妙的部位。
暴露给别人,就意味着把命交给了别人。
魏霁另一只手微微蓄力,但凡她流露出一丝杀意,他就会毫不犹豫掰断她的脖子,让她死得彻底。
很快,他的注意被肩膀上的柔软吸引了去。
明明肩膀已经麻痹到感知全无,为什么她的动作清晰地传递到他的脑海里?
一下又一下,一口接一口,随着毒血被吸出,血液的颜色由黑色转为红色。
姜颂恩吐出最后一口血,用袖子随意擦了擦嘴巴。
“大人,毒吸出来了。”
她再想说什么,却发现对方又不知在何时晕了过去。
小小的洞穴里只有枝桠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响声,很静谧。
姜颂恩从身上撕下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料,给魏霁包扎,自言自语道,“大人,我明日一早就去采草药。”
然后她找了个角落,双手抱膝,蜷缩起来,靠在岩壁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姜颂恩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像是被阴冷的生物盯上,头皮发麻。
但她眼皮太沉重,抬不起来。
魏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坐在边上用一种晦暗不明的眼神盯着她看。
刚才姜颂恩感觉到的危险,是魏霁的手在她的脖子上比划。
这女人,想做什么呢?
最终,魏霁什么都没做,步伐不稳地走到洞穴的另一边,靠墙坐下。
昏迷是迫不得已,他没有和陌生人共处一室的习惯。
他没有睡觉,只是闭着眼睛假寐。
就这样一夜到了天亮。
姜颂恩后半夜睡得极冷,心中又想着第二日要采草药,因此早早就醒了。
她发现魏霁变了姿势,知道他应该是半夜醒了。
看来她吸毒是有用的。
她走到魏霁面前,蹲下。
对方似乎被伤口折磨得很不舒服,眼皮紧紧闭在一起,眉心皱成了一团。
姜颂恩试探性地轻唤道,“大人?大人?”
从她醒的那一刻,魏霁一直留意她的动静,闭眼不语只是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在对方睡觉的时候掀衣服不是很好,但姜颂恩需要看伤势决定等会采什么草药。
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伸出手。
“做甚?”
连衣服都没碰到,便被他抓住了手腕。
姜颂恩吓了一跳,惊喜之余开口解释道,“大人,我是想看看你的伤口,等会我好采草药。”
见他没什么反应,姜颂恩胆子大了一些,“可以吗?”
手掌底下的肌肤有些烫手,良久,魏霁松开力道,算是默认。
在姜颂恩拆解包扎的布料时,魏霁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为什么愿意救我?”
姜颂恩没什么犹豫地回答。
“大人都可以舍命跳崖救我,我为何不可以为大人吸毒?”
说完,她莞尔一笑。
她看着柔柔弱弱,但又敢做出吸毒这等胆大的事。
嘴角漾着笑的她,宛如春光明媚,整个人都在发光。
魏霁别开眼,不再看她,只是垂在边上的手缩了一下。
姜颂恩起身,拍了拍灰,说道,“我去采草药,顺便采点果子,大人一天没吃东西,肯定饿了。”
姜颂恩走后,魏霁撕下布料,咬破手指,以血写下:放出朕惨死的消息,三日后再来寻。
写完后,他大拇指和食指微屈,作口哨样,唤了一只专属信鸽。
敢光明正大在皇家围场行刺,无非是暗中之人蠢蠢欲动,按耐不住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着急回去,顺水推舟,倒要看看那幕后黑手是谁。
另外,能潜入皇家围场,军中必定出现了奸细。
想到这里,魏霁的眼眸微微眯起,若是被他揪出来,五马分尸,尸首悬挂城墙,以儆效尤。
还有这个女人,这三天,他就陪她玩玩。
姜颂恩昨天捡柴火时差不多摸清了附近的地势。
她依靠为数不多的了解和直觉一路寻找,总算找到了几味有用的药草。
她把衣裙捧起来,当作篮子的模样,里面放着药草和果子。
一个时辰后,满载而归。
魏霁依旧保持着姜颂恩离开时的姿势,听见脚步声,他睁开眼。
“大人,我回来了!”
姜颂恩迫不及待要和他分享成果,“没想到这个地方的药草还挺齐全,我需要的几味都找到了。”
“这里没有研钵,我得用嘴咬碎。”
说到这句,姜颂恩悄悄观察魏霁的神色,见对方没有反感,才敢行动。
药草的味道不怎么样,很涩很干,泛着丝丝苦味。
姜颂恩强忍着不适把它们全部嚼碎,然后均匀地摊开,放在布料上,再敷在伤口上。
“你怎会识得药草?”
“我从小就和我母亲上山采药,然后拿去药铺换钱,一些最常见的药草我是识得的。”
姜颂恩解释完,伤口也包扎好了。
然后她拿了几个果子过来,递过去,“大人,吃吧。”
魏霁接过,但只是拿在手中,并未吃。
姜颂恩知道他心中的顾忌,身居高位的人是不会随便吃别人的东西的。
她咬了一大口,示意没毒。
香甜的汁水四溅,将她粉嫩的唇瓣浸润得晶莹剔透。
魏霁的余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眼神正好扫到她无意识舔唇露出的一截小舌。
他的眼眸暗了暗。
又在心中嘲讽,不知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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