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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白月光说她不想早死结局+番外

江聆一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朦胧的铜镜静置在闺阁一角,铜边镶着精美细腻的花纹,棱角上还嵌着几颗价值不菲的红宝石。一眼望去,小小的铜镜也处处透着华贵。花卉镜在光线的照射下散发着有些奇异的光芒。忽然之间,一只纤细若白葱的手指伸了过来,指尖轻点在铜镜上。“还不滚出来?”少女一手撑着脑袋,微微歪着头,声线浮出几分愠怒。只见她眉眼上挑,眼神落在铜镜上。原本波澜不惊的铜镜在须臾间颤动了几下。下一刻,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团子从里面“嗖”的一声飞了出来。“桃仙大人。”小团子喏喏的看着她。它被包裹在光团里面,完全看不清形态。小团子能看见她,她却不知道它到底长什么模样。商桃睨了这个小东西一眼。就是它,莫名其妙和她结契就算了。还自称是上界派来的白月光攻略系统,一旦绑定,她就必须去百态...

主角:靳帝靳长泠   更新:2025-06-06 23: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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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靳帝靳长泠的其他类型小说《快穿:白月光说她不想早死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江聆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朦胧的铜镜静置在闺阁一角,铜边镶着精美细腻的花纹,棱角上还嵌着几颗价值不菲的红宝石。一眼望去,小小的铜镜也处处透着华贵。花卉镜在光线的照射下散发着有些奇异的光芒。忽然之间,一只纤细若白葱的手指伸了过来,指尖轻点在铜镜上。“还不滚出来?”少女一手撑着脑袋,微微歪着头,声线浮出几分愠怒。只见她眉眼上挑,眼神落在铜镜上。原本波澜不惊的铜镜在须臾间颤动了几下。下一刻,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团子从里面“嗖”的一声飞了出来。“桃仙大人。”小团子喏喏的看着她。它被包裹在光团里面,完全看不清形态。小团子能看见她,她却不知道它到底长什么模样。商桃睨了这个小东西一眼。就是它,莫名其妙和她结契就算了。还自称是上界派来的白月光攻略系统,一旦绑定,她就必须去百态...

《快穿:白月光说她不想早死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朦胧的铜镜静置在闺阁一角,铜边镶着精美细腻的花纹,棱角上还嵌着几颗价值不菲的红宝石。

一眼望去,小小的铜镜也处处透着华贵。

花卉镜在光线的照射下散发着有些奇异的光芒。

忽然之间,一只纤细若白葱的手指伸了过来,指尖轻点在铜镜上。

“还不滚出来?”少女一手撑着脑袋,微微歪着头,声线浮出几分愠怒。

只见她眉眼上挑,眼神落在铜镜上。

原本波澜不惊的铜镜在须臾间颤动了几下。

下一刻,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团子从里面“嗖”的一声飞了出来。

“桃仙大人。”小团子喏喏的看着她。

它被包裹在光团里面,完全看不清形态。

小团子能看见她,她却不知道它到底长什么模样。

商桃睨了这个小东西一眼。

就是它,莫名其妙和她结契就算了。

还自称是上界派来的白月光攻略系统,一旦绑定,她就必须去百态园中进行时空穿梭。

还得完成委托人的心愿。

她啧了一声,抬手揉了揉额头,有些心烦。

刚刚从妖精修炼成仙,还没来及享受过生活呢,就被迫来到了任务第一个世界。

商桃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眼四周的环境。

房间很是宽敞,绣纹细腻的屏风矗立在一旁,塌上的小几上搁着针线篮子和绣了一半的荷包。

闺阁中摆设着的所有物事一个个看起来都十分华美,低奢中洋溢着几分世家底蕴的贵气。

勉强满意。

商桃眯了眯眸子。

小团子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的新主人。

桃仙大人看起来好严肃的样子。

初初诞生的系统有些不知所措。

她轻轻捻起小团子,漫不经心的揉搓着,“把这个世界的信息都告诉我。”

既来之则安之。

商桃一直以来都秉持着及时行乐的座右铭,就算是做任务,她也不会亏待自己。

小团子一听,心里松了一口气。

它还怕大人不愿意做任务呢,还好还好。

小团子刚打算将世界信息传给她,房门却骤然间被人敲响。

“咚咚——”

它看了一眼商桃,后者挑了挑眉,让它先隐匿起来。

“进。”轻灵的声音很是柔和,却有些莫名的低哑。

来人“诶” 了一声,推门而入,第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家小女儿身上单薄的衣物。

一袭红白相间丝绸衣的妙龄少女倚在梳妆桌前。

她生的眉眼精致,清秀的眉宇间却隐隐浮着几分娇弱,微红的眼尾仿佛氤氲着几分哀愁。

穿着王爷蟒袍的中年男人下意识皱起了眉。

他温厚的脸庞上露出些许担忧。

下一刻已是忍不住出口:“囡囡,你又何必为他心伤!他既已经做了如此选择,便着实不值再让你惦念。”

“更何况,他赵煜背信弃义,赵家更是卑鄙无耻的毁了婚约,他们分明是欺辱陈王府日渐没落。”

话到后半部分已然有些气恼。

曾经陈王府鼎盛时期,可不见他们如此。

哼!赵家和赵煜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越想越气,他眼底尽是不悦,“还有,你身边的婢女呢,怎的让你一个人待在房里,还穿的如此单薄。”

浓眉紧紧皱成了一团,眉峰里浮现着满满的不赞同之意。

莫非是那些婢女趁他不在怠慢了囡囡?

这般一想,他脸色更显沉重。

商桃尚未接收世界信息,也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对于眼前这个中年男人陌生的很,不过这倒难不倒她。

根据这个男人方才说的话,还有进门之后的表情,她已然大致明白了现在的境况以及他和她的关系。

大致分析完状况之后。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氤氲着雾气的眼神似乎泄露出几分心底的情绪。

那眼神中隐约带着一丝委屈,过了一会,又垂下了头颅,作沉默状。

“囡囡……你真是!唉。”他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

那臭小子究竟是给囡囡下了什么蛊,让她这般将他放在心上?!

到底是自己最疼惜的女儿,也说不出别的重话来,只有一句重重的叹息掩盖他复杂的心绪。

他走上前几步,想宽慰她几句。

苍白着脸颊的少女却忽然抬起头,直视着他。

只见她眼眶一红,晶莹的泪珠便落在了她搅弄在一起的手背上。

她苦笑着对他摇了摇头,似是求他不要说了。

王爷顿时停住了脚步,面上满是紧张,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囡囡,为父不说了,不说了,你可万万不要再哭泣,身子要紧啊!”

听得出来,他的声音里是毫不作假的担忧和心疼。

商桃抿了抿干涩的唇,疲惫的嗓音中夹杂着一丝苦意:“我只想一个人待一会。”

说完,她伸出手指揩去眼角的泪水,脸上神情落寞的转过身,做足了一副心伤的少女模样。

王爷欲言又止的看了她的背影好几眼,似是担心着什么。

良久,他抿了抿唇瓣,“那……为父先走了,囡囡,你,你可莫要做些傻事出来啊,再过几日,你那两位姐姐便回来了,她们最是疼你,定不愿见你这般模样的。”

少女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听他话中的意思,她还有两位姐姐。

而且,看起来委托人的家人倒是都对她挺好的。

到底是不放心自己的女儿,临走前。

他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将自己求来的旨意告诉了她:“囡囡,为父替你向君上求了一个恩典……”

怕她不开心,他说话间停顿了一下,不知该不该继续说。

商桃侧过身有些茫然的问了一句:“是何恩典?”

她愿意听,他心中便松了一口气,继而说道:“君上怜你体弱,允你去皇家庄园养病一段时日。正好,那边风景宜人,还有你最喜欢的温泉,过几日待你两位姐姐回来了见过她们,你便前往庄园温养身子吧。”

她一听,眉梢染上些许笑意。

温泉,这东西不错,她也喜欢。

顾及到自己如今扮演的角色,她敛了敛眼帘,轻声应道:“好。”

言简意赅,也是为了避免露馅。

闺阁房门轻轻被掩上,王爷一走,小团子立时显了出来。

它跳到商桃的手腕上,语气欢快:“桃仙大人好厉害,居然在没有任何记忆的情况下这般冷静应对!”

“对啦,大人,你想知道赵煜是谁吗?”

商桃懒懒的瞥了它一眼,明明是一样的脸,但是如今这张容颜却让人觉得更加耀眼。


真是废话,她可不想再面对那种突发情况。

“好了,把世界信息传给我。”

“好的,桃仙大人!”

如今天下三足鼎立,分靳国,易国和昭国。

三国实力相当,十五年前方才签订和平协约,誓约不再肆意开战,若有一方毁约开战,以致天下大乱,百姓受苦,另外两国必定结盟攻打开战国。

这般誓约倒也算是有些作用,只是三国结怨已久,直到如今才算是堪堪实现了这个协约。

委托人所在靳国,当今君上靳帝登基已有二十余年,皇室人丁凋零,皇子不过三位,皇女也才两位。

其中皇子中最最尊贵的为如今的东宫太子殿下靳长泠。

至于其余两位皆为低位妃嫔所生,根本威胁不到东宫的地位。

若无意外,靳帝百年之后登基的必是他。

更何况,传闻东宫太子殿下为人温和,相貌堂堂,玉树临风,可谓是潘安再世,不仅如此。

前年北方洪灾,更是他以弱冠之龄一力承担起了抗洪赈灾的责任,并且成功解决了洪灾一事。

此事之后,东宫名望更上一层,靳帝更是对他多加称赞。

商桃挑了挑眉,对于这位神秘的太子殿下多了几分好奇和兴趣。

至于委托人与他,倒也是有过一段伴读的时光,只是时间短暂,不提也罢。

不过……

记忆中委托人的母亲隐约是提过一嘴,她与东宫太子的母亲皇后曾是手帕交。

若是王府亦或者她有难,可抬出曾经往事寻求东宫庇护。

委托人名叫陈挽桃,出生落没贵族陈王府,乃三年前已逝陈王妃三女儿。

她的前面还有两位姐姐,分别是陈玉桃和陈雪桃。

而她名字里的挽之一字来源,也是因为她自出生起便体弱多虚,时有昏厥。

幼年时便被佛僧批语,纵享富贵,却乃早夭之命。

陈王与陈王妃为了留住自己的女儿,吃斋念佛做了一辈子善事。

大散家财亦是不少,甚至连取名字也是满载挽留之意。

然而即使这样,这位花一样的少女也死在了十八岁的冬季。

而死因……

商桃啧了一声,面上浮现出几分凉薄。

“人间情爱难道尽是如此?”她掀开唇瓣,不甚在意的问了一句。

小团子歪着头,好奇的问:“大人为何这般问?”

商桃掩着唇打了个哈欠,摇摇头没解释。

青梅竹马纵使两小无猜,却也抵不过前程二字。

痴心付出最后得到的不过是一个死字,可怜,也太过于天真。

想起还要完成委托人的心愿,她觑了小团子一眼。

后者眼巴巴的看着她,还以为她要解释,却听她忽然发问:“陈挽桃的心愿是什么?”

她那个青梅竹马这般对她,依照她的性格,商桃觉得自己一定会睚眦必报。

她掀了掀眼帘,心想为她报复那个负心汉倒也不算一件难事。

商桃等了好半晌,却还是没听到小团子的回话。

她勾起唇,似笑非笑的看向它,“你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

小团子支支吾吾的没说话,她眼底的怀疑逐渐浮出了表面。

她挑了下眉,有些没好气的说道:“真是无用。”

若不是看在它生得毛茸茸的模样,她又是个毛绒控,她对它可没这般客气。

商桃是妖,妖性使然,她的本能便是无拘无束的玩乐。

此番被莫名其妙绑来做任务,她已然压了自己的脾气,可这劳什子系统,如今瞧来倒根本没什么用处。

小团子见她动怒,提心吊胆的,声音中已经带了哭腔:“桃仙大人,你别生气,我,我会努力有用的!”

商桃向来吃软不吃硬,它这般说,她的气也消了一大半。

她挥了挥手,声音中有些烦意:“算了。”

“只是连她的心愿都不知道,任务又要怎么继续?”她眉尾一扬。

小团子吸了吸鼻:“任务手册上说了,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那就需要等待时机,时机一到,桃仙大人便会知道委托人的心愿为何了。”

“那便等着吧。”她站起身,往内室走去。

反正她才刚到这个世界,倒也不必着急。

小团子飘浮在空中跟着她进了内室。

见她不停的绕着房间走来走去,它有些困惑的问:“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商桃“唔”了一声,“标记。”

虽然现在是人身,但是妖的习性还在,她习惯在新的地盘标上自己的气味。

而且,她总觉得这房间里的气味有些浑浊,透着几分奇怪。

小团子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听起来好像很重要的样子。

“来人了。”她忽然停下了脚步,眼神一凝,看向红格子窗外。

打开一半的木窗外隐约能见着一个由远至近的婢女身影,她敛眸思索了一下记忆中的身影。

是委托人的贴身婢女阿柠。

这个丫头,对委托人倒是忠心,算是一个信得过的人。

“小姐,奴婢回来了。”阿柠脚步匆匆的进了内室。

小丫鬟的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气喘吁吁的,想来一定是紧赶慢赶着过来的。

商桃知道她为什么从外头回来。

在她来之前,委托人让阿柠去赵府送了一封书信和一身委托人亲手缝制的衣物。

之所以去送,正是因为他此次要离开咸都。

明明答应好的陈挽桃,会在临行前来陈王府提亲,却始终未曾见到赵家提亲的人。

他这般不守诺言,虽叫陈挽桃伤了心,却也不忘给他送上自己的心意和御寒衣物。

而反观他,却只是三言两语打发了陈挽桃,叫她等待两年时光。

呵。

商桃撇了撇嘴,对那男方没半点好感。

“小姐,您怎么了?”见她久久未说话,阿柠试探性的询问了一句。

她摇摇头,“无碍,赵家人可有为难你?”

自从赵家势力愈发庞大,那眼睛是一日比一日放在头顶上看人了。

至于那赵煜——

二人热忱时期,他也曾立下誓约,许诺成年后必定会娶挽桃为妻,一生恩爱到白头。

陈挽桃倒是信了,只可惜。

人心如鬼蜮。

赵煜这一次背弃诺言,主动请了君令前往边疆投军历练。

回来之后不仅会抱得美人归,还会在那位美人的耳边风下将陈挽桃纳为平妻。

正妻,平妻。

一字之差,差之分毫差之万里。

陈挽桃执着于自己的爱情,不顾家人的劝告,飞蛾扑火进了赵府的后院中,落的却是香消玉殒的下场。

她赌了一场感情的局,事实证明。

她赌输了。

商桃虽不喜她这般行为,却也不代表她就会放过赵煜那个三心二意的男人。

阿柠迟疑了一会,“赵家人,倒是不曾为难奴婢。”


虽未为难,但口头上的讥讽必定少不了。

赵家早就瞧不起落魄的陈王府,先前赵煜执着要与她往来,已是惹了赵家人很不喜。

而阿柠这一次给她带来的消息也很简单。

赵煜已经前往边疆,至于她让阿柠交予他的东西,他也都收到了。

只是……

美人眉尖轻轻蹙起,神色落寞的问:“赵煜他,真的什么话都没说?”

她本就生的貌美,又因常年带病,自带一股病美人的娇弱感,眉尖一蹙也惹人怜爱。

阿柠见她这般神情,心中早已经为自家小姐抱不平。

她家小姐待那赵家公子这般好,他这一次却将小姐撇下,还违背了自己说过的话!

真是可恶。

阿柠不忍她伤心,对她摇了摇头,说话十分委婉:“奴婢想,那赵家公子许是走得急了,一时忘记了吧。”

这个理由,不说阿柠说的别扭,换做谁听了也不会信。

再是走的急,也不至于连说两三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更何况,此次出行,赵煜又是早有准备的,若是有心,为何不先行写下一封书信交给她。

说到底啊……

只是他不愿罢了。

陈挽桃听闻阿柠的回话,身影似乎是没站稳踉跄了几步,她步伐缓慢的移步至床榻前。

柔弱的身影缓缓跌坐在塌上的边角上,失魂落魄的念了几句:“无妨,无妨。”

她倒是想竭力想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却不知。

无论她怎样掩饰,眼神中的伤心和失望是藏也藏不住的。

阿柠连忙走过去扶住她的手,低头念了句:“小姐,万万保重身体啊。”

小丫鬟的手触到她的手腕这才发现,自家小姐的手已是冰凉至极。

明明是夏至,却冷的像是寒冬。

她立时变了脸色,“小姐,你的手怎么这般冷,奴婢这就去给你拿汤婆子暖暖手。”

“小姐先在这里坐一会,奴婢去去就回。”说着,她急急忙忙转过身去一旁翻找汤婆子。

而正在她离开之后,床榻上的身影不一会儿便缓缓软倒了下去。

暖烟色鲛丝纱幔被风一吹,层层纱幔随之落了下来。

朦胧的纱幔遮盖,只留下个隐隐绰绰的身影。

商桃的魂体飘浮在半空中,她双手抱臂,淡淡的眼神看向跪在她魂体面前失魂落魄的少女。

“说吧,你的心愿是什么?”方才小团子突然告诉她,让她将身体让给委托人一下。

她乐的自在,看了一出这主仆二人的谈话才明白缘由。

真不知道该不该说她一句痴心不改。

明明早就知道是什么结果,却还是想听阿柠再说一遍。

如今看她这幅模样,倒是总算死了心。

陈挽桃的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也不知道在笑自己,还是在笑什么。

她又哭又笑的看向商桃,嗓音哽咽至极:“挽桃只求这位仙子,替我这不孝女好好侍奉我的父亲,还有,好好对我那两位姐姐,不要再让她们为我担忧。”

商桃挑了下眉,她真是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她依旧没提到赵煜。

她有些不解:“赵煜呢?”

陈挽桃泪流满面,她的身影缓缓跪伏在地上,“这一辈子,挽桃再不愿与他有任何纠缠。”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不过须臾间,便消散在了天地间。

小团子有些为她感伤,“大人,她好可怜。”

被青梅竹马的新欢毒杀在后院之中,至死不曾瞑目。

错付痴心。

商桃未曾经历过人间情爱,也不明白陈挽桃对赵煜的爱。

她不懂感情,却也知道知恩图报。

赵煜背弃誓约在先,纵容新欢杀她在后。

此等忘恩负义,背信弃义之人怎配为人?

“赵煜啊。”她娇娇的吐出这几个字,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冷冽中隐藏杀意。

小团子抖了抖身子,桃仙大人生气了啊,那赵煜……惨咯!

“小姐!”一声惊叫声响起,随后伴随而至的一声器物摔碎在地上的清脆声。

“大人,你该回去了,啊对啦,大人记得完成任务的时候,你就是陈挽桃哦。”

小团子急忙忙的说道,其中意思很清楚,便是代入委托人的身份。

虽是如此。

却也不一定要完全按照委托人的以往作风来,稍许的变化只要不违背任务手册准则,那自当是允许的。

商桃:“行了行了,我都知晓了。”

从这一刻起,她便是陈挽桃,陈挽桃便是她。

——

陈挽桃这具身体到底是常年体弱,只是那样一个小刺激,却也激得身体发起了低热。

依照惯例将府医送到门口,不用陈王开口问,府医便率先给出了他的回答:“小姐体弱,生机本就不比常人,往后万万不可再让她受刺激了,小姐的身体可承受不住啊。”

这位府医自小便为陈挽桃诊治,也算是亲眼看着她长大,如今见她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心中也是颇为感伤。

陈王宽袖下的手抖了几下,沉重着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了,先生回去吧。”

府医叹了一口气,摇头晃脑的走了。

陈王收拾了一番自己的心情,好半晌才再次踏进身后的闺阁。

陈挽桃脸颊微红,只是那红却只是因为发热而起的,陈王见了心中也是难受的眼眶发热。

“阿爹,姐姐们该回来了吧。”她轻声问道。

这一病,她已经在床上躺了两天有余,算算时日,两位姐姐也该回来了。

几月前她们的外祖父生了一场大病,按照礼节,本来她们三姐妹都应当前去探望一番老人家的。

只是她的身子根本不能远行,而陈王妃的母族萧家又是在豫州。

来回一趟便是两月时光。

如此一来,便只能让两位姐姐前去了。

想到自己另外两位女儿,陈王温和的脸上不禁扬起几分笑意。

只是看着眼前的小女儿,心中的忧愁还是不曾少半点。

他点点头说道:“是该回来了。”

阿柠侍候在一旁,正好小厨房的药熬好了,她便端了上来。

“小姐,药来了,快趁热把药喝了吧。”她将玉碗双手捧起递到她面前。

陈挽桃见了药,心中有些犯难。

她不喜欢喝药一事人尽皆知。

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她将求助的目光落在陈王的身上,娇娇柔柔的撒着娇:“阿爹,我不想喝。”

陈王见惯了小女儿吃药撒娇的模样,只是他什么都可以惯着她,唯独此事不行。

“囡囡乖,把药喝了对你身体好。”他好声好气的哄着她。

陈挽桃见他如此坚定,只得无奈的接过药碗。

她轻轻捻着汤匙搅动着碗中的药,却始终不曾下口。

阿柠看得着急的要死,“小姐,药凉了就失了药性了。”

正在这时,两道娇笑声响起,两道曼妙的身影不紧不慢的迈进了房内。


病榻上的少女抬眼望去。

只见那两道身影一人穿着有些庄重的淡紫色,一人为素雅的青色。

二人容貌姣好,气度非凡。

她轻声唤出口:“大姐,二姐。”

两人瞥了她一眼,眼神之中仿佛写着,你等着,等会我们再找你算账。

陈挽桃有些神情不安的垂下头。

姐姐们定是因为她这一次的事情生气了。

“孩儿们拜见父亲。”两人微微伏下身子行礼拜道。

陈王连忙走上前去将她们扶起来,“快快起来吧,一路奔波,劳累你们了。”

“阿爹放心,我们不累的。”陈玉桃和陈雪桃齐声道。

“你们外祖父身子可好?”

“外祖父身子已然恢复康健,我们临走前他还笑称自己能上马跑个几圈呢。”

陈玉桃掩唇笑了起来,陈王听了也是笑着摇了摇头,“如此甚好。”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小女儿,“既你两位姐姐已经回来了,你们姐妹三人便好好说说话吧,为父也顺当去处理些事情。”

三人应了一声:“是。”

陈王背着手大刀阔斧的走了。

“陈挽桃,你可真是好样的,为了一个不知好歹的男人,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满身书卷气的二姐陈雪桃一开口,那语气中便带上了几分嘲讽,可细细品味,不过也只是气恼她不顾自己的病体罢了。

陈挽桃捏紧了药碗,声音若蚊音:“二姐,对不起,我错了。”

“错了错了,你知不知道,为了你的身体,操碎了我们所有人的心,特别是阿爹他……”

她的声音哽了一下。

这些年来,陈王府简直成了药篓子了,那些药就如同流水一样进到王府,又进到小妹的嘴里。

自小而起,她与大姐就不知看了多少次小妹命悬一线。

每一次她平安活下来,她们都要烧香拜佛一个月,既是感谢也是为了恳求老天爷不要收走她的性命。

身为姐妹尚且如此,更不论她们的父亲了。

陈玉桃安慰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二妹,算了,小妹没事就好。”

“大姐,二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她眨了眨眼,眼中染上几分薄雾。

陈挽桃不由自主的咬了咬唇。

“再若如此,我看你如何对得起父亲,如何对得起我们。”

陈雪桃气恼的说完,而后甩袖走了。

见她这般生气,病弱的少女不知所措的看向陈玉桃。

“你莫要恼她,她是担心你出事,这才会这般,小妹,你跟大姐实话说——”

陈玉桃走到她的床前,握着她的手。

她眉眼凝重的低头看着她,语气十分郑重。

“赵煜如此待你,你心中作何想法?”她问。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陈挽桃心中一痛,面上神情落寞了几分。

她低头看着药碗,似叹非叹,“大姐,我不知。”

陈玉桃皱起眉,罢了,待过些时日,也许她对赵煜的那颗心会淡掉些不少。

她拍了拍她的手,温声说道:“我们不逼你一定要放弃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只是,小妹,你万万要看清楚赵煜的为人究竟如何。”

少女张了张嘴,想反驳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大姐,赵煜他……”

陈玉桃摇摇头,“小妹,听大姐的,你且再等些时日看看吧。”

“莫要再为了他伤神了,小妹乖。”她伸手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发顶。

小妹这般天真,与赵煜那等人,实在是不该一起。

她眯了眯眼,想起打探出来的一些消息,心中对赵煜又厌恶了几分。

君上不过是随口一句,赵家人倒是急着表现。

“我知道了。”她垂下眼帘轻声应道。

与陈王府的家人相比,赵煜简直一文不值。

她心底略微有些讽刺的想。

陈玉桃摸了摸药碗的碗身温度,见还热着,便让她先把药喝了。

“外祖他们十分惦念你。”她柔声说。

话音一转,她忽然说了一句:“小妹……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陈挽桃迟疑了一下,而后乖顺的点了点头,“大姐,阿爹让我明日前往皇家庄园在那边休养一段时日。”

“我与你二姐已经知晓此事,王府已然安排好了一切事宜,小妹宽心养病就好。”

陈玉桃似是想起什么,又道:“我听闻君上前年曾将庄园的东西院赏给了太子殿下,只不过,太子殿下鲜少去那,想来你们应当也遇不到,若是遇见了,小妹打个招呼就好,总归有些少时情分在。”

她指的是伴读时光。

陈挽桃一脸乖巧的看着她,“我知道了,大姐也回房好好歇息一下吧,二姐那……还望大姐多多美言了。”

容貌昳丽的少女笑起来,真当是比花还娇。

她一笑,陈玉桃心中才放心了些不少。

只要小妹不为赵煜要死要活就好。

“好,那我先走了,你也好好休息。”话音落下,她抚了抚衣裙上的褶皱,站起身离去。

陈玉桃一走,她便躺在床榻上开始闭目养神。

小团子咕噜咕噜的跳上塌,“大人大人,你没事吧?”

“没事。”她睁开眸子,将小团子捞到手中。

“明日我们就要前往皇家庄园了。”她侧过身,一手微微撑起脑袋,双眸隐隐带笑。

小团子问:“大人,你很高兴吗?”

皇家庄园可没有认得陈挽桃的人,这也就是说,她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性格来。

她自然开心。

扮演别人怎么比得上做自己开心。

“大人你忘记了吗,还有你的贴身婢女阿柠呢。”小团子在她手心中翻滚了一圈。

毛茸茸的触感十分好,她有些舒适的眯了眯眸子。

唇畔微勾,她说道:“我当然没有忘记,总归是带在身边的人,总要让她慢慢见识到陈挽桃的变化的。”

因为一些事情性情发生改变,这可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翌日早晨。

自陈王府前往皇家庄园的一辆马车离开了咸都的内城。

与此同时,与官道相近的一条小路上亦行驶着一辆看起来朴素十分的马车。

三只浴血宝马牵着绳快速的奔驰着,马蹄飞扬间溅起一阵又一阵的尘埃。

外表简陋,内里却十分奢华的车内跪坐着一位面如冠玉的男子。

他一手执书卷,一手捻着黑色棋子,细长的手指骨骼分明的悬在棋局上方。

“慕南,一切可安排妥当了?”执棋人嗓音冷淡的开口。

他的声音如冰玉一般,冷淡凉薄,衬得那张冷峻的脸愈发禁欲。


车外驾马的慕南闻言,辞简义赅的回道:“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俗话说跟着什么样的人,下属便会是什么样子。

以东南西北四个字命名的四个贴身侍卫皆是面冷沉默寡言的人。

虽说性格是过于冷漠了些,不过做事个个都是顶好的人。

车内执棋人淡淡的“嗯”了一句。

清冷的声音中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冰凉似玉。

“啪”清脆的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在安静的马车环境中显得十分清晰。

倏儿间,他勾起唇角,面色凉凉的将整个棋盘伸手打乱。

原本井然有序的棋局顿时乱作一团。

他凤眸微眯,心里没什么感情的想着。

他的“好”叔叔这个时候应当欢喜至极吧。

唇畔的弧度愈发向上,有些意味深长。

极致的绝望才不枉费他的这一份“大礼”。

男子将手中的书卷随手扔在棋盘上,而后双眸紧闭,开始闭目养神。

……

皇家庄园地处偏僻,虽然严格来说尚且还在咸都以内,但也是在最边缘的部分了。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庄园建造的十分宽阔,内里的建筑物堪比一个小型皇宫,珍宝数不胜数,琳琅满目。

即使是用来享乐的地方,皇室出品的庄园依旧是奢华中透着浓厚的庄严宏伟感。

庄园里的人早在几日前就得了上面的消息,说是陈王府的三小姐会来此处养病,可……

管事一行人在园口等了好半晌,也没见着一个人影。

“估摸着时间,陈王府的小姐应当是到了的,这怎的还没出现。”

“不过是个落魄的王府小姐,竟还摆如此大的谱。”

跟在管事后面的人有些不满的咕哝了一句。

“许是路上耽搁了吧,且侯着吧。”

管事皱皱眉,说了这句话之后侧过头看了那说话的人一眼,眼神微含警告。

那人看到他的眼神,忙低下头不敢再造次。

而如今被他们惦记着还不曾到的陈挽桃,却是迫于无奈被逼停了马车。

“小姐,前面有两方人马正在交战!奴婢瞧了一眼,打的热火朝天的,刀枪无眼,咱们还是往后退退吧。”阿柠没见过如此场面,看了那一眼已经用了十足的勇气,如今脸色都吓得白了起来。

陈挽桃不着痕迹的蹙了下眉。

化作她身边一只小兔子的小团子当即明白,大人这是有些生气了呀。

临行前便日日惦记着温泉,如今都临门一脚了,却又生了别的事。

她低下眼帘伸手给兔子顺了顺毛,无可无不可的应了:“既如此,那便按照阿柠说的做吧。”

阿柠重重的点了点头,身子往前一伸。

忙扬声朝外面的马夫说道:“往后退,莫被他们殃及到了,侍卫长领着你的人好好保护小姐安危。”

“是!”外面的人齐声一应,而后驾车的驾车,随行保护的侍卫们立马将马车围作一圈,只留了些许缝隙。

他们这边刚刚往后撤走没几步,那边交战的其中一方已经注意到了这一辆马车。

眼见他们大势已去,那黑衣领头人立时起了歹毒之意。

他刚想让人去将那马车上的人劫过来,下一瞬却已经被人用长剑抵在了腰背上 。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慕南冷着脸,问话的同时将长剑擦过他的衣上。

锋锐的剑刃不留情面的划破外层的衣物,长剑直刺肉身。

那黑衣人也是个狠角色,侧身朝他冷笑了一声,而后一句话也不说直接咬舌自尽。

慕南早有预料他的反应,倒也不是很在意。

他收起佩剑,瞟了那辆意外牵涉进来的马车一眼,而后径直向后方的马车走去。

“主子,解决了。”他拱手弯腰朝马车内回禀。

未待内里的人回话,慕南又低声问了一句:“旁边的那些人,主子打算如何处理?”

按理说这个时候,主子应当在淮安办事,私自回咸都本就已经是在挑衅君威,更何况还未上禀君上。

虽说那些人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可若是因此生了事端,却也对主子不好。

以防万一,倒不如……

慕南眼底略过杀意。

“去查查他们的身份。”他倚在车壁上,双眸微微阖着淡声吩咐了一句。

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若是真的会对他有影响,他睁开眸子,睫羽轻煽,眸子里划过晦暗不定的光芒。

那就查清楚了身份再解决就是。

“哇——”

“桃仙大人,他们好狠啊,他们居然想要杀你!”

小团子明确的感应到了一股淡淡的杀意,激得它的兔毛都炸了起来。

毛茸茸的小身躯在挽桃的脚边蹦蹦跳跳的,像是在表达它内心的不平静。

车内还有伺候着她的阿柠,见这小兔子这幅逗趣的模样,她不禁掩着唇一笑。

“小姐,你看这兔子,有些好笑咧,它这是怎么了?”

挽桃面上浅浅笑了笑,她俯下身,将小兔子抱了起来。

听到阿柠的疑问,她一手撸着兔毛一边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许是闻见血腥味馋了吧。”

阿柠瞪大了眼珠子,满脸不可置信:“小姐,兔子怎么会吃肉呢?”

而且,她也没闻见血腥味呀?

阿柠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

挽桃伸手安抚的摸了摸兔头,“饿了自然是有什么吃什么了,是吧,小兔子?”

说着这话的少女微微浅笑着,澄澈的眸子里低了低,望向小团子。

纯真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冬日的凛冽和残忍。

小团子……什么话也不敢说了,只能在心里嘤嘤嘤的咬着手帕哭泣。

大人好可怕QAQ

挽桃见它吓得小身躯都开始打颤了,不着痕迹的勾了下唇。

真是胆小。

“让车夫行快些原路返回吧,天色晚了也不安全。”她扭头对阿柠说道。

她还想早点去泡温泉呢。

阿柠点了点头,走出内室掀开帘布对外面的车夫交代了几句。

小团子舔了舔前爪,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大人,你不担心他们吗?”

“不过是些凡夫俗子罢了。”

“可您……如今也是凡夫俗子。”

它这句话一出来,明显感觉到了车内的气压降低。

小团子缩了缩身子,低下头试图隐藏自己的身躯。

挽桃眯了眯眸子,抬手摸了摸下巴,正色道:“既如此,那便要谨慎对待了。”

小团子顿时松了一口气,高兴的问:“大人可是有了计划?”

“急什么,先泡了温泉再说也不迟。”

“大人啊……”

小团子挠了挠她的袖子,是真的觉得它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挽桃笑眯眯的掀开一旁的车帘,意味深长道:“乖,别急。”

浅浅露出的一角正好能看见那一辆与她们渐行渐远的马车,佩剑在阳光下的反射光刺入她的眼中。

杀心?

她敛了眼帘,眸中笑意不达眼底。


“吁——”到了目的地,马夫当即控绳勒马。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阿柠扶着挽桃的手小心的踩在小木凳上。

早已经等待多时的管事一行人连忙迎了上来。

管事的是个人精,并没有因为等了许久便流露出不满的表情。

他的脸上扬起和气谦恭的笑容,很是恭敬的说道:“小的们拜见陈三小姐。”

他二话不说领着人行了礼。

阿柠见他们如此,心中倒是放心了不少。

毕竟小姐也要在这里住一段时日,若是遇上些不懂礼数的,冲撞了小姐倒是不美了。

挽桃今日着了一身桃粉色刺绣蜀锦裙,外披一件轻薄的月牙色纱衣,层层叠叠的裙摆下是纤细的双腿。

过分白皙的小脸上没什么血色,她挽唇笑了笑,这一笑倒是添了几分人气,“久等了,劳烦诸位了。”

她生的貌美,守候在庄园的侍从们鲜少见到女子,更别说如她一般漂亮娇柔的少女。

她一笑,跟在管事后面的男子顿时被迷的七荤八素的。

那男子长的一副圆脸白净的模样,看着倒是清秀。

只是眉眼间的轻浮和眼睛下淡淡的一层青影,令人对他的观感不佳。

此时他微微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少女,眼里满是惊艳和痴迷。

阿柠正对着他,见他这样,悄悄瞪了他一眼。

她稍稍往旁边站过去了一点,偏头对挽桃说:“小姐,起风了,咱们快些进去吧。”

挽桃似有所思的瞟了那管事后面的人一眼,而后点点头。

“陈三小姐请随小的来。”管事不知道刚才的暗流潮涌,他笑眯眯的躬身说道。

一行人的身影很快进入了皇家庄园里面。

而正在她们离开之后,另外一辆马车也悄然拐进了庄园内。

马车上隐约传来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声响。

“除了孤以外,还有谁来了?”他挑了挑眉,眼中划过淡淡的疑惑。

父皇一向不喜让别人来这里,倒是不知道这次来的人是如何让他父皇同意的。

新奇,真是新奇。

慕南皱了下眉:“方才远远瞧见,那马车倒是有些眼熟,属下猜测应当是刚刚那些人。”

执着棋子的手一顿,他放下棋子,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查。”

是真的巧合,还是别有用心的接近?

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觉得,他有必要弄清楚。

“是!”

“是是是,小的一定安排好。”管事一见到那木盘上的金裸子,态度立马变得更加谦卑了些,点头哈腰应着,末了,为了表明自己的办事能力。

他还拍了拍胸膛一口保证:“小姐今日好好歇息,小的保证,明日一定将温泉的一切事宜安排好。”

温泉算是庄园里一个珍稀的东西,为了避免闲杂人等的出现,一般都要提前安排好周边的事宜。

“那就有劳管事了。”挽桃坐在贵妃榻的边上,对他浅浅笑了笑。

管事忙说着:“不劳烦不劳烦,那小的就不打扰小姐休息了。”

见她点头,他行了礼,而后乐呵呵的抱着刚到手的金裸子走了。

阿柠将人送到房门口,见他的身影慢慢远去,脸上的笑一下子消失殆尽。

她撇了撇嘴,确认门关好之后,转身边走边问道:“小姐,为何要给那管事金裸子啊?”

瞧他那态度变得,没给好处前一口一个陈三小姐,给了之后立马变成了小姐。

阿柠鼓起脸,实在是觉得没必要,本来她们来这里就是君上允许的。

挽桃指了指不远处桌上搁着的水壶,问她:“阿柠觉得那水壶里有没有水,热不热?”

阿柠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还是走过去看了看,又上手摸了摸。

半晌之后,她的脸色大变,语气里洋溢着气愤:“他们居然如此怠慢小姐,太可恶了!”

“不,他们不是怠慢,只是不在意罢了。”

陈王府早已经不比从前,一个落魄王府而已,怎么会有人在意。

更何况,来的人不过是个病恹恹的小姐。

她扯开唇瓣的弧度,似是自嘲。

“小姐……”阿柠不傻,也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落寞,自从站错队之后,王府如今是摇摇欲坠。

挽桃歪了歪头,说道:“阿柠,我有些渴了,你去装些热水吧。”

阿柠攥紧了手中的水壶,“小姐稍等。”话音落下,她转身出了房门。

她一走,房间里便安静了下来。

挽桃低着头,她勾唇浅笑着抚摸着白乎乎的小兔子。

病态白皙的脸颊上散落下几缕乌发,黑白印衬愈发显得她血色不足,让人不免怜惜,小小的脸就如同她娇小的一个人一般,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威胁感。

慕南见了,脑海里只有两个词。

娇弱,病美人。

这样子的她,倒是打消了慕南心中浅浅一层的怀疑。

他动了动脚尖,悄无声息的离开。

“大人,他走了。”小团子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毛,红彤彤的眼睛直直看向木窗的方向。

挽桃顺手撸毛,它下意识扭过头舔了舔挽桃的手心,后者恶寒的抽回手,“脏死了。”

她皱起眉,将手在裙上蹭了蹭,小团子看见自己被嫌弃了,低头呜呜了几声。

挽桃:“……”

爱哭包。

“叩叩——”小团子打了个哭嗝,然后立马收了声。

她的视线落在门上,阿柠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没等她深思,房门再一次被叩响,紧随着的一道谄媚的声音:“小姐,小的是管事的儿子刘秀,我爹让我来给您送些吃食。”

她淡淡说道:“你在外面稍等一下,待我的婢女回来了你将吃食交予她就好。”

男女有别,她又是一个人在房间里,若是今日放了他进来,少不得要多些流言蜚语。

门外的刘秀迟疑了一下:“这……”

“小姐,您放心,小的只是进去放下吃食便走。”

“小姐?”见她没回答,他又喊了一声。

“你若是繁忙,打道回去便是。”

眼见她态度坚决,刘秀眼中多了几分着急,他不舍这次机会,于是又道:“小姐,您就信小的吧,更何况,小的父命在身,不敢违背啊。”

这话说的倒是好听。

就是有点像是在威胁她,挽桃小脸上逐渐多了几分冰冷。


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冷?

小团子浑身一抖,打了个激灵。

刘秀着急的声音不停在门外响起,伴随着的还有时不时的敲门声,塌上的少女眼尾溢出一丝愠怒。

她冷哼了一下,低声呵斥道:“放肆!好生无礼的人,刘秀,到底谁才是主人,谁才是下人,你莫不是以为自己是管事的儿子便可以如此肆意妄为了?!”

门外静了下来,显然没想到她会发脾气。

刘秀吞了吞口水,想出声为自己辩解,可房内的人并不给他机会。

挽桃雪白的脸上透出几分红晕,似乎是被气急了,“王府即使落魄,也不容尔等这般欺辱,若是再不走,可别怪本小姐将今日的事情上禀君上,看君上如何定夺。”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管事儿子,竟然也敢在她面前拿捏态度,真以为她陈王府好欺负不成?

她眯了眯眸子,面上多了几分冷凝。

转念一想,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当年三王夺嫡,陈王府站错了队,因为此事,陈王府的境遇一落千丈,君上虽放过了陈王府,这些年却时不时表露出自己对王府的不喜。

他这般,旁人自是不敢再与王府往来。

软刀子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

这便是帝王之术。

可是,阿爹去向君上求恩典的时候,他也允了,若是没有记错,这处地方,君上一般可不让人来。

所以,他到底是为何应允?

挽桃皱起脸,她可不觉得他是真的怜她体弱。

帝王才不会在意一个陌生人的生死。

一团乱麻的思绪在脑子里不停的缠绕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额头,多想无益,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外面何时消的声也没注意到,房门再一次被敲响的时候,是阿柠提着水壶推门而入。

“小姐,奴婢回来了。”阿柠见她嘴唇干涩,眼中划过心疼,她连忙走上前去,又手脚利落的倒了水递给她喝。

挽桃低头啜了几口,润了润喉咙之后,她发问:“你来时可见着旁人了?”

阿柠想了想,面色闪过奇怪,她说道:“方才在回来的路上倒是碰见了一个提着食盒的男人。”

“奴婢看着他有些眼熟,只是还没等奴婢看仔细,他就立马掩面跑走了。”

这般一想,那人简直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阿柠联想到她家小姐刚才问的,又想起刚刚下马车时瞥见的那登徒子的眼神,语气登时大变:“小姐,你没事吧?”

她有些担忧的看向她。

挽桃朝她摇了摇头。

而后她似是想起什么,轻声低语了一句:“阿柠,送信回王府。”

“小姐,可是要做什么?”

“查查那管事一干人的身份,还有……”

她本想说顺便再查查路上遇见的那波人,沉吟了片刻,还是将后半句吞下了腹中。

那些人看起来并非善类,王府如今处境堪忧,不好再惹了旁人注意。

罢了,先暂且不管。

阿柠挠了挠后脑勺,面上浮现不解:“管事等人的身份有何不寻常吗?”

挽桃捧起水杯,她低头浅浅啜着,卷翘的睫毛在眼圈下投下一圈鸦青色的阴影,惹人怜爱的小脸上浮现出几分若有所思。

她缓缓说道:“查过便清楚了。”

阿柠觉得有理,无意间瞥见她脸上的神采才蓦然发现,她家小姐,似是有些不一样了……

小姐从前一颗心都悬在赵家公子身上,整日除了绣花便是作画,可自从赵家公子走了以后,小姐似是不再像往常一般了。

阿柠暗暗摇了摇头,兴许只是她的错觉罢了。

“小姐,奴婢先去把房间打扫打扫,再把东西都置放规整。”

“好。”

辛勤的阿柠撸起袖子,越过屏风走进内室慢慢忙了起来。

小丫头方才那微末的动作当然不可能瞒过挽桃,她掀了掀被子,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

算算时日,赵煜应当也快到边疆了。

都说美人恩难消受,挽桃却觉得,赵煜可不像难消受的人。

她瘪瘪嘴,忽然有些不开心。

凭什么男人可以三心二意,可女子却被世俗条条框框约束,挽桃在心底娇娇哼了一声。

她既做了陈挽桃,那早死是不可能早死的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早死。

人的一生虽说不长,却也不是那么短暂,不若, 寻个如意郎君快活一世?

说起来她还没体会过人间情爱呢。

挽桃捞起在塌上打瞌睡的小兔子,她屈指弹了弹它的脑袋,小兔子呜咽了一声睁开大眼睛,满眼幽怨的盯着她。

后者却丝毫不在意,晃了晃它的身子,正在想该如何叫它,眼神却忽然瞥到它毛茸茸的身躯,灵光一闪叫道:“小绒,你别睡了。”

小团子被噎了一下,好不容易打个瞌睡被桃仙大人打醒就算了,还莫名其妙多了个名字。

小绒?

小团子委屈巴巴。

它觉得自己不该叫这么低级简单的名字。

它抗议的用前爪挠了挠她的手,“大人,可不可以换个名字啊?”

挽桃睁大了眸子,语气不悦,“你是在怀疑我的取名水准吗?”

娇纵的人儿蹙起眉,小手一伸,无情的拎起了小兔子的后脖颈。

小团子一脸生无可恋。

这就是被生活扼住了命脉吗?

挽桃晃了晃它,用十分开明的语气说道:“小白,小绒,小毛,你选一个吧。”

小团子艰难的问了一句:“呜呜呜,大人,为什么一定要加小字啊?”

挽桃想了想,好像也是,那就不要小字好了。

她深思了一会,继而试探性的叫了一句:“那就…白白,绒绒?”

小团子抽了抽鼻子,哭唧唧的选了后者。

绒绒总比小绒好,自认为高贵的系统在心里安慰自己。

挽桃觉得这小东西事还挺多,不过既然两人契约了,那就算她的人了,算了算了,唉。

还是多包容一些吧。

它刚刚那一打岔,差点让她把要说的事情给忘记了。

挽桃把小东西放了下来,十分认真的问:“绒绒,我如果用陈挽桃的身体找一个我合心意的人在一起生活可以吗?”


绒绒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没问题啊,大人的魂体并非常人,就算现在这具身体是委托人的,但之后也会慢慢转变为大人的寄体。”

魂体力量会影响到躯体,桃仙大人毕竟是已经登名在册的上仙,有大人强大的灵魂在身,这具身体终归会慢慢变得越来越像她本身的。

既是为了方便做任务的人,也是总部统计后委托人们同意的选择。

说到这个,挽桃摸了摸下巴,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她用手指点了点小兔子的身躯,一边问道:“绒绒,我要在这些世界里待多久?”

“这个……额。”

“嗯……也许,那个,大概可能,很快?”

它支支吾吾的样子,挽桃便知道它又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撇了撇嘴,鄙夷了看了它几眼。

绒绒自知是自己的问题,讨好的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

总部发生了动乱,它被临时丢去做任务,培训班都还没上过,它也很悲催啊!

不过,幸好大人不知道它没进行过专业培训的事情。

小团子心虚的低下头。

挽桃想着自己方才想的事情,也没在意它。

该找谁呢?

她晃了晃脑袋,总感觉脑海中有一抹虚影时隐时现。

可她从前几百年苦修生活中,确实没有遇见过人类世界的人。

真是奇怪。

挽桃一手支着头,浅浅闭着眸子沉思着。

——

皇家庄园虽叫庄园,可内里并无院落建设,大多都是大气精美的宫殿建筑。

挽桃入住的便是东西院隔壁的昭纯宫,是整座庄园内最适合养病的地方,冬暖夏凉。

至于所谓的东西院,也不过是那两边宫殿的统称。

此时,一座精致小巧的庭楼之上有些许人正在轻声交谈着。

庭楼四周皆悬挂着双层帘子,最外为水晶珠帘,内里则是质感极好的香云纱。

朦胧的双帘被风轻轻刮起,时而露出内里的场景。

身着白色素衣的男子坐在石椅上,凤眸微阖,剑眉高高挑起。

在离开小圆桌的几尺之处,两位酥胸半露,只披着轻薄的红衣纱裙女子正不断的摇曳着身体。

她们的舞姿妖娆,一举一动间皆流露出风情之意,时不时朝那座上的男子抛去媚眼。

慕南脸色冷漠的站在他的身边,浑身绷得紧紧的,似乎只要那些人敢靠近他就会立马抽出佩剑来。

“皇姐,你的爱好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太子殿下睨了对面的人一眼,停顿片刻吐出“无趣”二字。

不过是姐弟俩见个面罢了,还要带上两个俗不可耐的女人。

除了不断摇摆身姿的舞姬,还有为她们伴奏的乐人。

太子殿下听着那远不如他琴技的琴音,只觉得让他耳朵疼。

他不耐的摆了摆手,“下去。”

他一发话,舞姬和乐人求助似的看了一眼她们的主子,见后者挥了挥手,她们才行礼告退。

被他称作皇姐的女子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容貌如牡丹一般艳丽大气,朱唇不点而红,十足十的美人。

听了他的话,她也不恼,只扬起手上的圆扇掩唇笑了笑,继而才道:“看美人有何无趣的,本宫瞧皇弟这清心寡欲的生活才叫无趣呢。”

身为东宫太子,如今身边却连一个女人都没有。

就连近身伺候的人也大多是男子,真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皇室之中如此守身如玉的人,大抵也就他一人了。

靳娆一边摇着圆扇,狐疑的眼神止不住的落在对面的人身上。

“皇弟,你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意有所指。

太子殿下闻言,脸色一黑,他眼神略带警告的瞥了她一眼,冷声道:“孤好的很,皇姐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再过不久,姬沭可就要回朝了。”

提到姬沭的名字,靳娆嘴一撇,没好气的将圆扇扔在石桌上。

她哼道:“为什么要提他,本宫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太子殿下见她这般,嗤笑了一声。

“口是心非,皇姐每一次都这般说,可何时做到过?”他端起茶杯,低头小啜了一口。

皇姐这话,他听都听腻了。

被他说中了自己的心思,靳娆面色露出几分尴尬。

她讪笑的摸了摸鼻子,试图转移话题:“皇弟,你这一次去淮安一切可好?”

这话一问出来,靳娆便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东宫声望日益壮大,势力也愈发庞大稳固,按理说这确实是一件好事,但是。

已经长成的雏鹰越锋芒毕露,龙椅上的帝王便越发不安。

这不,她们那位好父皇便将他派到了混乱之地——淮安。

靳娆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父皇明知道淮安有那位居心叵测的王叔在,却还是将皇弟派遣去了那里。

她不明白,明明曾经关系那么好的一对父子,如今却渐行渐远。

靳娆下意识看了一眼他,后者不解的皱了皱眉。

“皇姐,天色已晚,回去吧。”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看了一眼逐渐黑下来的天幕后,他淡淡说道。

靳娆收回沉重的思绪,站起身。

她嘴里叨叨念着:“行吧行吧,真是的,好不容易见一次还这么着急赶本宫走。”

宫人为她掀开双帘,走至楼梯口的时候,她回头望着他,戏谑的留下一句:“皇弟,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本宫还等着见弟媳和侄子侄女呢。”

她飘浮着怀疑的眼神飞快的从他身下三寸之地掠过。

太子殿下:“……”

等她的人一走,孤傲的太子殿下面无表情的看向身侧的慕南,似是随口一问:“孤的身子不好吗?”

慕南公事公办的回答道:“主子的身子康健无比,上月御医还交代过,让主子血气上升的时候吃些下火的东西降降火气。”

御医这也是十分隐晦的暗示了。

听完慕南的话,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真是魔怔了,居然会计较皇姐说的话。

太子殿下抚了抚额头,并不将靳娆方才的那句话放在心上。

女人于他而言,并无甚感觉。

而且,许多人不知道的是,清冷的太子殿下极其厌恶香粉。

曾经因为香粉难受了好几天的太子殿下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要有香粉这样东西?

那简直就是折磨。

太子殿下面无表情的想。


暮色降临,天边云霞逐渐染上几分绯红,红意斐然仿若羞红了脸的姑娘面庞。

残阳似是随着他们的行动间缓缓落下。

大步流星的太子殿下在路过一处时,脚下步子似有所感的一顿。

他淡淡的目光投向不远处透出光亮的宫殿,偏头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昭纯宫?那里面入住的是今天下午的人?”

慕南随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看过之后,他收回眼神,微微点头回道:“正是。”

不待他再问什么,他又连声补充了一句:“属下已经打听清楚了她们的身份。”

太子殿下微不可见的颔首。

慕南见状,于是继续说了下去:“此行人乃陈王府的人,据说是陈王向君上讨了恩典,允诺陈王府的三小姐来庄园养病,属下今天下午曾去瞧了一眼,那陈三小姐看起来,的确像是久病之人。”

看起来的确如此,但是却不知到底如何。

慕南多疑的想着。

陈王府?

靳长泠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意外。

倒是没想到会是他们,他轻轻转动了几圈拇指上的玉扳指。

他低下眸子凝着转动着的扳指,父皇这一个安排,究竟是好心成全,还是暗藏玄机。

他勾起唇瓣似是笑了一下,弧度淡的却像是不存在。

半晌过后,他道:“咸都之中恐怕没有人不知道陈王府三小姐病美人的称呼了。”

他的语气冷淡,不带丝毫感情基调。

他说的这句话确实不是在嘲讽,陈王府的三小姐自出生起便离不开药,说的难听点,她吃过的药恐怕比她吃的饭还多,以她的出身和美貌,咸都世家当中不知有多少人为她惋惜。

纵然出身富贵,却也难以久活。

靳长泠只是十分冷静的感慨了一句,心中并无甚感觉。

慕南犹豫了一会,问道:“主子打算如何处理?”

他摆摆手,抬起步子再度往前走,“罢了,由她们去吧。”

总归还有母后与陈王妃那一份情谊在。

慕南点点头,于是不再说话。

昭纯宫本就处于东西院的隔壁,无论怎么绕也少不得要路过。

太子殿下领着慕南从这里经过的时候,挽桃正巧抱着毛茸茸的小兔子踏出了宫殿。

她的小丫鬟阿柠在后面小跑着追了上来,手里拿着的织锦镶毛披风随着她的动作摆动了几下。

追上来之后,阿柠一边为她披上斗篷一边碎碎念:“小姐要出去也不和奴婢说一声,再说了,晚间夜凉,小姐身体弱,怎么能不披上披风?”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挽桃便觉得喉间涌上一阵咳意。

她低下头轻咳了几声,阿柠见了,立马给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张张嘴似是要继续说教。

“好阿柠,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会了。”她娇娇的说道,面上浮现出些许无奈。

阿柠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小姐可是想出去走走?”

挽桃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抱着小兔子抬脚迈过了门槛。

阿柠知道,自家小姐鲜少出府,更别谈出房门了,说到底,还是因为小姐的病体……

如今来了庄园,想必小姐也是开心的,算了,还是依小姐的好了。

阿柠有些心疼的想着。

小丫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她旁边,跟护犊子一样盯得紧紧的。

主仆二人谈话的声音离他们并不远。

不知为何,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他脚下的步子下意识顿了顿。

慕南有些疑惑的问道:“主子,怎么了?”

“等会。”他看向前方的小道,几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头。

再往前走就会和她们碰上面了,他稍稍往后退了几步,修长的身影隐入阴暗中。

慕南也随之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挽桃是真的觉得在宫殿待着闷得慌,所以才想出来透透气。

她根本不知道阿柠脑补了什么,也不知道暗中藏了人。

以至于当小兔子咬着她的袖子,提醒她有人在旁边的时候,她的眸中闪过微微的惊讶。

她拍了拍小兔子的头顶,故意将声音提高了些:“阿柠,今天下午遇见那些人的事情,我们回去之后你可千万别说漏嘴了。”

是试探暗中的人,也是为了提点阿柠。

她若是不小心说漏了嘴,到时候惹的她爹和两位姐姐暗中去探查,最后的结果可不一定那么美妙。

挽桃用余光扫了四周一圈,目光在经过一处未点宫灯的阴暗路段时停了那么一瞬。

“小姐放心吧,奴婢记着呢。”阿柠也没问为什么,她只知道听小姐的一定对。

暗处的靳长泠若有所思的看向她,因为角度的问题,他只能看见一个纤弱的侧影。

她倒是聪明。

他微微垂下眼睫,神色不明。

“喵—”忽然之间,一声尖锐的猫叫声响起。

尖利的似是划破夜幕的声音有些刺耳的凄凉,靳长泠与身侧的慕南对视了一眼。

阿柠被吓了好一跳,就连挽桃手中的小兔子都惊得支棱起了兔耳朵。

倒是挽桃表现的十分冷静,她蹙起眉尖,往发出声音的地方前进了一小段距离。

不过几步就被阿柠伸手拦了下来,她看着她,语气里尽是不赞同:“小姐,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若是碰上了什么野猫被抓伤了就不好了。”

后者却对她摇了摇头,把手里的小兔子交到她的手里。

她娇娇柔柔的语气里是不容置喙的坚定,“可我听着那声音,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对劲,过去瞧瞧吧,不碍事的。”

她做过妖,对于动物最是敏感,那声音有些可怜,她到底不可能见死不救。

阿柠接过小兔子,脸上依旧有些犹豫的神色。

挽桃便说:“你若是害怕,便在这里等我一会。”说着,她的身影便往前走去。

阿柠跺了跺脚,怎么也不可能让她一个人过去。

她忙在后面喊道:“小姐,诶呀,你等等奴婢……”

二话不说立马跟了过去。

经过靳长泠二人所在之地的时候,他们的身子往旁边的假山移了移。

挽桃迈着小而快的步伐经过,这一回,靳长泠倒是瞧清楚了她的模样。

很漂亮,看起来也很柔弱。

月色朦胧下的小脸显得十分白嫩无暇,纯洁的似是月下精灵。


他不经意间掠过她纤细的脖颈,柔软的发丝散落下几缕在上面,衬得她越发娇柔。

太子殿下情不自禁的摩挲了几下手指。

有点想试试她头发的手感,会不会……和她的人一样看起来那样柔?

向来波澜不惊的心绪掠过一丝涟漪,看着她走过去的身影,他出乎意料的怔愣了须臾。

反应过来的时候,靳长泠心中猛然一惊,猝不及防想到一件事。

他的母后养过一只波斯猫,他儿时最喜爱它,可父皇说,为君者不能有喜好,于是……

生生溺死了那只猫儿。

大抵是她脸上露出来的那几分不似作假的着急神色,让他有些恍惚。

他也曾如她一般善良过。

可那也只是曾经了。

靳长泠面色凉薄了几分,他收敛了所有思绪,“走。”

一声令下,他身影快速的离开了这里。

慕南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解,主子今日这是怎么了?

他们的离开对于挽桃并没有什么影响。

这一边,挽桃和阿柠小心翼翼的来到了一棵梨树下面。

梨树的旁边点缀着两盏做工小巧的宫灯,昏黄色的灯光下躺着一只浑身血淋淋的猫儿。

它伤的很重,身上的皮毛几乎都要脱落了,小猫可怜兮兮的舔着爪子瞪着猫瞳看向她们。

它的眼神里有一丝警惕,更多的是害怕。

挽桃狠狠拧起了眉,她的视线落在猫儿的脖子间,那痕迹像是人为的掐印。

阿柠看了一眼,重重的吸了一口冷气,她的声线中透出几分颤抖:“小姐,这……”

这猫看起来并不大,它的毛发被血色尽数遮掩,根本看不出它原本的毛色。

阿柠看着都觉得可怕,她不敢想,若是小姐和她没有过来,这只小猫会怎样凄惨的死去。

她下意识看向身侧的人,只见她表情微怒道:“阿柠,找找旁边有没有旁人的踪迹。”

阿柠愣了一下,下一刻她不可控制的打了个抖。

是谁那么狠心虐待这样一只小猫?

阿柠有些担忧的环视了一眼四周,心中升起一丝丝害怕。

若是那人还没走可怎么办?

挽桃似是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的语气冷静:“阿柠,你提着宫灯在附近看看就好。”

阿柠点点头,从梨树下提起一盏宫灯,有些不安的提醒了一句:“小姐,你小心些。”

说罢,小丫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兔子先放在了树下,而后在附近转悠了起来。

化作兔子模样的绒绒,第一次见识到这么血腥的场面,感觉统生都不好了。

它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挽桃的脑海中响起,哭道:“呜呜呜,大人,咱们快点救它吧。”

挽桃皱着小脸,神色间有些心烦意燥,“若是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我非得撕了他不可。”

她不再废话,走上前去小心的抱起受伤的小猫。

小猫很有灵性,似乎知道是救它的人,它虚弱的猫瞳中闪烁着水光。

绒绒本来就是个爱哭包,一看它这可怜的样子,呜咽的声音就没在挽桃的脑中消失过。

挽桃被它的哭声吵的一个头两个大,“你先别哭了,告诉我,你能不能用你的能量输送给它,先保住它的命。”

这小猫眼见着越来越虚弱了,她的法力又被世界法则禁锢着,只能求助于系统了。

绒绒边哭边说:“我,我也不知道,我试试看。”

挽桃的眸光凝向四周暗暗打量着。

那虐待小猫的人一定是方才听到了她和阿柠说话的声音,所以才吓得立马离开了这里。

皇家庄园里,究竟会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她在深思的时候,绒绒已经将试过的结果告诉给了她,“大人,我没力气了,呼,呼——”

绒绒的声音里很是疲惫,挽桃还没来及问什么,便见树下的小兔子登时闭上了眼睛,身子趴在了地上。

知道它是因为力量消耗过多所以昏睡了过去,她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

挽桃看了一眼怀里气息强了些许的小猫,又低眸看了一眼绒绒。

正好,阿柠提着宫灯走了过来。

“小姐,奴婢瞧了,没见着什么东西。”看见小兔子突然睡着了,她心里有些疑惑,却并未想太多,阿柠俯下身,将小兔子抱在了怀里。

挽桃:“我知道了,走吧,先回去,明日再来这里瞧瞧。”

她非得抓出那个人不可。

柔媚的小脸上有一瞬间浮上几分冰霜,气势惊人。

阿柠看过去的时候,却只瞧见自家小姐脸上的愠怒。

小姐是生气了吧,说起来也是,那虐待之人实在是无半分人性。

小丫头瘪着嘴,一副气愤的模样。

她们的身影渐行渐远,与此同时,一个慌忙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进了一间房间里。

“作孽哦,你这又是去干了什么?”拍打身躯的声响响起,伴随着的还有劝慰声。

“爹,算了,反正也没人知道。”

“不……”

“你说什么,你是不是让旁人瞧见了?”

拉拉扯扯和反复质问的声音并没有得到该有的回应。

房间里的蜡烛孜孜不倦的燃烧着,似是一瞬的事情,夜幕退却,天边逐渐露出了白光。

清晨时分。

小猫微弱的喵呜声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阿柠端着热水推门走了进来,她微微踮起脚,透过屏风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阿柠,它怎么了?”初醒的嗓音带着几分软糯和沙哑,挽桃撑起手从床上坐起。

她醒了醒神,穿上鞋子走了过来。

“兴许是饿了?”阿柠连忙放下热水,拿过搭在屏风上的外裳为她披上。

挽桃抱起小猫,用帕子沾了热水给它擦了擦嘴,小猫乖顺的舔了舔。

阿柠刚想说让她来,却被她的吩咐给打断:“去请沈医师过来,就说我身体有碍让他为我诊治。”

沈医师正是陈王府的府医,这一次随着挽桃一同来了这里。

随身带着医师也是为了方便为她看诊。

昨夜里太晚了,她也不好去打搅他,只能拖到这个时候去请他过来了。

喂够了水,挽桃把小猫轻柔的放在了贵妃榻上。

阿柠带着她的吩咐又退出了房间。

她先是进了内室换了一身衣裳,又稍作洗漱。

不久之后,阿柠带着脚步匆匆的沈医师跨进了房门。

“沈医师……”

相隔不远的宫殿之内,早起练武的太子殿下呼出一口气,顺势收招。

慕南为他递上汗巾,“昭纯宫怎么了?”靳长泠擦着额头上的汗,随口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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