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霆慵懒地靠在真皮座椅上，脚随意地搁在办公桌上，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支钢笔。
电话的振动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他懒洋洋地接起。
——“事情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是审计部主管，声音带着一丝迟疑。
“这个……情况有些复杂。”
“复杂？”
陆湛霆的笑意顿时冷了几分，眼神微微眯起。
VIP客户信息泄露，这件事已经上报到了董事长办公室。按照计划，罪魁祸首应该是叶晚舟。
她该成为替罪羊，被集团彻底扫地出门，断绝她的一切事业野心。
到最后，她只能无助地回到他身边，承认自己的失败，卑微地依附于他。
陆湛霆嘴角微微勾起，语气漫不经心，“不是已经确认是她的电脑登录的吗？既然证据确凿，复杂的部分是什么？”
董事长和夫人得知这个消息，肯定会更加反对她。
这样最好不过了。
多讽刺啊，他们盲目憎恨的女人，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亲生女儿。
电话另一头的审计主管顿了顿，然后低声道：“是这样的，萧副总也一起去了。”
——“什么？”
钢笔在他指间停滞了一秒，随后滚落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听到这个名字，陆湛霆的眼神陡然阴沉下来。
萧景琛。
这个让他如鲠在喉的男人。
比他更得董事长信任，比他更受高层器重，甚至，连叶晚舟的事都要插一脚？
“继续。”他的声音冷了几个度。
审计主管压低声音继续道：“萧副总要求调取所有的操作记录。我们发现，客户数据确实是从叶经理的电脑上被传输出去的，但是……”
“但是什么？”
“……从管理员账号登录的。”
陆湛霆的手指顿了一下，眉心拧紧。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必须是掌握管理员权限的人，才能进行这类操作。叶经理并没有权限。”
“她可以撒谎啊。”他的语气不耐。
“但她甚至不知道管理员密码。”
电话那头一阵短暂的沉默。
审计主管的声音透着一丝犹豫：“陆总，按照现有证据，叶经理根本没有作案的可能。”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陆湛霆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声音低哑：“所以，萧景琛怎么说？”
“他要求彻查。”
审计主管顿了顿，补充道，“按照他的意思，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恐怕另有其人。”
陆湛霆眼底的冷意逐渐蔓延。
——
在进行调查的会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叶晚舟小姐，您能证明自己案发时不在公司吗？”审计主管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试探，话里话外已经默认我是嫌疑人。
我抿紧了唇，手指下意识地扣紧桌沿。
——监控被删除，门禁记录也消失……
谁能做到这一点？
答案不言而喻。
——陆湛霆。
他早就料到我会反抗，所以准备了这一切。
不只要让我无力挣扎，还要让我从根本上——连证明清白的机会都没有。
“没有吗？”审计主管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些许施压。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正要开口，忽然——
“你们的调查方式未免太粗糙了。”
一道低沉的嗓音从旁边传来，冷静而锋利，瞬间打破了会议室里的沉默。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那个一直未发一言的男人——萧景琛。
他神色淡漠，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目光冷静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审计主管怔了怔，立刻收起了方才的咄咄逼人，恭敬地喊道：“萧副总。”
“我刚才听到了，你们要她证明自己‘没有’在场？”萧景琛微微挑眉，似笑非笑，“你们是打算推翻无罪推定的原则吗？”
审计主管额角渗出冷汗，“这……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我来教你们怎么做调查。”萧景琛目光扫过他们，声音低缓，却充满威压，“怀疑她来过公司的人，应该拿出她‘曾经’在这里的证据，而不是让她证明自己‘没有’来过。”
话音落下，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他的逻辑压制得哑口无言。
我也怔住了。
——他在帮我？
“其次，”萧景琛微微抬眸，视线扫向审计主管，“你们调查出入记录和监控的时候，难道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审计主管被问得一愣，“这……”
“凌晨时分，只有一段时间的数据被清空，这种事发生的概率是多少？”萧景琛嗤笑，语气微凉，“你们该不会以为，是叶晚舟小姐自己删掉的吧？”
话音落下，审计主管的脸色彻底变了。
——因为萧景琛说得太对了。
监控和门禁记录的删除，不是普通员工能做到的事。
如果我真要掩盖自己作案的痕迹，为什么偏偏只删掉某个特定时段的数据？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真正的罪犯，不想让人知道“那段时间里到底是谁出入过公司”。
审计主管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他再也不敢再随意质问我。
可就在这时，萧景琛忽然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语气平静地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如果你们非要一个证词，那——”
他缓缓抬眸，目光沉沉地看着我，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一句足以让会议室所有人炸开的话。
“叶晚舟的不在场证明，我可以作证。”
一句话，让会议室瞬间静止。
审计部的所有人震惊地抬头看向萧景琛。
我也僵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他怎么可能作证？
案发时间是凌晨一点半，那时候我已经入睡了，而他——又凭什么作证？
“……”
我的脑海中闪过昨晚的片段。
那时还没到午夜，萧景琛送我回家，我进门后第一时间给陆湛霆回了电话，随后便入睡了。
所以，陆湛霆一定知道，在凌晨之后，我没有任何人证、物证证明我的去向。
这也是他设下这个局的底气。
可是，萧景琛……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打算撒谎？
如果他说昨晚我们在一起……那只会毁掉他自己的名声。
身为副总裁，他怎么可能不清楚，一个男人在深夜出现在总裁未婚妻的家，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更何况，萧景琛并不是那种会信口雌黄、为别人随意作伪证的人。
我的心脏不安地跳动着，萧景琛却从容不迫地开口——
“昨晚，陆湛霆的秘书江可盈，叶晚舟，以及我，一起在附近的餐厅吃了顿饭。江可盈先行离开，我则送叶晚舟回家。”
审计部长皱起眉：“您的意思是……你们一直待到凌晨一点半？”
这句话一出，会议室里的气氛明显变了。
坐在角落里的几个员工偷偷交换了目光，显然，他们已经嗅到了某种不寻常的气息。
但萧景琛只是淡淡地回答：“我送叶晚舟回家的时间，大概是晚上十点半。”
我心里一沉。
根本没用……
即使他能证明我十点半之前都在外面，但凌晨一点半的信息泄露，我依旧无法洗清嫌疑。
他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我思索之际，萧景琛再度开口。
“但在案发时间，我曾经再次去过叶晚舟的公寓。”
他话音落下，我浑身一震，猛地看向他。
四周一片寂静，审计部长的脸色顿时变得复杂。
我屏住呼吸，看向他。
萧景琛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唇角隐约透出一丝冷笑。
他的声音缓缓落下——
“那天凌晨，我确实去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