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给,而是分批给。
为的是害怕阮婆子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害怕自己走了她为难清婉。
只有她卡着一半彩礼,在阮清婉没过门的这段日子里,阮家才不会为难她。
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没带这么多钱,也没带存折。
她出来的时候就拿了五百,谁知道这阮婆子居然敢开口要八百。
她以为三百就顶天了,毕竟上一世阮翠嫁进他们家,要的也不过一百块彩礼,轮到阮清婉阮婆子居然敢开口八百。
阮婆子听到彩礼打对折,脸一下垮了。
哪有人给彩礼还分批给的。
刚要张嘴说啥,就被真孙子阮明江拽了袖子。
阮婆子看着孙子,阮明江压低声音在她奶耳边说道:“奶,答应她,管她分几次给,只要给了就成,大姐身子已经脏了,奶要是再为难姓夏的就该跑了,到时候大姐一个想不开跟着跑了,别说四百块钱了,一毛钱都没了。
所以奶你答应她,先把钱拿到手再说。”
阮明江是个混蛋的,一心只想着钱。
阮婆子也是听孙子的,一开始还觉得哪有这样的,彩礼还分批的。
被孙子这么一说,她觉得也有点道理。
她瞥了一眼阮清婉,又看了看夏母,最终点了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
“亲家,既然谈妥了,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夏母挑眉,问道。
“嗯。”阮婆子依旧板着脸,伸手,“这事就定下了,四百块,拿来。”
阮清婉看着那只苍老的手对着夏母张开,就像是一张吃人的网将她牢牢锁住里面。
她以为,就算奶不喜欢也会装一下。
没想到是装都不装。
她咬着唇,颤抖地看着那只手,她在害怕,害怕夏母会因为她奶的势力反悔。
夏母也盯着那只手,她倒不是反悔,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势利。
果然她上辈子跟阮家打交道少了,对这一家子没有半点了解。
她从皮包里拿出一个钱包,从里面抽出板板正正的四百块钱递了过去。
阮婆子一把抢走的钱,心肝一样贴在脸上。
阮明江也盯着那四百块钱,心里谋算着他奶能给他分几百。
就在两人陶醉的时候,夏母再次开口,“既然亲家收了彩礼钱,那我们就商量一下结婚的日子吧!清婉,你想定在什么时候结婚想要什么样的婚礼,你决定了我让重景请假。”
再一次被重视,阮清婉都笑了。
她姓阮,在阮家二十年。
洗衣做饭下地干活,还要带弟弟妹妹,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看到辛苦,甚至是觉得这就是她应该做的。
因为大房没有劳动力,因为她是大姐。
就因为这些,从来都没有一个人问过她累吗?
问她你喜欢什么你想要什么。
没有一个人在意她的想法,仿佛她的想法是多余的。
可夏母,一个第二次见到的长辈,给了她尊重。
阮清婉抬起头,努力将眼眶中泛酸的泪水咽下,将心中的苦涩一并吞没。
她低下头,目光落在奶奶和阮明江数钱的动作上,一张张钞票在他们手中翻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让她恶心。
“阿姨,您做主就好。”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只是…我希望这日子,越快越好。”
阮清婉是对着她奶说的,低垂的眼帘下,她心底还残存着一丝奢望,奢望她奶会对她有一丝不舍。
然而,她奶的回应,让她彻底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