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带着妹妹和保护下的双胞胎叛逃了。妹妹的房间血迹斑斑,经鉴定,那些血液属于他妹妹以及当时在场的某位术师。
自那以后,在各地猎杀咒术师的夏油彻底成为了咒术界的敌人。根据现场的血量判断,人们认为他的妹妹恐怕已经死了。
她本来就想死。自从被上层告知是自己的咒灵杀害了父母后,她大概就一直懊悔不已。
虽然阻止了她跳楼自杀的两个后辈没有报告此事,但夏油还是察觉到了发生了什么。即便如此,夏油大概也一心想着要用自己的方式救妹妹吧。
他低头恳求“拜托了,悟”,让五条接手任务的情况变多了。对五条来说,这顶多就是麻烦事,但当时的他无所畏惧。当身为挚友的男人低头相求时,那份“杰竟然会这样”的感慨,以及他第一次以这种方式依靠自己的事实,让五条莫名地感到了一种羁绊。
因此,在那个时期,夏油并没有成为诅咒师。因为他理解缘由,双方也都接受了。夏油在那起事件发生前也没有任何征兆。
他确实没有遇到九十九,也确实是他在保护双胞胎,尽管他看不起非术师,却仍保持着不至于产生杀意的冷静。他始终认为,那一切都是因为妹妹先崩溃了。
看到陷入恐慌的人,有时反而会让人冷静下来。他这次大概就属于这种情况。虽然她对此一无所知。
“一切错都在这个地方。”
就在大家都以为让双胞胎与妹妹见面,正慢慢融化她的心时,那起事件发生了。详情只有夏油他们自己知道,但那无疑是一起极其惨烈的事件。
那天,五条和夏油都在执行任务,但夏油的任务先一步结束,所以他返回了高专。他一直想问问,在最先赶去的妹妹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问那个一声不响就消失的朋友,那个杀害咒术师的朋友。
“你真的杀了妹妹吗?”
“……悟。那天我想通了。没有理由为了继续当咒术师而牺牲自己最爱的人。”
啊啊,果然是这样啊。五条想道。在那之后过了十多年,五条就任了高专的教师。为了改变这个咒术界,他也希望那里能有不变的朋友。
那天,夏油并没有杀妹妹。恐怕是当时不知为何在场的某个咒术师干的吧。虽然那原本是个存在感薄弱的男人,但五条听说过他是个怪人,会异常热心地调查非术师的事……这是硝子说的。
在夜蛾还活着的时候,那家伙从不靠近高专,但夜蛾死后他却突然出现了,这让五条感到疑惑。所以五条一直尽量监视着,托他的福,那家伙应该也没能搞出什么大动作。
那起咒灵事件总感觉有些蹊跷。就算咒灵是从她一个人身上诞生的,但仔细调查后发现,那原本只是个诞生没多久的四级水平咒灵,却在夜蛾死去的当天突然成长了——这是调查得出的结论。即使被告知并非不可能,五条也无法接受。最重要的是,那帐也可能在夜蛾赶到之前就已经降下了。
或者说,帐确实降下了。但现场除了夜蛾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痕迹,正因为如此才更加令人费解。
“……我会杀了你。你杀的同伴实在太多了。”
曾经的同期、曾经的朋友闯进高专,笑着说“是啊”。五条没能问出“为什么”。
“悟,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好啊。”
“救救那孩子……救救我妹妹。我没能做到。”
五条本想问“什么意思”,但夏油已是奄奄一息。于是,五条亲手杀了他。
之后,为了完成挚友的遗愿,五条前往了夏油他们可能作为据点的地方,在那里发现了“那个”。
那个被以为是咒灵的生物,正抱着什么东西,一边珍视地护着一边爬行。那模样作为生物而言实在太过凄惨。五条走近它,心想这难道是劣化版的瘫软熊猫吗。
它圆圆的眼睛构造似乎无法眨眼,不时发出某种像是声音的动静,拖着身体,一点一点地移动。粘稠的外皮仔细一看,竟接近人类的皮肤。五条把它抱起来,同时防止它发出吵闹般的声音并放出术式。接着,他的目光投向扑通一声掉在地上的东西——那是一个破旧、脏污、坏掉了的兔子般的人偶。……不对,这是咒骸。
五条唰地冒出一身冷汗。心脏发出令人不快的声音,他差点失手掉下怀中的那个孩子,赶紧重新抱好。
“……芽琉?”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那生物不停转动的眼睛看向了五条。
“縺斐§繧?≧縺輔s”
“哈?”
“縺斐§繧?≧縺輔s”
“不……不不不不不……”
不可能的吧。即使觉得这太离谱了,他的目光却再也无法从那个孩子身上移开。他取下眼罩,用他那双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她。他认识到了全部,认识到了“那个”。他明白了。
啊啊,这孩子,就是夏油芽琉。
“为什么………?”
不是那家伙干的。他所说的“最爱的人”就是她。那天在那个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看到了什么?五条的头脑开始拼凑出全部。现场遗留的残秽是夏油的,还有……
“是你……”
五条想起了同期的话,那个男人曾说过他知道让非术师成为咒术师的方法。而且,她现在使用了术式。五条宁愿相信这不是她自愿的。和她在一起的是那对双胞胎的孩子。这次和夏油一同出现的女孩们,五条也知道她们对咒术师怀有深深的憎恨。
“縺斐a繧薙↑縺輔>”
“哈?什么?”
“縺斐a繧薙↑縺輔>”
“我啊,你的话…”
“縺斐a繧薙↑縺輔>”
“所以说啊!”
我听不懂啊!!五条这样喊道,但她仍然在发出什么声音。仔细一听,那一直是同样的音节。不是人类的语言,但她拼命地想要传达。大大的眼珠里流出大颗的泪珠,接着她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縺薙m縺励※”
“……”
“縺薙m縺励※”
“芽、琉。你,你难道…”
“縺薙m縺励※”
即使变成了这副模样,你……还认得我是我吗?那颗看似已经坏掉的脑袋,是否还让你保留着自我?你是否还……
“理性……”
“オニ翫イ縺チャ■繧”
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掏出手机时,他不禁对自己颤抖的手笑了出来。我竟然变成这样了啊,他一边想着一边拨通了另一个同级的电话。
“硝子。”
结束了吗?
“嗯,算是吧。对了,硝子。关于芽琉的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芽琉,
“她就在这里,那孩子。虽然已经不成样子了。”
……是吗。那家伙,果然没成功啊。
啊啊,果然。硝子大概在夏油叛逃前见过他。而且,很可能被拜托过。拜托她“治好她”。五条想问“难道你其实知道详情?”,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硝子为了朋友,只撒了一个谎。那一定是因为,一旦被知道,那行为很可能会被视为谋反。
她的“声音”硝子似乎也听懂了。她只对五条说了一句道歉的话。
“…真讨厌啊—真是的,硝子做这种事一点都不像你啊。”
五条
“我知道的。由我,来解放她。”
说完,五条挂断了电话。他看向怀中的她,眼神充满慈爱。
“…对不起啊。因为我那时是个小鬼,肯定伤害了你。”
离家出走的她总是拼命地想说些什么,却又闭上嘴。五条曾对那个只会重复“我只是…”的少女感到不耐烦。当听说那少女因自己的诅咒害死了父母和恩师时,老实说,最初只有一瞬间,他感觉像是遇到了仇人。不过这份心情很快就被祈求“请杀了我”的她抹消了。当她说“五条先生也可以哦”的时候。确实,只有那么一瞬间,他心中存在过赞同那个想法的自己。
后来,因为挚友低头相求,忙于任务,好一阵子没再见过她。但有一次,他撞见满手是伤、拿着玻璃碎片从房间里出来的她时,吓得毛骨悚然。因为少女的眼睛,比他上次看到时要更加阴暗浑浊。虽然她说话很正常,但那空洞的眼神却毫无变化。
再后来,只是偶尔见到她时,他才注意到。只有在和挚友保护的双胞胎在一起时,她的眼中才会稍微有一点光亮。就在他想着“和那帮家伙在一起的话,或许没事了”的时候。
“你啊,其实眼睛挺漂亮的嘛。闪闪发光的,我更喜欢那样的你哦。”
“縺斐a繧薙↑縺輔>”
“…没事的。很快就好。”
他轻轻把她从臂弯放下,又把刚才掉在地上的那个人偶——不,是咒骸——递给了她。她非常非常珍惜地抱着。
“アァア縺ゅj縺後→縺”
“………嗯,”
五条悟为了“救”夏油芽琉,摆好了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