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煜林旭的其他类型小说《镇国逍遥王,开局献策摊丁入亩林煜林旭全局》,由网络作家“苍穹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林旭,你给我滚出来!”“别以为躲在里面装死我就会放过你,赶紧滚出来!”恍惚间,林旭听到似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刚睁开眼,却感觉头痛欲裂,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酸痛。然而,下一秒他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映入眼帘的,是简陋甚至可以说是寒酸的陈设。一张硬板床,一张破旧桌子,一把缺了腿的椅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药味。就在这时,无数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林旭闷哼一声,死死抱住了头。片刻之后,疼痛稍缓,他眼神中却充满了震惊和茫然。“我竟然穿越了!”整理了一下记忆,林旭有些懵懵的。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林旭,乃是大周王朝户部侍郎林煜的长子。原主的生母,乃是林煜的青梅竹马,在林煜未高中前,她辛苦做工,省吃俭用的供养林煜念书求学,...
《镇国逍遥王,开局献策摊丁入亩林煜林旭全局》精彩片段
“林旭,你给我滚出来!”
“别以为躲在里面装死我就会放过你,赶紧滚出来!”
恍惚间,林旭听到似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他刚睁开眼,却感觉头痛欲裂,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酸痛。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映入眼帘的,是简陋甚至可以说是寒酸的陈设。
一张硬板床,一张破旧桌子,一把缺了腿的椅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药味。
就在这时,无数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林旭闷哼一声,死死抱住了头。
片刻之后,疼痛稍缓,他眼神中却充满了震惊和茫然。
“我竟然穿越了!”
整理了一下记忆,林旭有些懵懵的。
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林旭,乃是大周王朝户部侍郎林煜的长子。
原主的生母,乃是林煜的青梅竹马,在林煜未高中前,她辛苦做工,省吃俭用的供养林煜念书求学,毫无怨言。
在林煜最后一次赴京赶考前,还把自己的身体给了他。
二人约定,不管林煜这次是否金榜题名,回来后便成家。
没想到的是,林煜一朝高中探花,平步青云,却被京城的繁华迷了眼,更被权势熏了心!
他攀上了前宰相蔡澜的高枝,娶了宰相千金蔡淑为妻,将原主的生母忘得一干二净!
九年后,林煜已是当朝户部员外郎,风光无限地回乡祭祖,原主生母这才得知自己被无情抛弃的真相,万念俱灰之下,选择了投井自尽!
大周以孝治国。
林煜生怕这桩丑事被政敌攻讦,影响自己的仕途,便将年仅九岁的原主带回了京城。
名为父子,实同陌路。
林煜对他这个“污点”般的长子,向来视而不见,不闻不问。
继母蔡氏更是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生怕他这个“野种”回来,将来分薄了自己亲生子女的家产,这些年来,明里暗里的刁难、苛待,从未断绝。
而原主同父异母的二弟林浩、三弟林.武,小妹林欢,也有样学样,从未将他这个大哥放在眼里,欺辱、打骂,更是家常便饭!
昨日,正是原主生母的忌日。
原主偷偷祭拜,却被林浩撞个正着,林浩出言不逊,恶语相向,骂他是“没娘的野种”,羞辱他的生母。
原主悲愤交加,忍无可忍,与林浩争执间动起了手,奈何他身子孱弱,不是林浩的对手,
几下就被打倒在地,最后更是被林浩一脚踹入了冰冷的池水中!
时值深秋,池水寒凉刺骨,原主好不容易爬起来后,因此感染风寒,发了一整晚的高烧,最终一命呜呼。
自己这才穿越了过来。
“唉……”
林旭长长叹了口气,眼神复杂。
可悲!可叹!可恨!
哀其不幸!
怒其不争!
有这样的父亲,这样的继母,这样的弟妹,怎么还能一直逆来顺受?
不过,我林旭既然来了,占据了你的身体,自然不能让你白死!
这笔账,我替你算!
这口气,我替你出!
“砰!”
就在林旭思绪纷飞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粗暴地踹开!
“林旭!你这个贱种!死了没有?没死就给小爷滚出来!”
门外,一个锦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面容与林旭有几分相似,但眉宇间满是骄横与戾气。
这是林浩!
林旭皱了皱眉,昨天刚害死自己,今天又上门来找自己麻烦了!
这时,一个穿着粗布短打,面容憨厚,约莫五十岁上下的老仆,慌忙冲了进来,拦在门口。
正是府上一直对原主颇为照顾的马夫,冯叔。
“二少爷!二少爷您息怒,大公子他……他还在昏睡呢!风寒未愈,要是传染了您可就坏了!”
他试图拦住来人,想护着床上的林旭。
“昏睡?”
林浩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眼神一厉,已经看到了床上微微撑起身子、正冷冷看着他的林旭!
“滚开!你个老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林浩毫不客气一脚踹去,冯叔哎哟一声,踉跄着撞在墙上。
林浩却看也不看,径直走到床前。
“哼,装死呢?我还以为你真被淹死了!”
“命挺硬啊,贱种!”
他语气中满是嘲讽和鄙夷,根本没有丝毫的掩饰。
“嗯?大公子您醒了?!”
“太好了!您感觉怎么样?身上还难受吗?要不要去请大夫?”
冯叔顾不得自己被撞疼的胳膊,回头看到林旭已经坐了起来,连忙爬起来凑到床边,脸上满是真切的关怀。
林旭看着冯叔,原主记忆里,这是林府之中,唯一给过他一丝温暖的人。
“冯叔,我没事。”
随后,他便转向林浩。
“怎么?你有事?”
林浩闻言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已经碎成了几瓣的玉佩拍到木桌上。
“林旭!你看你干的好事!昨天你发疯,不仅跟我顶嘴动手,还打碎了我这块心爱的和田玉佩!”
“说!这笔账,你要怎么算?!”
说着,林浩眼底闪过几分阴毒。
这玉佩是他今日在院子里玩耍时,自己不小心摔碎的,但这玉佩价值不菲,乃是父亲林煜送给他的礼物,他担心被父亲数落,便准备将这个锅甩到林旭身上。
林旭瞥了一眼那碎玉,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
他不记得昨天自己有看到林浩带着这块玉佩,而且,就算真是自己打碎的,那也是对方先侮辱自己,还对自己动手。
现在对方却找上门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哦?那二弟,想要我如何赔偿?”
林浩见他如此“上道”,心中得意,下巴抬得更高。
“哼!这可是父亲特意让人从西域给我带回来的礼物,价值不菲,少说也得五十两银子!”
说完,他不屑地上下打量了林旭一番。
“不过……我知道你这个穷鬼,连五十枚铜板都拿不出来,更别说五十两银子了!”
“这样吧,”
他眼珠一转,露出了真正的目的,笑容阴险。
“父亲要是问起来,你就说这块玉佩是你打碎的!”
“另外,你得再帮府里干活儿,挑水、劈柴、扫马厩等等,对了,还得给我倒尿桶!”
“什么时候干到我觉得抵了这五十两银子,什么时候才算完!”
“听到了没有,贱种!”
然而,林旭听后却并未发怒。
“谁说我没钱赔你了?不就五十两银子吗!”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旁边那只破旧不堪的木箱子。
“你过来,我拿钱赔你就是。”
林浩一愣,看向林旭说的那口烂箱子,脸色惊疑不定,难道林旭真的藏了私房钱?还足足有五十两之多?
不过,随后他脸上的错愕就变成了贪婪。
既然林旭手里还有钱,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想到这里,林浩心中火热,下意识地就朝着那破箱子走了过去。
“哼,算你识相!要是真有点好东西,小爷我说不定还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
异变陡生!
只见原本靠坐在床上的林旭,猛地翻身下床,在他起身的瞬间,顺手就抄起了旁边那把缺了腿的破椅子!
“呼——!”
带着凌厉的风声,那把破椅子被林旭抡圆了,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着林浩的脑袋砸了过去!
“砰!”
“啊——!”
林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只觉得后脑一阵剧痛,眼前金星乱冒,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踉跄着向前扑倒!
温热粘稠的液体,顺着他的额角流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摸,满手猩红!
血!
他竟然流血了!
“林旭!你这个贱种!你……你敢打我?!”
林浩又惊又怒,捂着流血的脑袋,回头死死地盯着林旭,眼神像是要吃人。
“打你?”
“呵……”
林旭随手扔掉已经散架的椅子腿,一步步逼近林浩,脸上露出一抹冰冷至极的笑容。
“我不但敢打你,我还敢杀了你,你信吗?”
林浩对上林旭那双毫无感情、甚至带着一丝疯狂的眸子,瞬间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毫不怀疑,此刻的林旭,真的敢杀了他!
“疯了!你疯了!”
林浩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房门,甚至顾不上去捡掉在地上的碎玉。
看着林浩狼狈逃窜的背影,林旭眼神漠然。
这点利息,只是开始。
“大……大公子……”
冯叔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地上的血迹和散架的椅子,吓得脸都白了,声音直哆嗦。
“您这……这可怎么办啊,二少爷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老爷和夫人要是知道了……”
冯叔急得团团转,想了片刻后,赶紧拉着林旭要离开这里。
“大公子,您赶紧收拾收拾东西,从后门跑吧!先出去躲一阵子,等老爷和二公子的气消了再回来!”
然而,林旭却丝毫未动,摇了摇头。
“跑?”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等着,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
与此同时,林府前院。
刚刚从宫中下朝回来的户部侍郎林煜,一身绯色官袍,面色略带疲惫,刚准备回书房,就听到一阵喧哗吵嚷之声。
他眉头微皱,循声望去。
只见二儿子林浩,头上缠着渗血的布条,正和三儿子林.武一起,带着十几个家丁,气势汹汹地往西苑的方向走去。
“站住!”
林煜脸色一沉,厉声呵斥。
“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我平时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林浩和林.武看到是林煜,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停下脚步,带着家丁们转身行礼。
“父亲!”
林煜看着林浩头上的伤,不由眉头一皱。
“浩儿,你这头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们,带着这么多人,要去干什么?”
林浩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林.武抢先一步开口。
“爹!您可要为二哥做主啊!”
“都是林旭那个贱……都是他干的好事!”
“林旭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疯,不仅打碎了您上次赏给二哥的和田玉佩,还、还抄起家伙就把二哥的头给打破了!您看,都流了这么多血!”
林浩也立刻挤出几滴眼泪,捂着脑袋,一脸委屈地哭诉起来。
“父亲!那玉佩可是您送我的,我宝贝得紧,他打碎了,我不过是想去跟他要个说法,谁知道他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
林煜听完两个儿子的哭诉,本就因朝事有些烦躁的心情,更是腾地一下窜起一股怒火!
“岂有此理!”
“走!都跟我去西苑!我倒要看看,他发什么疯!”
说罢,林煜一甩袖袍,怒气冲冲地带头,领着林浩、林.武和一众家丁,浩浩荡荡地杀向了西苑的马棚。
“砰!”
马棚简陋的木门再次被粗暴地踹开!
林浩和林.武仗着有父亲撑腰,气焰嚣张地率先冲了进去。
“林旭!你给我滚出来!”
然而,冲进去的两人却同时脚步一顿。
只见马棚旁边的石槽那里,林旭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块磨刀石,一下一下,缓慢而专注地磨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柴刀。
林煜也走了进来,看到林旭此时正无所事事的样子,顿时怒火更甚!
“孽子!”
“你发什么疯?竟然对你弟弟下如此重手?”
林旭闻声,缓缓停下了磨刀的动作。
他抬起头,看向门口盛怒的林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神深处,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
“林大人。”
“您为何不问问,我为何要打他?”
他并未称呼父亲,而是直接称林煜为林大人,这让林煜更加恼怒。
这个逆子,现在连基本的礼教都没有了吗?!
他强压着怒火,冷哼道:“哼!还不是因为你打碎了浩儿的玉佩?他上门与你理论,你不知悔改,反而动手伤人?!”
“玉佩?”
林旭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说我打碎了他的玉佩,你信了,我要是说他偷了我的钱,你信不信?”
林煜闻言,不由眉头一皱,他自然听懂了林旭是在说林浩诬陷他,原本他是该多问一句,但林旭这不知悔改、阴阳怪气的语气,却是让林煜大为恼火!
“放肆!”
林煜勃然大怒,指着林旭厉声喝道:“你这是什么态度!竟敢如此与为父说话!”
“不管起因为何!你对你弟弟下如此重手,你还有理了?”
“来人!”
“给我将这个孽子拿下!家法伺候!”
然而,林旭面对逼近的家丁,脸上却毫无惧色,抄起刚磨好的柴刀就横在了面前,顿时让那些家丁不敢上前。
“家法?”
林旭嗤笑一声。
“林大人,你现在想起家法了?”
“可惜,我并非你林煜的儿子,你的家法,对我没用。”
此言一出,不啻于平地惊雷!
林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旭的手指都在颤抖。
“你……你这个孽障!你说什么混账话,生身之父在此,你敢说你不是林家人?”
然而,林旭眼神依旧漠然,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父亲?”
“我林旭,只有母亲,没有父亲。”
他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地传遍马棚。
“林大人,你可知昨天是什么日子?”
林煜一怔。
林旭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冷笑。
“昨天,是我娘的忌日,可我无处可去,只能在这破马棚里,给我娘烧几张纸钱,磕几个头。”
“而你的好儿子林浩,他带着人闯进来,不仅打翻了我的祭品,还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贱种,骂我娘是……”
林旭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
“我不忿还嘴,他就对我拳打脚踢,最后更是把我丢进了冰冷的池塘里!”
“若不是冯叔救得及时,恐怕我早就已经去见我娘了!”
“昨夜,我也因此感染风寒,高烧不退,整晚都在生死边缘挣扎!”
他的目光重新锁定林煜,带着无尽的质问和失望。
“那个时候,林大人您在哪里?”
“那个时候,你怎么不来问问你的好儿子,为何要如此羞辱殴打他的‘兄长’?”
林旭的话,句句诛心!
林煜的脸色阴晴不定,看着林旭苍白却带着不正常潮.红的脸,又瞥了一眼旁边眼神躲闪、明显心虚的林浩,哪里还不明白林旭所言非虚!
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涌上心头,他知道自己亏欠这个长子,但他更愤怒于林旭此刻的态度!
“就算如此,就算浩儿有错在先,你也不该下此重手!”
“他可是你弟弟!”
“我当初把你从偏远的平远县接到京城,给你吃穿用度,浩儿他们平日里对你也照顾有加!”
“你是兄长,却没个兄长的样子!怎能如此心狠手辣,不顾兄弟情分?!”
“照顾有加?”
林旭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屑地嗤笑出声。
“兄弟情分?”
他目光扫过林浩和林.武,那眼神里的轻蔑让两人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林大人,收起你那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吧!”
“你当初为何要接我来京城,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十年来!我住的是什么地方?是这喂马劈柴的马棚!”
“吃的是什么?是残羹冷炙!”
“穿的是什么?是下人都不屑的旧衣!”
“你的好儿子林浩、林.武,还有你的宝贝女儿林欢,他们但凡有点不顺心,就来我这里‘消遣’!”
“打骂是家常便饭,侮辱更是习以为常!”
“他们何曾把我当过兄长?!”
“就连这府上的下人,除了冯叔,”他看了一眼旁边焦急担忧的老仆,“又有哪个把我当人看过?!”
林煜被林旭这一连串的控诉和质问,堵得哑口无言,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铁青!
他平时确实对林旭不怎么关心,但林浩等人在自己面前一直都说会照顾他们这个苦命的大哥,怎么可能像是林旭说的这般!
而且,他也震惊于林旭的变化,那个以前在他面前总是唯唯诺诺、低眉顺眼的儿子,今天怎么会变得如此伶牙俐齿!
难不成,他旧事重提,是想要博得自己的眼球?
“够了!”
“别以为你装疯卖傻,说些骇人听闻的话,就能引起我的注意!就能改变什么!”
“哼!就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旁边的林浩缓过神来,仗着林煜在,也开始叫嚣,“爹,别跟他废话了!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林.武也跟着附和:“就是!二哥说得对!一个贱……”
他的话还没说完。
林旭冰冷的目光骤然扫了过来,而且还缓缓抬起了手中那把刚刚磨得锋利无比的柴刀。
林浩和林.武瞬间噤声,脸上的嚣张气焰如同被冰水浇灭,吓得魂飞魄散!两人几乎是同时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躲到了林煜的身后。
“爹!爹!他……他要杀人!”
林旭看着他们那副丑态,嘴角噙着一丝冷漠的讥讽。
然后。
他迈开脚步,一步步朝着林煜走了过去。
林煜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眼神警惕地盯着林旭和他手中的刀。
然而,林旭走到他面前,却并未做出任何攻击性的动作。
他伸出手,将那把寒光闪闪的柴刀,刀柄朝前,递到了林煜的手中。
林煜一愣,下意识地接过了刀。
下一刻!
林旭猛地挺直了胸膛,将那锋利的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他直视着林煜震惊错愕的眼睛,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
“林大人,你若不认我这个儿子,现在用力。”
“我林旭,今日便剔骨还父,从此与你林煜,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大公子!!!”
一直揪心旁观的冯叔,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他想也不想,猛地扑了上来,一把抱住林旭的手臂,老泪纵横。
“使不得啊!大公子!万万使不得啊!”
冯叔死死地抓住林旭,生怕他真的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同时跪在了林煜面前求情。
“老爷!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大公子他只是一时糊涂……”
此时,林煜胸膛剧烈起伏,看着毫无惧意的林旭,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直冲头顶!
自己这些年是亏待了他,是忽视了他,可这个逆子竟敢当众威胁自己,甚至要“剔骨还父”?
简直是反了天了!
“逆子,你要气死我吗?”
“啪!”
林煜积攒了满腔的怒火,一巴掌扇在林旭那张苍白却倔强的脸上!
林旭被打得一个踉跄,脑袋嗡的一声,嘴角瞬间溢出刺目的鲜血。
但他只是偏了偏头,吐出一口血沫,眼神却依旧死死地盯着林煜,没有丝毫的退缩和畏惧!
“林煜,要么,你现在就杀了我,要么,就放我回平远县!从此山高水远,你我再无瓜葛!”
“回平远县?”
一直躲在林煜身后的林浩和林.武,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一亮!
“父亲!他竟然敢对您如此不敬,你让他走!让他滚回平远县去!我们林家没有这种不孝的逆子!”
“对对对!爹,二哥说得对!把他赶走!永远别让他再回京城!”
林.武也赶紧附和。
“住口!”
林煜猛地回头,对着林浩林.武呵斥了一声!
他当年特意将林旭带来京城,现在怎么可能让林旭离开?
林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将那把柴刀狠狠地扔在林旭面前!
“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都给我滚回去!”
林煜冷冷地扫了林旭一眼,随后又看向林浩林.武二人,说完便一甩袖子,转身便朝着马棚外走去!
“林大人!”
“你若还认我这个儿子,那就麻烦送些像样的被褥和吃食过来,免得我饿死了冷死了,坏了您林大人的名声!”
林煜的脚步猛地一顿,眉头一皱,正要回头询问林旭。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老爷!老爷!浩儿!我的浩儿怎么样了?!”
一个穿着华贵,保养得宜的中年妇人,带着两个丫鬟,满脸焦急惊慌地冲了进来。
正是林浩、林.武和林欢的亲生母亲,蔡淑!
蔡淑一进马棚,根本没看林旭一眼,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额头还在流血的林浩。
“哎哟!我的儿啊!”
她尖叫一声,扑到林浩身边,看着那伤口,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心疼和惊慌。
“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啊!这可怎么办啊!”
她一边用帕子小心翼翼地给林浩擦拭,一边急得跺脚。
“过几天可就是科考放榜的日子了!这要是留下疤痕,面圣的时候被皇上看见,影响了浩儿的前程,那可怎么得了啊!”
科考放榜!面圣!
这几个字眼,如同重锤敲在了林煜的心上。
他脸色骤然一变,目光也落在了林浩额头那道狰狞的伤口上。
对啊!浩儿这次科考把握极大,极有可能金榜题名,若是因此事留下疤痕,影响了仕途,那干系可就太大了!
林浩适时地皱紧眉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微微晃了晃,仿佛随时要晕倒。
“娘……我头好晕……”
蔡淑见状,更是心疼得不行,连忙扶住林浩,随即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瞪向林旭,眼中充满了怨毒!
她也不管林煜还在场,直接就哭诉起来。
“老爷!您可要为浩儿做主啊!”
“我们浩儿哪里对不起他了?!”
“平时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我哪个没想着给他留一份?就算他住在马棚,可吃穿用度,哪样短缺过他?!”
蔡淑颠倒黑白,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贤惠仁慈的继母形象。
“可他呢?!他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竟然因为一点口角,就对他弟弟下此毒手!”
“浩儿可是读书人啊!这要是破了相,以后怎么见人啊!他的前程都被这个小畜生给毁了啊!”
“老爷!您一定要严惩这个孽障!给浩儿一个公道啊!”
蔡淑声泪俱下,一番话下来,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林旭身上,把自己和林浩摘得干干净净。
林煜本就对林旭一肚子火,此刻听了蔡淑添油加醋的哭诉,又想到林浩可能受影响的前程,更是怒不可遏!
“来人!”
“从今天起,派人给我把西苑看死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那个逆子踏出西苑一步!”
他目光阴冷地扫向林旭,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浩儿额头上的伤,若是不留疤便罢!若是留了疤,我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谢老爷做主……”
蔡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得色,连忙擦了擦眼泪,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
林浩也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阴冷笑容。
随后,一行人便在林煜的带领下离开了马棚。
而马棚这边,只剩下林旭和老仆冯叔。
“唉……”
冯叔看着林旭脸上清晰的巴掌印和嘴角的血迹,又看看那些守在外面的家丁,长长地叹了口气,老眼中充满了担忧。
“大公子,您……您这又是何苦呢?”
“您不该这样顶撞老爷的啊!”
“本来老爷就对您……唉!现在彻底惹怒了他,以后您的日子,只怕是更难了啊!”
然而,林旭却毫不在意。
“冯叔,你觉得,我现在的日子,还能比以前更难吗?大不了,就离开这林府!”
“至少从今天起,那林浩林.武再也不敢随意欺负我了!”
不过,说到底,现在不被欺负也只是暂时的,想要真正自由,只有离开林府才有可能。
这里,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可是,要离开这里,也不是说一走了之那么简单的。
首先是钱!
身无分文,寸步难行!
这具身体的原主,在林府的待遇连下人都不如,哪里会有半分积蓄?
指望林煜那个便宜爹?还是蔡淑那个毒妇?
简直是痴人说梦!
其次,也是最关键的,是户帖!
这玩意儿,就相当于现代的户口本和份证,没有户帖,他就是个没有身份的流民!
别说离开京城回什么平远县了,恐怕刚出城门,就会被巡城的官兵当成流寇或者逃奴抓起来!
“钱……户帖……”
林旭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只觉得一阵头疼。
就在这时,林旭脑中灵光一闪,他想起了刚才蔡淑好像提到过什么科考放榜。
“冯叔!刚才那毒妇……夫人说什么科考放榜?怎么回事?”
冯叔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是啊,大公子,科考一个月前就已经结束了,算算日子,这几天应该就要张榜公布结果了。”
“哦?那你说,林浩他能高中吗?”
冯叔沉思片刻,如实说了出来。
“二少爷……他自幼便天资聪慧,而且还、是老爷亲自教导,从小饱读诗书,四书五经,早已烂熟于心,十三岁那年,便考中了秀才。”
“这次,应该是可以高中的。”
“呵,是吗?”
林旭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就算他中了又如何?后面还有殿试,由皇帝亲自考教策问,考的不仅仅是经义文章,更是眼界、格局、应变之能!
就凭林浩那种睚眦必报、心胸狭隘的性子,就算侥幸高中,在殿试上,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不过,林旭对于他的前途并不关心,眼下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的出路!
想到这里,林旭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
“冯叔,我出去走走。”
“啊?!”
冯叔闻言大惊失色,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拦住他。
“大公子!使不得啊,老爷刚刚才下令,让您禁足西苑,不得踏出半步,外面还有人看着呢!”
“您要是现在出去,被老爷知道了,那可是火上浇油,彻底惹怒老爷了啊!”
冯叔苦苦相劝。
“无所谓,他还能杀了我不成?”
林旭说着,打了盆水简单洗漱一下,换上另一件同样洗得发白的单衣,便直接翻墙离开了林府。
只有在外面,他才能试着找找机会。
出来之后,林旭便在街上逛了起来。
京城的街道,远比林旭想象的要繁华热闹,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叫卖声、吆喝声、车轮滚滚声,不绝于耳。
走着走着,林旭发现前面一处地方异常热闹,人群熙熙攘攘,似乎都在往一栋高大的楼阁涌去。
那楼阁雕梁画栋,气势恢宏,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金字牌匾。
“迎贺楼?”
林旭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也挤.进人群,凑上前去。
只听旁边有人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迎贺楼的规矩,放榜前三天,所有举子食宿全免!”
“真的假的?王老板这么大的手笔?”
“这你就不懂了吧?王老板这叫广结善缘!你想啊,这些举子,将来哪个不是朝廷栋梁?今日一饭之恩,他日必有厚报!”
“高!实在是高啊!”
“所以啊,这几天,不管是盘缠紧张的寒门学子,还是那些不差钱,想来打探消息、结交人脉的世家子弟,都往这迎贺楼里钻呢!”
听完大家的议论,林旭心中暗自点了点头。
这迎贺楼的老板,倒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既如此,那这第一桶金,就在这赚吧!
林旭看了看迎贺楼的牌匾,随后径直朝楼内走去。
门口有几个伙计招呼进出的客人,看到林旭也并未阻拦,只把他当做了一个落魄的寒门学子。
京城之地,卧虎藏龙,谁又能保证今日的穷书生,他日不会一飞冲天?
迎贺楼的王老板,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舍得下如此血本。
来到里面,楼内果然是另一番景象。
宽敞明亮的大堂里人声鼎沸,座无虚席,放眼望去,尽是穿着各色长衫的读书人。
有的三五成群,围坐一桌,高谈阔论,意气风发。
有的则独自一人,凭栏远眺,或低头沉思,神情各异。
“哈哈,刘兄,恭喜恭喜!此次秋闱,刘兄定能高中!”
“哪里哪里,王兄谬赞了!倒是王兄你,我看才气逼人,此番定能金榜题名!”
“哎,莫要互捧了!放榜之日未到,一切皆是未知啊,到时候,咱们再庆贺不迟!”
“说的是,不过,我等寒窗苦读十数载,为的不就是这一朝么?”
现场的人大多都是学子,议论最多的自然也就是此次科考的内容。
林旭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一边观察周围的人,一边默默听着。
就在这时,话题忽然一转。
一个看起来颇有见识的年轻学子,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诸位兄台,可曾听闻前几日朝廷邸报所言?”
“哦?何事?”
旁边立刻有人追问。
那学子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才缓缓道:“邸报上说,今年国库收上来的税银,竟比去年少了足足两成!”
“什么?!”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少了两成?这怎么可能?!”
“是啊!我大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人口日益增多,按理说,税收应当逐年递增才是,怎会不增反减?”
“此事非同小可!国库空虚,乃动摇国本之大事啊!”
“难怪……难怪最近听闻,陛下似乎有意进行税制改革……”
“税制改革?”
这个词,立刻又点燃了众人的热情。
“若陛下真欲改革税制,以充盈国库,我等身为读书人,自当为君分忧!”
“不错!这极有可能,便是此次殿试的策问题目!”
“以我之见,当严查各地税吏,杜绝贪墨之风!定能追回不少税银!”
“此言有理!还应鼓励农桑,轻徭薄赋,让百姓休养生息,如此,税源方能长久!”
“我看,还可效仿前朝,推行‘一条鞭法’,将各项赋役合并,统一征收银两,或能简化征收,减少损耗!”
一时间,大堂内议论纷纷,各种建议层出不穷。
这些未来的朝廷栋梁们,仿佛已经站在了金銮殿上,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为大周皇帝解决这个棘手的难题。
林旭听着这些慷慨激昂的“高论”,嘴角却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讥诮,内心直摇头。
这些人……想得太简单了。
严查贪墨?鼓励农桑?轻徭薄赋?一条鞭法?
听起来头头是道,可都只是治标不治本的皮毛之见。
大周朝廷国库的主要来源是什么?
是人丁税!
大周近年来人口明明在不断增加,税收反而在减少。问题的根源,根本不在什么贪官污吏,也不在什么征收方法。
说到底,就是底层的穷苦百姓,已经穷得连裤子都快穿不上了,连活下去都困难,拿什么去交税?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连人都快活不下去了,你还指望从他们身上榨出油水来充盈国库?
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些饱读诗书的学子,满口仁义道德,经世济民,却连最根本的问题都看不清楚!
林旭这轻蔑的摇头,幅度虽小,却恰好落入了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的眼中。
那男子约莫四旬年纪,穿着一身看似普通、实则料子上乘的宝蓝色锦袍,面容儒雅,气质沉稳,颌下留着三缕清须,一双眼睛深邃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并未参与学子们的讨论,只是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端着一杯清茶,慢慢品着,目光偶尔扫过堂内,带着一种审视和……不易察觉的失望。
在他的身后,垂手站着两个人。
一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一看便知是身手不凡的练家子,浑身透着一股彪悍之气。
另一个则身形略显单薄,肤色白.皙,眉眼间带着几分阴柔。
此刻,那儒雅中年人看到林旭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容,径直来到林旭这边的桌旁坐了下来。
“这位小兄弟,似乎对刚才诸位学子的‘高见’,不以为然?”
看到此人问向自己,林旭也是心中一凛。
其实刚才一进来,他就注意到了这个人。
无他,此人的气场,与周围那些咋咋呼呼的学子,以及那些点头哈腰的伙计,都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威严,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尤其是他身后的那两个跟班,一个阳刚,一个阴柔,看似随意地站在那里,却隐隐将他护在中间,眼神时刻警惕着四周。
这绝非寻常人物!
林旭心中暗自猜测,恐怕是出身名门之人,或者是什么低调出行的权贵。
他不敢怠慢,连忙站起身,拱了拱手,谨慎地回答:
“没有没有,只是他们的意见在下不敢苟同罢了……”
“小兄弟不必如此拘谨,我们就是闲聊而已,在下王尹,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在下方旭,幸会。”
林旭没有说自己的真名,而是将姓换成了母亲的方姓。
“方才见方小兄弟摇头,莫非是觉得,那些举子所言,皆是无稽之谈?”
王尹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林旭迎上他的目光,心中反而定了下来。
既然对方主动搭话,而且看样子也对那些“高论”不甚满意,自己何不借此机会,探探虚实?
他微微一笑,不答反问:
“难道不是么?在下看王兄刚才的神情,似乎也并未将他们的‘锦囊妙计’,放在心上吧?”
王尹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他没想到,这个衣着寒酸的年轻人,观察力如此敏锐,而且还如此直白。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脸上也露出了对林旭的兴趣。
“既然方小兄弟如此不屑于他们的见解,想必是胸中自有丘壑,另有高见了?”
林旭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粗茶,轻轻抿了一口,似乎在组织语言。
“高见谈不上。”
“只是觉得,他们连马车的轮子坏在哪里都没看清,就在争论应该用什么姿势去推车,未免有些……可笑。”
这个比喻,让王尹眼神一亮。
“哦?那依方小兄弟之见,这‘坏掉的轮子’,究竟在何处?”
林旭迎上王尹探寻的目光,不再藏拙。
“王兄可知,为何国库税银逐年减少?”
“方才诸位不是说了吗?贪官污吏,税制不善,农桑待兴……”
王尹顺着他的话头道,语气却带着询问。
然而,林旭却是摇了摇头。
“不!这些都是表象。”
“真正的病根,有两个。”
“其一,大周底层百姓,早已被苛捐杂税压得喘不过气,许多人连饭都吃不饱,挣扎在生死线上!他们拿什么去交那沉重的人丁税?”
“官府就算把他们逼死,也榨不出多少油水来!”
“人口虽增,但能交得起税的‘有效人丁’,却在减少!”
这番话,让王尹以及他身后的两个随从都微微变色,不过却没有表露出来。
“其二,也是更为关键的一点!”
“既然活不下去,百姓会如何?”
“逃亡?落草为寇?这固然有,但更多的人,会选择另一条路——投献!”
“将自己的身家性命,连同那份本该上缴国库的人丁税,一同‘献’给那些可以免税、或者有能力规避税收的大户、贵族、豪强!成为这些大户人家的佃户、奴仆。”
“如此一来,朝廷登记在册的纳税人丁,看似没有减少,甚至还在增加,但真正能收到税的人口,却在大量流失!”
“长此以往,国库焉能不空?税收焉能不减?!”
对面的王尹怔怔地看着林旭,眼神复杂,震惊、赞赏、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交织其中。
过了好半晌,王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向林旭的目光,充满了欣赏。
“方小兄弟……真乃大才!”
他由衷地赞叹道。
“没想到,在这迎贺楼中,竟能遇到小兄弟这等见识卓绝之辈!”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王尹说着,又继续追问起来。
“既然方小兄弟将这病根看得如此透彻,那……可有解决此弊的良方?”
他身体微微前倾,脸上不知不觉间带上了一丝急切和期待。
林旭看着王尹期待的眼神,却忽然话锋一转,笑了笑。
他端详着王尹,目光在他那看似普通实则不凡的衣着,以及身后那两个气度迥异的随从身上扫过。
“王兄既然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为了此次科考而来,在下这里,确有解决这个问题的策论,不过嘛……”
他顿了顿,话语中带着一丝狡黠。
“这等关乎国计民生的想法,字字千金,岂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轻易示人?”
王尹何等人物,立刻听出了林旭的言外之意。
“呵呵,方小兄弟快人快语,倒是王某唐突了,既是字字千金的良策,自然不能白听。”
“说吧,方小兄弟需要多少酬劳?亦或者,有何条件,才肯将这锦囊妙计赐教一二?”
林旭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王尹的眼睛,伸出了一根手指。
“不多不少,一千两银子!”
“什么?”
“一千两?”
林旭话音刚落,王尹身后的那个娘娘腔,猛地瞪大了眼睛,尖细的嗓音瞬间拔高,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是不是穷疯了?敢如此狮子大开口,你知道一千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吗?足够寻常百姓舒舒服服过几辈子了!你一篇文章,就敢要一千两?!”
他的声音尖利刺耳,引得邻桌几个学子都侧目望来。
与此同时,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虎背熊腰的汉子,也猛地向前踏了一步,眼神冰冷地锁定林旭,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过来!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林旭却依旧稳坐泰山,面不改色。
“一千两很多吗?”
“若我这策论,真能解朝廷税收之困,充盈国库,助陛下安邦定国,稳定社稷……别说一千两,就是一万两,十万两,又算得了什么?”
“此乃利国利民,泽被苍生之策,说是无价之宝,亦不为过!”
林旭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平静,带着一种强大的自信。
“之所以只要一千两,是因为在下眼下确实囊中羞涩,寸步难行,急需一笔钱财傍身,这才报了这个价。”
“否则,如此良策,岂是金银可以衡量?”
这番话,不卑不亢,既点明了策略的价值,又解释了自己要价的原因,合情合理。
那娘娘腔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王尹抬手阻止了。
“不得对小兄弟无礼。”
王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看向林旭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深邃,更加感兴趣了。
这个年轻人,面对威压和质疑,竟能如此从容不迫,侃侃而谈,这份胆识和气度,就远非寻常学子可比!
“呵呵,方小兄弟果然是性情中人。”
“不过,空口无凭。万一……我是说万一,小兄弟的计策,并不值这个价呢?或者,只是纸上谈兵,并不可行呢?”
林旭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问,毫不犹豫地说道:
“王兄的顾虑,在下明白。”
“这样吧,王兄可以先付五百两定金,在下立刻将此策的核心,告知王兄,王兄听后,若觉得此计可行,确实值这个价,再付剩下的五百两。”
“老爷不可!”
这时,那娘娘腔又忍不住插嘴,急声道。
“他这摆明了就是想先骗五百两!给了钱,他随便说几句糊弄您,到时候您觉得不值,他拿着五百两跑了,咱们上哪儿说理去?”
王尹眉头微皱,瞪了那娘娘腔一眼。
“够了!我自有分寸!”
他不满的皱了皱眉,随后这才转头看向林旭,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好!就依方小兄弟所言,小全,付钱!”
娘娘腔不敢再多言,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怀中掏出一张五百两银票,递向林旭。
林旭神色平静地接过银票,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便将其小心地折好,塞入了自己那破旧却洗得干净的袖袋之中。
随后,只见林旭伸出右手食指,沾上残留的茶水,在油腻的木质桌面上,缓缓写下了四个字。
“摊丁入亩!”
“摊……丁……入……亩?”
王尹看到林旭写的四个字,顿时眉头一皱。
“不知小兄弟这几个字,是为何意?”
“王兄莫急,这四个字的意思其实很简单。”
林旭一边喝了一口茶,一边解释起来。
“所谓摊丁入亩,就是把原本农业税的大头‘人丁税’废除,均摊到田亩税之中去。”
“以后,朝廷征税,不再看家里有多少口人,只看名下有多少亩地!”
“如此一来,那些拥有大量土地的世家大族、豪门显贵,他们地多,自然就要多交税!”
“而那些只有少量薄田的普通百姓,地少,自然就少交税!”
“至于那些连立锥之地都没有的赤贫流民,没有田地,自然就……一文钱的税都不用交!”
“王兄你想想,这样的话,那些被沉重人丁税压得喘不过气的底层百姓,负担是不是就大大减轻了?”
“他们活下去了,还会想着去‘投献’吗?还会想着逃亡落草吗?”
“而那些真正有钱有地的大户人家,他们掌握着大周绝大多数的田地,也掌握着绝大多数的财富!”
“让他们多承担一些税负,难道不应该吗?”
“而且,以他们的财力,还用担心这笔税收不上来吗?”
“如此,国库空虚之困,百姓流离之苦,岂不就迎刃而解了?!”
一番话说完,林旭端起茶杯,再次抿了一口,自信的看向王尹。
这“摊丁入亩”,乃是另一个世界雍正皇帝赖以强国的核心国策之一,是他前世历史知识中的瑰宝!
果然!
对面的王尹,早已听得是目瞪口呆!
他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疑惑,到震惊,再到狂喜,最后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身后的那个两个随从,此刻也是张大了嘴巴,看向林旭的眼神里只剩下骇然!
“这……这……”
王尹激动得嘴唇都在微微颤抖,他看着林旭,就像在看一块绝世的美玉!
“这简直是……是经天纬地之策!是安邦定国之论啊!”
林旭看着王尹激动的样子,平静的笑了笑,恰如其分的提醒对方:
“王兄,我这篇策论,若是能留到科考殿试之时,当着陛下的面呈上去,不说一定能高中状元,但稳进前三甲,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整个大周,最想解决这个税收难题,最想让国库充盈起来的人,正是当今陛下!”
“此策,正合圣意!”
王尹认同的点了点头,林旭此话倒是说得不错,要说谁最想解决这个税收问题,那肯定是当今皇帝了。
一口凉气!
“所以你看……”
林旭眉毛一挑,指了指桌面上那张五百两的银票,又指了指自己。
“剩下的尾款……”
“哦!对对对!”
王尹如梦初醒,连忙回头吩咐。
“小全!快!快将剩下的五百两银票,给方小兄弟!”
阴柔男子这次不敢有丝毫怠慢,甚至带着几分敬畏,连忙又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双手奉上。
林旭毫不客气地接过银票,与之前那张叠在一起,仔细地放入袖中。
一千两银子到手!
有了这些钱,搬出林府的计划,便可以提上日程了。
王尹看着林旭收好银票,心中的激动稍稍平复,但疑惑又起。
“方小兄弟,你既有如此惊世之才,为何不亲自参加此次科考?”
“凭此‘摊丁入亩’之策,待到殿试之时,面陈圣上,博一个锦绣前程,岂不更好?”
然而,面对王尹的疑问,林旭却只是淡淡一笑,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破旧的单衣。
“王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只是,在下并未参加此次科考。”
“为何?”
王尹几乎是脱口而出,眼中充满了不解和惋惜。
林旭却没有回答,他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千两银子到手,足够他暂时安身立命,谋划下一步了。
至于其他的,多说无益。
“王兄,”
林旭对着王尹拱了拱手,态度不卑不亢。
“今日多谢款待,在下还有要事,就此告辞。”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便向迎贺楼外走去。
等林旭离开后,王尹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铁峰,马上命人查出此人的底细,天黑前,我要知道他的全部信息。”
另一边,林旭揣着一千两银票,美滋滋的在街上逛了起来。
找了半天,他这才在街角找到了一家规模不小的钱庄。
没办法,身上这两张五百两的银票面额实在不小,平常之用根本用不了这么多,所以他准备去换一些零钱。
“客官,您是兑换还是存入?”
钱庄的伙计看到林旭进来,虽然见他衣衫破旧,但并未露出鄙夷之色,依旧客气地招呼。
能在京城这种地方开钱庄,迎来送往的什么人没见过,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给我换五十两碎银,其他的换成面额稍小的银票。”
林旭言简意赅,从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现在自己虽然有钱了,但也不能太过招摇,五十两足够他应付眼下的开销了。
伙计一看那汇通钱庄的印戳和数额,眼神顿时一凝,态度愈发恭敬了几分。
“客官稍等!”
很快,验明真伪后,伙计便喜笑颜开的奉上了几张小面额的银票和一包碎银。
“客官慢走!”
“嗯!”
林旭掂了掂布袋,感受着那实在的重量,心中稍定。
离开钱庄,他感觉自己的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有了钱,底气自然就足了。
他先是找了一家成衣铺,身上这件破旧的单衣,早就该换了,京城的深秋,寒意渐浓,只穿这么一件,实在冻得慌。
他挑了一件青色的棉袍,虽然料子不算顶级,但胜在厚实保暖,针脚也算细密。
换上新衣,他感觉自己顿时精神了不少。
接着,林旭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街边饭馆美美的吃了一顿,临走还不忘让店家打包了一只招牌烧鸡。
这只烧鸡,自然是给冯叔带的。
在那个冰冷的林府,冯叔是唯一给过原主,也是给过他一丝温暖的人。
虽然只是偷偷送些吃的,或者在他挨打时象征性地劝阻几句,但这已经是莫大的恩情。
夜色渐深,林旭避开人.流,来到了林府西苑那段熟悉的墙根下。
他左右观察,确定四下无人,便准备故技重施,翻墙而入。
然而,就在他刚刚攀上墙头,准备跳下去的时候——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皮鞭抽.打在皮肉上的闷响,以及粗鲁的喝骂声,猛地从墙内传了出来!
“老东西!你还敢嘴硬!”
“说!是不是你故意放跑那个小畜生的?!”
“三少爷,冤枉啊!我真的没有……”
“还敢狡辩!给我打!狠狠地打!”
是冯叔的声音!
林旭的脸色一冷,一股怒火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甚至顾不上隐藏身形,双手用力一撑,直接从墙头翻了进去!
“砰!”
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院子里正在施暴的几个家丁,以及站在一旁,满脸狞笑、手持鞭子的林.武,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他们齐刷刷地转头看来。
只见月光下,林旭一身崭新的青色棉袍,脸色阴沉得可怕,双眼仿佛燃烧着两簇火焰,死死地盯着他们!
而地上,平日里对他照顾有加的冯叔,正蜷缩在那里,身上布满了鞭痕,嘴角溢血,痛苦地呻.吟着。
“住手!”
林旭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小畜生回来了!”
林.武看清来人是林旭,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更加残忍的笑容,扬了扬手中的鞭子,指向林旭,厉声喝问起来。
“林旭!你好大的胆子!”
“父亲明令让你在西苑禁足,你竟敢偷偷翻墙跑出去!”
“来人啊!把这个违抗父命、私自外逃的小畜生给我拿下,家法伺候!”
他对着身后的几个家丁下令。
就在几个家丁准备上前时,林旭动了!
他猛地转身冲到院角的柴房边,抄起了那把明晃晃的柴刀。
“我看谁敢动!”
林旭手持柴刀,横在身前,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家丁们互相看了看,有些犹豫,早上林旭发狂的样子,他们还心有余悸,但三少爷的命令,他们又不敢不听。
“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林.武见家丁们迟疑,顿时怒喝。
就在家丁们准备硬着头皮对林旭动手时,林旭却冷哼一声,再次喝止了他们。
“你们想清楚,今天你们要是动我,小爷手里的刀可不长眼!”
“我砍死你们,林府最多赔几个钱,可你们要是敢碰小爷一根手指头,那可是以下犯上。”
“殴打主子,这罪名可是够你们掉脑袋的。”
一番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家丁们心中那点仅存的勇气!
是啊!
林旭说得没错!
他们是奴才,林旭再不受待见,也是主子!
林旭真出了事儿,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更何况,看林旭现在这副拼命的架势,谁敢保证自己冲上去不会被他砍死?
一时间,所有家丁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了畏惧之色,再也不敢上前。
“你们……你们这群废物!”
林.武看到家丁们竟然被林旭几句话就吓住了,气得脸色铁青,破口大骂。
然而,更让他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林旭,那个他眼中可以随意欺凌的小畜生,此刻竟然提着那把闪着寒光的柴刀,一步一步地朝着他走了过来。
“你……你要干什么?!”
林.武的声音开始发颤,下意识地后退。
然而,林旭只是冷笑,脚步不停。
那冰冷的刀锋,在月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光芒,刺得林.武眼睛生疼,心胆俱裂!
“好,林旭,你这个疯子,算你狠!”
“我们走!”
看到林旭这架势,林.武终究是没敢赌,放下一句狠话后便带着家丁们狼狈不堪的离开了这里。
看着林.武屁滚尿流逃走的背影,林旭眼中的疯狂才渐渐褪去。
他扔掉柴刀,快步走到冯叔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
“冯叔,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冯叔被打得不轻,但好在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
他看到林旭回来救了他,还吓跑了林.武,浑浊的老眼里顿时涌上了泪水。
“大少爷……您……您回来了……老奴……老奴没事……”
冯叔声音哽咽,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又疼得龇牙咧嘴。
“别动,冯叔。”
林旭扶着他,走到屋檐下的石阶上坐下。
然后,他将一直提在手里的那只荷叶包递了过去。
“冯叔,都是因为我,让你受苦了。”
“这是我给你带的烧鸡,还热乎着呢,快吃吧。”
冯叔看着那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烧鸡,愣住了。
“大少爷……您……”
冯叔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捧着那只烧鸡,如同捧着稀世珍宝。
林旭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一夜无话。
大周王朝,皇宫深处。
天色刚刚破晓,拂晓的微光透过窗棂,洒在御书房那厚重的紫檀木书案上。
一个身穿禁军统领服饰,面容刚毅,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向御书房,正是禁军统领,木铁峰。
大内总管魏全,此刻正侍立在殿门旁,看到木铁峰前来,赶紧迎上前去。
“木统领,陛下还在批阅奏折,您先在此等候片刻吧。”
木铁峰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但看了看御书房内的烛光后,也没有多说什么,点头应了下来。
就在这时,御书房内传来了一个威严声音。
“让他进来吧。”
“是,陛下。”
魏全连忙躬身应是,然后对木铁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木铁峰整理了一下衣甲,迈步走入御书房。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
大周皇帝齐文泰正襟危坐,眼神一直停留在案牍上,不时提笔批示那些奏折,眼神深邃锐利,不怒自威。
看到木铁峰进来,他这才放下手中的朱笔。
“铁峰,查得怎么样了?”
木铁峰躬身行礼,沉声回禀:
“启禀陛下,属下已经查明,那名叫‘方旭’的年轻人,离开迎贺楼后,先去钱庄兑换了五十两散碎银子,随后购置了一身棉袍和新鞋,在一家饭馆用了饭,还买了一只烧鸡,之后,他翻墙进入了户部侍郎林煜的府上。”
木铁峰顿了顿,继续说道:
“按照朝廷规矩,没有陛下的旨意,微臣不敢擅自带人闯入朝廷官员的府邸。所以,他进入林府之后的情况,暂时无法得知。”
“不过……”
说到这,木铁峰话锋一转。
“属下已经让人查清了他的真实身份!”
“哦?方旭不是他的真名?”
齐文泰眉头一挑,来了兴趣。
“继续说。”
木铁峰应了一声,这才继续说了起来。
“此人并非叫方旭,他的真名叫林旭,乃是户部侍郎林煜的长子!”
“林煜的长子?”
齐文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皱了皱眉。
“朕记得,林爱卿似乎只有二子一女,林浩、林.武,还有一个女儿叫林欢,何时又多出来一个叫林旭的长子?”
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对于朝中重臣的家眷,不说了如指掌,也大致清楚。
木铁峰躬身回道:“回陛下,据查,这林旭是林侍郎十年前才从老家接回京城的,至于具体缘由,其中细节,属下暂时未能查明。”
“哦?”
齐文泰闻言,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想起来了,当年确有人弹劾过刚刚崭露头角的林煜,说他为了攀附权贵,抛弃了糟糠之妻和年幼的儿子,转而娶了时任吏部尚书蔡京的侄女,也就是现在的蔡淑。
当时朝中正是用人之际,林煜又颇有才干,此事便被他压了下来,不了了之。
莫非当年朝中弹劾林煜的事儿都是真的?
齐文泰的目光再次变得深邃起来。
这时,木铁峰沉吟了一下,又接着说了起来。
“陛下,还有一事。”
“据属下的人来报,这位林家大公子在林府的日子,似乎并不好过,甚至还经常遭受虐待。”
“嗯,这倒不出所料!”
齐文泰点了点头,昨日在迎贺楼的时候,他就看到林旭只穿着破旧的单衣,要知道林煜身为户部侍郎,自然不缺这点钱,林旭却穿得如此单薄,自然不难推断他在林府的日子。
堂堂户部侍郎府的长子,竟然沦落到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地步?
齐文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很快又隐去。
林煜虽然私德有亏,但在户部的位置上,确实是把好手,为大周的钱粮运转立下了不少功劳。
为了这点小事儿,他还不至于动林煜这个三品大员。
齐文泰心中念头转动,面上却恢复了平静。
“此事,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他对着木铁峰挥了挥手,语气淡然。
就在木铁峰准备离开之际,齐文泰又想起了什么,拦住了他。
“对了,上早朝的官员大多到了吧?你去武德殿将右丞相崔廉叫来,朕有要事相商。”
“遵旨!”
木铁峰不敢怠慢,再次行礼后,脚步轻快地退出了御书房。
没过多久,殿外传来了脚步声。
大内总管魏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陛下,崔相到了。”
“宣。”
很快,一位须发皆已半白,身形略显佝偻,但精神矍铄的老者,步履稳健地走入了御书房。
正是当朝右丞相,崔廉。
“老臣崔廉,参见陛下!”
“崔爱卿,平身吧,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礼。”
齐文泰抬手示意,脸上看不出喜怒。
“谢陛下。”
崔廉直起身子,这才继续问道:
“不知陛下召老臣过来所为何事?”
齐文泰也不绕弯子,直接说了起来。
“崔爱卿,前些时日,朕让你彻查国库税收逐年减少,以及各地隐匿田亩、逃避赋税之弊病,可有良策了?”
听到这个问题,崔廉原本就带着忧思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沉重和无奈。
“回陛下,老臣……老臣无能!”
“此事关乎国本,老臣日夜思虑,却始终难以找到两全之策。”
“如今朝廷税赋,大头仍在人丁税,然百姓生计艰难,再加征恐激起民变……”
“至于田赋,各地世家豪族、官绅地主,隐匿田产之风盛行,兼并土地,使得朝廷可征收之田亩逐年减少。”
“老臣曾尝试提议清查田亩,核定税额,然阻力极大!”
说到这里,崔廉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慨。
“那些王公勋贵、世家门阀,盘根错节,势力庞大,皆言祖宗旧制不可轻易更动,清查田亩更是触动了他们的根本利益,阳奉阴违者有之,暗中阻挠者有之,甚至还有人以辞官相威胁!”
“唉!”
崔廉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
“陛下,长此以往,国库空虚,边防军饷、朝廷用度皆难以为继,国将不国啊!”
齐文泰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崔廉所言,句句属实,也正是他最为头疼的地方。
大周立国百年,承平日久,但也积弊丛生。
土地兼并严重,税赋制度僵化,权贵势力尾大不掉,国库收入一年不如一年,早已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
只是,改革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又谈何容易?
看着崔廉那忧心忡忡、几近绝望的神情,齐文泰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只见齐文泰从御案上,拿起一份墨迹未干的奏章草稿,递到了崔廉面前。
“崔爱卿,你且看看这个。”
崔廉不明所以地接过了那份奏章。
目光首先落在了封面上那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上——
“摊、丁、入、亩?”
他轻轻念出声,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这四个字,他自然是认得的,但连在一起,却从未听闻过,一时之间,竟没能完全理解其深意。
崔廉翻开了奏章,目光迅速扫向里面的内容。
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都僵住了,捧着奏章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这……这……这……”
崔廉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奏章上的每一个字。
废除沿袭千年的人丁税、杂役摊派,将丁银并入田赋,统一按田亩多少征收赋税……
一条条,一款款,逻辑清晰,论证严密,直指当前大周税赋制度之核心弊病!
石破天惊!
匪夷所思!
却又……合情合理,直指根本!
崔廉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激动得浑身发抖,连最基本的君臣礼仪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猛地抬起头,双眼放光地盯着齐文泰,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嘶哑变形:
“陛下!!!”
“此策!此策简直是……是……是经天纬地之伟略!是……是救国救民之神方啊!!!”
他语无伦次,竟一时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此刻内心的震撼与狂喜!
他为了这税赋之事愁白了头发,束手无策,而现在,这份奏章里面的内容,将他这些天所有的愁绪都冲散了。
“呵呵,爱卿,莫要激动,莫要激动。”
齐文泰看着崔廉这副失态的模样,心中也是畅快不已,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能让这位素来以沉稳著称的老丞相如此失态,可见此策的冲击力有多大!
“坐下说,坐下说。”
齐文泰指了指旁边的锦凳。
然而崔廉哪里还坐得住?他依旧死死攥着那份奏章,仿佛捂住绝世珍宝一般不肯松手。
“陛下!恕老臣失礼!”
“此策若是推行,将人丁税并入田亩,则无地、少地之农户负担将大大减轻,可以安心生产,此乃藏富于民之善政!”
“而拥有大量田地的官绅豪强,则必须承担起相应的税负,既增加了国库收入,又能有效遏制土地兼并,此乃公平之国策!”
“税制简化,征收也更方便,官吏上下其手的空间也将大大缩减!”
“陛下!此策若成,实乃我大周百姓之幸,江山社稷之福啊!”
崔廉越说越是激动,老眼中甚至泛起了点点泪光。
他再次看向齐文泰,目光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佩,另外又带了几分疑惑。
“陛下,敢问……如此石破天惊、利国利民之妙策,不知是出自……哪位经世济民的大才之手?”
在他想来,能想出如此良策之人,必定是深谙国计民生、拥有大智慧的当世高贤!
齐文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故意板起了脸。
“怎么?爱卿以为,此策就不能是朕,日夜忧思,苦心孤诣,为国为民想出来的?”
崔廉顿时一愣。
陛下想出来的?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齐文泰。
随即,这位以耿直著称,甚至有些时候显得不那么“懂事”的老丞相,竟然想都没想,便十分诚恳地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说道:
“陛下恕罪,老臣绝无怀疑陛下之心!”
“只是……若陛下当真早有此等经天纬地之良策,以陛下的雄才大略和体恤民生之心,必定早就付诸实施,以解国库之忧,百姓之困了,又……又何必等到今日,让老臣为此愁白了头发呢?”
言下之意,陛下您要是有这本事,至于让国库空虚这么多年,还让我在这儿瞎着急吗?
这话,实在是大实话,也实在是不给皇帝面子。
齐文泰被崔廉这句实在话噎了一下,险些没绷住脸上的威严。
这老家伙,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朕留啊!
不过,齐文泰自然是没有生气,佯怒道:
“听崔爱卿这话的意思,是觉得朕没这个本事?想不出这等经天纬地之策?”
听到这话,一脸激动的崔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跪倒下来。
“陛下恕罪!老臣万死!!”
“老臣绝无此意!绝无怀疑陛下圣明之意啊!”
“行了行了。”
齐文泰也是哭笑不得,自己就随便逗一下这个老丞相,他还当真了。
他摆了摆手,语气缓和下来。
“朕还没那么小气,不知者不罪。”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此策,确实并非朕所创。乃是朕昨日偶遇一位名叫‘方旭’的少年郎,与他闲谈之时,他所献上的。”
“方旭?少年郎?”
崔廉眉头紧锁,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
朝中重臣,世家子弟,亦或是名满京华的才子……似乎都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陛下,此人是……”
齐文泰却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此人身份,朕自有计较,爱卿现在,不必多问。”
他放下茶杯,看了一眼殿外的天色。
“时辰不早了,该上朝了,走吧,随朕去武德殿。”
“遵旨。”
崔廉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但也知道,陛下不想说的事情,他是问不出来的。
武德殿内,百官早已按品级站定,鸦雀无声,气氛庄严肃穆。
随着内侍一声高亢的“陛下驾到——”,齐文泰龙行虎步,登上了御座。
崔廉紧随其后,立于百官之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响彻大殿。
“众爱卿,平身。”
齐文泰抬了抬手,威严的目光扫视下方。
待群臣站定,他并未立刻开始议事,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右丞相崔廉。
“崔爱卿,你将国库近些年的税收情况,以及当前朝廷赋税所面临的困境,再与诸位同僚,详细说一说吧。”
“遵旨。”
崔廉心中了然,知道这是陛下在为接下来的“摊丁入亩”之策做铺垫。
他清了清嗓子,面向百官,沉声说道:
“启奏陛下,诸位同僚!”
“近几年来,我大周国库税收,连年锐减,已成心腹大患!”
“人丁税,乃朝廷赋税之大宗,然百姓生计艰难,丁口滋生,逃避丁税者甚多,官府催缴,往往激起民怨,难以为继!”
“至于田赋,更是弊病丛生!各地世家豪族,官绅地主,隐匿田产之风盛行,兼并土地,巧立名目,使得朝廷可征收之田亩,逐年减少!”
“长此以往,国库空虚,何以养百万雄兵?何以应对天灾人祸?何以安抚天下万民?”
说到这里,崔廉的语气变得更加激昂,带着深深的忧虑。
“诸位大人,莫要忘了!”
“北境之外,草原十八部狼烟未熄,对我大周边境虎视眈眈!”
“南疆之地,蛮夷各族亦是蠢蠢欲动,时有滋扰!”
“若战事一起,国库无粮无饷,难道要让戍边的将士们,饿着肚子,拿着钝刀,去抵御如狼似虎的敌人吗?”
崔廉一番话,掷地有声,在大殿之中回荡。
不少关心国事的官员,听得面色凝重,眉头紧锁。
而那些家有良田万顷的勋贵官僚,虽然也知道崔廉说的是事实,但想到接下来可能要触及自身利益,脸色便有些不太自然起来。
整个大殿的气氛,变得异常压抑。
就在这时,齐文泰看着火候差不多了,这才缓缓开口。
“崔爱卿所言,句句属实,字字泣血,国库之困,已是燃眉之急,税制之弊,已到非改不可之时!”
他目光再次投向崔廉。
“崔爱卿,将朕与你商议的对策,说给众卿听听。”
“是,陛下!”
崔廉再次躬身,挺直了腰板,朗声宣布:
“陛下圣明,已有匡扶社稷,富国强兵之良策!”
“拟废除沿袭千年之人丁税及各项杂役摊派,行‘摊丁入亩’之新法!”
“将丁银与杂役,全数并入田赋之中,今后朝廷征税,不论人丁,只论田亩!按田地多寡,一体征纳!”
此言一出,整个武德殿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
“废除人丁税?!”
“摊丁入亩?这是何意?”
“按田亩征税?!”
短暂的震惊之后,立刻便有大臣反应过来,脸色大变,急忙出列反对!
率先站出来的是吏部尚书张承。
“陛下!万万不可啊!”
张承躬身疾呼:“人丁税乃祖宗定下之法,行之百年,岂能轻易废除?此举必定引起天下震动,动摇国本啊!”
紧接着,礼部侍郎王谦也出列反对。
“陛下三思!‘摊丁入亩’,闻所未闻!按田亩征税,我等官绅,皆有薄田,税负岂不是要大大增加?如此一来,恐……恐难以维持体面,朝廷官员生计亦成问题啊!”
“是啊陛下!”
“此法过于激进!”
“请陛下收回成命!”
一时间,反对之声此起彼伏,大多是家有大量田产的官员,齐文泰此举,无疑是在他们身上割肉,他们焉能不痛?
齐文泰冷眼看着下方吵吵嚷嚷的群臣,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眼神也越来越锐利。
“够了!”
整个武德殿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齐文泰缓缓站起身,目光如刀,一一扫过那些刚刚还在激烈反对的大臣。
“祖宗旧制?动摇国本?”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
“那依诸位爱卿之见,国库空虚,边防无饷,军心动摇,就不动摇国本了?”
“难以维持体面?生计成问题?”
他继续逼视着王谦等人,声音冷得像冰。
“那戍守边疆,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他们的体面,他们的生计,谁来维持?!”
“朕的江山社稷,谁来守护?!”
“还是说……”
齐文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森然的杀气。
“等到北狄叩关,南蛮入侵,国破家亡之际,朕的国库里拿不出钱粮犒赏三军,到那时……朕去诸位爱卿的府库借粮借饷吗?”
齐文泰说完,大殿之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反对的官员,全都面色惨白,冷汗涔涔,低着头不敢与皇帝对视。
皇帝这话,已经不是暗示,而是赤倮倮的威胁了!
谁敢说个“不”字?
齐文泰看着下方鸦雀无声的群臣,冷哼一声。
“摊丁入亩,利国利民,势在必行!”
“即刻起,推行新政!”
“此事,交由崔丞相全权负责,户部协同办理!”
“但有阳奉阴违,阻挠新政者,不论是谁,一律严惩不贷!”
“臣等遵旨!”
这一次,再无人敢有异议,所有大臣,无论心中作何感想,都只能躬身领命。
齐文泰看着下方战战兢兢的百官,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随即拂袖转身。
“退朝!”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武德殿,留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退朝之后,官员们三三两两地走出大殿,脸上大多带着凝重和忧虑。
户部侍郎林煜混在人群中,眉头紧锁,他还在思考着刚才陛下所说的摊丁入亩之策。
正在这时,总管太监魏全拦住了他。
“林侍郎,请留步。”
林煜停下脚步,看到是魏全,也不敢怠慢,这位可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连忙拱手道:“魏总管,不知有何吩咐?”
魏全微微躬身:
“陛下口谕,请林侍郎即刻前往御书房觐见。”
单独召见?
在这个节骨眼上?
林煜心中一动,刚刚的忧虑顿时被一股莫名的兴奋取代。
莫非……陛下是看中了自己在户部的能力,要在推行‘摊丁入亩’这件大事上,委以重任?
一定是这样!
林煜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努力保持着镇定。
“臣,遵旨。”
他随着魏全,穿过宫殿回廊,向着御书房走去。
一路上,林煜暗自整理着思绪,想着一会儿见到陛下该如何应对,如何表忠心,如何展现自己的才能,好抓住这个天赐良机!
很快,御书房到了。
魏全通报之后,便侧身让开。
林煜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官袍,迈步走了进去。
御书房内,齐文泰背对着门口,正负手而立,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来。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
林煜心中一凛,不敢怠慢,立刻上前,跪倒在地,行叩拜大礼。
“臣,户部侍郎林煜,参见陛下!”
“平身吧。”
齐文泰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谢陛下。”
林煜站起身,垂手侍立,等待着陛下的“重任”。
然而,齐文泰并没有立刻谈论国事。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林煜,目光锐利,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林爱卿,朕问你,你家中有几个儿子啊?”
嗯???
林煜一脸懵逼,下意识地回答道:“回陛下,臣有二子……不是,臣有三子!”
他本想说有两个儿子,但问这个问题的可是当今皇帝,说道一般他还是改口了。
“哦?”
齐文泰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起来。
“到底是两个,还是三个?”
帝王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压了下来,林煜只觉得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回……回陛下,是三个!”
此刻,冷汗已经浸透了林煜的脊背。
他心中翻起惊涛骇浪,难道是御史台那些言官?又参了自己一本,把当年的事情捅出来了?
“哼!林爱卿,你应该清楚朕是什么样的人。”
齐文泰冷哼一声,瞥了一眼林煜,带着警告的意味说了起来。
“朕平生,最恨的便是薄情寡义,对亲人尚且凉薄之人,朕又如何能信他会对君上,对朝廷,对这大周的江山社稷,有多少忠诚?”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了林煜一个透心凉。
他知道,皇帝定然是知道了什么。
“陛下!陛下明鉴啊!臣对朝廷,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苍天可表啊!”
林煜跪倒在地,不停磕头。
“行了行了!”
看到林煜如此,齐文泰脸上闪过一丝不耐。
他还没有要对林煜动手的想法,叫他过来只是想敲打一下他,让他对林旭好一点而已。
“你那长子林旭很不错,以后对他好一点,不要让朕再听到任何关于你苛待他的风声,知道了吗?”
皇帝的声音并不重,但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林煜的心上。
“是……是!臣遵旨!臣一定遵旨!”
林煜回过神来,赶紧拜谢。
但此时,他的心中又生出无数的疑惑。
皇帝是怎么知道林旭的?为何又对林旭如此上心?甚至特意召见自己,就为了敲打自己,对林旭好一点?
齐文泰看着他惶恐的样子,知道敲打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摆了摆手,语气淡漠。
“行了,记住朕今日的话,好自为之,去吧。”
林煜闻言,如蒙大赦,心中一块巨石轰然落地,连忙叩谢:
“谢陛下隆恩!臣告退!”
说罢,林煜便准备离开。
但就在这时,齐文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叫住了他。
“对了!”
齐文泰补充道,“今日朕与你的这番谈话,不得向任何人提及,包括林旭本人,明白吗?”
“臣遵旨!”
林煜连忙保证。
“嗯,退下吧。”
齐文泰挥了挥手,不再看他。
林煜如蒙大赦,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倒退着离开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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